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的挑撥成功了,此時,白景心的耳邊已經聽不到多少聲音了。他雙目赤紅,嘴角邪氣的笑意越拉越大,這是他進入忘我的弑殺之境了。顯然,心魔也意識到本體的狀態,灼灼地盯著本體的眼睛,眼底妖佞的光越發的亮了。


    事實上,心魔在扒開白景心的傷口的同時,也是在撕自己的。它甚至傷的更重!它幾近自虐地拿花緋來刺激白景心,希望通過動搖他的道心趁機奪魂,自己卻也更加的激憤與暴虐。越是憤怒,它便越要拿到魂魄的主導權。


    然而,當它的手剛一觸碰到失魂落魄的白景心肩膀,立即就被燙的一縮。而後,又被一陣極強的純粹神靈之力給震開了一米之遠。


    心魔頓時大驚,退開幾步。


    怎麽回事?!!


    等退出了一個安全距離,它低垂著腦袋,滿臉陰霾地側站在陰影裏。一手扶著自己因被灼傷而顫抖的另一隻手,瞪大了雙眼,滿臉的不敢相信。


    ……無能又弱雞的本體,怎麽能傷得了它?


    心魔心裏驚顫,又深覺得丟了臉。心裏惱恨便倏地抬起了臉,凶戾地瞪向本體:“你身上下了什麽東西?!”


    白景心被心魔的話激的心境不穩。不過,身子因剛才的猛力震動,顫抖的手突然一僵,火燒火燎的心像是被沁入了一縷清泉,腦子忽然清明了一點。他怔怔地看著腳下的地麵,無意識地眨了眨血紅的眼睛,單一的弑殺眼神,漸漸變得透亮了起來。


    麵對心魔惡恨恨地的指責著,白景心似乎沒聽見一般,仍舊低著頭看自己還在泛著光暈的身體。沉默良久,他麵無表情地將自己無意識擺出來的攻擊姿態,又收了回去。


    隻這一番變故,就拉回了他的神智。


    心魔見狀,簡直氣死。


    白景心想到了什麽,麵色又恢複了從容。他無聲地立在它旁邊亮光下,嘴角若有似無的笑著勾起。心魔不甘心,不停地用話刺激他。


    白景心可有可無地聽了一會兒,才轉頭看了一眼對麵氣急敗壞的心魔。盡管胸中一直激蕩著的不忿不減,暴虐的心境,卻因為想到了什麽而緩和下來了。疼痛又混亂的神智,慢慢又恢複了——


    花緋臨走之前,怕有東西會傷害他,費盡心思硬是在他的神魂上凝下了三層保護。而光第一層的神靈之力,心魔就連碰都碰不了他。


    “這是花緋下的守護。”白景心笑得更明顯了,簡直帶著赤果果的炫耀。


    雖然陰影裏站著的是他的心魔,但既然一分為二,且有著自主意識。在白景心看來,那便也算一個獨立的惡心的覬覦者。


    七千多年,白景心對花緋的獨占欲已經深入骨髓,就算是自己的心魔他也嫉恨的要命!可想而知,他對於無恥的小三兒指揮官有多恨!


    若不是現在沒有自由,沒有武力,又怕花緋生氣,白景心恨不得提劍,將橫刀奪愛的雜碎挫骨揚灰,永生永世消散於天地間!


    唔,此事暫且不提。


    妖魔的情緒素來不穩定,心魔果然被這句話激了。


    它掩藏在陰影裏,絕美的麵容漸漸越發的妖異起來,像是立即就將白景心撕扯著飲其血啖其肉了一般。它的眼神可怖地扭曲著,炙熱的恨意,快要將它的身影模糊成一團黑雲。渾身冒出來的黑氣,很快彌漫了整個房間,很快,窗外的月光都被遮的一點不剩了……


    漫天的烏黑壓下來,陰森又怪異,直教西城堡裏半夜巡邏的守衛們壓的心慌不已。


    “你得意什麽?!”心魔表情猙獰,齜著牙厲聲嗬斥道:“有什麽好得意的?花緋費心守護了你又怎樣?她如今在一起的,抱在懷裏的,縱情歡好的……統統都不是你!你有什麽可得意的!”


    心魔心裏不好受,便想拉著本體一起下地獄。


    它此時被刺激的魂力都不想要了,隻想反擊,極盡狠辣地弄死戳它心肺的敵人!於是,開口的話,幾乎句句都如天下最鋒利的刀。一字一句,狠狠地紮入了白景心的心裏,刀刀見血。


    “閉嘴……”白景心終究還是聽了一點入耳,他呼吸一窒,放鬆的神色倏地又繃緊了。


    “怎麽?”心魔見本體那惡心的表情碎了,終於開心了。


    它眼裏滿滿都是惡意,一步一步地走到白景心跟前,麵孔都扭曲了。他繼續說:“事實便是如此。她對你再好,如何在乎你,也不是男女之意!花緋她,根本不愛你!你還要自欺欺人嗎?”


    “——你閉嘴!!!”白景心猛地抬起頭,剛剛才透亮了一點的血紅瞳色,又變的濃稠的像血一般,“你不必刺激我,我與花緋的將來如何,不牢你費心!”


    白景心淡淡地轉身,眼神直指心魔:“我何必與你廢話?”他慢慢眥開了狹長的眸子,妖孽的臉孔看起來詭異又危險。


    而後,他緩緩抬起常年隱在人後的左手(因為光右手執劍便足以應敵,所以左手一直都隱在袖子裏。),麵對著警惕的心魔緩緩伸出舌尖,危險地舔了下殷紅的唇,說:“我隻要解決你就好了……”


    於是,他突然淩空而起,左手化作掌狀,迅速向陰影裏攻來。華麗的低沉嗓音呢喃著一些話,在空曠的房間清晰入耳。他說:“除了與我一樣擁有七千年記憶的你,花緋身邊的其他任何雄性,又算的了什麽……”


    “那些玩意兒就算我真的殺了,花緋會為了他們跟我了斷?”他速度不減,以勢不可擋之勢淩厲地拍向心魔的胸口,口中的聲音淡到聽不見:“果然是個沒腦子的蠢貨,你太不了解這七千多年的歲月的意義了……”


    “……即使不是愛情,在花緋的心裏,誰也取代不了我。”


    隻見白景心的左手包裹著一團刺眼的亮光,光團上若隱若現地遊走著銀色的雷電,茲茲地爆著。雖然心魔一直快速地左閃右避,避免觸碰到本體,被他身上的神靈之力灼傷。但其實,是它沒將沒有修為空有招數的本體的攻擊放在心上,隻是,在看到他是用左手在攻擊之後,才終於驚慌了——


    碎魂之手!


    “你不要命了!”心魔氣急敗壞地怒吼,“捏碎了我的魂魄,與你有什麽好處?!”


    (碎魂之手,顧名思義,就是直接將手煉化成武器,可以破碎修士神魂。是修真界正道人士最反感與痛恨的一種邪修的修行功法。


    修真之人不入輪回,若是神魂消散,便是永遠的消失。而修真界所有的功法,或攻擊神識,或攻擊肉身,即使有攻擊神魂的,也沒有碎魂之手那般陰毒的,一舉直接讓敵人魂飛魄散,永滅於天地間。


    白景心素來心狠手辣,修行不走尋常路。除了修劍道之外,他也將常年不用的左手,煉化成了碎魂之手。)


    “那些散魂,留在你身上也不過浪費,還是直接散了的好……”白景心神情冷酷,修為一魄可以拿回來,其他的散魂不要也罷。


    因為碎魂之手是嵌在妖丹裏的,修為一魄並沒有一齊帶走。心魔這才知道厲害,一時也不想與本體硬碰硬了,隻想留得青山在。


    於是,趁著一個空隙,化作漫天的黑雲逃散了出去。


    “白景心,咱們來日方長,你的魂力我要定了!”


    須臾之後,烏雲散去,天空中的繁星開始閃耀。直到房間又恢複了平靜,靜靜站在窗前的白景心才忽然倒在了地上。


    陰風陣陣的房間,白光一閃,高大神秘的男人,瞬間變成了一團巴掌大的小狐狸。與此同時,床上昏迷的王芊胸口青白的光暈暈開,緩緩蔓延過去,一點一點覆蓋了地上的小狐狸團團……


    夜色越發的暗了,除了窗口洞開,窗簾隨風嘩啦啦作響,房間又恢複了之前的模樣。


    另一邊,遺留之地。


    終於扯完了人生哲理的一對男女,總算是開始聊起正事了。


    指揮官知道神話方麵,自己是知之甚少的,與其自己不準確地琢磨,不如直接甩給懂的人。他於是將這一個月打聽來的各色各樣的故事,完完全全地告訴了花緋。


    花緋盤腿坐在床沿上,神情認真地聽著。隨著他的講述越來越全麵,眉心也皺的越來越緊。如果阿曼聽來的故事不是杜撰的,那傳送陣的問題就有了答案。


    花緋垂著臉,陷入深思。


    順著這個思路,遺留之地是大洪荒時代因為被諸神可以打壓,遺留了下來。這裏的一切與外界不同,算是被割裂開來的秘境?


    不不不,秘境大概也不算,至少這裏的人說著星際語,也聽得懂古華族語,說明外麵的東西還是可以流進來,裏麵的東西又有傳承……


    許久之後,花緋腦子裏突然電光火石,想起了昨天在穀場聽到了那支曲子。


    她轉身扒住又開始一副神情淡淡模樣的指揮官大人的肩膀,問:“阿曼,你有問過昨天那群憨子唱的那支曲子嗎?”


    指揮官端著張悲憫眾生的臉,動作極其小氣地替她攏了攏敞開了一點點的衣領。嗓音淡淡,將歌詞的意思大概描述了一遍。


    唔……規則之神的埋骨之地啊……


    這麽說,這片土地下麵埋著洪荒時期的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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