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府


    後宅內廳之中,秦可卿陪著賈母以及薛姨媽、王夫人、鳳紈、三春、釵黛、湘雲在廳中敘話,興高采烈,氣氛喧鬧,而惜春所在的院落,卻在春日近晌靜謐難言。


    西窗廂房下,妙玉與邢岫煙隔著一方漆木棋坪對坐,而惜春則在書房西南角下的書案後,坐在太師椅上,挽起衣袖,纖細白皙的胳膊,拿起畫筆,沾墨繪畫。


    軒窗下,妙玉一身月白色道袍,氣質素雅,三千青絲以一根藍色布條在肩後束起,玉容晶瑩如雪,玉手捏起一顆黑色棋子,輕輕放在黑白縱橫的棋盤上,發出輕不可察的清脆碰撞聲。


    妙玉的手十指纖纖,白皙如玉,略有幾許蒼白。


    對麵坐著的邢岫煙手中也捏起一顆白子,放在棋坪一角,年近二八的少女著淡紅底色褙子,下著蘭色素裙,秀發紮起一個斜髻,明額前覆著空氣劉海兒。


    兩人一清冷安靜,一個淡然閑適。


    氣韻相契,好似一顆晶瑩剔透的冷玉,懸浮在飄淼嵐煙的淡淡雲霧中,唯有等清風而來,吹動雲霧,才能見到妙玉一二綽約風姿。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嬤嬤的喚聲:「四姑娘,大奶奶喚你和岫煙姑娘過去用午飯呢。」


    惜春清霜小臉上見著認真、專注,執起手中畫筆,在畫紙上勾勒暈染,隻見蓊鬱翠麗的山山水水間,亭台樓閣具現影繪,聽到外間喚聲,輕聲道:


    「入畫,去和嬤嬤說,等會兒我就過去用飯,讓嫂子不用等我,她們先吃著就是。」


    入畫應著,然後去了。


    不想,外間又傳來那嬤嬤的聲音,道:「四姑娘,西府老太太、太太還有幾個姑娘都過來了,說是有了大爺的消息。」


    因為惜春一向喜歡清靜,再加上有一個妙玉時常過來敘話,這些嬤嬤也就得了秦可卿的吩咐,都不好貿貿然進來打擾。


    聽到「大爺」兩字,惜春「呀」地一聲,手中畫筆頓時落下,砸落在產自徽州的上好畫紙上,近乎完工的畫卷頓時被汙了一塊兒,少女稚麗冷峭的小臉,驚喜之色密布。


    珩大哥的消息?


    而與此同時,軒窗下也傳來「吧嗒」一聲,妙玉捏著棋子的素手,停留在半空中,棋坪上幾個棋子砸至棋格,女尼黛眉下的清瑩明眸同樣見著驚喜和恍惚。


    入畫連忙將那嬤嬤請進裏廂,嬤嬤麵帶笑意地敘說著經過:「方才西府老太太說,珩大爺在河南收複了開封府,汝寧府,打了個大勝仗。」


    此言一出,恍若三月暮春的微熏暖風,帶著花草的馥鬱芬芳吹動簾帷,吹進室內,也吹進了小小寂寞的城,讓正在下棋的兩人都是怔了下。


    一驚,一喜。


    惜春聞言,俏麗小臉上喜色流溢,問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


    那嬤嬤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花,說道:「老太太說,是二老爺午朝回來時說的。」


    惜春翕然地點了點頭,轉眸看向一旁的邢岫煙和妙玉,輕聲道:「妙玉姐姐,岫煙姐姐,嫂子既然來喚,不妨一同隨我過去看看?」


    妙玉芳心正自喜不自抑,聽到惜春這話,秋水明眸凝了凝,一時間有些遲疑。


    邢岫煙看向妙玉,捏著手帕在胸前,不塗而紅的粉唇微啟,櫻顆方綻,認真說道:


    「老太太和二太太都過來,你過去也沒什麽的,況戰事方定,不知多少黎民百姓罹劫兵燹,你過去念幾遍往生咒也是好的。」


    妙玉的心思,她和惜春妹妹都看出一些,不知為何,一腔情絲牽絆在那位已有家室的珩大爺身上,可化外之人,非僧非俗,將來之事難為。


    念及那位珩大爺......


    少女卻是不由想起


    來榮國府時的初見,而非之後在榮慶堂中的旁觀,那明明臉頰微醺,偏偏清冷一如幽石寒潭的眼神,讓人見之難忘。


    妙玉也沒再推辭。


    這時過去,也好聽聽那人的消息。


    前日鴻雁東來,字裏行間有著給惜春的囑托,卻並未見隻言片語予她,許是......在外征戰,忙忘了吧。


    惜春靜靜看向妙玉,心頭有些好笑。


    不由想起以往與妙玉的相見,她既也喜歡哥哥,可口稱佛號,說什麽佛法,六根不淨。看來縱是出家也難求解脫呢。可不出家......她將來又能如何呢?


    這些隱秘心思在少女心底一閃而逝,轉而那嬤嬤已催著惜春以及妙岫兩人前往秦可卿那邊兒。


    嗯,就恍若涓涓細流,匯入江河,今日的寧國府,注定要為來自中原大地的捷音而不平靜。


    北靜王府,正是午後時分,後院花廳中,以八架琉璃架,凋繪芙蓉、仕女、鬆鶴圖案屏風分隔開來,內裏陳設家具多為上乘的黃花梨和紫檀木,獸頭熏龍中青煙嫋嫋,安神定心,暖香宜人。


    中堂畫下的太師椅上,不是坐著北靜王妃甄雪,而是一個著綾羅衣裙,五十歲上下的婦人,婦人麵皮白淨,眉梢眼角見著淺淺皺紋,而從眼角內側至鼻翼的法令紋,愈添了幾分嚴厲。


    而下首的梨花木椅子上,坐著一個著水綠梅白色對襟褙子,下著素色馬麵裙,雲堆翠髻、浮翠流丹的麗人,雙腿並攏,削肩低下,垂著螓首。


    北靜太妃目光緊緊盯著甄雪,麵色寡淡不見一絲笑容,道:


    「城東有一家觀音廟,那裏的送子觀音很是靈驗,天氣暖和了,你也不要一直在家裏,也去廟裏上上香,不要總在家裏待著不出去。」


    自從北靜王去了邊鎮查邊兒,甄雪就在府中待著。


    或者說,甄雪不像其姐楚王妃甄晴,這位少婦原是「宅女」的性子,婚後時常在家中看看書、練練字、養養花,然後逗弄逗弄自家女兒水歆,旁的誥命夫人之間的交際也不怎麽去著。


    嗯,用後世話,提前過上了退休生活,少走了幾十年彎路。


    在後院庵堂,吃齋念佛的北靜王太妃,今天用罷午飯,則在後花園喚住了甄雪。


    甄雪玉容蒼白,緊緊抿著櫻唇,聲音有些柔弱道:「婆婆,兒媳知道了。」


    「你和溶兒這樣一直沒有男孩兒,我們老水家一脈單傳,你這般下去......哎,如是實在生不出來,老身也不為難你,你自己生不出來,攔阻著別人生,成什麽樣子?」


    北靜太妃說到這裏,也動了幾分情緒,道:


    「我們水家祖上是大漢朝世襲罔替的郡王,按例有一個正妃,四個側妃,下麵還可請封夫人,用意自是綿延子嗣,廣大宗族,現在可好,這麽大的王府就你一個在後院,說出去,也不好聽。」


    北靜太妃說著,隻覺心頭一股煩躁生出,難以抑製。


    攤上這麽個不爭氣的兒媳婦兒,她水家是造了什麽孽,過門兒幾年,連個帶把兒的都生不出來,而且溶兒還獨寵她,其他女色一概不近。


    聽著北靜太妃當著廳堂中嬤嬤的麵說落,甄雪心頭生出一股屈辱,明麗玉容愈發蒼白如紙,貝齒輕輕咬著已無一絲血色的下唇,隻覺老太妃的話字字如刀,紮在心上,不知何時,鼻頭一酸,眼圈微紅,哽咽道:「婆婆,兒媳知道了。」


    說來,北靜太妃說了甄雪不止一次。


    北靜太妃眉頭緊皺,麵無表情,道:「你看你,老身不過說你兩句,讓你多為水家著想,你就這般抹淚,溶兒去了北邊兒查邊兒,你這哭哭啼啼,又是給的誰看。」


    此言一出,甄雪如遭雷殛,嬌軀輕輕


    顫著,隻覺心如錐紮,顫聲道:「婆婆,我沒有......我也勸過王爺好幾次,王爺每次答應的好好的,可沒多久就忘得一幹二淨。「


    她能有什麽法子?


    從她過門來,除了新婚,王爺這幾年都沒碰過她一次,她膝下有著一個女兒,已是老天見她可憐了。


    「你勸他?我瞧著他現在就是被你迷住了。」北靜太妃一聽這話,隻覺氣不打一處來,重重放在手中的茶盅,目光淩厲幾分。


    水歆在一旁被教養嬤嬤摟著,手裏拿著一個竹蜻蜓,看著自家祖母和娘親,粉嘟嘟的臉蛋兒上滿是委屈的模樣。


    隨著茶盅「吧嗒」響起,小蘿莉當即嚇得「哇」的一聲哭起來。


    北靜太妃輕哼一聲,冷冷看了一眼水歆,麵無表情,眼神卻淩厲無比。


    水歆哭聲戛然,頓時將哭聲憋了回去,隻是無聲流淌著眼淚,一張粉膩的小臉憋的紅撲撲。


    甄雪見此,心頭大慟,嘴唇囁嚅了下,淚流滿麵。她的命怎麽就這麽苦......


    北靜太妃收回目光,淡淡道:


    「你們娘倆兒委屈,老身不委屈?天天在庵堂齋戒,吃齋念佛,兩年了,木魚都敲爛了,你這邊兒連個動靜都沒有,給你請了多少太醫,拿了多少藥,你吃了多少?你非要讓我們水家絕後不是?」


    甄雪聞言,微微閉上明眸,梨花帶雨,緊緊攥著手帕,聽著北靜太妃的言辭刀劍,隻覺心如刀絞,痛徹心扉。


    就在婆媳爭戰時,一個嬤嬤小心翼翼地從廳外進得屋中,低聲道:「王妃,太妃,楚王妃過來了。」


    北靜太妃臉上厲色稍退,低聲道:「你姐姐來了,你去好好招待著,也向她請教請教,怎麽生個帶把兒的,都是一家子出來的,也沒見楚王府一個帶把的都沒有。」


    楚王膝下還有一個男丁,這也是甄晴的依仗。


    說著,北靜太妃拿過一旁的拐杖,在幾個嬤嬤的陪同下,離了後宅內廳。


    隨著離去,原本凝滯的氣氛也倏然一散。


    隻留下一對兒母女以及一個女官和一個嬤嬤麵色不忍。


    「媽媽。」小蘿莉水歆淚眼朦朧,一路小跑到甄雪近前,撲進懷裏,小蘿莉委屈巴巴地哭將起來。


    「歆歆。」甄雪一把摟過水歆,淚水再也止不住,奪眶而出,輕輕嗚咽著。


    「王妃,楚王妃那裏......」


    見北靜王妃傷心啜泣,貼身女官蓮香低聲道。


    「讓人引到軒室。」甄雪強按傷心,抽了抽鼻子,擦了擦眼淚,道:「我一會兒過去。」


    然而,不多時,就聽到廳外傳來熟悉的清朗聲音。


    「妹妹在裏間嗎?」甄晴輕聲喚著,已在一眾嬤嬤和丫鬟的簇擁下,進得花廳。


    也是因為姐妹兩人這幾天頻繁串門兒,作為大姨子的甄晴,往來之間也沒太多講究。


    甄雪連忙拿起手帕擦了擦眼淚,對著嬤嬤低聲道:「將歆兒帶到裏廂。」


    須臾,甄晴進入廳中,甄雪向著甄晴迎去,強顏歡笑道:「姐,你怎麽來了。」


    甄晴麵色怔了下,柔聲道:「這不是過來看看你,怎麽了這是?」


    卻是瞥見甄雪臉上的淚痕以及紅腫的眼圈,情知有異。


    「姨媽。」就在這時,水歆從一旁跑過來,小蘿莉眼眸中噙著熱淚,已經說明了一切。


    甄晴蹙了蹙眉,麵如清霜,冷聲道:「怎麽能這樣?」


    自家妹妹在北靜王府的處境,她還是知道的,就因為生不出男孩兒,被北靜太妃十天半月找一回茬兒。


    「姐姐,我沒事兒的。」甄雪連忙輕聲說道。


    甄晴眉頭緊皺,打抱不平道:「這個也能怨你嗎?」


    「姐姐,咱們不說這個兒,你怎麽得空過來了?」甄雪連忙岔開話題,拉過甄晴的手,輕聲說道。


    甄晴歎了一口氣,道:「那先不說這些煩心事了,咱們去你屋裏說吧。」


    如果不是想著為王爺拉攏北靜王府,她非要為自家妹妹尋老太妃理論理論不可。


    甄晴說著,拉起水歆的小手,隨著甄雪一同前往所居宅院,姐妹二人進入廂房,在靠近軒窗的炕上坐下。


    甄晴輕聲道:「這不是聽說,朝會之後,那賈子鈺領兵平定了河南局勢,就想著過來和你說說,這也算是京裏最近的新聞了,外麵議論的熱火朝天的。」


    甄雪聞言,梨花帶雨的玉容微詫了下,柔軟聲音中帶著幾分好奇,問道:「姐姐,這是怎麽一說?」


    這幾天,甄雪在家中,哪怕不願意承認,但事實上就是,甄晴帶來關於外麵朝局的消息,已成為這位少婦枯燥無味生活中的些許調劑。


    「開封府和汝寧府都收複了,這才多久,這個賈子鈺,真是了不得。」甄晴說著,清麗容顏上見著幽幽莫名。


    甄雪明眸熠熠生光,輕聲道:「河南之亂平定,那對朝廷可是一樁大喜事兒了,那天魏王大典,宮裏著急的給什麽似的。」


    待想起那天,甄雪心湖中不由再次浮現著那一幕,少年在錦衣衛的簇擁下從殿中沿著紅毯大步而出,滿朝文武官員在含元殿列跪兩旁,真是......


    甄雪連忙壓下心頭的紛亂思緒,定了定神。


    甄晴輕笑說道:「等會兒,我們過去寧國府瞧瞧,和秦氏說會兒話。」


    「這時候?我們去合適嗎?」甄雪遲疑了下,柔聲說道。


    其實也有些出去散散心,在家裏隻覺得壓抑的不能呼吸。


    「怎麽不合適?甄賈兩家原是老親,元春這兩天都在家裏,我們也去找她敘敘舊,再說前幾天,咱們不是去了。」


    甄晴輕聲道:「正好也出去散散心。」


    小蘿莉水歆也糯聲道:「媽媽,我們去賈家,找雲姑姑玩兒吧。」


    「你看,歆兒都說過去轉轉,也散散心,看把孩子嚇的,怎麽也哭了。」甄晴拉過小蘿莉的胳膊,捏了捏粉嘟嘟的臉蛋兒。


    她從小喜歡看醫書,深知這生不出孩子也不能全怪女人,而且水溶什麽性子,她也從王爺那裏聽到一些傳聞,在外豢養孌童。


    而那位北靜老太妃,非要將屎盆子往妹妹頭上扣,真是不可理喻。


    不過,原本她還有些猶豫,現在反而下定了決心。妹妹如果懷了那賈子鈺的孩子就更好了,這樣更能拿捏著其人。


    甄雪想了想,輕聲說道:「那姐姐,我再收拾收拾頭麵。」這會兒臉上的妝容都哭花了。


    甄晴笑道:「妹妹天生麗質,不用收拾都行,再說去見秦氏而已,又不是去見那位珩大爺,要收拾也隨便收拾收拾就是了。」


    甄雪:「......」


    芳心一跳,羞惱說道:「姐姐,你......你渾說什麽呢。」


    少婦情急之下,聲音婉轉悠揚,有著一絲絲少女的嬌憨爛漫,當然也僅僅是自家姐姐跟前兒。


    甄雪輕聲說著,轉身來到梳妝台,拿起胭脂粉盒,對著銅鏡,在臉頰上補了妝容,不多時,鏡中倒映著一個溫柔、靜美的嬌媚容顏。


    「咱們姐妹兩個,說著玩兒而已,看把你羞的。」甄晴輕笑說著,挪動著渾圓如磨盤的酥翹,來到甄雪身後,柔聲道:


    「說來,甄賈兩家聯姻以往也不是沒有,如今蘭兒定了人家,再過二年就要過門,四妹妹年歲倒是合


    適可惜人家已有正妻了。」


    甄家四美,晴雪蘭溪,晴雪是甄應嘉的女兒,蘭溪則是甄應嘉弟兄所出。


    甄雪一邊朝著臉上撲著水粉,一邊兒蹙眉道:


    「咱們家是名門望族,怎麽也不能說給他賈家做妾的,我聽王爺說,榮府裏不是有個生而銜玉的,頗為神異,和咱們家的寶弟弟還是同名的,四妹妹或可許他。」


    「我打聽過,那榮國府裏的寶二爺就是個繡花枕頭,成天混在脂粉堆裏,倒是和咱們家三弟的性子類似,就連容貌,我瞧著也有六七分相似,說來咱們家的寶玉,現在文不成武不就的,父親也愁的不行,偏偏老太太還寵著他給什麽似的。」甄晴輕聲說道。


    提起自家那個三弟,甄晴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如果能像賈子鈺一樣,嗯,這個不能比,賈子鈺那是柱國之才,但哪怕是知道讀書上進也好啊。


    甄雪歎氣道:「誰讓父親隻有這麽一個兒子,傳承香火,家裏老祖宗自溺愛了一些。」


    提及香火二字,甄雪心底又是幽幽一歎。她生了個女兒,連兒子都沒有著,水家的香火怎麽辦呢?


    甄晴歎道:「二叔,三叔,四叔他們,他們調理的幾個堂兄弟,倒是出挑。」


    甄家家主是甄應嘉,但弟兄四個,有的經商,有的為官,還有的在江南江北大營為中階軍將,這也是甄家支持楚王的主要助力。


    甄雪沒有接話,重新畫好妝,柔聲道:「姐姐,咱們走吧。」


    甄晴打量著自家人比花嬌的妹妹,笑道:「妹妹顏色是愈發好了,我瞧著比著那秦氏也不差多少。」


    甄雪臉頰染緋,紅暈微微,嗔惱道:「姐姐又渾說。」


    說她顏色好就顏色好,非要和那秦氏比做什麽?不過,那秦氏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然後,姐妹兩人乘著馬車,帶上水歆,前往寧國府。


    此刻,寧國府中,秦可卿已經陪同著賈母、王夫人等幾人共同用過午飯,在鳳姐的提議下,眾人到天香樓賞玩春景,在二樓落座敘話。


    賈母笑道:「可卿啊,我想著珩哥兒過兩天就給你送著家書。」


    秦可卿柔聲道:「聽老太太剛才的意思,夫君他還要在河南之地待一段兒,還是公事要緊,家書也不能寄的太勤了,隻怕人家也要說閑話的。」


    「能說什麽閑話。」賈母麵帶笑意,說道:「宮裏現在重用著他,還給他加了文官的官銜兒。」


    秦可卿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天香樓上來一個嬤嬤,說道:「老太太,珩大奶奶,楚王妃和北靜王妃,過來探望大奶奶了。」


    眾人聞言,都是愣怔了下。


    薛姨媽笑了笑,說道:「老太太,兩位王妃前個兒不是才來過一遭兒?」


    鳳姐笑道:「姨媽,前個兒那是珩兄弟在汜水關殲敵三千,宮裏賞賜著首飾,兩位王妃過來慶賀。」


    嗯,那天賞賜的首飾,她也得了一支鳳頭釵,做工精巧,可謂珍稀,尤其金翅流溢,不愧是進貢宮裏的物事兒。


    可惜,如是配著誥命夫人服飾,興許更好看。


    她前天見著可卿在衣櫃裏掛著的誥命服,真是一品誥命服,金絲銀線,芙蓉團紋,滴翠玉冠,看著真是羨煞旁人。


    也不知穿上是何等的體麵尊榮。


    賈母麵上笑意不減,輕聲說道:「原是一應老親,想來這是聽到外麵傳的信兒了,過來道喜來了,親戚來了,也不能往外推著。」


    元春起得身來,柔聲道:「老太太,我去迎迎。」


    賈母點了點頭,笑道:「大丫頭去罷。」


    元春於是在抱琴陪同下,向著前廳而去,沒


    多大一會兒,與甄晴、甄雪兩個姐妹從外間而來。


    「老太太一向可好,秦妹妹可好?」甄晴一進入天香樓,笑著看向在一眾金釵中圍繞著的賈母,近前盈盈一福。


    賈母笑道:「好,好。」


    甄雪也過來見禮,一眾金釵也起身相迎。


    這時,水歆看向著粉紅色襖裙的湘雲以及黛玉,糯聲道:「雲姑姑,林姑姑,三姑姑......」


    教引嬤嬤領著水歆過來。


    湘雲見到水歆,蘋果圓臉上見著笑意,一把拉過小蘿莉的胳膊輕聲道:「歆兒過來了。」


    黛玉也拉過水歆的另一個胳膊,星眸明亮,輕笑道:「歆兒有幾天沒來了。」


    探春也湊近過去,捏了捏小蘿莉粉嘟嘟的臉蛋兒,心頭詫異,卻是看著小蘿莉紅了的眼圈兒,不過也不好去問。


    眾人也都喜歡這個粉凋玉琢,恍如瓷娃娃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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