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生帶著一個營的士兵名義上是維護公共租界的秩序,防止損害各國商戶利益的事件再次發生,而實際上,夢生命令混雜在裏麵的特別行動隊的隊員主要對付杜月笙的煙館、賭場、妓院、商鋪,以這些地點為主要目標,整日在門前治安執勤,嚇得一些煙鬼、賭徒和嫖客都不敢進門。


    一連幾天都是如此,事情傳到了杜月笙的耳朵裏。杜月笙一尋思,這不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嘛!難道是東洋鬼子買通了白司令來報複我?杜月笙百思不得其解,隻好去找白司令,沒想到白司令已經去往南京開會,躲開這風口浪尖了。


    杜月笙無法,隻好命手下的弟子對店鋪門前站崗的士兵進行賄賂,以為可以花錢免災,不料這些士兵就象從天上下來的一樣,分文不取,隻說‘賦有治安之責,不敢稍有懈怠’。這可把杜月笙氣壞了,可是又不敢直接跟軍隊對抗,再說是自己派人生事在先,人家是師出有名。


    沒辦法,找到大哥黃金榮請教。那黃金榮雖說貪得無厭隻顧埋頭斂財,但畢竟做巡捕房華人總探長多年,門道和經驗多於杜月笙,便指點他想想在哪些地方得罪過白司令。杜月笙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子醜寅卯,隻有前些日子因為跟日本人較勁白司令找過他,他沒答理,可這點兒小事也不值當的犯這麽大忌諱吧!黃金榮也覺得不是因為這件事,這也太小題大做了!就讓他再想想是不是得罪過白司令的家屬、親信。杜月笙這才想起了李夢生,便把扣押捐款的事兒跟黃金榮說了。


    黃金榮說道:“這人現在是上海灘的新聞人物,也是蔣主席的紅人!北伐時他的部隊立下赫赫戰功,年少有為,前途無量啊!保不準明天他就做了這上海灘的警備司令!這年頭誰有人有槍誰就有實力,你怎麽因為點兒小錢得罪這些當兵的?!”


    杜月笙道:“那是我手下‘忠義堂’的馬三眼幹的,人家既然找上門來,我怎麽也得給弟兄們兜著吧!要不以後怎麽在上海灘立足?再說馬三眼被打瞎得那隻眼睛也是這個李軍長幹的,這錢就當做補償了!”


    黃金榮道:“月笙,這錢你要不吐出來那你就自己想辦法吧!我也沒有別的主意了。”


    杜月笙回到公館,心中有氣,犯了混勁。糾集了門下數百幫眾冒充平民,去第九軍辦事處門前請願示威,夢生得知消息便把一個營的士兵分散埋伏在辦事處周圍。當請願團走到門口,剛喊出一句話,就被四周衝出的上千士兵包圍了。士兵的槍上都上著刺刀,明晃晃的刺刀圍著這群地痞流氓,院子的牆頭上還架著十來挺機槍,黑洞洞的槍口令人膽寒,他們哪見過這陣勢,當時就有幾個人腿發軟坐到了地上。


    這時,夢生從門內走出來問道:“你們是幹什麽的?”


    一個領頭的青幫弟子哆哆嗦嗦地說道:“我,我們,我們是來請願的!”


    夢生道:“請願?好吧!你們進來幾個代表跟我談。”說著走進了大門。


    幾個帶隊的青幫弟子壯起膽子走進了門。過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出來,這時連柱從門裏麵出來,對外麵的幫眾說道:“再進去幾個談談!”


    剩下的一幫小嘍羅們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再進去。連柱吼了一聲:“快點!誰進去?!”


    一個中年青幫弟子說道:“由那些先進去的人談就行了,我們就不必進去了吧?!”


    連柱喝道:“不行!必須去!十個人一組,一組一組進!快點!”


    這群人一聽就明白了,這是讓他們自投羅網啊,進去後能不能出來就不好說了。那中年弟子忙陪著笑臉說道:“我們其實是來湊熱鬧的,剛才進去的那個人才是請願的。”


    連柱罵道:“湊他媽什麽熱鬧?!沒事的都給我滾!”


    幾百青幫弟子一聽這話急忙散了去,轉眼間跑了個幹幹淨淨。連柱笑了一下,對門口的士兵說道:“還是昨天的老樣子,去指定的店鋪門口執勤!”


    士兵們答了一聲“是!”列隊走開了。


    別墅裏的幾個帶頭的青幫弟子站在客廳裏看著一言不發的夢生,夢生正用綢布擦著手槍,青幫弟子目不轉睛地盯著夢生手裏的槍,心裏都充滿了驚懼。


    連柱走進來,大聲說道:“門外的都解決了!”


    那些領頭的聽了這話都差點兒昏過去,其中一個喏喏道:“其實我們也沒什麽要求,就是看到李軍長維持上海的秩序很辛苦,特地前來問候的。”


    夢生起身把槍裝進槍套,說道:“哦,是為這事來的,謝謝你們的關心,我會繼續努力的!送客!”


    連柱一揮手,那些青幫弟子如喪家之犬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見他們出門,夢生、連柱相視大笑。


    過了幾天,杜月笙實在挺不住了,找了一些與夢生相熟的名流請他們去求情,沒想到李夢生軟硬不吃,愣是不撤兵。還放出話來:要把影響上海各國租界治安的惡勢力徹底鏟除。此舉得到了各國租界當局的稱讚。果然,整個上海青幫的活動受到了大大的限製,鴉片經常被查獲,賭場、妓院經常有軍人進去檢查,街頭的混混稍有異動便遭到軍人的逮捕。上海的青幫大哥們都坐不住了,為首的張嘯林、黃金榮一起去找杜月笙,讓他把錢吐出來,息事寧人。杜月笙壓力太大,隻好給李夢生遞帖子求見。


    夢生見到帖子,對送貼的人說:“我這人最信佛了,天天齋戒!跟杜老板說我不能見客。”


    那人回稟杜月笙得知,杜無奈,隻好做了一番準備,親自去第九軍辦事處找李夢生。一連兩天沒見著麵。第三天,李夢生和沈櫻坐車從外麵返回辦事處,等在門外的杜月笙見到,急忙把車攔下。


    夢生從車裏下來對杜月笙說道:“你是誰?!有什麽事嗎?”


    杜月笙忙說道:“我就是杜月笙,我在這裏已經等候李將軍三天了,是親自來請李將軍參加鄙人‘長豐酒店’的開業儀式的。”


    夢生見杜月笙跟他繞圈子,便道:“謝謝杜老板看得起我,我公務纏身沒時間去,請杜老板原諒!”


    杜月笙見夢生拒絕,又急忙說道:“在下知道得罪了李將軍,我對門下弟子管束不嚴致使他們膽大包天竟敢動將軍的錢款,請恕罪!”說著從身邊保鏢的手裏拿過一張銀行存單遞給夢生,說道:“這是李將軍在麥加利銀行的存款單,我私自做主把錢取出來轉存,共二十萬大洋,請將軍查驗新存單。”


    夢生見他把原來的十五萬又加上了五萬,心中道:真他媽敬酒不吃吃罰酒。不動聲色地對杜月笙說:“杜老板不是告訴我那十五萬銀圓就當作給你們兄弟的見麵禮了麽?哪有送人的東西再要回來的道理,這錢我是不能要的!”


    沈櫻見杜月笙有些下不來台,便圓場道:“這不是咱們九集團軍的捐款,咱們的捐款隻有十五萬,這是二十萬,這大概是杜老板送給你的見麵禮吧?”說著衝杜月笙眨了眨眼。


    杜月笙感激地看了一下沈櫻,對夢生說道:“對,對!俗話說‘來而不往非禮也’!這是我送給李將軍的見麵禮。”又壓低聲音說道:“鄙人新開業的‘長豐酒店’一半的股份已經劃到李將軍的名下了,大約有十萬左右,請將軍高抬貴手,放在下一馬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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