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賈笑的通話,伍北陡然有種柳暗花明的快感。


    這段期間,家裏的這幫兄弟基本都圍繞在他的左右,表麵看起來虎嘯公司一團和氣,凝聚力也再與日俱增,而實際上,那種慵懶的心性已經深入每個人的骨髓。


    讓他們產生,反正天塌了也有伍哥頂著的念頭。


    除去漂在外邊的賈笑和梅南南在野蠻生長,其他人的野性似乎都已經大打折扣,明知道這根本不是啥好事,可伍北卻無從改變。


    “伍哥,你想要把大家保護在羽翼之下的想法沒有錯,可你得明一個道理,保護同樣意味著失去了對抗,今天在棋攤子上,我無意間認識個老頭,他有句話說的特別對,暴雨砥礪,方能鷹擊長空,寒霜傲立,才可虎嘯千裏!”


    倚靠在車裏,伍北的腦海中回蕩起賈笑臨掛電話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暴雨砥礪,方能鷹擊長空;


    寒霜傲立,才可虎嘯千裏!


    一直以來,他都認為家裏的這群兄弟經曆的磨難不算少了,可是仔細想來,似乎他們的每一次成長都離不開自己的旁敲側擊和躲在暗裏裏的排憂解難。


    過去他以為是為了大家好,現在再一琢磨,他的一時心軟,既讓弟兄們吃了不該吃的苦頭,卻沒沒能學到該學會的經驗。


    王順就是個最鮮活的例子,明明這兩年傷痕累累,卻始終難以獨當一麵,而責任就在他身上,隻是平日裏誰都沒往這方麵細想,實事求是的說,他屬實是錯到離譜。


    不斷品讀著這兩句話,伍北那恍如漿糊一般的腦袋陡然出現一絲清明。


    一根煙抽罷,伍北再次發動著車子,徑直趕向許諾家的方向。


    ...


    許諾家中的老宅子裏。


    剛一進屋,嘰嘰喳喳的鳥鳴聲立馬撲麵而來。


    身穿白色粗布功夫衫的許老爺子正興致滿滿的在挑逗他那些寶貝疙瘩,兩條低垂到院子裏的枝條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鳥籠。


    “忙著呢老爺子。”


    伍北清了清嗓子,滿臉堆笑的舉起手中兩盒半路上買來的進口鳥糧打招呼。


    “哎喲,小伍來了啊,你快看看上次送我的這對藍羽金剛,我伺候的怎麽樣!”


    老頭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立即熱情似火的吆喝。


    作為一個資深的養鳥法人,老頭除了愛鳥,最樂此不疲的就是跟人介紹鳥和大談特談各種經驗,而伍北一直都算的上他為數不多的“粉絲”之一。


    “真不錯,毛羽光鮮亮麗,精神蓬勃朝氣,這一看就知道您老沒少下大功夫啊,把我看的都忍不住想反悔,把這對鸚鵡搶回去。”


    伍北走過去,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衝著籠中的鳥兒“嘖嘖”吧唧嘴挑逗。


    “那可不行,送人的哪有再要走的道理,再說你們年輕人也伺候不了這種鳥,你要是喜歡,待會把那對黃鸝帶走吧。”


    許老爺子馬上奉若珍寶一般將籠子抱在懷裏,唯恐伍北會動粗一般。


    “跟誰說話呢爸?”


    就在這時,許諾一手捧著個小杯子,一手刷牙的從廳堂裏走出來,滿臉全是牙膏白沫,含糊不清的發問,當看到伍北的臉孔,許諾立馬無語的翻了翻白眼埋怨:“你咋又跑我這兒來了,小孩的案子不是已經結束了嗎,那個出租車司機提供的證詞確實跟你們無關。”


    身著一套咖色睡衣的許諾橫聲嘟囔。


    不穿工裝的他,不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都顯得和善無比,儼然一個鄰家大哥哥似的招人待見。


    “我來就是為了聽老爺子傳播鳥類知識的,真沒什麽事情求你,更不打算讓你違反規定,替我出謀劃策。”


    伍北捏著幾顆鳥糧喂食旁邊的鸚鵡。


    “行啊,那你隨便吧,反正我有言在先,我給予不了貴司任何幫忙,就算可以,我也不會那麽做的,咱倆關係不到位!至於別的,我不管不問,你想在這兒待多久都可以。”


    許諾上下掃量伍北幾眼,抓起搭在脖頸後麵的毛巾胡亂擦抹一把臉頰,轉身返回廳堂。


    “許哥,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你始終擺出一副想要超然世外的樣子,除了害怕我給你帶來麻煩,更多的有沒有覺得特別可笑和自嘲,明明自己能力超群,卻要遭受一群比你會投胎的紈絝子弟擺布?”


    盯著他的背影,伍北漫不經心的開腔。


    幾米開外的許諾身體微微一僵,沉默四五秒後,仿佛什麽都沒聽到一樣,拔腿繼續往前邁步。


    “我有跟你一樣的煩躁,我也有你不具備的野心和膽量,而我缺的是有個可以幫我瞞天過海的關係,你願意的話,我會想辦法讓你平步青雲,你不願意,咱們也算混個臉熟。”


    伍北聲音沙啞的開口:“我會在這裏等您兩個鍾頭,什麽時候想談,什麽時候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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