“怎麽不早說?我看你們長得都像協調辦的工作人員,還以為你們就是協調辦的人呢,我還納悶呢,現在哪裏會有協調辦的工作人員自己買菜做飯的?來到村裏,村裏全部招待。根本不用你們操心,還斤斤計較地買糧食和菜了。”大個兒老板說。


    “你不清楚,我們是非協調辦機構工作人員,不是協調辦官員。非協調辦機構聽說過嗎?社會工作者聽說過嗎?”柯南問。


    “看來你的學問真多,你戴眼鏡跟我戴眼鏡是不同的。你戴眼鏡表示你讀書讀得多,有學問,我戴眼鏡是因為我打遊戲打得時間長,長期盯著電腦屏幕看,影響了視力,兩者根本不相同的。讀書多,懂得道理多,打遊戲多,就是遊戲人生吧。”大個兒老板說。


    “嗬嗬嗬,看你說的,你的學問跟你的個子一樣高,我是不學無術,才被發配到這裏來接受再教育的。聽說這裏藏龍臥虎的,很多高人,當然包括你在內,你肯定是高手,隱藏在民間。輕易不出手,一出手就是地動山搖。能上天捉老鷹,能下河抓龍,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山中獸王見了你都害怕,更不用說妖魔鬼怪精靈神仙了,你誰都不怕,是自由之身,來無影去無蹤,很多人羨慕嫉妒恨,就是達不到你的境地。你真是人才,山中英雄,世上武林高手都臣服你腳下,更不用說那些魍魎,那些妖怪。你說是不是?”柯南調侃道。


    “你說這話,不是寒磣我吧?我說老實話,很想出去,但是,打工不成,隻好卷鋪蓋回家來,在家門口做點小生意,靠著親戚朋友的提拔和照顧,才有了小店的今天,不怕你笑話,賣糧食,賣飼料,都是為了賺點生活費,還有孩子的教育費,現在的孩子,不像過去的孩子,教育費太高,負擔不起了。還病不起,一生病,錢就像衛生紙,越來越少,不知不覺,醫院可不是好進的,進去就也要錢,要拍片,過去都望聞問切,這摸摸,那摁摁,問疼不疼,醫生有人味兒,現在去了,啥都不說,去拍片,有病沒病都拍。拍了半天,看了片子,說沒事,休息休息就好。你說氣不氣人?隻要進醫院,就是雁過拔毛,過路留下買路錢,這個地方真不是人呆的,還是人家說說得好,有啥不能有病,沒啥不能沒錢。錢重要,命更重要。到了醫院,錢不是錢,錢一點不心疼,為的是買命。命還是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沒命,錢也沒用。如果沒錢,隻能等死。醫院不管那麽多,隻要沒錢,就停藥,死了不管。醫院每天都在死人,不是啥稀奇事。這個就是現實,我們隻能說說而已,不能改變什麽。現在還是要多注意健康,沒事別去醫院。如果想不開,想不通,就去醫院看看。看看醫院裏的生老病死,啥都想得明白。你說是不是?教育也是,一個娃娃,就受不了。家裏有學生,想致富,比登天還難。家裏有娃娃讀書,就要好好去養豬,如果不養豬,就不會富,如果遇到災年,養豬也不能富,不知道幹什麽,成不了富翁,會成為負翁。怎麽說,都是路難行,人生不容易,承認這個就行了。你說呢?”大個兒說。


    他這樣說,柯南覺得有理,就補充說:“你可能不清楚,現在的教育很有問題,不是所有人都適合現在的教育,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考上名牌大學,人這一生,上大學、上名校,不是惟一的出路,想想我們自己,沒有上名校,不是一樣在社會上生活嗎?哪一點比上了名校的人差?人比人,氣死人,最好不比較,心裏才舒服。一比較,心裏就不平衡了。”


    “也是,現在的學校良莠不齊,什麽樣的老師就教出什麽樣的學生,老師再優秀,校長不看中,也是沒用,另外,現在的教育基本上都是官辦的,當官的有幾個好的。不是為老百姓著想,都是專顧自己,貪心不足蛇吞象,有了還想有,上去了就不想下來,權力的滋味太美,就是再累,也不放棄。況且,他們也不累,累的還是老百姓。不過,有些人貪多了,嚼不爛,還擔心賊惦記,會來偷,心裏不安,還容易生病。倒不如我們做點小本生意,心安理得。不擔心什麽。”大個兒老板說。


    他說這話,看來他也經常看微博,柯南想到這裏,就問:“老板是不是常看微博?看來你很關心國家大事,非常關注民生啊。消息比較全麵,你也有主見,會思考,不人雲亦雲,看樣子你的水平比某些專家還高。”


    “我就是老百姓一枚,啥都不是,當官的不關心我,我們自己抱團自己關心自己總行吧,我開個小店容易嗎?當官的來收費比誰都積極,遇到困難,一個都找不見,門難進,臉難看,我算看透了,你有利用價值,他們就來,你被利用完了,他們就跑了,就像人間蒸發一樣。真的沒有賣紅薯的,看樣子都在為民做主的。我相信前景美好,隻是走過去還需要耗費幾代人。我這一生,可能看不到了。”大個兒老板說。


    柯南不好說什麽,他也不是官,不是巡撫,不是欽差大臣,沒有尚方寶劍,沒有權力,隻是聽別人發發牢騷罷了,安慰安慰,又不能解決實際問題。


    買了東西,提著往回走,柯南感到他們就像四處討飯的,街道很漂亮,住在這裏很好,可惜的是,不屬於柯南他們自己,他的老家在城市,尹賢仁的老家在鄉村,兩個人離開家鄉,到這裏來,完全是為了實踐自己的信仰,但是,在堅持信仰的過程中,又不斷地違背信仰,人就是這樣,明知道是好的,就是堅持有點難,明知道目標很好,前景錦繡一般,就是做不到。心裏想做好,結果做出來確實是惡的,這個矛盾無法解決,令人頹廢和沮喪,如果不知道還好,知道了不去做,內心就有掙紮,就很麻煩。


    他很想做一個好人,但是,做出來的事,卻總不是好的。好像和好人的差距太大了,實在無法拉近距離。其中最大的障礙可能還是來自負責人。負責人的行為已經證明了,負責人不像負責人,雖說負責人自身沒有編製,可負責人在朝著有編製的方向努力。


    回到宿舍,東幹事打電話來,說:“晚上有空嗎?請你們吃頓便飯。順便談談項目進展情況,如果沒問題,到時候請直接過來。”


    尹賢仁感到鬱悶,為什麽中午不請吃飯?晚上吃那麽好幹嘛,消化不好。晚上吃飯,容易長胖。不利於身體健康,可是如果不去,有可能會被看不起,工作不配合,容易被動,那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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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南基本上也采納了這個觀點,晚餐最好少吃點,吃簡單點,這樣才好。


    不過,不管怎樣說,他有這個心,請吃總比不請要強得多。這個說明他們在乎你,如果不在乎,也就無所謂請吃不請吃。


    尹賢仁即便扭扭捏捏,過後還是喜悅的,吃飯是對自己有利的,幹嘛要跟自己過不去,還有一點,就是喝酒,喝酒已經放開了,為什麽要舍棄機會,不去喝酒呢?


    他嘴上不願意,心裏卻接受,柯南也是。兩個人相互影響,在喝酒方麵誰也不比誰差勁兒,比酒量,兩人不相上下,這是荊楚省的風俗,沒辦法改變,才開始時候還能隱瞞一下,可是很快就被東幹事看出來,他對人心還是很有研究的,不愧是老江湖了。薑是老的辣,老馬識途,凡是老的,都有老的道理。如果不行,就被淘汰。


    鎮長金正走了吧,要不然就不會這樣來邀請,他很清楚金正不滿意他們,但是不說破,在某些方麵,金正已經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裏,可是不敢明明地得罪,這裏麵肯定有問題。


    東幹事很有城府,他知道,如果不這樣做,金正會卡住東幹事,讓他找不到方向,說起來村民自治,實際上村項目辦公室還是受到協調辦的控製,這是沒辦法的事,整個體係都是這樣,這是一個特征。如果不這樣,就不好管理。


    中午飯吃過之後,仍是柯南洗碗,對於洗碗,輕車熟路,也不是難事,不知道洗過多少,熟能生巧,洗碗洗多了,就形成了習慣。


    簡易廚房沒有經過裝修,是原始的水泥牆,沒有貼瓷磚,這樣也好,比較原生態,廚房是一個容易受到汙染的地方,廚房裝修得太好,恐怕不容易保養,這是梁馬江妹妹所首先考慮到的問題。如果裝修,肯定有影響。因為沒有誰會特別在意廚房衛生。油煙是最難清理的,汙漬太多,不容易做清潔。


    出租的房屋,不需要把房屋弄得太豪華,以免租客不自覺,把房屋弄壞,房東收了人家錢,不好意思找人家恢複原狀,讓房屋變得嶄新,隻會越用越舊。老房子隻要能住人就行,裝修得太漂亮,就要花時間去打掃,誰有時間去做呢?


    房屋一般來說會升值,但那是城市,農村的房子不值錢,不過,新農村的房子另當別論了。柯南他們住的房子就是新農村的房子,隻要向城鎮化發展,就會升值,當農村的土地變成為城鎮土地,就會升值。


    下午的時間基本是自由的,柯南的最大的負擔還是讀書,這個該死的考試,讓他熬白了頭發,每次考試,總是過不了,不知道是年紀大了,記憶力差還是怎麽了,總是記不住知識點,希望會好起來,大腦要經常用,用多了就靈光,越用越好用。


    不知道喝酒會不會影響白發,柯南已經不抱希望,認為白發是在所難免的。從少年時代就開始白,再多白幾根也沒什麽。白發是榮耀的冠冕,白發不代表什麽。有的人頭發白完了,還是頑童一枚,人老心不老的人,多得很,隨處可見。


    看書最好的方法,是寫字,將書中的要點進行記錄,然後再將記錄的看看,練習了書法,還能加深記憶。


    不過這是一個好辦法,不是什麽都想要得到答案的,柯南最大的願望就是通過知識改變自己的命運,這和普世的價值觀差不多。對於什麽是普世價值觀,柯南還真拿不準。不知道什麽才是對的。


    學習熬白了頭,的確是一個大問題,柯南很想知道是什麽讓他如此迷戀學習,難道是功名利祿嗎?還是別的,好像學得再多,都沒有用。柯南最想得到的就是一份穩定的工作,一個喜歡的事業,還有,一顆自由的心,學習能給他帶來這些,當然好,如果不能帶來,為什麽要堅持學下去呢?


    這也是一種信念,沒有信仰的支撐,恐怕會很難。幹什麽都需要信念,沒有信念,就沒有前進的動力,也沒有目標,讓人無所適從。


    這是一種義務,一種理念,學習成為習慣,可以讓枯燥的生活變得豐富多彩,有滋有味,沒有學習,肯定會空虛。


    很快到了晚上,應約前往,當然,尹賢仁的生活不是這個,他追求的,可能就是工資,純粹的工資,誰知道以後會不會變化,這個隻有上帝知道。


    在窮鄉僻壤,遠離親人,更是覺得孤單,喝點酒,吹吹牛,在人少的地方,隻要有人說話,也是一種幸福。


    像東幹事那人,也是這樣,兒女都到城裏去了,家裏剩下他倆老人,很是孤單。他不是書記的話,會和其他人一樣,成為一個孤單的老人,有老伴還好一點,沒有老伴兒,那更倒黴。


    再說,他很在乎怎樣得到人說話,或者可以打打牌。幹公家的事,很簡單,也很容易。隻要不違反原則,大體上過得去就行。


    走到鬆樹嶺酒樓,就聞到了一股濃鬱的酒味,這裏是大卡車司機常常逗留的地方,有些司機是上官的朋友,靠著這關係,上官的生意一直比旁邊的那家生意要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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