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碧芬的朋友其實是男的,這就複雜了,據何碧芬說,他是他的司機兼朋友,這進一步的關係,她沒說,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是她的伴侶,這個伴侶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看得很清楚,她給他代酒,就是說她在保護他,為的是要開車,怕出事,即便不被警察抓,也會擔心山高彎多,容易出什麽岔子。人命出了問題,賺得全世界,又能怎麽樣?人命最值錢,無法衡量價值。


    這時候,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東幹事著急,像熱鍋上的螞蟻,但外表看不出,他仍是談笑風生,回憶他的輝煌的過去,可惜,一句話反複地說,聽的人就厭倦了。不錯,他就是一架舊式的磁帶錄音機,可以播放一首老歌,反複地播放,讓人快要瘋掉,除非斷電,或者磁帶轉到了頭,無法再前進,他才停止。如果不是懷舊人士,估計到了崩潰的邊緣。


    何碧芬看得清楚,東幹事是想要打牌,贏點錢好買煙抽。上官夫妻不識相,竟然不給!上官對東幹事有意見,已經顯露無遺,東幹事想必已經深有體會,隻不過,在現在的鬆柏村,還沒有條件去選擇更好的酒樓, 鬆樹嶺酒樓在這裏是最好的飯店,當然,提供住宿的時候比較少,沒有更好的飯店。比較而言,是還算可以。


    隔壁那家也吃過的,貴不說,東西做得不好,不是太辣,就是太鹹,仿佛廚師是老板的仇人,專門來做廚師,壞老板的生意,可是老板還不懂,還傻乎乎地找原因,想得腦殼疼,還是沒找到原因,就是懷疑不到廚師頭上。看來,廚師的手藝決定酒店的命運。做得好的,酒店生意就好,做的不好吃,慢慢地,酒店的生意也每況愈下,最終還是關門大吉。


    上官精明,就在於此,上官可以睡廚師,隔壁的老板卻不能,隔壁的廚師是男的,沒辦法,隻要花錢買罪受,眼看著生意一天天地沒落了,後來,隔壁拚命地在外拉客戶,承諾給客戶回扣,並且發動他的牌友,介紹熟人來餐館吃飯,打折、優惠、送煙,送禮,開發一些稀奇玩意,比如野味一類的,爭奇鬥豔的,像野豬、野雞、牛蛙等等,包括果子狸,都能搞到,外麵的裝飾,也古色古香,從民間搜集一些古家具,擺在大廳,一進門,一眼就能看到,那些從大城市來旅遊的,從來沒見過這些玩意,特別好奇。即使不吃飯,也能看到很多沒見過的東西,像是動物園,又像是博物館,更像古董店,總之,就是不像一家飯店。看起來沒有酒店的樣子,隻有慢慢習慣才行。如果開野味飯店,肯定會被查的。早晚的事。他在起名的時候,就不用野味的字樣,還是以農家樂的形式,招牌盡量和名牌的相仿,讓人容易看錯,人一犯錯,就容易抓。人一犯錯,就容易上當。開店也一樣。旅途疲勞,又餓,有的人餓了就喪失判斷力。結果就稀裏糊塗地走進去,吃完之後,才發現不對 ,可是為時已晚,後悔來不及。


    話說回來,吃了飯,上官來收拾東西,大家轉移,到了另外一個房間,在裏麵有小桌子,可以坐著打牌,另外,房間還有小火爐,煙囪通到窗戶外麵,有一塊玻璃,劃開了一個洞,剛好可以讓煙囪通過,這樣屋裏麵可以烤火,煙子通到外麵,屋內暖和,又沒有煙子熏人的眼睛,比空調好得多,大家都願意在這裏打牌,一打就是通宵,大家都很開心。玩的時候,容易忽略時間。隻要和錢有關,就特別上心。有的機會稍縱即逝,不小心就沒了。預防自己的錢被賺走,還要抓住機會去賺別人的錢。總之就是預防錢被偷走,還要去偷別人的錢,隻有這樣才行。就像隻會節約還是不行,容易變成窮人,還要勤奮,多開來錢的渠道,讓自己家的水池先裝滿。自己家有水,才能活命。當然,如果沒水,去挑水,或者去背水,還是可以活命的,關鍵是要走很長的路,要爬山,要下山,上下來回需要時間。如果自己有水,例如水源或者離水源較近,就比較容易。


    像這個季節,他們一般將火爐給封了,完全沒必要,除非遇到特別的天氣,才會想到用火爐,一般在清明前,火爐都還要用的,遠處的山頂,被雪覆蓋,在清明左右,還有一些冷空氣光顧,這樣,山裏就有些冷,火爐過早地封了,看來不明智,現在的天氣,比較暖和了,清明早已過了,不會再落雪,那麽,小火爐暫時完成了使命,躲在屋子的一角,默默地等待新的冷空氣的來臨。


    這樣的小鑄鐵火爐,據東幹事說是省總公司支持的,他們很想為村民做點事,想來想去,什麽都不太合適,給錢,最容易被截留,誰都不討厭錢,錢不會咬人的手,誰都想擁有。給錢不行,給衣服,嫌棄,再說,這些衣服不見得能到有需要的人手裏,一般在山下都被哄搶了,一幹二淨,拿回去穿不成,寧願做成田地中央的稻草人,用來嚇唬天上的飛鳥,也不會送人。


    很多捐獻衣物的人,再次找到組織者,組織者說:“人家要錢,買種子、買化肥,不要衣服,現在的衣服都很結實,買一件,穿好幾年。做活的人,穿不了幹淨的衣服,不如給些錢買農用物資還要實在得多。”


    這話一說出,大家都沉默,好心到此為止,現在的離大城市比較近的農村,已經顛覆了大家的傳統看法,不到實地,是無法了解的。


    省總公司的知道這事,頓時醒悟,要做好事,起碼那些東西,要讓人看到,搬走了不好賣,用起來能長久,項目好驗收,效果很明顯,於是,花錢請人做火爐,送給農民,在山裏,家裏沒有火爐的,極少,沒有火爐,基本上家裏不會來客,因為人家覺得這家沒有人氣,不夠大氣,非常小氣,連火都沒得烤,去他家頓時冷冰冰的,幹嘛要去。身子一冷,心能熱乎嗎?那簡直是不可能的。


    項目很成功,到現在,這火爐還在發揮作用,可見當時的項目設計者是多麽有遠見,多麽有智慧!但是,柯南很擔心,是不是隻有少數人才會有火爐呢?火爐本來不起眼,在房屋的一角落滿了灰塵,這個是無人打掃的,平時都很忙碌,稍微閑一點就看看手機,也沒時間去看火爐。這個東西隻有在天冷的時候才會被注意。看起來其貌不揚,實際上大有用途。


    大家坐定,外麵的天空有些霧蒙蒙的,看樣子要下雨了,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該走的,還是要走,該來的還是要來。外麵黑,裏麵就亮堂,東幹事圖的就是有人陪他玩,免得沒地方去,回家看自己的老婆顯然已經沒了雅興,看了一輩子,這時候還能保持年輕時的溫度,那是見鬼的事,正常人都不會這麽幹。當然,晚上回家,老倆口擠在一個被窩裏,相互取暖,還是可能的,因為老年人需要火,需要相互依偎。當然,沒有感情的,分道揚鑣的,就不做要求。人是有感情的,越走越親近,不走就疏遠了。越來越嚴重。其實,人都怕孤單,有的是無法忍受,有的還在咬牙堅持。


    何碧芬顯然準備了足夠多的錢,也有充分的思想準備,準備輸給東幹事。當然,淩會計也可以分得一杯羹,這叫大河漲水小河滿,自然現象和人之常情是一致的。如果沒有聯係,也就沒有往來,人的心也無法靠近,隻有感到越來越生疏,關鍵是錢在起作用,利益自古都是不可回避也無法消磨的痛苦,可是人人都需要錢,都要有這個滿足感,或者說安全感。大多數人認為,錢是可以帶來安全的。如果認為這是真理,還需要再考慮考慮。


    東幹事連贏幾把,一直贏,沒有輸過,弄得不好意思,拿眼睛不停地看這個,瞧那個,仿佛在偷別人錢一樣,何碧芬看出來,連忙說:“不好意思,今天頭幾局我都走背時運,從現在開始,我就要大開殺戒了。老虎不發威,隻當我是病貓嗎?”


    她說了這話,東幹事說:“你是母老虎,那還有啥話說?”


    “哎呀,幹事怎麽罵人呐?”何碧芬有點發嗲了。


    “我沒有罵你,你在家當家,在外應酬,不見你丈夫在外頭跑,可見,你是家裏的掌櫃對吧?你在家是王,在百獸中,老虎是王,誰都不敢惹老虎,你就是老虎,又是女的,簡單說,就是母老虎。”東幹事說。


    “算了,你還是幹事呢,專門欺負人呐!我告訴嫂子去。讓嫂子收拾你。最起碼讓你睡沙發,看你還嘚瑟不。”何碧芬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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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快去快去,你快去告訴她吧。不要搞錯了,別占人家小季、小尹的便宜啊!沙發我可以睡,又不是沒睡過。我家的沙發比床還要好。在準備沙發的時候,我就給自己留了一手,萬一和你嫂子有矛盾,不讓睡床,就睡沙發。你嫂子絕對不會睡沙發,隻有我睡,不對自己好一點,不對自己狠一點那可不行。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說對不對?”東幹事說。


    “當然對,東幹事真是未雨綢繆、老謀深算。佩服佩服!對於小季和小尹來說,我絕對沒有啊,我怎麽敢呐?”何碧芬說,手裏拿著一把牌,眉頭緊皺,說:“哎呀,這手真臭,起了一把爛牌,這一牌,輸定了。為什麽總是撿起來的都是爛牌,今天運氣真差!真倒黴!真是孔夫子搬家——盡是輸(輸)。”


    “不一定,淩會計是地主,我倆是一夥的。我們聯合起來,打敗淩會計吧。”東幹事說。


    “小季、小尹,你們想來牌吧,可以再組成一個班子。何女士的朋友,和你們倆,也是一個班子,打吧,要不,太無聊了。你們不打牌、不吸煙、不嫖不包,肯定活得長。”東幹事說。


    “活多久?”何碧芬問,笑著說,“活的時間長,當然好,很多人都想長壽。越是有錢,越想活得長壽。你們是有錢人,當然在意這個。”


    “我沒錢。”尹賢仁說。


    “你沒錢?看你長得豐富。不像窮人。怎麽會沒錢?現在的人,有錢,富可敵國,外表還是窮酸樣,扮豬吃虎的多了,我見過的,別欺負我。”何碧芬說。


    “你快打牌吧。哪裏有那麽多廢話!他們有錢,因為有錢,才來我們這裏扶貧。”東幹事說,“別信他說的。他沒錢早就走了。還在這裏工作?”


    “人家有愛心,要獻給山區人民。不能說錢不錢的。完全談錢,也堅持不了。你說是不是,季先生?”


    “言之有理。”柯南說,他不想參與這個話題,他心裏有數。對他們說心裏話,無異於對牛彈琴。


    柯南站在那裏看,沒有理會東幹事,東幹事也沒在意,他看著何碧芬手裏的牌,還真的是很爛,缺這個,少那個,真是陪太子讀書了,根本沒有贏的可能,真是瞎子點燈白費蠟。


    淩會計弄好了牌,沒想到,剛開始還行,後來遇到了東幹事的迎頭一擊,立馬熄火,東幹事出牌,讓淩會計沒有還擊之力,很快,東幹事手裏的牌就沒了,一下子,全都撒完了,再看何碧芬手裏的牌,基本一張都沒動。


    這一局結束,何碧芬贏了,沒動一兵一卒,全部取勝。看來,合作夥伴很重要。如果遇到豬一樣的隊友,就一定被老虎吃掉;如果是老虎一樣的隊友,就一定吃掉野豬。何碧芬就遇到了老虎一樣的隊友。如果說是狼隊友,也是對的。因為狼有合作精神,團隊作戰,即使遇到比自己強大的動物,隻要團結一心,也能戰勝對手,讓自己活下去。


    何碧芬高興極了,她說:“來幹事,真是太厲害了!這是本姑娘坐上牌桌以來,不費一兵一卒,不費一槍一炮,第一次獲得全部勝利,真是太好了,太好了,來幹事真是我的福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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