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老天爺終於幫了田小午一回,在鋤頭冒著風險播種後的第四天,老天開眼,下起了田小午來後的第一場雨。


    小雨原是淅淅瀝瀝,不多久,便有了瓢潑之勢。


    鋤頭家除了那間破爛的造訪也沒個遮風避雨的地方,而今這雨越下越大,看不出絲毫的放晴的趨勢,院落裏堆的柴火已是淋濕了好些,鋤頭見灶房也是開始漏雨,忙把灶房角落裏堆著的一小垛碼好的幹柴抱回到他住的那間雜貨屋裏,忙活完了柴火,又見外麵幾個竹篩子,背簍,農具家什之類的還在淋雨,也趕忙的都搬了進來。


    雖是披了那件爛了一半的舊蓑衣,鋤頭還是被雨水淋了個半濕,院落裏已是濕透了,濺起一地的水花,田小午瘸著一條腿,雖是著急在雨裏螞蟻搬家樣的忙活的鋤頭,卻也知道自己出去不過是添亂,隻有倚在門框上幹著急。


    好在東西不是太多,總共也就那麽數的過來的幾樣,鋤頭麻利的拾掇好了,才從雨幕裏衝了回來。


    雖是淋得跟落湯雞一般,鋤頭的心裏卻是無比的高興。


    本來鋤頭聽著田小午的話去播種的時候,心中也是七上八下很是忐忑的,但不知為何,或是因為田小午的成竹在胸,或是因為田小午自信滿滿,鋤頭總覺得聽她的話賭一把也許不會錯,這才成了全村唯一一個在大旱天裏去播種的人,為此,還被同村的幾個年輕的小夥當成笑話談論了幾日。


    如今,雨水真的來了,鋤頭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再想想那幾個嘲弄他的人而今必然的灰頭土臉的樣子,心中順暢不已。


    這場雨當真是知曉時節,來的及時又金貴。


    田小午跟鋤頭的田地已是耕種好了,地裏最緊要的活計已是忙完了,不像村裏的別家,還要眼巴巴的等著這雨停,等地裏的積水滲下去些,能擔得住人的腳了,好去趕著種秋季的糧食。[.超多好看小說]


    盼著盼著雨來了,可這雨要是不停,也是夠急人的,村裏的農戶個個心急火燎的,即使是下雨幹不了活,心卻是急的一刻也消停不下來,相較之下,更是羨慕死了如有神助的鋤頭,這小子是能掐會算還是有什麽神仙托夢?這次怎會種的這般的恰好?村裏的人追本朔源未果,一致得出的結論便是這鋤頭走了狗屎運了,瞎貓碰見了死耗子,讓他給撞上了。


    這些個背後八卦鋤頭是不知道的,無事一身清,反正該種的地都種上了,此時的鋤頭跟田小午閑散在家,盡情舒坦的享受這難得的清閑的時光,農家人也就這幾日農忙過後才可以休息一下前幾日連軸轉的疲累的身子。


    這五月的雨不下則已,一下起來便是淅淅落落時大時小的停都停不住,遠處的山色農家的茅屋都籠罩在這一蓑煙雨中,朦朦朧朧的,平添了幾分暈染的唯美。


    田小午是極喜歡下雨的,總覺的那雨落的聲音讓人無端的覺得心靜,而今,左右也無事,便坐在炕上,撐開那木格的軒窗極有閑情逸致的看起雨來。


    鋤頭雖說是歇息,手腳卻還是閑不住,在堂屋裏坐著個板凳在修理他打獵的那些個用具。


    外麵的雨像是撒歡的馬駒,一下起來便不想停下,竟是一聲比一聲的緊了,還隱隱約約伴隨著轟隆隆的雷聲。


    雨滴已是連成線的珠子,在天地間拉下了一道大幕,伴隨著點點滴滴清淺不一的音樂,好像盛大的舞台劇背景下鏗鏘不一的鑼鼓,空靈悅耳,似是大自然的樂章,在這天籟的觸撫裏,有了入禪的古韻,任憑你去領悟各種的樂趣。


    院落的地上已是濺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泡,那棵蘋果樹的殘花早已落盡,隻剩了青棗核般大小的果子隱沒在枝葉之間,而今整個的樹冠在雨水的衝刷下嘩嘩作響,搖曳著,舞蹈著,陶醉般的展示著她那一樹耀眼的碧綠,為這霧蒙蒙的雨簾平添了幾絲輕靈的色彩。


    田小午看雨看的入了迷,她根本不知道,此時有一個人卻是看她看的直了眼。


    因是白日裏,且田小午還有一搭沒一搭的再跟鋤頭說著話,為此這裏屋跟外間堂屋的破布簾子是撩起來的,


    鋤頭偶然間從那一堆打獵刀具、捕獸夾子裏抬起頭來,恰巧對上了田小午那笑吟吟的側臉。


    他的小午妹子,穿著那件平日裏在外人麵前從來不穿的怪異的長袖的衣服,那在他看來微微有些低的衣領露出了修長白皙的脖頸跟輕巧美麗的鎖骨,她就那麽單手撐著下頜,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窗外,從鋤頭這個角度恰好看得到田小午那挺翹的鼻梁跟輕揚的嘴角,甚至可以看得到她那卷翹的長長的濃密的睫毛,沾了些窗外的水汽,鋤頭覺得像是早上田間地頭那帶了露水的花瓣,顫微微的怒放著。


    鋤頭沒見過美女,他生平見過的最好看的姑娘大概就是在鎮子裏那家賣宣紙字畫的小店的牆上,那家店家的牆壁上,掛著一副被掌櫃的吹的天花亂墜的美人圖,據說是哪朝哪代的出名的美女,名字很是繞口,鋤頭一直沒記住,可他覺得那畫裏的女子的確是美的,不在於那張看不清的臉,而是不知為啥看上去總覺得有股子她們鄉下的女人身上沒有的味道,這小午妹子就如那畫上的女子一般,好看的讓他們這些粗人連氣都不敢大口的喘,唯恐驚嚇了畫裏人似得。


    鋤頭凝望著田小午的側臉,覺得真像是把那畫搬回到他這破屋裏來了似地,看個一輩子都覺得看不夠。


    其實田小午不過是中上之姿,容貌清秀,到絕對不算是拔尖的什麽風華絕代的傾城美女,但她皮膚白皙柔嫩,又加上身上的那種“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培養了十八年氣質,總是不同於這裏的略顯粗鄙的山野村婦,多少帶了些靈氣,且待人接物落落大方,自然又添了幾分芳華,在這沒見過什麽美女的鋤頭及別的鄉民的眼裏,到真的是天仙般的存在了。


    田小午在聚精會神的看著窗外的風景,卻不成想自己早已成了別人眼中的風景。


    “耿耿殘燈背壁影,蕭蕭暗雨打窗聲”,難得田小午有這份詩情畫意來附庸風雅一回,還沒從這雨聲回過味來,卻讓她更深刻的親身經曆了一次“無漏油逢連陰雨”。


    鋤頭家的這土坯房早就年久失修,而今在這大雨的洗禮下一時激動,竟口水連連,多處漏雨了。


    等田小午感覺到頭上開始滴落了幾滴水的時候,抬眼看去。才發現這屋子的地上已經有了多處的水漬。


    田小午大驚,趕忙的看向鋤頭,田小午抬眼便看到鋤頭在那裏不知道發什麽愣,他眼前漏下的雨水已是潤濕了碗大的一塊地皮,他竟然還木呆呆的渾然不知。


    “鋤頭哥,漏雨了,你在發啥愣啊?”田小午趕忙的呼喚道。


    “啊?什麽?”鋤頭一個愣神叫回了自己不知丟到哪裏的魂魄。


    “啊什麽啊,漏雨了,房子漏雨了啊。”田小午好氣又好笑的說。


    “哦,漏雨了?”鋤頭這才回過神來看到了地上的水漬。


    又見田小午看著炕上方那濕了一角的屋頂,鋤頭才看到內屋也是一滴一滴的滴著水到炕上,田小午正抱著被子往炕的角落裏縮,趕緊的拿了個碗,將炕上鋪的褥子掀起來一角,將碗放到那漏雨處的炕上,接著雨水,好歹別把炕給淹了。


    田小午已是抱著被子挪到了炕的另一頭,無奈的看著濕漉漉的房頂。


    鋤頭家雖是貧窮,但鋤頭很是愛幹淨,這床褥雖是破舊,略略有股子黴味,卻沒有什麽跳蚤臭蟲的,田小午慶幸之餘倒也不是很排斥,睡了這麽些時日,她幾乎日日抱出去晾曬,如今睡起來幹爽了很多。


    成功為自己做出了衣裙的田小午還想著哪一天將這被褥也拆洗一番,重新晾曬一下裏麵的舊棉絮,再番做一下,隻是因為腿腳不便一直處於想法的階段,沒付諸行動,今日老天這般的折騰了一下,這被褥潮濕的似是擠得出水來,看來這拆洗被子的事是不做也得做了。


    外麵下大雨屋裏下小雨,鋤頭找了盆、碗、陶罐等器物放在屋裏漏的大的地方接著,仔細查看著屋頂各處,想著這天放晴了一定要好好修補一下這房子了,去年夏天就開始滲水,經過這一個冬天,已是漏的這般厲害了。


    而今外麵的雨不停頓的下了半日,還是淅淅瀝瀝的,自然是做不成事情的,隻好等著雨停了再動手了,唯今之計,便隻有這般將就一下了。


    田小午見鋤頭那副為難著急的樣子,也安慰他等雨停了再想他法,還打趣說這下看雨不用伸著脖子往外瞧了,直接在屋裏就看的到了,鬧得鋤頭臉紅不已。


    作者有話要說:某遙也喜歡下雨,還喜歡打雷――


    可打雷就不能開電腦,讓某遙鬱悶不已!


    有喜歡下雨的不?有喜歡俺家小午的不?


    打賞某遙一點花花草草吧,某遙最近勤快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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