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槐花可是災荒年間老百姓的救命糧,正好開在這四五月間,青黃不接的時候,沒餘糧的人家餓急了沒少摘了吃過,尤其是長身體的小孩子,幾乎是日日來摘這槐花當零嘴蜜餞吃。


    鋤頭小時候沒少過過靠槐花充饑的日子,即使這兩年村裏沒鬧大的災荒,還是有很多的人家來摘這槐花吃著略做些填補,有時還會跟麥麵會是玉米麵上蒸籠蒸成槐花飯,或是添加到窩頭裏,省些糧食。


    不過這東西吃著玩可以,又香又甜,蜜似的,可不太頂饑,做不得主食幹糧,一會兒便餓了,如今除了鋤頭這種村裏地少家裏極困難的,家家戶戶多少還能湊合著過日子,所以,這槐花來摘的到是少了些,尤其是自己這裏還在村邊上,玩鬧的小孩子少了些,這槐花倒是留的滿枝滿樹的。


    如今見田小午吵鬧著要吃,鋤頭以為她是小姑娘心性未泯,圖個新鮮香甜,倒也寵溺的拿了自己往年鉤槐花的頂頭帶鐵鉤子的長杆子,去屋後三下五除二的給她夠了幾大簸箕。


    田小午伸直了那條傷腿小心的坐在板凳上,把鋤頭鉤來的槐花的葉子摘掉,讓鋤頭從院子的水井中打來水,自己認真細致的洗幹淨,在一旁晾著。


    隨後又將洗幹淨的槐花抓出一些洗淨了,撒少許鹽,用幹玉米麵粉拌勻,放入入籠蒸,讓鋤頭幫生著灶火,將這蒸籠拿去灶上蒸透,須臾即可。


    田小午將黃白相間的蒸好的槐花飯取出,一部分裝在洗菜的瓦盆裏,就是中午的飯食了。


    再把大蒜搗成泥放碗中,加少許醋、醬油和香油調勻成汁,將另一部分蒸槐花放進去拌勻,便成了一份涼拌槐花。


    田小午拄著拐杖站在灶邊,將那盆裏剩餘的洗淨槐花,下入開水鍋內焯透,用笊籬撈出來出晾涼,擠幹水分,在大鍋裏放入幾滴香油燒熱,下入香蔥花、蒜和幹辣椒爆香,將那晾幹的槐花當即倒入鍋裏加入鹽跟調料快速的拌勻幾下,出鍋盛盤便是一道極好的蒜泥炒槐花。


    鋤頭那邊已是擺好了碗筷,抬上桌去,一份涼拌槐花,一盤素炒槐花,一籠槐花飯,香氣襲人,色澤清雅,擔得起色香味俱全,讓鋤頭看直了眼。


    往昔他們鄉下人隻知道這槐花可食,卻不知道還有這麽多的花樣做法,如今這一頓,除了半瓢玉米麵,當真一點糧食都沒費,簡簡單單的就置辦的跟宴席似的,鋤頭幾乎是不敢置信的看了田小午半響,心中對他撿來的這個妹子佩服的不得了,怎麽都想不通她怎會有這些的花樣想法,這才有點意識到,自己是當真撿了寶了!


    等坐下去一吃,更是香甜可口,那般的美味,鋤頭咧著嘴憨厚的笑著,直說除了肉,這是他從小到大吃過的最美味的東西了,真沒白活這一遭。


    田小午見鋤頭由內而外的喜歡誇讚也很是受用,覺得至少沒白費自己一早上的心思,又聽的鋤頭的話,心中湧起一絲的心酸,不過是些鄉野上不得台麵的菜色,這個男子竟然欣喜成這般,看著大口吃的狼吞虎咽的鋤頭,田小午覺得心裏是極度的滿足,原來,辛苦換來誇獎,當真是很幸福的事情,心中也暗暗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讓鋤頭吃好些,至少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況下,讓這個男子過的舒坦些,哪怕是為了還這份恩情。


    她坐下來添了半碗槐花飯,就著那兩道槐花菜跟鋤頭一起吃了起來,雖沒費糧食,可這滋味卻是那些幹硬的窩頭不能比的,田小午也丟開了矜持,一口氣吃了兩碗飯,因不用顧忌著我餓鋤頭節省糧食,這一頓竟然是自己來這個時空吃的最飽的一頓。


    吃了晌午飯,田小午又催促著鋤頭將樹上的槐花滿滿的采了幾大筐,她將那些個剛開花的或者還是花苞的分門別類的挑揀出來,放到簸箕跟草席上晾曬著。[]


    如今已是五月初,雖今年回暖的晚些,槐花正是開的繁盛的時候,可槐花花期也不過十多天,用不了幾日,這樹上的花便要謝了,田小午要趕著抓緊時間曬幹些,過幾日好將半幹的槐花在大鍋裏幹炒焙幹後保存一些,以後要吃槐花粥或是做成槐花茶都好,又清熱解毒還涼肝利膽,即使佳肴,又是良藥。


    鋤頭幫著小午晾曬好了槐花,便去地裏了,鋤頭有爹娘留下的三畝薄田,很是貧瘠那種,卻是鋤頭賴以生存的命根子,而今,麥子已是黃了稍了,不幾日便要收割了,所以地裏沒什麽重要的事,隻是要隨時去看顧一點,倒是要在家裏準備捆麥垛子的草繩、鐮刀、木鍬、木叉等打場收割的用具了。


    不過不知為何,直到傍晚鋤頭都還沒有回來,田小午倒是不餓,但總覺得鋤頭既要下地勞作又要伺候照顧自己,自己一個閑人在家卻這般飯來張口的,心中很是不安,見日頭西下了,便摸索著開始為鋤頭準備晚飯,這樣,他回來就不需要為自己再忙活了,還可以一回家就吃到熱騰騰的飯菜了。


    在這個貧窮的山村,一日是隻吃兩頓飯的,早上跟中午要吃幹糧,但晚上這頓一般隻是吃些稀粥之類的,因為晚上要睡了,不幹活了,即使吃了也是浪費糧食。


    鋤頭倒是從不虧著田小午,晚上除了紅薯粥還總是給她熱個窩頭,而自己的清粥幾乎是清的可以照見人影。


    而今槐花多些,田小午便想著,要變著法的讓鋤頭吃好些。她又將一點點僅剩的碎米抓了一小把,淘洗幹淨,放到鍋加入冷水浸泡著,想晚上給鋤頭煮些槐花粥改改胃口。


    隻是這火卻是讓田小午抓耳撓腮了半響,農家的土灶她小時候給下地勞作的爹娘煮飯時沒少用過,到絕對難不著她,麻煩的是這點火的火石,田小午敲打了半天,雖是有些火星,卻總是引不著柴火,她的腿又不便利些,半蹲著掙紮了琢磨了半天,還急出了一身的汗,突然間,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隻罵自己是個豬頭,她的背包裏有露營帶出的打火機啊,還以防萬一的帶了兩個,如今,有高科技不用竟然被這點個柴火急的上躥下跳的。


    點著了火,一切都順堂多了,田小午見柴火燒旺,用旺火將水煮沸;再改用小火煮至粥將成時,因米太少,便又加了些做主食的紅薯麵跟麥麩,才將這清湯寡水的粥給攪稠了些,隨後田小午加入槐花,待粥再一次此煮沸時,這槐花粥便是煮成了,因是加入了清香的槐花,自然蓋住了麥麩粥有些粗硬苦澀的味道,看起來,也是白花朵朵點綴粥上,分外的誘人。


    田小午看了看煮好的槐花粥,總覺的是單調了些,便又將洗淨的槐花控幹水分,又用水、鹽、蔥花,跟那煮粥剩餘的一點玉米麵粉和一小把有粘性的麥麵粉,在盆裏拌勻成糊,在大炒鍋注油燒至六成熱,將一束束的成串的槐花放在糊中拌勻,下入鍋內炸至金黃酥脆,撈出控油,一盤香噴噴金燦燦炸槐花魚便做好了!


    田小午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把炸剩的油也小心翼翼的倒回到油罐裏,以後還可以接著用,收拾好了灶台,又在灶頭的炭火裏熱著一壺水,便把那粥跟槐花魚抬到桌上蓋好了等著鋤頭回來吃飯。


    誰知左等右等的鋤頭還沒回來,卻來了一個大嬸。


    那大嬸穿著對襟長衫青布襦裙,腰間圍著藏青色的束腰,推開鋤頭家那虛掩的籬笆門熟絡的走了進來。


    嘴裏還親熱的喊著:“鋤頭,鋤頭在家不?”


    “鋤頭今晚偷著做啥好吃的呢?也不給張大嬸子送些過來,這香味可是把你老嬸子肚子裏的饞蟲都引過來了。”


    邊聲音帶笑的高聲喊著,邊毫不客氣的推門進來。


    一見田小午,自然是無比的驚訝,當下好奇又有些尷尬的站在門外,打量著田小午合不攏嘴巴。


    田小午趕緊扶著拐杖起身,迎著來人,熱情的說:“嬸子,快進來坐,鋤頭大哥下地還沒回來,您老找他有事,進來等等他吧,您坐,我給您倒水。”


    “這位閨女,你是――?”這張大嬸滿臉驚訝的上下打量著田小午。


    田小午穿的還是自己的運動褲跟長袖t恤,頭發雖然不會梳這邊女子的發髻,卻因不想顯得更為怪異突兀,便用跟竹枝給綰成了個發髻盤在後麵,因這兩日都是跟鋤頭在一起,他到沒說什麽,可今日一見這大嬸的長裙襦褂跟簪釵梳篦盤發,相形之下才覺出自己是何等的怪異。


    “哦,大嬸,我是鋤頭大哥的姨家表妹,因家中落難前日才來投奔鋤頭哥的,所以大嬸沒見過我。”


    “姨家表妹?可是鋤頭那娘親賣掉的妹子家的閨女?以前倒是常聽鋤頭他娘嘮叨,這不知還有一個這麽大的俊閨女,好!好啊,怪不得這兩日沒見鋤頭的影子呢,我還尋麽著莫不是在山裏打獵遇見天仙舍不得回來了?今日卻聞見這滿院子的香味,這過來串個門子,沒成想卻真的見到個天仙似得大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更的有點趕,難免有錯字,我回頭修文的時候改,


    親們啊,我是多麽滴勤快啊,你們就收藏了吧!!!


    我很快就會長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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