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魯確實被難住了。


    他拿著尺子和圓規對著鄭經所畫的那個圓象征性地比劃了一番,然後很快就放棄了,說道:“東家,我畫不出來。”


    畫不出來就對了。


    鄭經立即又接過了圓規和尺子,又拿著圓規在尺子上量了個跨度,然後拿著圓規在圓周上劃分了起來,很快,一個圓被他劃分為了整整齊齊的無等份,再用尺子和墨線筆一連,一個標準的圓內切正五邊形就完整地出現在了大家眼前。


    已秀上頭了的鄭經幹脆又拿著尺子和筆,在正五邊形裏連出了他極為熟悉的五角星。


    對他來說極為熟悉,可是對在場這些人來說……


    “哇,好漂亮啊,老師好厲害!”


    第一次見到五角星的陳蒨武興奮地拍起了他的手。


    確實漂亮!


    也確實厲害!


    同樣是頭一回見到五角星的小魯也認可這一點。


    但他心裏卻還是有些許的不服,因為他有留意到,東家之前所畫的那個圓,圓規所量的半徑正好是半尺,也就是五寸。


    這存在取巧的嫌疑!


    於是年輕氣盛的他忍不住說道:“東家,我再畫一個圓,你還能把它等分出來嗎?”


    這是準備刁難東家了。


    鄭經自然是如他所願,又把圓規和尺子遞給了他。


    小魯卻把尺子丟在了一邊,又取了一塊木板,然後很隨意地把圓規拉了個跨度,在木板上畫出了一個新的圓,然後得意地看向了鄭經。


    這還真是把鄭經小小地難住了一下下。


    為啥?


    因為他剛才確實是取巧了。


    在沒有角度和圓角尺支持的情況下,他來把圓等分為五份,自然隻能采用圓內切正五邊形的精確算法,D:R=1.1756這一數值來對圓進行劃分。


    而為了便於心算,他也確實將圓的半徑設定為了五寸。


    現在問題來了。


    在這個時代,根本就不存在阿拉伯數字這一概念,而小魯所畫的這個圓,半徑又是很隨意的,因此他想要將這個圓五等分,就得先量出圓的半徑,然後再乘以1.1756,才能算出正五邊形的邊長。


    兩個帶小數點的多位數字,這讓他怎麽去心算?


    看著臉上還有點得意洋洋的小魯,他有點犯難了。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雖然早已有了九九乘法口訣,但數字卻是以漢字來計的,比如說小魯剛才所畫的圓半徑4.58寸,會記成肆寸伍分捌。


    還有,多位數乘法的計算,要麽就是極為古老的,也極為複雜的算籌記數法,要麽就是直到十五世紀後,由西方傳入的名為“鋪地錦”的豎式算法。


    這兩樣,都極為複雜不說,他還不怎麽熟悉。


    這可如何是好?


    非得逼我把阿拉伯數字給暴露出來?


    他犯難地看了看小魯,又為難地看了看顧傾城,小小地糾結了一下。


    把阿拉伯數字給暴露出來倒不是啥大問題,反正他的《算術》一出,遲早會爆出來。


    可問題是,阿拉伯數字中的1到7,已經被他用在三絕譜法裏了,而顧傾城也是見過三絕譜的,盡管他並不認識上麵的那些符號。


    這就意味著,他的阿拉伯數字一用,他三絕公子的身份,也就暴露在了顧傾城麵前。


    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啊!


    他鬱悶地想道。


    可若是不暴露,有如何來麵對此時小魯的刁難呢?難不成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眼睜睜看著自己把牛皮給吹破?


    算了,豁出去了!


    他一狠心,吩咐道:“拿紙和筆來。”


    沒辦法,三位加五位並且還帶小數點的乘法,他不列算式是不可能準確算出來了。


    等筆和紙呈上來後,他沒做任何猶豫,就開始在紙上鬼畫符。


    “咦,老師,你這是在幹嘛?這不是哆來咪發唆嗎?你又在譜曲嗎?可是不對啊!”


    讓他痛心的是,他的好學生陳蒨武,一見到他自己把他所熟悉的三絕譜法唱名給寫出來,就沒什麽顧忌了,直接把他隱瞞了很久的,三絕公子的秘密給當眾爆了出來。


    唉,真不該讓這個逆徒啥事都參與旁聽啊!


    鄭經忍不住一聲歎息。


    他還沒法怪他這個逆徒,要知道,就在前天晚上,他在跟德王爺協商如何讓《華夏早報》來個開門紅時,就已經被逼答應了,不再隱瞞他三絕公子的身份。


    隻不過……


    “先生,這……不是三絕譜法嗎?難不成你就是……三絕公子?”


    不出他所料,顧傾城立即就把眼睛瞪得圓圓地盯住了他,難以置信地問道。


    真的暴露了!


    鄭經立即就厚著臉皮哈哈一笑:“哈哈,傾城兄,終於被你發現了。”


    顧傾城:“……”


    天哪,我四處尋三絕公子不得,沒想到他竟然一直就在我身邊!


    這未免也隱瞞得太好了一點吧!


    還有,隱瞞了大家這麽久,怎麽可以如此厚顏無恥地說出來呢?


    他一時呆滯了。


    此時的他,既在抱怨鄭經的厚顏無恥,也在痛恨自己的後知後覺。


    他發現,自己的神經確實也是太大條了一點,其實細細一回想,此事早已露出了端倪。


    試問,在船上時,一個單單擅長曲律的士子,又怎麽可能讓德王妃另眼相看,單獨留在了樓船的二層呢?


    又問,浪之先生明明給他們講過詩詞之道,他怎麽就沒把他往三絕公子的身份上去想呢?


    怪就隻能怪,在他們心裏,能寫出那麽絕的詩詞的,一定是成名之士匿名而為,而鄭經又實在太過於年輕不說,之前還沒有任何詩詞見諸於世,被廣為流傳。


    一時間,心情複雜的他,還真不知該說啥了。


    同樣極為震驚的還有那幫工匠。


    天哪,原來東家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三絕公子!


    若問過去這段時間,坊間最火的消息是什麽,豫州的花魁大賽,還有神秘的三絕公子,以及他的那兩首絕世之作,必定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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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是富貴之家,還是市井百姓,不知三絕公子之名的極為罕見,要不是無人得知他的真實身份,估計**第一才子之名,早已易人了。


    而現在,大家卻發現,被大家當成談資談了很久的三絕公子,竟然就是他們的東家,這怎能不讓他們驚訝?


    於是乎,他們也呆呆地看向了這位堪稱無所不能的東家,看著他繼續若無其事地鬼畫符。


    這亂七八糟的符號,真能解決小魯所出的難題?


    同時,他們也對此頗感好奇。


    當然,也有幸災樂禍的,比如說此時的徐玄機,臉上就掛著一絲笑容,得意地打趣著鄭經,心說:


    讓你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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