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德立坊,賈府


    書房之中,賈珩翻閱著邸報以及錦衣衛府匯總而來的來自洛陽的情報簿冊。


    大體而言,隨著中原之亂被平定,整個洛陽城也開始重新回複往日的平靜,或者說喧鬧、繁華。


    賈珩麵色頓了頓,忽而喚了一聲道:「夏侯.....嗯?」四目相對,一驚異,一慌亂。


    夏侯瑩正自偷瞧著賈珩,此刻陡然被發現,原本亙古如冰霜的臉頰,浮起淺淺紅暈,淡不可察,連忙放下茶盅,起得身來,拱手道:「都督有何吩咐。」


    賈珩放下手中邸報,默然片刻,一雙湛然有神的目光盯著夏侯瑩,約有三個呼吸,直將那英麗的女子,戴著山字無翼冠的頭又低了幾分,束起臉頰的翡翠結黑繩在脖頸下輕輕晃動了下。


    「夏侯,你今年多大了?」夏侯瑩:"???」什麽意思?


    偷瞧一眼被發現,問她多大了?


    想了想,麵色沉肅,低聲道:「卑職...卑職虛歲二十有四。」賈珩麵色沉靜,問道:「家中可還有別的親人嗎?」


    夏侯瑩搖了搖頭,神色一時黯然。


    賈珩麵色沉靜依舊,又問道:「你跟著長公主多少年了?」


    夏侯瑩怔了下,想了想,道:「有七八年了,那時剛剛襲了錦衣府的官,趕上長公主過府來挑人,就到了長公主府上。」


    一晃都這般多年了。


    賈珩麵色微頓,喃喃道:「這般久了,怪不得。」


    前不久,夏侯瑩就給晉陽長公主寫著書信,多半是寫著他和鹹寧公主的事兒,所以...這是晉陽的眼線。


    夏侯瑩被對麵少年威嚴目光打量的不大自在,清聲道:「都督若無旁事,卑職去公主殿下那邊兒值宿了。」


    「去罷。」賈珩輕聲說著,忽而開口道:"對了,明天你留在這裏保護鹹寧公主,不必跟去潼關了。」


    夏侯瑩步伐一頓,宛覆清霜的玉容上變了變,拱了拱手,應命道:「是,都督。」


    賈珩目送著夏侯瑩離去,麵色幽幽,目光現出一抹思索,旋即,重又拿起邸報看了起來,然後吩咐著府中的仆婦準備浴桶、熱水。


    先前購置宅院置時,就托人買得一些丫鬟、仆婦以為驅使。說來,沒有晴雯侍奉洗澡,他也頗是不自在了好一陣。


    待沐浴而罷,已事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明月皎潔,萬籟俱寂。


    賈珩重新返回書房,打算等一會兒就去赴孟錦文等人的約,剛剛進入裏廂,就見高幾上燈籠暈出一圈圈橘黃色的光芒,而倩影浮入眼簾。


    卻見著綠荷色長裙的少女,青絲披於肩後,因剛剛沐浴過後,不施粉黛,但玉顏婧麗,神清骨秀,正坐在太師椅上,看向書案上的邸報。


    「先生,你來了。」鹹寧公主聽熟悉的腳步聲,目光從手中的書本中抽離,抬起瑩潤清眸,看向身形頎立,換了一身士子長衫的少年,眼前不由一亮。


    與往日的蟒袍裝束相比,賈珩一身青衫圓領袍,眉目疏朗,較往日,氣質溫潤和平許多。


    「先生這身衣裳,以前沒見怎麽穿過?」鹹寧公主柳眉下的明眸煥彩,聲音中隱約帶著幾分好奇,問道。


    賈珩輕描淡寫道:「從家裏寄送回來的。」不欲深談,提起茶壺倒了兩杯清茶。


    鹹寧玉容微頓,明眸蒙上一層幽思,心頭湧起猜測,這件青衫隻怕是那位秦氏縫製的,應該是前些時日家書連同錦衣一同寄來,這一針一線,想來都是那秦氏的綿綿情意了。


    其實還真不是,是寶釵。


    寶釵當時在家中縫製好春衣,之前還需打著給薛蟠的名義,後來縫製好沒有來得及寄送過去。


    在先前,秦可卿與寶釵的回信之餘,就寄送了幾件春衣。


    待少年端著茶盅走來,鹹寧公主麵色怔了怔,心底忽而浮起一個古怪的念頭。


    心道,等會兒就讓先生穿著這身衣裳,她「伺候」先生....念及此處,芳心猛地一悸,她怎麽能這樣?


    天啊,怎麽會有這樣「惡毒」的念頭?這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呢?


    對了,一切還要從那天閣樓上說起,那天是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她嗅聞到先生和那人的氣息,好似轟然四散,混沌初開,隻覺魂飛天外。


    後來,漸漸從那人身旁搶走先生,才有著這麽一遭古怪的心思?


    賈珩近前,擁住神思不屬的鹹寧公主,笑問道:「想什麽呢,臉頰、耳垂都紅撲撲的,秋水明眸裏霧氣都要滴出來水了。」


    鹹寧:「-.」


    先生這是又在取笑她?可什麽叫霧氣都要滴....呀,先生這是在調笑於她。


    正要出言,忽而嬌軀一顫,鼻翼「膩哼」一聲,隻覺剛剛摘去耳環的耳垂,耳孔中都浸著陣陣熱力。


    「先生?」鹹寧公主顫聲說道。


    如同前幾天和先生的每一次玩鬧,好似魂魄都要被吸出來了。


    「芷兒,怎麽沒有帶耳釘?」耳畔傳來的聲音有著幾分飄忽,讓人心慌意亂。


    少女正要應著,忽覺暗影欺近,少女眼睫輕輕顫抖,隻覺雲遮朗月,空山花開。


    許久,賈珩拿過一盅茶,壓下口中的甜膩,看向鹹寧公主,遞過茶盅,道:「喝口茶吧。」


    隨著時間過去,鹹寧也逐漸得心應手,已能和他兩軍對壘,有來有回。鹹寧公主聲若蚊蠅地「嗯」了一聲,拿起茶盅飲著,那張花樹堆雪的玉顏,已是嫣紅似霞,桃腮生暈,伸手拿起邸報,清澈如冰雪融化的聲音響起:「先生上的這封奏疏,父皇已經批閱了,我看上麵說著,嚴令諸省督撫、府州縣官,重視防汛事宜。」


    前日見著先生親自書寫奏疏,不想這幾天父皇已朱批了下來。


    「是啊,如今詔諭邸傳諸省,想來多能引起一些人的重視。」賈珩雙手環擁著鹹寧,端坐在太師椅上。


    這也不算是什麽未卜先知,還和什麽騎軍出京不一樣,旱時興修水利,以備水患,這是三歲小孩兒都知道的道理,無非是崇平帝反應過度了一些,當然可以說務本重農。


    然後,清閑日子被打擾的官吏,發幾句牢騷,然後歸咎賈珩——瞎折騰!


    鹹寧公主有些嬌羞地坐在賈珩懷中,雖這兩天許多親密事都已有過,但仍有些...如坐針氈。


    鹹寧公主隻得岔開話題,清聲道:「興修水利不是壞事,終究是重視農桑,以為時人讚揚之事。」


    「許多事本來是好的,但奈何一些官吏故意使壞,借修堤事,折騰老百姓,然後鍋讓你背著。」賈珩麵色頓了頓,低聲說道。


    溫香軟玉在懷,倒也有些神思不屬,所謂,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


    鹹寧公主妍麗粉麵上正若有所思,旋即,清麗如雪的玉頰染成緋霞,綺麗如霞,因為嬌羞不勝,往日飛泉流玉的清冷聲音已有幾分發顫,嗔道:"先生,別鬧了。」


    心底湧起陣陣甜蜜,甚至有些如夢似幻。


    經過中原平叛之行,如今重返洛陽,先生對她一改往日那凜然不可親近的模樣,那種喜愛之甚,視若珍寶的模樣,大概這就是書上說的親密無間,如膠似漆了吧。


    「嗯,那就不鬧了。」賈珩正色道。


    剛剛沐浴過後的人,冰肌玉膚有著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尤其是一對兒纖細筆直。


    雖早已熟悉備至,舐而情深,可


    仍覺得流連忘返,愛不釋手。嗯,回頭非要給鹹寧做兩雙襪子不可。


    「先生一會兒不是.....還要去見河南府的官員還有楚王兄?「鹹寧公主清眸泛起盈盈秋波,瓊鼻下的粉唇瑩潤如水,輕聲道。


    雖然,想給先生一些念想,可等會兒的正事要緊。


    賈珩點了點頭,道:「等會兒就去,你那個楚王兄,你不見見?」


    鹹寧公主秀眉蹙了蹙,清聲道:「和這位楚王兄弟,平時倒也不怎麽來往,明天有空見見吧。」


    在崇平帝的一眾子嗣中,鹹寧公主和魏、梁二王都是宋氏姐妹所出,從小一起長大,比之早已開府的齊楚兩王自要親密許多。


    賈珩輕聲道:「那也好。」


    與鹹寧膩歪了一陣,就在這時,外間夏侯瑩的聲音傳來?「都督,河南府尹孟錦文還有京營的幾位將軍,派人來延請。」


    賈珩溫聲道:「鹹寧,那你先用著晚飯,我去見見他們,一會兒再過來陪你。」


    去見河南府的官員以及軍將,倒也不好帶著鹹寧隨行。


    鹹寧公主螓首低垂,如霜似月的玉頰紅潤如霞,顫聲道:「先生....先生快去罷。」


    她怕再等一會兒,先生就不想去了。


    賈珩不再多言,出了書房,先尋一盆水,洗去臉上的脂粉軟香以及手中的溫潤膩滑,在劉積賢所率的錦衣府衛的護送下,前往應約。


    河南府尹孟錦文在洛陽城一家喚著「聚仙居」招待賈珩,不僅僅是孟錦文等河南府的官吏,還有京營駐紮在河南府的騎軍將校。


    因為京營騎軍先前平定叛亂,而步卒後至,並未參與實戰,此刻不少步卒還在黃河河堤輪班上堤修造河堤,而兩萬騎軍由謝再義以及蔡權率領,則往來監視賊寇俘虜,以防生亂。


    此外,賈珩也時常上堤巡查,可以說嚴格杜絕了一些苗頭。聚仙居酒樓,二樓包廂


    河南府尹孟錦文攜河南府的治中、府丞、通判、推官等一應員僚屬官,以及致仕寓居的官吏等候多時。


    此外還有京營遊擊將軍鬱方國、洛陽衛指揮使尹建鴻,衛指揮同知管紹琦、魏道言,指揮僉事、鎮撫以及京營幾位千戶官。


    都未著官服,幾身著便服,等候在此,正在說著話,當然仍是秉承著文武各列一桌。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書吏,挑簾進得包廂,迎著十幾雙目光的注視,欣喜道:「幾位大人,製台大人馬車已離行轅,說話間就到。」


    原本正在說話議論的文武官員,其中一位老者,笑了笑道:「孟府尹,咱們下去迎迎?」


    其人名為項孟清,曾是隆治一朝的山西巡撫,祖籍河南人,因病退休後在洛陽閑居多年。


    而這樣寓居洛陽的高階致仕官吏,還有兩位,分別是原河南布政使景學潛、山東右參議孫方毅。


    此外還有兩位特殊之人,陽武侯之子耿繼盛,建昌伯之子鄺鴻,兩人都是四十出頭模樣,麵容清古雖坐在武勳之列,與周圍一眾武將卻有幾分格格不入。


    這次接風洗塵,本來就是這些積年老宦組織而來,聽說賈珩應允,都心頭大喜。


    孟錦文麵色淡淡,點了點頭。


    說話間,都是紛紛離座起身,下了聚仙居,下樓相迎,各以官品高低而站,列在聚仙居的街道上等候。


    一時間引起兩旁酒肆、茶樓以及行人的側目而視。


    真應了龍科的一句話....官等人。


    這和當初賈珩初來洛陽,情景還是大為不同。


    彼時,賈珩雖然領數萬步騎而來,但畢竟不是封疆大吏,待不多久就走,所以隻有河南府官吏,官員士紳躑躅觀望。


    而現在永寧伯已總督河南軍政,更在旬月以來,施鐵腕手段,對貪官汙吏,豪強劣紳懲治,將「民變」的善後事宜,做到了極致。


    如今,道一句威勢日隆,都不為過。


    「來了,來了。」就在這時,書吏急聲喚道。


    不多時,就見著街道兩旁酒肆之側,一串串燈籠,彤彤火光映照下一隊隊著飛魚服、腰間佩著繡春刀的錦衣府衛當先開路,護衛著一輛平平無奇的馬車行駛而來,停靠在酒樓之前。


    錦衣千戶劉積賢上前挑開車簾,賈珩從馬車上下來,一身簡素衣衫,頭戴士子方巾,燈火映照,一張清雋、英武的麵容映入眾人眼簾。


    「製台大人。」也不知是何人當先喚著。眾人或是作揖,或是拱手見禮。


    而洛陽城中不少沒見過賈珩的官吏,如項孟清、景學潛、孫方毅等積年老宦,上下打量著賈珩,目中就有異色翻湧。


    無他,太過年輕了。


    那張麵孔,實在年輕的過分,年輕的讓人嫉妒。


    這就是大漢朝的軍機重臣?力擒匪首高嶽,收複開封府城的永寧伯?如此年紀,就已是超品武勳。


    而陽武侯以及建昌伯兩人,對視一眼,眼眸之中更是精光閃爍,同樣上下打量著那少年。


    這位就是威震河洛,火速平叛的賈子鈺,果然是少年俊彥,將門子弟。所謂,將帥之英的氣質根本藏都藏不住。


    那種執掌京營二十萬大軍,殺伐果斷,顧盼自雄的氣度,或者說睥睨四顧的官威,別說穿青衫,就是穿中山裝,都掩藏不住。


    兩人作為太宗朝的勳貴,後來因為隆治年間的***,逐漸淡出朝廷的政治中心,如今過來捧場,自然是想走賈珩的門路。


    至於起複,作為政治棄民的兩人,根本也不太指望,隻是想著兩家年輕子弟能否在河南都司調整中謀個一官半職。


    賈珩看向河南府的幾位官員,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道:「諸位同僚久候了,一路輕騎而來。」


    官場之上迎來送往倒也少不得,哪怕有些不喜,也少不了。


    當然,也是因為前一段時間對貪官汙吏的嚴懲,也該釋放一些親和的信號,緩和一下河南官場緊張的氛圍。


    河南府尹孟錦文上前拱手道:「製台大人,裏間請。」說著,在眾人如眾星拱月的架勢中,進入聚仙居酒樓。分賓主落座。


    在孟錦文的介紹下,賈珩與三位致仕官員寒暄著,主要是認人。什麽年輕有為,將帥之英,國之幹城....各種恭維話語環繞著賈珩。賈珩也都一一微笑寒暄,談笑風生。


    事實上,這才是官場的常態。


    許是賈珩的平易近人,並非傳說中那般威服自用,讓在場眾人都生出一股好感來。


    這就是心裏初步的期待不同,本來以為是少年得誌,張揚跋扈,不想竟如一書生,溫文爾雅。


    這時,原山西巡撫項孟清,麵帶微笑,道:「永寧伯所撰三國一書,老夫多有拜讀,當真是蕩氣回腸,老夫還想著會是何等揚,想來也隻有永寧伯這樣文韜武略俱全的大才,方能有此大作。」


    畢竟,曾經是朝堂的二品大員,這時致仕,反而比在場所有人的應對都從容。


    其他在場官吏,多是人精,也都紛紛附和,都是說著三國之書,是何等驚時之書。


    這就好比,不稱讚賈珩為軍國輔臣,在河南之亂,如何運籌帷幄,決勝千裏,而是盛讚他多才多藝,平易近人,更能撓人癢處。


    因為前者是既成事實,眾所周知,不過多渲染,有目共睹。甚至其本人都知道,聽的太多太多了。


    而眼下這樣稱讚,賈珩就成了,打仗的將帥中


    ,最會寫書的,寫書的將帥中,最會打仗的。


    賈珩微笑了下,說道:「項老先生過譽了,不過信筆塗鴉,見笑大方,不過,公務繁重,也沒有得空暇,待得空之時,後續回目也會刊行印刷。」


    景學潛手撚胡須,點了點頭,笑了笑道:「永寧伯為柱國之臣,一身幹係重大,公務當緊,我等雖想一睹為快,但也知道,不可因私廢公。」


    聽著「因私廢公」之語,眾人都是笑了起來,氣氛倒是頗為融洽。不提賈珩與一眾官僚應酬——


    卻說洛陽城,洛水之畔的安從坊,一座占地廣闊,林木深深的宅院中,東廂書房燈火通明,人影潼潼。


    幾人圍桌而坐,茶盅中的香茗熱氣騰騰,清香四溢。楚王此行帶來了兩位長史,一是馮慈,一是廖賢。


    「這洛陽城不愧為唐時之都,繁華比之長安,猶過之而不及。」楚王看向街道上的燈火輝煌,低聲道。


    作為開府多年的藩王,楚王在洛陽自然置有產業、田宅,這座宅邸就是其下榻之所。


    隻是,大漢明麵上對藩王的限製,沒有旨意不得擅離京師,故而,楚王也就隨著崇平帝巡幸洛陽時,在洛陽小住一段時日。


    馮慈問道:「王爺,我們什麽時候啟程?」


    楚王接鄭衛兩藩入京沒有什麽麻煩,兩藩之藩邸先前就被京營團團保衛更有錦衣府衛士密切監視,可謂形同軟禁,楚王一到,向兩藩宣讀聖旨,鄭王兩藩戰戰兢兢,如何敢抗旨不遵?


    楚王道:「待見過永寧伯後,再核實下相關證人證言,一同上路,再行啟程。」


    洛陽城中的浣花溪園的牡丹盛開其時,他其實想在洛陽多留幾天,而且,先前路上聽說,姑姑也將要到洛陽。


    想起自家那位姑姑,楚王神情一時恍惚,心頭微熱。見著楚王目光出神,廖賢喚了一聲道:「王爺。」


    楚王怔了下,猛地回轉過神,道:「廖先生方才說什麽?」


    旋即反應過來,歎了一口氣,道:「待在神京,如今好不容易在洛陽一趟,還不能久待,一賞洛陽牡丹,不得為一生憾事。」


    最是無情帝王家,他甚至還不如一普通官吏,他們仕途失意,還能寄情山水,而他生來就在神京,拘束於方寸之地,如果就藩,更不得出藩地半步,隻能如鄭衛兩藩一樣,吃喝玩樂,了無意趣。


    除非他榮登大寶,然後就能如祖父那樣遊玩江南。馮慈沉吟片刻,勸道:「王爺還是當以政務為重。」


    楚王點了點頭,整容斂色,道:「是我一時忘情了,時候也不早了,去見見賈子鈺。」


    雖永寧伯日益權重,但畢竟是臣,也沒有一個他早早去,等候著永寧伯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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