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好在這家店的上菜速度還是很快的,幾人之間的沉默沒有持續太久,一盤盤璃月樣式的料理就被服務員送到了眾人的眼前。</p>


    隻一眼,白啟雲就能分辨出眼前的料理是極為正宗的璃月菜式。</p>


    看來綾人並沒有說謊。</p>


    “怎麽樣,合不合口味。”</p>


    “還不錯。”</p>


    即便以白啟雲的廚藝,想在這些菜上挑出毛病也是很難的一件事。</p>


    雖然不是很出彩,但已經算是極其標準的璃月菜了,廚師大概能有璃月港的二線水準。</p>


    雖說他自己能做的比這些更好吃就是了。</p>


    “那就好,這樣的話也算沒白來一次。”</p>


    綾人跟白啟雲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看的一旁的團三郎根本插不進去話。</p>


    白啟雲咬著口中的筷子,含糊地跟綾人閑聊著。</p>


    但與此同時並沒有降低周身的警戒。</p>


    可他還是沒有想明白綾人到底是什麽個意思。</p>


    其實這家店的異常他也有所察覺,其一便是這位團三郎,從一旁的小妖怪們的口中聽起來團三郎的地位頗高,根本不應該出來迎接幾人,更別說作陪吃飯了。</p>


    再加上一開始神裏綾人的出言還是很規矩的,但後來卻一改態度,完全不拿自己當成外人。</p>


    但也就僅此而已了,沒有情報的支持,白啟雲並不能從其中推斷出什麽有用的結論,隻能一隻配合著綾人不讓場麵冷下來。</p>


    可一直這麽下去也不是個法子,況且他對妖怪這一種族還是挺好奇的,現在這麽個妖怪頭子在他麵前,不用多問問簡直對不起自己的好奇心。</p>


    白啟雲正了正神色,稍微偏開了與綾人對接的視線,望向了一旁的團三郎。</p>


    “團三郎前輩...”</p>


    “不不不,白先生,這麽稱呼真是折煞老夫了。”</p>


    看著團三郎因為一個稱呼就突然開始慌張起來的模樣,白啟雲突然沉默了下來。</p>


    他好像...大概...也許明白了為什麽會有這種異樣。</p>


    看來問題還是出在他自己的身上。</p>


    目光隱晦地掃過手腕處的花紋,白啟雲並未從其上感覺到有任何的力量溢散而出,也就是說並非是他身上的力量引起了團三郎的異樣。</p>


    嗯....情報還是太少了。</p>


    “團三郎閣下,在下來自璃月,對稻妻的大妖怪們了解還不是很深,一路上我看周圍都是妖狸,這片森林莫非是妖狸們的地盤嗎。”</p>


    既然對方對他有所忌憚,白啟雲索性單刀直入地打起了直球。</p>


    果不其然,在聽到少年的疑問時,團三郎並未多做隱瞞。</p>


    “白先生有所不知,數百年前妖怪的身影其實遍布稻妻大地,但因為五百年前的那場禍亂,妖怪們死傷慘重,所以便將各地所剩無幾的妖怪們召回了這片森林之中,互幫互助著才得以勉強生存下來。”</p>


    當然也是有例外的,就比如在淺籟神社裏白啟雲曾見過的黑貓寢子,像這類原本就有居所和侍奉的對象的妖怪就沒有回歸鎮守之森。</p>


    雖然妖怪大族的聲望很高,但也架不住妖怪們自己有自己的主意。</p>


    不過後來妖怪們也因此產生了一些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居住在鎮守之森之外的妖怪如果出了事,那就需要自己承擔,而森林內的妖怪則是受到妖怪大族的庇佑。</p>


    “哦...原來如此。”</p>


    聞言,白啟雲點了點頭。</p>


    “那這麽說來,這林中除了妖狸之外,應該還有不少別的妖族把,比如稻妻的幾大妖族中的鬼族、狐族、還有天狗。”</p>


    他的推斷合情合理,可誰知團三郎卻搖了搖頭。</p>


    “不,這幾大族在我們腳下這片樹林幾乎都見不到。”</p>


    “哦?那這又是為何。”</p>


    看著少年與妖狸你一言我一語地交談,綾人將身子向後挪了挪,讓給兩人交談的空間。</p>


    </p>


    團三郎端著手上的酒杯,飲了一口,說起了過去的故事。</p>


    “也不是什麽秘密,天狗一族人丁稀少,所以自己搬出去住了,鬼族因為曆史原因,曾經跟人類有過矛盾,所以一部分隱居山林一部分定居都市,並不跟尋常妖族混在一起,至於狐族嘛...因為曾經的鳴神宮司的緣故,現在的狐族都跟那個住在鳴神大社的小姑娘混在一起。”</p>


    團三郎口中所說的三大種族都是各有各的難處,天狗一族白啟雲認識九條裟羅,雖然不知道為何對方離開了家族,但確實能看出天狗一族人丁稀少的影子。</p>


    至於鬼族,也確實如團三郎所說,荒瀧一鬥經常在離島或者稻妻城內來回搖擺。</p>


    剩下的狐族....嗯...</p>


    “小姑娘?團三郎閣下莫不是說的是當今的那位鳴神宮司,八重神子大人?這位再怎麽也稱不上是小姑娘吧。”</p>


    聞言,團三郎的眼中劃過一絲不屑。</p>


    當然,這不屑肯定不是對著眼前之人的。</p>


    他麵色潮紅地揚了揚手中的酒杯,活像是個喝多了的老頭子。</p>


    “那小狐狸滿打滿算也就五百歲,莫說老夫,就連林中幾位大妖怪都有上千歲,若不是狐齋宮大人欽點,就憑她一個小輩哪裏能當得上鳴神大社的宮司。”</p>


    話題逐漸地激烈了起來。</p>


    不過白啟雲卻知道麵前的團三郎絕對沒有喝醉,隻不過是借著酒裝成了一幅醉的樣子,趁機把壓在心底的話說了出來。</p>


    隻是話說到這裏,身為外人的白啟雲也很難再接上話。</p>


    好在這時一旁的綾人出聲插了進來。</p>


    “八重大人這些年來矜矜業業,也算是把鳴神大社打理的很好。”</p>


    “哼,就她那個憊懶的性子還能打理好神社?要不是有盡職的巫女輔助她,恐怕早就鬧出來了什麽大亂子了。”</p>


    對於綾人的奉承,團三郎很顯然並不認可。</p>


    比起這些年紀不到半百的人類,它團三郎可是更了解那隻躺在神社上的母狐狸究竟有多麽跳脫,多麽懶。</p>


    而且這話也隻有它這種上了年紀的妖怪才能說,八重神子還得老老實實地聽著,這也是稻妻前後輩文化在妖怪族群中的一種體現。</p>


    不管你官職有多高,老人批評小孩子,那也得老實聽著。</p>


    “哈哈...”</p>


    對於團三郎如此肆無忌憚的說教,白啟雲隻能回以無奈的笑意。</p>


    這要是被那位八重宮司給聽了去,怕不是他們幾個都得挨收拾。</p>


    不過對那位宮司的好奇心暫時地壓住了白啟雲心中的謹慎,促使著他向團三郎繼續詢問有關八重神子的情報。</p>


    “團三郎閣下,您說狐齋宮大人特意選定了八重大人作為下任宮司,是因為兩者為同種族的緣故嗎。”</p>


    聞言,團三郎奇怪地看了一眼身前的少年,搖頭晃腦地說道。</p>


    “是也不是,鳴神大社的宮司選拔除了有宮司本身的參考意見之外,最終還是要看神明大人的意見,祂說要以仙狐一族為主的話那就是以仙狐一族為主。”</p>


    其實在五百年前的動亂後,狐齋宮引咎退位,妖怪中有許多存在都想接替這神社的宮司職位。</p>


    但它們要不就是實力不夠,要麽就是外表太過一般,所以為了穩妥,狐齋宮在退位前依舊遵照了神明的意見,選擇了自己的後輩。</p>


    從現在的稻妻來看,她的決定倒是沒有做錯。</p>


    雖然現在稻妻很亂,但根據千年前流傳下來的規定,妖怪不允許插手人類的事務,所以身為鳴神宮司的八重神子自然也不具備出手的資格。</p>


    她所能做到的事僅限於鳴神大社的事務範疇,除此之外不能幹擾稻妻的一絲一毫。</p>


    提及以前的事,團三郎的臉越發的紅潤了起來,他端著酒杯,挺起自己那高高隆起的肚子,看起來並不像是妖狸,而更像是一個喝多了酒的中年男人,嘴中振振有詞地道。</p>


    “嗬,別看八重那小家夥現在搞得鳴神大社風生水起,但以前我們在影向山下陪著狐齋宮大人建立的舊神社也不差,而且不需要人們爬山!”</p>


    說起新舊神社的對比,團三郎立刻吹胡子瞪眼了起來。</p>


    他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開始數落起了八重神子這些年的種種不是,看起來就跟小孩子告狀一樣,有些滑稽。</p>


    “那小狐狸為了什麽‘讓全稻妻都能瞻仰到鳴神大社’這種扯淡的理由,竟然直接將新神社改在了山頂上,尋常人上山一次都得損半條命,還有身為神社宮司,不盡心盡力地搞神道事業也就算了,那狐狸竟然還不務正業地去搞什麽小說出版,真是不知道狐齋宮大人回來後看到眼下這一幕會不會失望至極!”</p>


    很顯然,團三郎就是妖怪族群中典型的保守派代表,它認為八重神子在某些方麵做得實在是太跳脫了,而且還讓全神社的人一起陪她搞這些東西,真是成何體統。</p>


    雖然不能摻和進妖怪的家務事裏,不過白啟雲還是從它的話裏捕捉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p>


    “團三郎閣下,您是說狐齋宮大人是不在稻妻嗎。”</p>


    少年眉頭一動,似乎是想到了什麽。</p>


    “嗯?我有說過嗎,哎呀,狐齋宮大人的行蹤我們怎麽能猜得到。”</p>


    團三郎察覺到了自己的失言,連連用手拍著額頭。</p>


    “哦。”</p>


    白啟雲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的意思,而是開始消化剛才從團三郎口中所獲得的情報。</p>


    首先稻妻的妖族分兩種,其一是居住在鎮守之森裏的,其二是分布在稻妻各處的,前者受到妖族管控,屬於有官方背景,後者則是自己擔責。</p>


    其次,稻妻的鳴神大社曾遷過位置,舊神社應該是在鎮守之森內,而這估計也是妖族團聚在此的原因。</p>


    這跟他之前猜的也相差無幾。</p>


    “嗯,有機會的話我還真的想去神社看看,無論是舊神社還是新神社。”</p>


    這句話是白啟雲發自內心所想。</p>


    來到鳴神島這麽多天,島上最大的神社他卻連去都沒去過。</p>


    別說是了解鳴神島的勢力分布了,就連身為一名純粹的遊客都不合格。</p>


    聽到少年的自言自語,一旁埋頭消滅碗中料理的神裏綾華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精芒。</p>


    想去神社?可以啊,讓本大小姐帶你去好了。</p>


    當然,這話肯定不能直接這麽說,這還有外人,等之後白啟雲落單的時候再跟他說吧。</p>


    看著少女嘴角突然掛起的神秘笑容,她手邊的嫣朵拉明明是純水精靈,卻在這炎熱的夏天裏感受到了一絲寒意。</p>


    感覺好像又有人要倒黴了。</p>


    一頓飯下來,賓客盡歡。</p>


    綾人與白啟雲接連與團三郎寒暄著,從對方的口中得知了不少如今妖怪的現狀。</p>


    無論是對於白啟雲也好,抑或是神裏綾人也罷,這都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p>


    畢竟妖怪雖然雖然不直接隸屬於雷之神,但如果三奉行向著將軍大人舉起叛旗的話,誰也說不好這群妖怪會做出什麽事。</p>


    當然了,三奉行對這些妖怪早就有了後手,確保它們不會搗亂。</p>


    隻是社奉行離鎮守之森太近,即便有後手,神裏綾人也不得不對這些妖怪多加防範。</p>


    尤其是在今天這次宴請中還出現了許多奇怪的現象的情況下。</p>


    “那老夫就先行告退一步了,幾位還請多多在此休息。”</p>


    借著一個小妖狸的進來的功夫,團三郎趕緊趁著這個機會退了場。</p>


    走出房門的時候,它感覺到自己原本緊繃的身體瞬間鬆懈了下來,之前還平靜無比麵龐更是一瞬間就掛滿了汗珠。</p>


    團三郎甚至不敢動用妖力祛除這份縈繞在它心頭的熱意。</p>


    雖然沒能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熟悉的力量波動,但那張臉,那個聲音....絕對就是祂。</p>


    作為曾與神同行的存在,團三郎此生都無法忘記那張俊秀的麵容。</p>


    那是...曾經改變世界的神明。</p>


    “去,告訴小的們,之後這幾個人來一定要通知我,而且要把他們奉為座上賓。”</p>


    看著團三郎那鄭重無比的模樣,小妖狸渾身打了個哆嗦。</p>


    “是...是!”</p>


    “小點聲!”</p>


    團三郎壓著嗓子訓了一句小家夥,隨後趕緊望向了身後的房間,發現沒有任何異樣後才鬆了口氣。</p>


    “下去吧。”</p>


    “是。”</p>


    透過陰暗的森林,團三郎的目光望向了遠方。</p>


    它能感覺得到,這片數百年未經變革的大地,終於要迎來它的新生之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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