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之上,那全身烏黑的公工眉頭緊皺,正想回應些什麽。就見朱融想了一想,繼續勸說:


    “我剛剛從磐桓之野回來,就知道家裏發生大事,大人們千萬要謹慎從事,不能自毀前程,斷了根基呀!”


    這公工隻覺眼皮亂跳,心中一慌。可他哪裏肯聽,一抖手中如同耒耜的木漿,黑水陡起,衝朱融顏麵而來。


    朱融大人也是個火爆稟性,隻一晃那大紅葫蘆,就要還以顏色!遠遠跑來一位,氣喘籲籲:


    “大,大人,,族長聽說你回來,叫你抓緊過去……”


    朱融還沒回應,遠遠又跑過來數人!一望,當頭一個,頭頂兩角,麵露焦急,可不是他的精神偶像


    ——神農


    正要招呼拜見,聽他連聲嘀咕:


    “我的龜甲呢?剛才還在的,怎麽不見了?”


    是失去一貫的鎮定,手忙腳亂的四處禮張。


    黃龍在後,他倒是旁觀者清,細細一推測,立馬就怒火中燒。


    猛抬頭,就對河心喊道:


    “小天,你下來!公工黑龍二位宗長,這是老族長立下的禁地,你們怎麽能到這,可不是犯了偷窺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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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天一見來了這麽多人,立馬大叫出聲:


    “大人救我,是他們要挾我的,嗚嗚嗚——”


    嘴立刻就被人捂住。再見一人,正是公工,高聲道:


    “太昊大人偏心,要把易道交給你們這些小輩,我們偷窺什麽?


    我們隻是拿回自己應得的東西。告訴你神農,我們倒問你。你一來就慫恿手下傷害了我,此仇怎能忘卻!你一毛頭小子,憑啥就占了族長之位?”


    黃龍急得直跺腳,神農也是露出不解之狀。不等他開口,黑龍氏揮揮手,囂張跋扈地吼上了:


    “再見了各位,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嗬嗬,你們那點智商,還想管我們?我們稍動了小計,就輕易得到了這寶甲,你們又能有什麽作為,哈哈哈!!!”


    邊說邊羨耀地奪過小天懷中一物,對著黃龍等人直晃,神農眼神射電,正是先前黃龍轉交自己的白龜龜殼。


    他更是內疚的頓足捶胸,耳邊黃龍還在高聲疾呼:


    “小天,你要記住曾發的誓言,不要再被人利用了。我已算出,你畢竟要走一段彎路,望你好自為之!”


    他此言一出,神情淒然,就見那小筏已如離弦之箭,遠遠而去,也不知那小天聽到沒有。


    神農滿懷歉意,卻聽黃龍輕聲歎道:


    “童蒙之言,順以巽也,不利為寇,利禦寇。看來,貪欲害人真是不淺啊!”


    一邊又回頭安慰神農。


    “族長大人勿憂,一切盡在我執掌之中,雖說丟失了龜甲,但我另有他法。看來我真的要做你的龍師了,好盡快把易道相傳,免得夜長夢多。”


    那神農喜出望外,見黃龍一個隨從過來,先是對著河對岸高舉一根枯木,有節奏的比劃了數十下。對麵也有人,同樣高舉樹枝作為回應。這才與他附耳說了幾句。


    黃龍連連點頭,等那人退下後,方才眉開眼笑的說:‘


    “族長大人,喜訊來了,居龍大人剛剛傳來消息。他不但平定了夷蠻,而且還將他們全部俘獲。而且,還抓住了他們的女首領,問您如何處置?”


    朱融這才過來,一拉身後美眉,一同見禮。


    神農見朱融安然無恙,也是高興。就聽黃龍氏又說:


    “族長大人!我還報告你一事,剛剛丟失的龜甲是假貨,真的被我妥善保存在一個安全的地方。至於小天,也是我將計就計,故意安排的。”


    神農一聽,喜形於色,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看上去也是思想鬥爭頗為激烈。半晌才說:


    “我想過了,他們作亂,也是因為饑荒。人人肚子一個樣,一頓不吃餓得慌。何況是連年饑荒,而我們也沒有能接濟人家,又怎能全怨他們?我想送些五穀給他們,並教他們如何種植。”


    黃龍嗬嗬笑道:


    “族長果然仁慈,讓我五體投地。隻是我剛剛推測出來,朱融大人身邊的美眉,她也是太昊大人的孫女!經居龍大人溝通,她已經與我們家族相認,早己被媧祖視為掌上明珠了。”


    神農也大為意外,連連追問:


    “你說的是真的?那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我們向來如見中意女子,就動輒一棍子打昏,用繩子捆個結實,帶到山洞圓房,這就是結婚和洞房的來曆。”


    黃龍嗬嗬一笑,搖頭道:


    “可是您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家和萬事興。隻有陰陽共濟,才百事遂心。太昊大人教我們,凡事順其自然。如同這山水迷蒙,需要開啟智慧,調和化解這麵前的魔障,才可達和諧的前程。”


    他若有所思,又接著說:


    “難道你還不知道?在華族,我們若看中一個配偶,必先備儷皮之禮,由月老做媒,上門求婚。得到允許後,再舉行結婚大典,如此擺宴慶賀,大白於天下;這樣子兩姓合一,龍鳳呈祥,夫妻恩愛呀。”


    那神農連連稱是,也撲哧樂出聲來:


    “我剛才開的玩笑,當初我父親就受太昊教化,才有的我。”


    他神情忽然黯淡下來。


    “其實,他們老輩人也是我們所管不了的。偏偏又有一位附寶阿姨,看上我家父親,如今他老人家也下落不明,與別人雙西雙飛了。隻留下我母親望眼欲穿,但還是兢兢業業。把族事處理的井井有條,將我撫養成人。真是能死當官的老子,不死討飯的娘啊!她老人家常教導我,做人不能忘本,凡事以和為貴。一提起她,我就特別心疼。”


    黃龍對他的坦白信任極其感動,免不了也是勸慰不提。望著遠去的公工,神農長歎一聲:


    “對了,該留下的自會留下,自做孽,就讓他咎由自取吧!我們都回去吧——”


    說到這裏,神農忽然睜大了眼睛,因為他驚訝地發現,薄霧籠罩的河心出現了一隻巨龜,巨龜身上端坐一人,身披鹿衣,手執權杖,鶴發童顏,神采奕奕。


    隻將幾人看的是目瞪口呆,簡直疑在夢中,神農正要喊叫,卻被黃龍攔住。


    初六,剝床以足。篾貞,凶。床腳脫落,這是自斷根基的體現,不要預測,就曉得是大凶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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