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有些熟悉的聲音從空曠的房間另一側,賓加的眼眉先是微皺,隨即瞳孔一怔。


    麵前站著的窈窕女人,正是他上升之路上的宿敵,也是朗姆的心腹——庫拉索。


    “庫拉索!”


    “你怎麽在這裏……”


    還不等庫拉索開口說明,賓加的話音便自然落下了。


    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一個組織的幹部毫無束縛地在敵人的大本營裏活動是什麽意思。


    “庫拉索!你竟然當組織的叛徒!”


    “朗姆是不會饒過你的!”


    “等死吧!哈哈!”


    得知曾經的競爭對手如今又站在自己的對立麵,而且是自己的地位依然劣勢的情況下,賓加毫無懼意,囂張的笑聲在禁閉室內回蕩。


    對此,庫拉索並沒有動怒,而是漠然走到賓加的麵前,居高臨下看著這個後者,就像是在看一個可憐人。


    而賓加這時也注意到了在陰暗的光暈中,庫拉索的一隻眼睛蒙上了漆黑的眼罩,而且是她那隻特殊的右眼。


    正是這隻眼睛的超強記憶力,才壓得他這麽多年在組織內都無法更進一步。


    至少賓加自己是這麽認為的。


    “你的眼睛……”賓加帶著一絲疑惑問道。


    “已經沒有了,被朗姆拿走了。”


    庫拉索的回答毫無感情,就好像在訴說一件與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


    可是當這個回答傳入賓加的耳中,卻激起他一頓幸災樂禍的嘲諷。


    “活該!臭女人!”


    “我早就知道你會是這個下場!否則朗姆憑什麽看中你當他的心腹?”


    “棄子!哈哈哈——!”


    賓加肆無忌憚地嘲笑著,好像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處境。


    而被嘲諷的庫拉索依然淡定,反問道:“那你呢?”


    “既然你不是棄子,為什麽在琴酒發射魚雷的時候,你仍然潛伏在這座基地裏麵?”


    “在琴酒發射魚雷的時候,我就在潛艇的操控室裏,他可是一點沒有要通知你的打算……”


    被庫拉索的話問住,賓加的表情瞬間凝固在一個極精彩的時刻。


    這件事他不是沒想過,當時是想著等逃回潛艇上再找琴酒算賬。


    結果半路上殺出來一個赤井務武,導致出逃的計劃變成幻影,被囚禁在了這裏。


    如今庫拉索再次提起來,也是勾起了賓加的思考。


    是啊,為什麽自己還在太平洋浮標裏,琴酒就下令潛艇攻擊?


    是琴酒的獨斷專行嗎?


    可自己歸根結底算是朗姆的人,就算琴酒的地位再高,也沒有權力越過朗姆直接決定自己的生死。


    還是說,這就是朗姆的授意?


    想到這裏,賓加的額頭和鬢角冒出幾滴冷汗,臉上的肌肉線條有些抽搐。


    庫拉索這時果斷送上補刀,“沒錯,朗姆也將你當成了棄子。”


    “甚至是一個毫不猶豫就可以徹底拋棄掉的小角色……”


    “不可能!”


    庫拉索的話音還未落,賓加就發出一聲野獸咆哮般的怒吼。


    “沒什麽不可能的,這就是在朗姆的眼中,真實的你……”


    庫拉索居高臨下地看著銬在椅子上的賓加,冷漠的麵孔不帶任何多餘的感情。


    身為組織精心培養的間諜人員,甚至掌握一定程度的易容和變聲術,賓加那察言觀色的能力自然也是達到了巔峰。


    饒是他,也無法從庫拉索的臉上捕捉到絲毫撒謊的痕跡。


    庫拉索就像是一個無情的機器人,在陳述一個不爭的事實。


    “這就是朗姆對你的真實看法,一個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


    “雖然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將我視為競爭對手,還有琴酒,以及一切比你地位高的組織幹部,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價值有沒有真正得到過認可?”


    “說到底,你隻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小角色罷了……”


    庫拉索的眼神中突然閃過一絲恰到好處的悲哀與憐憫。


    “別說了!”


    賓加突然一聲怒吼,再次暴力地打斷庫拉索。


    現在他的腦袋一漲一漲的,就好像某種固執已久的想法在腦海中膨脹,即將爆炸。


    賓加是一個野心十足的組織幹部,對權力無比渴望。


    在賓加的眼中,隻有在組織中不斷上升,才能滿足他的欲望,也是他一切行動的基礎。


    盡管這條上升的道路並不光明磊落,哪怕是踩著同伴的屍體,也在所不惜。


    但這至少是賓加心中的一股前進下去的執念。


    可是現如今,庫拉索打破了這層謊言,證明這條上升之路從頭到尾都是一個謊言。


    無論他多麽努力證明自己對組織的價值,使用了各種卑劣的手段,都無法改變自己是“一次性道具”的事實。


    甚至就連自己最看著不爽的琴酒,都頭來都在拿捏著自己的命運。


    “為什麽!”


    “朗姆!boss!”


    “為什麽要這麽做!”


    賓加仰天長嘯,悲憤、怒火等情緒猶如火山爆發般噴湧而出。


    事到如今,他也不再奢望組織會派人來救他了。


    畢竟有誰會從垃圾桶裏再撿起已經用過的一次性紙杯呢?


    ……


    隨著組織地位這個隱形“大餅”的幻滅,賓加開始交代起來。


    相比貝爾摩德,賓加的執念比較顯而易見,突破起來也容易許多。


    或者說,人心中對於金錢、權力的執念越強,就越是一個人的弱點。


    當然,這並不代表賓加就能棄暗投明,從此洗白。


    他選擇交代一切的理由,純粹是不想讓將自己視為棄子的朗姆,以及地位在他之上、甚至還執掌著他命運的琴酒好受。


    這一點,秦智博還是能區分清楚的。


    由於二人曾經都是朗姆的手下,所以賓加交代的情報,絕大部分也是庫拉索知道的。


    二者所掌握情報的唯一區別,就是執行的任務不同。


    賓加被指派以“格蕾絲”的身份潛入警察組織,成為太平洋浮標的工程師之一。


    在這之前,賓加也曾以其他身份接觸過“跨齡識別係統”的開發者直美·阿爾簡特,想要購買該係統,但是遭到直美的拒絕。


    而在數天前,賓加曾收到朗姆的命令,從日本監控中心的係統中,將一些人的監控畫麵從係統中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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