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阿寬的話,多哥隻覺得心驚肉跳,讓人不寒而栗。這家夥要去辦公室一五一十分享這次的見聞。如果看到表麵現象就說,加上自己的主觀臆想,這就麻煩了,需要費很多口水去解釋。怕解釋不清楚,越描越黑。這個就要大傷腦筋、大費周折了。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最好消滅在萌芽狀態,不說最好。成為永遠的秘密。紙包不住火,誰也沒辦法完全保密。


    聽到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季柯南還沒起床。晚上熬夜,這個習慣不好,可是想到銀行賬戶存款數字,就不敢早睡。哪怕犧牲健康,也要搏一搏。


    電話那頭是多哥的聲音,夾雜著發動機的轟鳴和許多人說話的嗡嗡聲。可能環境不安靜,在路上,或者在大廳,或者在菜市場,隻要有人,隻要有機器運轉,都有各種雜音。


    “季老弟,我們上車了,車走了有五分鍾,才想起給你打個電話,大概兩個半小時的時候,車到你樓下,我請司機停車,你在那裏上車。”多哥說。


    “好的。”季柯南說。然後要關電話,劃拉了幾下都沒關住,電話聽筒那裏還是發出亂哄哄的聲音。這一車人可真多!


    季柯南還沒完全清醒,在完全清醒的狀態下,劃拉手機既快又準。這早晨起床,手腳都是軟的,沒有力氣,連起來上廁所都覺得非常艱難。人若裝睡,誰都喊不醒。沒有重要的事,沒人管,沒人監督,就容易鬆懈,也容易懶散,不知道方向和目標,不清楚該如何操作。


    想到自己的將來,季柯南不敢貪睡。坐起來後,立馬感到有些清醒,這個時候如果記單詞或者背詩詞,都是很好的時間段,隻要努力,目標沒問題,堅持朝著目標前進,就會成功。


    早晨的三部曲還是要完成。如果晚上做了很好的計劃,下定決心執行到位,到了早上,竟然發現自己非常想偷懶,沒有參照物,沒有比較,在溫水中生活,非常安逸,到最終,可能在不知不覺中死去。


    早晨天已經大亮,樹上繞來繞去飛著喜鵲,叫聲特別,仿佛發現了什麽新大陸。這些鳥雀,也是為生計,能活下去,也是為了享受自然饋贈,比較快樂,否則,會像傷心的人一樣沉默不語。


    不是喜鵲就是烏鴉,烏鴉不敢久留,隻是過客。喜鵲卻喜歡待在村裏。哪怕歌聲不美,也不自我嫌棄,總是積極引吭高歌,全然不顧其他人或者鳥的感受。這是真正無畏的物種,是最有勇氣的。山區沒威脅,就是鳥的樂園。


    烏鴉往往待在村口拐彎處,看起來是在找東西,實際上是遠遠避開人的傷害。人們喜歡喜鵲,不喜歡烏鴉,烏鴉當然躲得遠遠的,這樣才安全。烏鴉這樣低調,也形成了巨大的一群。烏鴉飛過,恰似烏雲籠罩,天就要變了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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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鴉反哺的故事,大家都清楚。所以,烏鴉反哺和羊羔跪乳成為經典。提倡孝道,尊老愛幼,傳統美德,不會過時,而身邊活生生的例子可以參考。


    季柯南做完早晨的一套功課,腦袋完全清醒。現在的時間,離多哥他們來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這個是正常速度,如果車速稍微快點,就要提前準備迎接。


    來得及弄點早餐吃。蜂蜜和麥片都還有。隨便弄點就是一頓早餐。自己先吃,就不必到底下鄉鎮上吃。如果他們沒吃,可以AA製,如果吃了,自己沒吃,到了那裏餓著肚子做事,肯定會影響工作效率。幹脆先吃點,這樣才靠譜。


    簡單的生活簡單過,沒必要啥事都搞得那麽複雜。吃完還有時間,洗碗涮鍋,弄幹淨餐具後,再拖地打掃衛生,不僅僅是自己的房間,連客廳和樓梯間都打掃一下,這樣,給人的整體感覺就很好。


    還有時間,可以再寫點東西。反正不浪費時間。有空就寫,可以鍛煉腦袋,腦袋越用越靈光,越不用越生鏽,到那時候,如果要開動腦筋這個機器,鏽跡斑斑,很難開動。


    不動筆,就無法動腦。動腦之後再動筆,會更有效。時間差不多了,季柯南帶上手機,背了個小包,可以放手機,不是在山下的鄉鎮睡覺,當天去,當天回,沒必要住那裏。隨身攜帶的物品也不多,越少越好,經常用的帶上即可。例如手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就是這個道理。


    下樓,出門,遇到梁馬江。他剛從外麵回來,一晚上都在外麵,幹啥?打麻將牌,通宵,有時候早一點,早晨四點鍾到家,家裏人還沒起來。悄悄睡下,早晨他的女人醒了,一看老公還在旁邊,就放了心。


    今天,天已經大亮。梁妻正幫鮑紹的餐館拖地,發現了她老公,跌跌撞撞地回來,一看這情形,就知道他沒睡好,或者賭輸了,還好,混個肚兒圓,也沒有掉什麽零件。


    鮑紹也打牌,餐館的客,基本上都是他的照顧對象,被關照的這些人,也知道感恩,遇到請客吃飯的時候,首先想到的就是去鮑紹的館子。


    吃飯前,還有時間打牌的話,繼續打牌,以消磨時間。


    早晨,那些牌友基本上都在蟄伏,沒有重大的事,不會叫起來。免得晚上沒精神繼續戰鬥。也有輸了錢,紅了眼,強拉硬扯留住贏錢的人不能走,非要打不可。想東山再起、卷土重來。


    看梁馬江有話對季柯南說,偶然發現了梁妻,梁馬江欲言又止,就說“算了算了”然後上了樓去休息。


    梁馬江已經筋疲力盡,還好沒有輸得隻剩褲衩回來。他的發財夢這次又破滅。可他仍保持微笑狀態,仿佛輸錢的是別人,自己是凱旋歸來,這個氣魄,沒有人超越,當然,想模仿是不禁止的。


    他一步一步地走,就像被人綁了鉛塊在腿上,走了幾步,回頭看看,然後又低著頭往前走,爬樓梯,手扶著旁邊欄杆扶手。再回頭看看,就像和他老婆要說永別一樣。


    季柯南心想不至於落魄成這樣子,男人,十個有十個有好賭的心,既然開始,說明已經考慮清楚,每個行動,都要考慮後果。如果不想清楚,最好不要開始。


    開弓沒有回頭箭,該走就走,風風火火闖九州,浪跡天涯,不怕沒有回來的路。人在江湖,處處都是江湖,無人能幸免。常在河邊走,怎能不濕鞋?沒有誰會幸免,人人都是有罪的。


    聽到遠處傳來喇叭聲,是中巴車的,大貨車的喇叭聲就像萬噸巨輪的進港或者出港的聲音,汽笛聲拉得悠長。中巴車的喇叭聲是短促,連續兩聲,就再也沒聲音。


    季柯南跑出來,看到遠處慢慢跑過來一輛中巴。這中巴才清洗過,看上去比較幹淨。這車跑跑停停,像是再找什麽人。不時從車上下來人,又有人上去,看起來,多哥他們來了。車不是多哥的,他沒有權利禁止乘客上下車。


    車停下,門打開,過了一會兒,沒動靜,末後,沒有乘客下車。


    季柯南上車,車內的人基本上沒多少,還有兩三個空座位。上車,司機對季柯南說:“到哪裏下車?”


    “終點站。”季柯南說,季柯南很清楚,終點站就是新縣城所在地。還沒搬,不過,當地人都清楚這個地方,常跑車的更清楚,他的回答沒毛病。


    季柯南看到了多哥。旁邊那人季柯南不認識。多哥介紹說:“這是阿寬。”然後多哥向阿寬介紹了季柯南,二人握手,以示和平,手裏沒有武器,沒有惡意。這是西方化的禮節,不是中國的傳統,慢慢被接受並開始流行。如果還是恢複到傳統,通過拱手作揖來行見麵禮,對傳染疾病來說,是夢魘,疾病無法通過握手來傳播。


    司機聽清楚了季柯南要去的地方站名,然後在本子上記錄,記完就將本子一放,將車朝前開去。這是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嗎?還是車主對司機的嚴格要求?或者是管理規範就是這樣的?


    過了約三十分鍾,車到終點站,給司機結了賬,要票沒有,隻好作罷,這是沒辦法的事。


    多哥先下車,阿寬隨後,最後是季柯南。車不大,在車內想要直立行走,有些困難,需要彎腰駝背才行。這樣的設計,可能就是商務車的執行標準。先上屁股,再上腿,是最好的上車姿勢,非常正確。下車時,是倒過來,先落下腿之後,再落下身子。


    他們出了站,直接找到摩托車的店鋪。有幾家名牌店。季柯南比較喜歡一個牌子,就在那家店談了,最後成交。老板也爽快。沒有要零頭。整個過程不複雜,也很順利。


    店老板給摩托車加了點試車油,說:“這點油隻是試車用,你要騎回去,還需要加。”


    “好,沒問題。”季柯南說。


    在付款的時候,錢從多哥那銀行卡裏出來,由阿寬簽字確認,季柯南啥都沒做,隻是弄摩托車。然後開了發票,領取了機動車證書。弄完這些,已經花掉一個小時。這個時間過得真快。大家對摩托車在山區的作用取得了共識,賣摩托車的店鋪也有不少,比較而言,這家店鋪還比較實惠。加上管錢的和管賬的都到齊了,沒有什麽不好做的事。隻有確認事實、簽字畫押即可。


    季柯南心裏覺得甜蜜蜜的,不清楚前途是喜是憂。有了摩托車,幹啥都方便,但是,風險也存在。沒有車,下鄉走訪還真麻煩,一天走不了幾戶。寫工作報告,也沒啥好寫的,沒啥內容。


    凡事都有利有弊,不能求全,大概過得去就行。所謂難得糊塗即可。


    沒辦法,隻有前行,走一步算一步。


    多哥說:“這下子鬆村項目點配備齊全了吧,希望我們兩個村越來越棒。這樣才好,對得起機構負責人對我們的培養和期望。另外,還對得起廣大愛心人士的捐贈。”


    多哥在阿寬麵前說這話,可能是要表現表現。


    季柯南看出來,就說:“不錯,不錯,新摩托車,在搞新項目,爭取搞出新麵貌出來。”


    “什麽新項目?”阿寬問。


    一談到項目,他就開始感興趣,這次來,就是看看項目怎麽搞的,在三句話不離本行的情況下,還是要小心。有的事情不是想象的那樣。


    “就是省柴灶項目。這個項目比較分散,有農戶的地方都要去。不像集中飲水,需要水源、水池和到戶的水龍頭,三點一線即可。這個比較複雜。”季柯南說。


    “我明白了,鬆村的項目和鶴村的項目不一樣對吧?”阿寬緊接著問。


    “是的,不一樣。鶴村零散戶的比較多,不能搞大型集中飲水。鬆村的剛好相反。”季柯南說。


    “那你有沒有時間帶我去看看鬆村的項目?”阿寬問。


    “這個要看項目負責人的意見了。”季柯南說。


    他很清楚,這次讓阿寬來,是想讓他跟多哥學習,不是跟季柯南或者尹賢仁。要搞清楚這個就好辦多了。


    何必多此一舉呢?季柯南的回答很巧妙,這個不是一線工作人員能決定的事,是負責人的安排。如果負責人同意,當然可以來,如果負責人不同意,就不能來,免得讓負責人擔心或者憤怒。這個就是要讓阿寬傳話給劉小姐,讓劉小姐放心。


    “嗯嗯,我也想問問劉小姐。”阿寬說。


    “那你可以問。”多哥說。


    “不能。”阿寬說。


    “我來自港島,有些方麵不太方便,還是請你們聯係吧。”阿寬接著補充道。


    他這麽一說,實際上把皮球踢給了多哥。在這個時候,要懂得保護自己。說起來和人打交道,實際上差不多都是撒但都門徒,狡猾著呢。還有,根本不會考慮別人的好,別人的善良,隻記得別人的惡。那就麻煩了。人和人之間,存在這樣的問題,令人擔心。


    多哥皺了皺眉,有點不高興,不過馬上掩飾過去,說:“好吧,我來打電話給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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