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明舉帶著偵緝隊的十幾個漢奸吆五喝六地走在大街上,瞅誰不順眼便一擁而上,查證件、搜身,順帶將口袋裏的錢物沒收。街上的行人見此情景紛紛躲避,繞著他們走。


    韓明舉賊眉鼠眼地瞧見對麵走過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模樣還挺順眼。小姑娘被街邊店鋪掛著的各種招貼畫吸引,渾然沒注意自己被盯上了。韓明舉一個眼色,眾漢奸不懷好意的向小姑娘圍了過去。小姑娘發覺情形不對勁時已經晚了,被漢奸們圍在了中間。


    韓明舉走過去,聲色俱厲地喝道:“你是不是女八路?!”


    小姑娘嚇得直哆嗦,怯生生地說:“我,我不是八路,我是學生。”


    “學生?!我看你就像八路!身上是不是藏著情報呢?!”韓明舉說著伸手摸向小姑娘的胸前。


    小姑娘雙收抱在胸前,哭了起來,抽泣著說:“我,我真不是八路……”


    “要是搜不出情報就放你走!”韓明舉的魔手又掐住了她的臉蛋。


    路上的行人敢怒不敢言,從他們身旁匆匆走過去,隻在心裏恨恨地罵著他們。


    漢奸們都淫笑起來,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小姑娘,卻沒有注意有兩個人已悄悄接近了他們。


    李夢生和褚嶽任已經暗中跟著韓明舉一夥走了一段路,沒找到下手的機會。見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小姑娘身上,便混雜在路人中靠近了他們。


    夢生停在路邊裝作點煙,將煙盒對準了韓明舉,食指按動機關,‘啪’的一聲輕響,子彈射向韓明舉。


    韓明舉正獰笑著在小姑娘身上亂摸,忽然聽到一聲銳利的破空之聲,頭上戴的禮帽‘嗖’的一下子飛了。韓明舉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怪叫一聲趴到了地上,其他漢奸不明所以,怔怔地看著韓明舉飛出去的帽子。與此同時,褚嶽任已快步奔過去,趁著漢奸愣神的時機,從一個漢奸的腰間拔出了駁殼槍,快速將保險打開,將檔位調至快速射擊上,照著這群漢奸便是一通掃射。


    街上的行人聽到槍聲,受到驚嚇,四處躲閃,僥幸沒有被擊斃的漢奸都沒命的逃竄。街上除了那個嚇得捂著臉尖叫的小姑娘就剩地下趴著裝死的韓明舉。褚嶽任從幾個被打死的漢奸身上摘下幾把槍,又一把扯住韓明舉的頭發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


    夢生走過去,見韓明舉耷拉著腦袋閉著眼睛裝死,就用一支手托住韓明舉的臉,另一隻手輪圓了狠狠抽了他一個大嘴巴。


    “哎呀!”韓明舉慘叫一聲,一張嘴吐出幾顆牙齒,但依舊不睜開眼睛。


    “大舅哥,我們好些日子沒見了!”夢生雙手扒開韓明舉的眼皮,強迫他看著自己。韓明舉聽到夢生聲音已嚇掉了半條命,睜眼一看夢生正笑嘻嘻地站在眼前,便立時魂飛魄散,張大著嘴,說不出話。


    “你作惡多端,賣身求榮!今天我就送你上路!”夢生接過褚嶽任的槍照著韓明舉的腦袋扣下了扳機……


    韓明舉這時是真得嚇昏了,雙眼一翻白,身子出溜下去,失去意識前聽到夢生恨恨地罵了一句:“他媽的!沒子彈了!”


    城裏的日軍聽到槍聲,從街道兩頭包抄上來,夢生拉著嚇呆了的小姑娘和褚嶽任躲進了胡同裏,一陣狂奔,跑到另一條街上,將小姑娘放下,夢生拍拍她的臉讓她清醒一下,便囑咐她快點逃跑。小姑娘神智恢複過來,順著街道跑去。


    夢生和褚嶽任七拐八拐回到藥店,躲進掌櫃的臥室裏。


    韓明舉被漢奸們抬回了偵緝隊,小野二伸聞訊帶著軍醫前來看望他。韓明舉被日本軍醫打了一針興奮劑,悠悠轉醒,一醒過來就驚恐地大喊:“李夢生!別殺我!別殺我!”


    韓明舉一邊叫喊一邊身子扭動亂蹬亂踹,小野正坐在他床邊,被韓明舉一腳踹個正著。小野惱怒異常,輪圓了胳膊抽了他一記大嘴巴……


    韓明舉的臉短時間內被重創兩次,眼看著腫起來,模樣酷似豬頭。這一記耳光卻也打得他清醒了。


    韓明舉睜開腫得剩條縫的眼睛,見到小野,擠出幾滴眼淚,帶著哭腔說:“李夢生!李夢生在城裏!險些要了我的命!多虧我機智勇敢打跑了他……”


    小野打斷了他的吹噓,狐疑地問道:“你確實看準了是李夢生嗎?!”


    韓明舉道:“看準了!確實是他!”


    小野眯著小眼睛,自言自語道:“李夢生出現在大同,不會隻是想除奸吧!他一定是為了那份情報而來的!”


    韓明舉連聲說道:“他肯定是為了情報來的!”


    “嗯!”小野轉向副官說道:“全城戒嚴,大搜捕!沒有抓到李夢生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城!也不允許進城!向城外的封鎖線增派士兵!”


    副官應了一聲匆匆下去布置。小野故作親切地撫摸著韓明舉的腦袋,說:“韓桑辛苦了,休息吧!”


    韓明舉忍著劇痛,感激地說:“我不辛苦,皇軍辛苦,皇軍辛苦!”


    大搜捕開始了,大同城中雞飛狗跳,鬼影重重,日軍乘坐著卡車響著淒厲的警笛四處搜查,偵緝隊挨家挨戶地借搜查之名趁火打劫搶掠財物……一時間,大同哀號四起,一片混亂。


    三個漢奸和幾個日軍闖進了妙春堂,直接衝向後院,翻箱倒櫃地搜著值錢的東西。掌櫃連忙將一個漢奸小頭目拉到旁邊,悄悄塞給他一些錢。


    “我這裏可沒八路,別讓他們進去糟蹋了我的藥!”


    小頭目捏了捏塞進口袋的錢,感覺不是很豐厚,提高了嗓音喝道:“皇軍有令,必須嚴格搜查!”


    掌櫃的無奈,又取出一些錢塞在他的口袋,小頭目這才滿意地說:“這裏沒有八路,走吧,去下一家!”


    敵人一哄而散,又去騷擾隔壁的店鋪。


    掌櫃的讓夥計上好門板,暫時關門歇業。


    從門邊聽敵人遠去,掌櫃的來到臥室,將藏在床下地穴裏的李夢生三人喚上來。


    褚嶽任舒展著身體,說道:“這裏麵太窄了,敵人再不走我就要憋不住衝上來,跟他們拚了!總比窩在裏麵強!”


    掌櫃的說:“這本來就為一個人藏身預備,擠了三個人,還真委屈你們了!”


    “我們要趁著敵人正在調動和布置的短暫混亂,事不宜遲,馬上行動!”夢生打斷褚嶽任的牢騷命令道。


    三個換好了綢緞馬褂戴上了禮帽背上駁殼槍活脫脫就是偵緝隊的漢奸。夢生跟掌櫃的握手道別,帶著褚嶽任和張平趁店門外無人,悄悄溜了出去。


    這時天色漸漸暗下來,已是傍晚時分。三人躲躲閃閃地走到臨近城門的大街上,見街上已無行人,一片狼藉,遠處一隊日軍正跑步向著城門方向前進。


    夢生整了整衣衫,將帽子推向一邊,歪戴著帽子和褚嶽任、張平大搖大擺地迎向日軍。日軍小隊長見他們是偵緝隊的漢奸,沒有理睬他們,帶著部隊依舊跑向城門。夢生三人跟著日軍隊列跑著,夢生對小隊長點頭哈腰地說:“太君!你們這是去哪呀?”


    “出城增援!”小隊長不耐煩地說,“你們快快地消失!不要跟著我們!”


    “我們也是奉命出城增援的,我給太君帶路吧!”夢生諂媚地笑著說。


    不等小隊長回答,夢生又故作神秘地說:“城外的花姑娘在哪裏我知道,我帶太君消遣消遣!”


    “滾開!”小隊長怒氣衝衝地罵道。


    夢生陪著笑臉,繼續跟小隊長說著話,隻是小隊長已不再理睬他。這時已跑到城門口,守門的日軍將路障挪開,讓日軍小隊通過,見到夢生三人也在隊列之中,正跟小隊長聊天,以為是偵緝隊派來一道去增援的,便沒有懷疑。


    除了城門,三人略略鬆了口氣,不遠處是圍著大同城的鐵絲網和壕溝的封鎖線,小隊長命令隊伍停下,分做兩組向封鎖線兩側增援,小隊長厭惡的對夢生揮揮手,要他該幹嘛該嘛去。正和夢生心意,夢生裝作委屈地帶著褚嶽任和張平跟著另一組日軍跑去。


    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到了敵人的隱蔽地點,趁敵人不注意,三人悄悄地遠離了他們。夢生辨別好方向,順著小路向礦區的方向跑去。


    繞過礦區的警衛和敵人設立的防線,接近了解放區,為了防止誤傷,三人放慢了速度,謹慎地前進,直到遇上八路軍的哨兵。哨兵隱藏在暗處,喝了一聲:“口令!”


    “黎明!”褚嶽任小聲對答。


    從解放區的防線裏呼啦一下擁過來好些人,解放區的領導跑過來說:“一直在等你們,沒想到你們不費一槍一彈就出城了!真了不起!”


    張平本已對自己的性命不抱希望,曾想舍身引開敵人,做出了犧牲的準備,但現在自己已經脫險,於是激動萬分,對身邊的八路軍戰士又是握手又是擁抱,連聲說:“終於回家了!”


    回到解放區指揮所,張平從貼身衣袋中拿出那份厚厚的情報,交到夢生手中。夢生翻看了一下,上麵有日軍和晉軍的秘密會談紀要、配合進攻八路軍的部署、聯係方式、晉軍、國軍中的聯係人、日軍防守配置圖等。


    “這情報時效性很強,需要立即交給總部!”夢生說。


    張平麵帶感激地對夢生說:“是你救了我、也救了整個八路軍,否則,敵人的陰謀一旦得逞,我們腹背受敵將遭受極大的損失。這份情報還是由你送去中央吧!”


    夢生知道這份情報誰送到總部誰就將立下奇功,張平讓他送去也是為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夢生笑了笑,對他說:“我的任務是將你接出大同,剩下的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我的任務完成了!”


    張平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他強抑製著淚水,什麽話也沒說,隻是緊緊握著夢生的手。


    解放區派了一個排的戰士護送張平去總部,夢生沒有同行,他要將立功的機會全數讓給張平,張平在大同所表現的自我犧牲精神很讓夢生感動。


    很長時間沒有見過王潼、連柱和馮大哥他們了,夢生決定去看望他們。


    夢生和褚嶽任、郎旭去晉北軍分區的路上,褚嶽任見夢生對張平始終讚不絕口,便提議道:“不如將張平調到特情局吧!”


    “情報工作和特情工作雖然有交叉,看似差不多,但又不盡相同。張平冷靜、勇敢、富於犧牲精神,但……他缺少對緊急情況的應對能力,特情需要的是全麵人才,這是他不具備的,而這種急智不僅要靠經驗的積累,更重要的是天賦!”


    “天賦?”褚嶽任不解。


    “你和魏小都有這種天賦,也許你們自己都沒發覺,可是我知道!”夢生說完哈哈大笑,雙腿一夾馬腹,向前奔去。


    “他是說‘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是在誇他自己呢!”郎旭解釋道。


    “嗬嗬!”褚嶽任笑了一下,撓撓腦袋,“伯樂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我都沒發覺自己是什麽千裏馬!”


    “如果伯樂看走了眼就不能稱為伯樂了!”郎旭笑著說。


    兩人見夢生已經策馬走遠,便打馬奮力追去,留下身後馬蹄踏起的陣陣塵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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