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任務應該已經完成了。”


    同樣在一座府邸內,應無缺看著不請自來的玉孤城,神色有些冷淡的說道。


    對於之前在會議廳內,水母陰姬當眾背刺打臉一事,他好像渾然都不在意。


    包括後續結果,也沒有一絲好奇去探知,就如同他此刻這平平淡淡的一句話,任務完成,也代表就此結束。


    而他的這種看起來有些不正常的表現,玉孤城倒是有些習慣了。


    作為親手推其加入武威王府的引路人,他是很清楚眼前這位各種認爹的乖義子,其心性有多涼薄,當然這也是對方先天情感缺失,在他人看來是一種病,但應無缺或許還會覺得是一件好事。


    因為這樣他才會專注於手中之刀,不會被任何外物所擾。


    隨即玉孤城點了點頭道:


    “你的戲份就差一個收尾,後麵的也不需要你再參與,正好水母陰姬的背叛可以讓你合情合理的再次成為一個透明人。”


    “好的。”應無缺答應的很爽快。


    然後就一言不發的盯著玉孤城,那眼神意思很明顯,既然說完了,你是不是該走了。


    玉孤城見此反倒拿起桌上的一個酒杯,接著在手中把玩起來。


    “你還有事?”應無缺主動問道。


    “沒事,隻是今夜恐怕不會太平靜。”玉孤城說話的同時也再次將酒杯放在桌上,“在這件事情有個結果前,我是無心繼續練劍,所以在你這裏多坐一會兒。”


    應無缺沉默片刻道:


    “所謂的結果是要等她回來的那天?”


    “嗯。”


    “其實她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回歸王府,直接乘坐飛艇就好。”


    “戰爭期間,飛艇停用。”玉孤城抬頭看了對方一眼。


    “都是借口。”應無缺的回答很直接。


    “確實是借口。”玉孤城點頭讚許道,“但這個借口確實也很合理,為了避免大玄那邊假借她的旗號,同樣乘坐飛艇直達武威城,從而給城內居民造成無可估量的損傷。


    她選擇步行回歸,也是從源頭上掐死風險存在的可能性。”


    “還是借口。”應無缺沒有和玉孤城爭辯的想法,再次果斷明了的給出結論。


    玉孤城笑了笑,沒再繼續說下去。


    但應無缺卻主動問道:


    “她是故意在給她準備的時間?然後借此一網打盡?”


    “有一部分因素,更重要的是,在這見招拆招的過程中,她會越來越急,人一急,就會出錯,並且是出大錯。


    特別是今日,你的那個猜測直接封死了她的準備方案,結果她就不打自招的冒了出來。”


    “不打自招?但她也成功抓住了針對她的漏洞。”


    “有你在,有我在,那算是漏洞嗎,沒有證據的猜測都可以看作詆毀誹謗,特別是在我那位義妹如今於武威城內名聲最高的時候,所以下一步的輿論攻勢可以想象到了。


    況且,從始至終她的對手都不是她。”


    應無缺沉默片刻後,點了點頭。


    想要成為名副其實的武威王,且是要接管戰力完好的武威王府,攔住玉海棠的障礙從來就不是那個玉凰憐,而是真正手中掌握兵權,並在軍方具備極高威望的嶽太恭。


    隻從這次會議中的表現,應無缺已經判斷出這個玉凰憐就是個草包。


    偏偏她的身份配合嶽太恭的威望是一個絕殺。


    但嶽太恭這邊卻沒有一絲動靜,其實隻要他今日為其站台,並當眾表明玉凰憐的身份


    不對,現在站出來已經晚了,會議的起因是玉元霸被下毒,之前的懷疑人隻有那幾位義子義女,可如今要是暴露玉凰憐的存在,對方直接升到第一嫌疑人。


    同時,玉凰憐也是最可能殺死玉蒼瀾的凶手。


    應無缺很清楚,除了自己以外,其他四位義子義女在武威王府的重要性,即使之前玉無視各種嚴防死守,可這四人還是締結出了一道道密密麻麻的人脈網。


    這一張張大網都緊緊包裹住武威王府,想要將其一層層撕裂,無可避免會扯到部分血肉。


    想來玉無視之前應該是將收複這四位義子義女當成對玉凰憐的最後考驗。


    如果成功的話,對方將得到一個頂峰實力的武威王府,可要是失敗了,這個位置幹脆不坐也罷。


    無論是顧慮玉凰憐的身份,還是牽扯到玉無視本人對整個武威王府的意義所在,玉凰憐最差也不過是一個富家翁的結局。


    可隨著玉蒼瀾死後,一手好牌已經讓其完全打爛了。


    之後更不存在所謂的退路。


    “所以,接下來她會怎麽做?”


    “哪個她?”


    “那個蠢貨。”


    玉孤城想了想後說道:“不計任何手段的扳倒她。”


    “任何手段?包括下毒?”應無缺挑了挑眉。


    “不止,必要時刻,恐怕會”


    玉孤城的話還未說完,他懷中的傳音令牌已經開始震動,接通過後,其神色有些糾結。


    應無缺不知他在與何人交談,但看其表情貌似遇到了很難解決的問題。


    直至其放下令牌,那眉頭皺的都能夾死蒼蠅了。


    見此,應無缺沒有主動詢問,他的好奇心沒有那麽旺盛,現在所想的就是盡快拿到任務後的報酬,然後武威王府的這些破事趕緊解決,可以給其一個相對舒適的修煉環境。


    而此刻,玉孤城主動開口道:


    “白子書他們去了前線。”


    “前線?”


    “嗯,配合前去援助的水之軍.”說到這裏玉孤城冷笑了一聲。


    之前在玉孤城和應無缺的交談中,對方提起過,八大軍勢裏,水火二軍的統領與他走的很近,這也表明在一定程度上玉孤城是握緊了兩軍的調動權。


    可是在北伐之戰剛爆發的時候,嶽太恭就提出將火字軍調到前線,這一次又是水字軍。


    這也表明兩大軍勢將無法在這個關鍵時刻為其所用。


    而應無缺也沒有說什麽巧合,他其實今天在會議上,聽到嶽太恭的提議後,已經猜測對方可能抱有最壞的打算,這一切都是為了那一天做準備。


    “還是嶽太恭的提議?”


    應無缺看向玉孤城,見到對方微微頷首後,搖了搖頭道。


    “這應該也是白子書的想法,他不願意摻和到這場內亂之爭,我可不認為以其在天外的見識,會沒有察覺這次會議上的那點為了權勢的勾心鬥角。


    可有些奇怪啊


    他之前和我那位三姐的關係最近,會議上看似中立的表態,實則也是在傾向三姐,畢竟要是搞出一個疑罪從有,以他的身份倒是有資格直接給三姐打上一個嫌疑犯的標簽。


    可他就是和稀泥。


    但這個關鍵時刻,他卻要到前線,而且不是他一人,對嗎?”


    “嗯。”玉孤城點了點頭道,“除了留守的兩位使者,其他三人也被他帶到了前線。”


    “所以.”


    “嶽太恭和玉凰憐那邊應該給出了一些許諾,甚至可能”玉孤城的神色有些陰鬱。


    其實這段時間他和白子書相處的過程比較愉快,接下來還要在對方的推薦下,正式加入東煌天庭,並且以其父在東煌的地位,這個舉薦人的身份不算太低。


    那麽隻要他展現出相應的資質,便能在一個不差的起點。


    但對方卻就這麽跑了,之前會議上,玉孤城說的話不多,可每次都是在關鍵節點,特別是最後的投票,他不認為八麵玲瓏的白子書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可結果卻是白子書連和自己當麵招呼都不打,便撤退的如此果斷。


    所以到底是什麽交易條件能讓這位見多識廣的天外使者,在自己與玉凰憐之間又一次選擇了中立。


    他能想到的隻有關於宿命身的秘密。


    而這件事對整個山海界都是一個不能提起的大忌,凡是有點心眼的都清楚,此事要暴露給天外,會引發多大的麻煩,最好的結果就是他們這些山海界的本土居民將成為一輩子無法歸家的遊子。


    至於最壞的結局


    “可惜了,何必呢。”玉孤城神色凝重的發出一聲歎息。


    而應無缺在思考片刻後,也很快跟上了對方的思路。


    “他們.應該不至於吧。”


    “一個沒有遠見的草包,特別是在之前會議上已經快被逼到無計可施,她能做出什麽樣的決定,我都不覺得稀奇,至於嶽太恭.他是一個愚忠之輩。


    也是因此,他對玉凰憐的寬容程度,會超出你我的想象。


    幸運的是,剩下的七狼將,雖然忠誠於義父,卻不代表也忠誠於義父唯一的女兒。


    而且以義父的疑心程度,即便是嶽太恭,他都存了一份心思。”


    應無缺眨了眨眼,從玉孤城的話中,他察覺出貌似軍方內部也存在一個大秘密。


    但玉孤城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突然起身向外走去,這也讓好奇心沒有那麽旺盛的應無缺,感覺到心中有些癢癢的慌。


    不過他依舊不會主動去問。


    直至玉孤城來到門前,突然轉身說道:


    “我會讓西門來保護你,最近小心一些,不要信任任何人。”


    “這任何人是指.”


    “我、西門,還有三妹外,其他的人都不要相信,包括之前給你搭線的公子羽。”


    “青龍閣不是”


    “邪道中人不存在信譽,否則三妹為何會故意將其拋出去做餌,因為其本身就存在背叛的可能性,這一點,玉凰憐和嶽太恭也很清楚。


    再就是玉元霸,你這幾天不要和他私下接觸。”


    “玉元霸”應無缺眉頭微皺。


    原本對於其突然回府,他也是覺得不太正常,可在暴露了有人給他下毒一事後,以其莽撞的性格急著回來找場子也就合情合理了。


    可是,在會議最後投票的時候。


    玉元霸竟然沒有投票給玉海棠,這事情感覺就不太對了。


    特別是因為三比零的投票結果,這下毒案件有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趨勢,而身為受害人的玉元霸也沒有任何反對意見,這就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對勁!


    什麽他相信三姐


    從其開始決定要爭王時,直接指著與他關係之前還算不錯的大哥玉蒼瀾怒噴,私下裏小動作更是一摞串,再怎麽莽夫的人,也不代表他沒有自己的小心機。


    更不用說同樣具備一定威脅的義姐了。


    “所以,玉元霸這邊是”


    “我需要去確認一下。”


    說完這句話,玉孤城已經推門而出。


    隻留下,心中更是癢癢的應無缺,有些無語的看著對方逐漸消失的背影,陷入愣神之中。


    ——


    還是這個夜半時分,也還是在武威城的一座華麗的府邸內。


    一聲聲歇斯底裏的怒罵從大廳中傳出,但聲音在剛離開這間屋子時,就被一道結界消弭於無。


    “這個賤人!憑什麽跟我爭!一個沒爹沒媽的野種!她配嗎!”


    “還有那個應無缺!一個死了爹的喪門星!怎麽就那麽多嘴!真特麽應該將他的嘴摁倒糞坑裏!”


    “再就是那個玉孤城!好好玩你的破劍不行嗎!哪兒那麽多屁話!”


    “最後是該死的玉元霸!他怎麽可能還活著!明明是可以毒死天象境武者的聖一神水!結果他這狗玩意兒一回來就把計劃全都打亂了!”


    “應無缺這個狗東西更是該死!閉上狗嘴不好嘛!媽的!”


    “我父親到底怎麽想的!收這群該死的狗玩意兒當義子!就該讓他們小時候活活餓死!這是我的武威王府!我玉家的!他們憑什麽跟我爭!那個位置本來就應該是我的!是我的!”


    一聲尖叫的破音讓嶽太恭端起的杯中茶液灑出數滴,他神色淡定的抬頭看向那個正在大廳中,各種嘶喊打砸的女子。


    其原本姣好溫柔的麵容,因扭曲的神情變得有些醜陋,惡毒怨恨之色更是通過五官不斷滲出,就宛如一條不斷噴出毒液的蟒蛇。


    而嶽太恭一直在靜靜聽著。


    他沒有發表任何意見,直至懷中的傳音令牌開始震動後。


    他拿起來接取,確認那頭傳來的消息後,才讓他一聲重咳打斷了玉凰憐的不斷吵嚷。


    對方也是一秒變臉,充滿期待的看向嶽太恭。


    嶽太恭點了點頭道:


    “天外使者這邊解決了,他們不會插手,白子書也已經連夜向前線趕去,至少在三殿下歸來之前,你不用擔心他們會站在對麵一方。”


    “什麽三殿下!那就是個賤人!”


    玉凰憐的神情再次變得扭曲怨恨,額頭冒出的青筋更讓其看起來宛如一頭噬人的惡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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