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現在知道大點聲了?”


    白啟雲聊有興致地圍著提米轉了兩圈。


    不過由於身高差距,在外人看來更像是他在恐嚇提米一樣。


    “不過嘛....你這軟腳蝦的性子難不成是跟你爸學的?”


    對子罵父,最是無禮。


    不過為了激起提米的性子,白啟雲故意反著來。


    他站在提米麵前,靜待著對方的反應。


    “不...不允許你這麽說我爸爸,他可是清泉鎮最棒的獵人!”


    果然,被白啟雲這麽一激,提米瞬間就忘卻了之前的恐懼,眼神變得犀利,伸著脖子對白啟雲大吼大叫了起來。


    不過,清泉鎮最棒的獵人啊。


    杜拉夫的身影劃過白啟雲的思緒,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之前給提米寫的信應該就是那位獵人代筆的吧。


    還真是個老好人。


    胡思亂想了一陣後,白啟雲定了定神,把目光拉回到麵前的小男孩身上。


    “哦?那這麽說就是你媽教的?”


    “才不是!”


    “嗬,那就說不通了,你爸媽都沒教你,你這幅模樣難不成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不成。”


    目的已經初步實現,白啟雲也不再站在小家夥麵前,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而是就近找了個地方,靠在了提米身邊橋的護欄上。


    身上帶著的香料若有若無地飄進了提米的鼻子裏,一股濃鬱的花香衝擊著他的心防。


    雖然濃鬱,但是並不刺鼻,反而在他聞了這股香味之後,提米那原本有些急躁的心情都變得平靜了下來。


    “總...總之,你不能說我爸媽的壞話。”


    缺少了之前被白啟雲激出來凶狠勁,提米又變得支支吾吾起來了。


    不過好在兩人已經交流一陣子了,所以他也沒有變成一個完完全全的悶葫蘆。


    橋下的鴨子劃動腳掌,白色的毛發浸在水裏,慢慢朝著橋上兩人的方向遊了過來。


    見狀,白啟雲拿出了早先準備好的小麥。把它們一把一把地灑到了水麵上。


    頓時,一群原本還老老實實排著隊遊泳的鴨子瞬間就圍到了一起,那樣子讓他想到了飯點湊在大堂裏麵的顧客們。


    忘記帶給鴨子小麥的提米剛才看見鴨子朝這邊遊過來的時候,還有些慌亂。


    畢竟以往給鴨子們準備早飯的都是他,如果他沒準備好的話,那這群小家夥估計就要餓一早上的肚子了。


    但是今天葛瑞絲媽媽又要給人們做禱告,起得很早,他又不能麻煩她,所以隻能帶著之前剩下的小麥先過來,能喂多少算多少。


    望著這一幕,提米看著白啟雲的眼神也變得柔和了起來。


    “是嗎?你母親暫且不論,我聽說清泉鎮最厲害的獵手可是一個叫做‘杜拉夫’的人才對,你難不成是他兒子?”


    一邊灑著手裏的小麥,白啟雲一邊用餘光注視著身邊的提米。


    言語間也沒有了之前的咄咄逼人之意,更像是普通的詢問。


    “不...不是,可我父親他一定是清泉鎮最厲害的獵人,他在信裏就是這麽說的!”


    提米當然知道白啟雲口中那個叫做杜拉夫的人是誰,貓尾酒館的調酒師迪奧娜的父親,之前那群討厭的家夥聚在一起就經常在說這些事情,城裏的小孩子的家境啦,他們今天又拿到了什麽新玩具之類的。


    總之就是一群無聊的家夥,完全沒有這些鴿子可愛。


    可能是白啟雲依然自顧自地喂鴨子沒有搭理他讓他有些不自信,之後又握著拳頭,有些緊張地道:“我一定會成為父親那樣的人!”


    白啟雲收回了手,原本被握在手心裏的小麥也都到了那群挺著大肚子的鴨子嘴裏。


    他拍了拍上麵還粘著些許碎屑的手,轉過頭來。


    “吼,原來想成為清泉鎮最厲害獵人的人,竟然是一個連跟其他人搭話都不敢的小鬼嗎。”


    水麵上,那群吃飽喝足的鴨子開始緩緩散去,隻是在成群結隊的鴨群中,有一隻不起眼的鴨子在其他鴨子吃飯的時候,隻在遠處偷偷地看著,等其他鴨子吃完之後,它才慢慢地遊了過來,來找尋著之前它們剩下的殘羹剩飯。


    “我....”


    被白啟雲的話憋得上不來氣,提米也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對方說的話確實是對的。


    他低著頭,咬著後槽牙,想用沉默來反抗對方那稍顯傲慢的話語。


    見他又開始不回話了,白啟雲撿起地上的石子,毫無顧忌地朝著水裏那隻還在吃剩飯的鴨子用力一投。


    石子精準地命中了那隻鴨子的後背,砸的它瞬間張開了翅膀,慌得在水裏亂竄。


    它帶著還沒填飽的肚子,拚命地劃著水,想從這裏逃走。


    但是白啟雲可沒有放過它的意思,第二顆,第三顆,手上的石子如同連環炮一樣,接連不斷地扔向那隻鴨子。


    “你在幹什麽啊!”


    提米見到白啟雲的動作,想用語言來阻止他。


    但是白啟雲聽到之後非但沒有停下來,反而變本加厲了起來。


    他拾起地上的一把石子,精準無比地朝著鴨子扔了過去。


    “啪!”


    情急之下,提米直接跳起腳來把白啟雲手上的石子一把搶走,一個都沒有給他留下。


    沒有了石子的攻擊,那隻落單的鴨子趕緊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孤零零地跑到一旁躲著去了。


    “什麽嘛,想做不也是能做到嗎。”


    被提米搶走石子的白啟雲臉上沒有一絲怒意,倒不如說他本來就是想讓對方這麽做的。


    如此明顯的反應,就連隻是看著眼前少年的提米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轉過身去,反手把石子都投入了一邊沒有鴨子的河水裏。


    捏著手掌,咬著嘴唇,依舊不言語。


    到了這裏,白啟雲已經了解到了這個孩子他究竟是怎麽想的,也知道了他究竟想要些什麽。


    這個孩子,或許缺少的隻是一個契機而已。


    “記住了,想要成為你父親那樣的人,就要先成為一名真正的男子漢才行。”


    白啟雲收回視線,摸了摸提米那有些散亂的頭發後,邁向了陽光。


    但有些東西,不是需要他來說的。


    少年的視線越過了遠方的城牆,落在了那一席黑衣之上。


    “想成為父親,就要成為男子漢嗎...”


    已經不知道是誰的喃喃自語,如同夏日的飄絮,靜靜地消散在了風中,不知所蹤。


    “看來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在派蒙和熒的背後突然響起了一道成熟女性的聲音,嚇了她們一跳。


    “唔啊啊啊!”


    “哇啊啊!”


    兩人的驚叫聲此起彼伏,嚇了身後的葛瑞絲修女一跳。


    但不知為何,派蒙的叫喊聲比熒莫名其妙的少了一個音節,或許是肺活量較小的緣故吧。


    “葛瑞絲修女!”


    回過頭來,熒發現剛才出聲的人竟然是那位之前剛剛分開的葛瑞絲修女。


    不過這也正常,畢竟涉及到自己的孩子,過來看看也是合情合理的。


    葛瑞絲站在城牆上朝著白啟雲和提米望去,看著兩人分別的場景,她就知道那個少年到底做出了怎樣的選擇。


    修女轉過身來,朝著二人恭敬地鞠了一躬。


    “誒?葛瑞絲修女,你不必這樣。”


    雖然熒能猜出來對方的用意,但是她可受不起這一份禮遇。


    “沒關係,是你們幫了我這個不成器的母親,這是我應該做的。”


    現在站在城牆上的她,不是什麽西風教會的修女,而隻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即便這個孩子是別人拜托她撫養的,但數年如一日的感情,早已經超越了世俗的眼光。


    她隻希望那個孩子能有一個美好的童年,這樣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


    與鴿子少年與教會的修女告別之後,白啟雲一行三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派蒙和熒還在討論著剛才發生的事情。


    “那個,做飯的,你之前為什麽要那麽做啊。”


    說來說去,派蒙覺得還不如去問當事人來得快。


    “什麽事?”


    “就是一開始你說他爸媽的那件事,你怎麽知道他的反應會那麽大啊。”


    派蒙那好奇的目光讓白啟雲感到一陣的不自在,他故意移開了自己的視線,朝著遠方的天空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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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是成熟的孩子,就越是在意自己父母的感受。”


    畢竟,所謂的成熟就是這樣的東西。


    在他的身上,早就已經經曆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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