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旭打發了馮菲菲,心想,如果她鬧到頭兒那裏,才叫悲催呢!頭頭兒當然會頭疼,然後會找替罪羊,都是頭疼治頭腳疼治腳,哪裏不舒服就治療哪裏。


    郭子旭覺得馮菲菲這是在小人物身上耀武揚威,這是一筆,不能饒恕,為了取得頭頭兒的支持,他還有必要將這個情況告訴頭兒。


    再說馮菲菲拿到了鑰匙,非常得意,劉小姐卻非常痛苦。


    打開了門,映入眼簾的是寬大的橢圓形的辦公桌,中間擺著大花籃,像是塑料花,做得逼真,猛一看,就像是真花。


    然後是椅子。椅子圍繞橢圓形辦公桌擺放,考慮到與會人數,可能超過圓桌周圍椅子的數量,在兩邊牆邊,擺放著的也是椅子。圓拱形相對的兩邊牆上,一邊是白色的牆壁,盡可能方便投影儀的使用,另一邊牆上是大的液晶電話,方便開會講解材料或者可以連線,開一些電話會議。


    布局比較科學,比較合理。這個地方就等於是學校最高機關辦事所在地,如果集中辦公,這個是首選,但平時就是鎖著,重要時期的重要人物來,才會開放,像是白虎節堂,軍機要地。


    小芳就是守門人,但不是門神,看起來和藹可親,馮菲菲橫豎看不起她,總覺得連這個小人物也敢要挾她,豈有此理!難道也想雁過拔毛,殊不知,梁鳳柳這是要來清算的。隻不過需要證據,希望從內部攻破,就是從馮菲菲手下找一些人來指責馮菲菲。


    馮菲菲當然不怕,她照樣我行我素。


    人們到齊了。梁鳳柳說:“今天來,就是評估一下項目,總結過去,展望未來。大家不要緊張,可以暢所欲言,不要害怕,一定實事求是,為了機構的健康發展,能做更多的項目,需要大家努力,來完成這個項目。希望向捐款人交上一份完美的答卷。”


    對於這個開場白,柯南感到有一種殺氣撲麵而來。像是無影飛刀,感到四周殺機四伏。


    柯南發現,馮菲菲和曉峰都在玩手機,人人手裏持有最先進的才出的一款手機,聚精會神,對手機一絲不苟,非常仔細,像是在拿著珍珠一樣,生怕丟失了。


    梁鳳柳看到,裝作沒看到,繼續說:“大家辛苦了,在內地做項目真的不容易。特別是現在,人們的思想不像過去,隨著經濟的發展,人們都鼓鼓腰包,有的慢慢鼓起來,要想推動他們去做項目,十有八九會碰壁。因為有錢人不需要外來的推介的項目,他們有自己的門路。沒錢的,也許會更沒錢,他們想的就是錢,沒想到未來。有錢給點錢,不能滿足他們,也無法靠自己的能力走出貧困。我們的任務就是幫他們找到自己身上的潛能,要靠自己,不能靠別人的接濟。這個就是做思想工作,我們一切工作的目標就是思想工作,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還是沒人響應。


    氣氛有點尷尬。隨行的人,一個眼鏡男說:“梁主任說得對,我們來,不是直達荊楚,還到甘肅。這些地方的項目,都要進行總結和評估。做項目有成功,有失敗,成功了不驕傲,失敗了不氣餒,失敗是成功之母,隻要努力,總會成功。”


    他打開保溫杯,喝了一口水,接著說:“梁主任最關心的就是荊楚的項目,今天到荊楚來,在江城項目辦,她希望諸位放開來談,不要怕,如果不方便,可以給大家準備大白紙,在大白紙上寫下項目的成敗之處,也就是說,成功的地方,失敗的地方,分別是什麽,成功的原因,和失敗的原因,都可以說清楚的。”


    眼鏡男說的,比較安慰人。柯南注意到,眼鏡男的眼鏡是黑框的,方的,看起來厚重,給人厚重深沉的感覺,讓人不至於害怕,或者產生懷疑,這是梁鳳柳團隊的得力幹將。柯南突然想起在哪裏見過這個人。想起來了,他就是港島辦公室的,像是副職,一直都是。這次梁鳳柳來,他陪同。梁鳳柳組成的新的內閣,其中就有他這個得力幹將,梁鳳柳直接對火星基金會的執行總監負責。


    柯南心裏沒數。


    身份特殊,不是港島人,別想去港島,內地做事,也要有好的英語水平,才有機會到更好的機構,如果條件不具備,隻有在矮簷下,就要低頭低調做人,要不然,會吃虧的。


    “我覺得這個配合是必須的,我們的努力,也不是白費的。現在的刁民太多。我們應付不過來,大環境影響的,我們能有什麽辦法?”馮菲菲說。


    “首先,你說的這個‘刁民’就不對。其次,大環境不隻是影響我們機構,也影響其他機構,別人都能發展壯大,我們為什麽不能?第三,人是要辦法的,隻要肯動腦筋,隻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梁鳳柳說。


    “這個我不承認,的確是刁民難纏,做項目遇到刁民,寧願不做。失敗了也無所謂。”馮菲菲說。


    “馮老師,我尊重您!可是,您說的刁民真的是十惡不赦無可救藥了嗎?我們大概都是從刁民過來的,因為刁民不相信會得到好處,產生懷疑,徘徊,觀望,這些都是正常的。為什麽要給他們戴上一頂刁民的帽子呢?”


    “我知道,人生而平等,可是,有的人不自重,一直都在伸手要,不知道廉恥。我們做項目,遇到這樣的人,哪怕得罪整個村的人,得罪所有的人,也不要開始做。這樣做,隻是死路一條。”馮菲菲說。


    “馮老師,那我請教您,您以前做的項目,哪一個村不是憑著關係才去做的呢?請你描述一下現在在哪裏做項目的原則是什麽?”梁鳳柳說。


    “這個,這個,這個,反正,做項目離不開關係,如果不和當地搞好關係,就無法開展工作。”馮菲菲歪著頭說,像是不服氣,又像是不值得爭辯。


    “我看了一下這些年所有的工作人員的工作報告,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所有的項目都和馮老師的上司有關係。在荊楚西的項目更加明顯。誰是總公司頭頭,就去誰的家鄉村做項目。最後一個在荊楚西的項目,鬆村和鶴村更加明顯。鶴村是前任總經理的家鄉村,鬆村是總公司的駐點掛職鍛煉的地方,算是總公司的常年扶持的村子,項目就去了那裏,到底需要不需要,看不出來,從工作報告來看,在鬆村的項目十分被動,村裏根本不需要,因為前麵有很多次項目都失敗了,村裏不抱希望。那個時候,就該撤走。但是沒有,還是硬著頭皮硬撐著在做,直到結束。還有,現在的總經理上來了,她的家鄉村也需要項目了,你又把項目轉移到新的總經理的家鄉。好像馮老師做項目,隻是給總經理做的,難怪說刁民刁民的,原來馮老師的心目中沒有老百姓,隻有當官的。難怪要說刁民呢!從來沒說過刁官的。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啊?”梁鳳柳說。


    “你不懂內地的情況,這個必須這樣操作,要不然,就無法開展項目。”馮菲菲說。


    “我是不懂項目,我走了不少國家和地區,包括越南,都有我們的項目,都是一樣的,看操作項目的人的心。這個和環境關係不是很緊密,我們的項目原則適合很多國家和地區。”梁鳳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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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不適合內地,內地情況特殊,凡事都要靠關係,每年我們都要花費不少公關費用,不花錢辦不了事,哪怕是好事,也是不好辦的。”馮菲菲說。


    “這個我不信。據說你讓工作人員按照項目原則操作,卻被底下的項目村的人鑽空子,工作人員堅持按照項目原則操作,結果卻被扣工資,有沒有這回事?”梁鳳柳問。


    馮菲菲看了看柯南,柯南正在低頭記筆記,眼角一掃,覺察到馮菲菲在看他,他也裝不知道,紮著頭在筆記本上亂畫,也不知道在寫些什麽。


    “關於員工工資的事,我們每年都會評估,不是因為偶爾一次項目沒做好,就會扣工資的,這個劉小姐可以作證。關於工資,我們要求每年評估後,都會給員工發一封電郵,然後交代不要給別人看,每年都評估都嚴格按照辦公室給的標準來問,這些標準是我和劉小姐想出來的,適合本地需要的,行之有效的評估標準,每年都有一些調整,有自我評估,有同事之間相互評估,最後是領導評估,根據三項評估的綜合分來確定今年的分數。”馮菲菲說。


    “那麽說,評估的基礎還是以前的工資標準了?”


    “對。”


    “如果以前弄錯了,會不會平反?會不會恢複到正常的工資水平?”梁鳳柳問。


    “不是。”馮菲菲說。


    “如果是你,一次堅持按照項目原則辦事,結果被冤枉扣了工資,以後你表現得再好,評估分數再高,是不是永遠都沒機會將工資水平趕上來?”梁鳳柳問。


    “是的,誰讓他犯錯了呢?”馮菲菲問。


    “我問的如果是你,你會怎麽樣?”


    “我會很不服氣。憑什麽這樣對我?這不公平。”馮菲菲說。


    “沒錯,你說得對!現在你就是那樣的人,沒有給這名員工機會,不給他平反,讓他永遠背負這個惡名,然後工資永遠無法趕上來,這個會打消這名員工的積極性,也會影響其他人的想法。就是說,堅持原則的,被處罰了,永遠翻不了身,所謂圓滑的,隻懂得搞關係的,反而得勢,工資從來不減少,做不好也沒關係,隻要維持好和領導的關係就可以了。是不是這個道理?”梁鳳柳問。


    “是的。你說的是。”馮菲菲說。


    “不管如何,先要擺正自己的位置,自己做到堅持項目原則了嗎?如果自己沒堅持,就不要要求底下的員工堅持了。你都做不到,怎麽讓別人做呢?你都犯錯了,還指望員工不犯錯誤?你犯了錯誤知道悔改,改過自新了,那麽,員工也是這樣,這樣大家都會很開心。不能總是戴著有色眼鏡看人,看不清楚別人的本色。不能一棒子打死,要給別人機會。如果發現處罰錯了,就要勇敢改正,要改正,需要充滿勇氣,這個需要勇氣。”梁鳳柳說。


    “是的,有時候我就缺乏勇氣。看樣子,勇氣真的很重要。明明知道以前的處罰弄錯,就是不願意低頭認錯,其實認錯也沒什麽好說的,但是需要這樣的謙虛的態度。我也承認我欠缺這個。”馮菲菲說。


    “你意識到專門靠原則能做多少事,最重要的是堅持原則的受處罰,不堅持的反而加工資獎金或者其他好處,你難道覺得這樣做十分公平嗎?”梁鳳柳說。


    “不公平,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所以,現在機構發展存在了問題。頭幾年,做慈善,閉著眼睛做都能成功,因為有傳統的經驗,有項目原則,加上有足夠的資金支持,可以說,到處都受歡迎。現在不同了,現在做慈善舉步維艱,並非資金不足,而是人心不足。如果我們不好好反省,離撤離項目的時候不遠了。大家都辛苦一場不容易,好聚好散。”梁鳳柳說。


    聽了這話,大家心裏如刀紮一般刺痛,這個就是在發警告,這次來評估就是要看還有沒有必要繼續在荊楚做項目。


    馮菲菲看來也成為他們討厭的人了,劉小姐不敢說話,在這個方麵,劉小姐看得清楚,梁鳳柳做項目很厲害,已經看出來荊楚省項目的很多弊端,隻是在忍著,沒發表出來,對馮菲菲的態度,梁鳳柳已經很煩了,如果劉小姐這個時候說話,實際是在幫助馮菲菲。馮菲菲也意識到這一點,所以盡量不提劉小姐。說實話,劉小姐一直支持,不離不棄。在關鍵時刻,看出賣劉小姐的確不是人做的事,所以還是要忍耐忍耐。如果的確有必要,也需要搬出劉小姐擋一擋射來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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