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結識青鬼院菖蒲之後,黎佑一直覺得這個世界的畫風變了,在第一次推開裝著青鬼院蜻蛉的房間正門時,看到帶著一副眼鏡長得和他娘一般秀氣、卻酷帥狂霸地翹著腿咧著嘴爆發出一陣哈哈大笑、開口便是一句嘹亮的“你這個肉|便|器/抖s變態/超s狂魔,快點跪下舔我的鞋子吧”的少年,黎佑真是十分的震驚。


    他默默看了一眼身邊依舊笑眯眯、似乎什麽也沒聽到的菖蒲,從她下一句“這孩子的說話方式有些怪,習慣就好”的解釋,才了解到她並非充耳不聞,而是世界觀有些獵奇,還好之後有雙熾小天使前來救場,他麵帶得體的微笑,抬起右手橫在腰際恭謹地向他們躬身,“的場大人,好久不見,您還是這麽年輕呢。”


    敏銳地捕獲到與年齡有關的詞句,黎佑差點以為是的場靜司在這裏調侃他了,他看著禦狐神雙熾完美無瑕的笑容,隱隱從中嗅出了不詳的屬性,然而未及他仔細分辨就被急著離場的菖蒲打斷,“我兒子就交給你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請您放心處理工作吧,”蜻蛉少年故作深沉地打了個響指,黎佑簡單地頷首示意,隻有禦狐神雙熾貼心地回應道,“我會好好照顧的場先生的。”


    ……


    其實對於這個工作菖蒲有一點沒有和黎佑說清楚,她之前不是沒有為蜻蛉找過老師,但最後都被不省心的兒子以類似“無趣的抖m/作為玩具果然還是舔我的鞋/奴隸我要把你賣掉”的誇張言辭逼走了,關於如何降服太過個性的學生,這對於無所不能的麵癱來說算不上很難,充其量就是麵不改色輕描淡寫的一句:“你的肉|便|器寫得太醜了,可以不要這樣侮辱它嗎。”


    在麵對自己所好之事時的智商,完全與正常標準不在一個次元的少年立刻反駁道,“啊?你說什麽?你這個超s狂魔,”並且為了證明他的忠貞,開始認真地一遍遍臨摹黎佑寫的……“肉y嗎,還不錯,很有趣。”


    “……”這是完全放棄了校正他扭曲人生的黎佑。


    如果不計較需要承受的心理壓力,這份工作算得上非常輕鬆,練字是個不斷堅持的過程,從簡單的s·m道具開始到愈發複雜的書籍,青鬼院蜻蛉字逐漸有了模樣,當然他也會有鬧脾氣的懶惰時刻,黎佑就會不顧他的反抗親自握著他的手帶他一撇一捺地寫,至於為什麽做到這個地步還沒有被辭退的理由,“強製愛嗎,還不錯,很有趣。”


    “……”這是心中萬千感慨不知如何抒發的黎佑。


    青鬼院蜻蛉在寫字台上練字,黎佑就在這邊的茶幾上處理的場家的事物,的場靜司一天天迅速成長,有些必須要歸還給他的東西也該著手準備,當年他毫無預兆地坐上的場家主的位置,適應這樣的生活著實費了一番功夫,終有一天他會將所擁有的全部都交到這個優秀的弟弟手中,希望能夠給他一個足夠堅實的未來。


    這個時侯,禦狐神雙熾就安靜地跪坐在黎佑身邊不遠不近的位置,偶爾為他見底的茶杯裏添上新茶,黎佑將最後的卷宗批示過收起來放在一邊,順手握住了少年的手腕,執著他的手掌翻過來仔細檢查他的手指,之前的傷口都已愈合,自從來到青鬼院家之後,禦狐神雙熾似乎就沒有再自殘過了,他滿意地點點頭,將掌中的雙手還回去時恰好捕捉到雙熾臉上即將消失的微愕,等他再仔細去看時,少年已經重新掛起恰到好處的客氣微笑。


    黎佑一語不發地看著他,那天出現在這張臉上真實的喜悅如同虛妄的幻境,之後再也沒有見到過,黎佑稍作思量,抬起手壓在他的發頂揉了揉,正準備說些什麽,就被的場靜司發來的簡訊打斷,內容大致是已經過來接他,車停在青鬼院家門口了,讓他快點過去。


    禦狐神雙熾按慣例送黎佑,在通往一層的樓梯口處遇見了也要外出的菖蒲,三個人兩前一後地走到玄關,在即將踏出青鬼院家別墅雕琢精美的大門前,黎佑突然回身對禦狐神雙熾說,“如果想要知道更廣闊的世界,就看書吧。”而後他轉過身離開這裏,門在背後伴著一聲悶響閉合,完全隔絕了落在少年身上一縷夕色的光芒。


    “非常精彩的表情嘛,我還以為這小狐狸永遠隻會假笑,”青鬼院菖蒲意味深長地說,“他似乎很重視您呢,哦,臉癱成這樣,看來您完全沒有注意到啊。”


    畢竟是以利益為前提的交易,青鬼院家也不能做得太過分,寬限的自由與可觀的薪水——能夠給予禦狐神雙熾的最多隻有這種程度,並非他真正想要的完全自由,此番現狀禦狐神雙熾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看清,虛偽、獻媚、予取予求今後仍要繼續下去,所以那個時候,他會失態地露出自己的真麵目,針對的大概並不是更好的去處,而是黎佑本人。


    ……


    黎佑坐進車裏時,的場靜司正在看一本畫滿術式的書,旁邊放著他的書包,應該是從學校繞路過來接他的。他的弟弟十分優秀,除妖之術日益精湛,學習成績也並沒有因此落下,黎佑能這麽清閑成為蜻蛉少爺的一對一家教,也是因為最近將家族事務交了一部分給的場靜司管理。


    自從他接下這份工作已經一個多月,還是第一次坐的場家的車回去,轎車緩緩匯入車流時,的場靜司放下了手中的書,不出預料地對他說,“最近的流言你都知道吧,你在計劃什麽,我很感興趣呢。”


    世代承受妖怪詛咒的的場家,對於妖怪的態度是絕無轉圜的狠辣,所有的妖怪不分好壞全部視為異類,遵從弱肉強食的規則,能收服的勉強可以作為式神毫無尊嚴的活下來,等待哪一天被主人因利益拋棄,不能被收服的則毫不手軟地除之後快,對於返祖一族,雖說他們不是純種妖怪,但流著妖怪的血液,之前與除妖師也是互不幹涉,必要時相互利用的關係。


    很久以前就輔佐的場家主的七瀨不用說,的場靜司在幼年親眼目睹了被鬼束重傷的黎佑後,對妖怪的態度也不怎麽友好,的場家作為除妖十一家之首,的確很符合青鬼院菖蒲理想的人選,但他們會出席宴會,也不過是將這次邀請視為可以獲取利益的委托,唯一存了一些友好建交的念頭的,應該隻有黎佑。


    黎佑本人大概是的場家最不偏激的一個,他可以無情地除掉凶惡的妖怪,也可以好心情地幫助無害的妖怪,幫禦狐神雙熾是順手的事,本不影響什麽,真正有問題的是他作為的場家的家主,與流著妖怪之血的返祖青鬼院家過從甚密。


    自從黎佑重傷鬼束並完好無損地保下眼睛之後,關於他的流言才再也興不起風浪,數年後的現在,那些流言又在黎佑或許是刻意而為的引導下卷土重來,聽話得就像被人操縱般。對於的場靜司的問題,黎佑沉默片刻才答非所問地說,“靜司,如果我沒有記錯,那一戰之後,你就再也沒有回來告訴我又在外麵見到了什麽妖怪,”他頓了頓,“為什麽?”


    的場靜司轉過臉來安靜地看他,在光線暗淡的地方,一雙眼睛深不見底,焦距仿佛遊離在次元之外,半晌後才重新浮現出淺笑,語帶輕嘲地說,“大概是因為我家的兄長大人想要騙過我,就像現在一樣。”


    的場靜司字字明嘲暗諷,黎佑卻完全不在乎地依舊不打算說實話,他抬手揉了揉弟弟的頭發,“有些事是我的責任,你沒有必要牽扯進來。”


    “嗬,”這一次的場靜司沒有再縱容他的行為,握住黎佑的胳膊緩緩將那隻手扯離自己的發頂,“你就是這麽理所當然地在我麵前食言啊,當年說不會再護著我是被妖怪附體了嗎。”


    不會護著他,但會默默地在他看不見的角落扶著他,盡力讓他可以少跌倒幾次,然後等他漸漸變得能夠承受那些太過深沉的痛楚時,再悄無聲息地抽手,成長從不是一蹴而就,更需要正確的引導,嚴厲的要求是必不可少的表麵工作,真的狠下心讓他一個人走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做到。


    但是黎佑扶持的計劃在尚未完成的時候就麵臨被識破的危險,他愣了愣,無可奈何地低歎了一聲,“靜司,你累嗎,”他將的場靜司再一次沉冷下來的神色看在眼裏,癱著臉點亮畢生的語言天賦,“在可以任性的年紀,就不要對自己那麽殘酷,這樣不好嗎?”


    回答他的是的場靜司的一聲輕笑,“你不會一直在我身邊,沒有誰會一直陪著誰,但是無能的人什麽也留不住吧。”黎佑想陪著的場靜司一步步學會堅強,然而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太過優秀的弟弟已經自己變得足夠勇敢,“抱歉,不是你理想中的弟弟。”


    最後那句話殺傷力太大,所以黎佑癱著臉直接忽略,並機智地從另一個方向攻略,“那麽你想要留住什麽?”


    的場靜司臉蛋上的笑容在這短暫的時間裏再次消失了,他安靜地看著黎佑半晌,而後不言不語地別過臉去,這一次黎佑將手壓上他的發頂卻是沒有再被無情拒絕,他索性逮著弟弟的頭毛揉了個夠,麵無表情地漠然說出突兀的告誡,“不要亂說。”


    ……


    關於黎佑的流言還在家族之間謠傳,當事人卻一副充耳不聞置之度外的超然模樣,在某天整理報告時發現關於時化的委托多了一些後,不知察覺到什麽,自行去辭掉了家教的工作,並向青鬼院菖蒲推薦了某位全能的五円便宜神明,禦狐神雙熾照例送他到玄關處,偌大的宅邸,兩人一前一後沿著曲折的回廊前行,出現在前方的家仆恭敬地對黎佑微微傾身,而後將一封信交給禦狐神雙熾。


    白鬼院家的凜凜蝶小姐出生之後,就在家族的安排下與青鬼院家訂立婚約,利益聯姻兩個孩子從未見過麵,直到最近才有了簡短的信件交流,少年接過信件安靜地垂眸看了一眼來信人,解釋道,“是蜻蛉大人的未婚妻寫給他的,這個月已經兩封了呢。”


    然後就是一路的沉默,直到黎佑在玄關處稍作止步,聽到禦狐神雙熾說,“的場大人,上次您說的書,有沒有可以推薦給我的呢。”


    “嗯,”鉑金色的餘暉落入敞開的大門,掃開一室晦暗,黎佑在光芒中微微頷首,“我回去找找,會以信件的方式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的場弟弟真難搞定ojz


    還是雙熾好舔


    阿徹扔了一個手榴彈【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寶貝兒小天使舔你舔你舔你!造窩噴著淚想粗去狂奔三百圈的感動心情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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