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蒼雁眯起雙眼,因為在黑暗中待了太久的關係,突如其來的亮光對他還是會造成極其細微的一絲影響,而這點影響對於同境強者來說,則是致命破綻。


    因此他並未急著觀察出聲之人,在先是花費了數秒時間徹底適應了當下狀態後,才看向倚靠在一棵大樹旁,身著白衣,氣度也頗為不凡的一位中年男子。


    其像貌俊逸,很具備帥大叔風範,但更讓孤蒼雁警惕的是,那股子極其正氣的氣場,讓他感到一種由心的不適。


    作為一位很有自知之明的反派,其外在偽裝的形象也頗具正氣,就是如此,他才更能確認,眼前之人是真的正,絕非某種故意掩飾,當然也不排除對方是比其更高段位的選手。


    但在這方麵,孤蒼雁還是自認有幾分信心。


    隨即他起身拱手一禮道。


    “在下孤蒼雁,敢問閣下尊姓大名,還有我們當前這.”


    孤蒼雁的話說了一半,就被白衣男揮手打斷。


    “再等等,等他們都蘇醒過後,我會統一告知你們所有的問題,畢竟.這也是我的任務。”


    “任務.”


    孤蒼雁沒有直接以元神之力打探此人的虛實,因為這本就是一個極其不禮貌的行為,而在之前經過那段被囚禁在黑暗中,近乎對時間認知都感到模糊的日子後。


    他對於自己的行動選擇也變得更為慎重。


    然後他對著白衣男點了點頭,目光也放在身旁一圈躺的東倒西歪的昏迷之人的身上。


    算上自己和白衣男,共十五人。


    其中他熟悉的隻有之前共同參與反派聯盟的卓東來,對方實力不行,卻頗有幾分急智,這也讓其下意識走到他身邊,隻是他沒有急著喚醒對方,反倒是繼續觀察其他人。


    一個外貌如莊稼漢子,且頗為魁梧的男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而也是在其觀察對方的時候,這男子突然睜開了雙目。


    兩人視線相對,這魁梧男子卻並未表現出一絲慌亂,他移開目光後,小心的觀察了一圈四周,同樣眼神主要鎖定在那白衣男的身上,但其也沒有急著發問。


    而是喚醒了距離其不遠處一個相貌俊美的男人。


    那男人在起身之時,身子像槍般挺直,一雙比深黑海洋裏閃閃發光的寶石還明亮的眼睛在與那魁梧男交換了個目光後,便也開始觀察起眾人來。


    ‘不對勁。’


    這兩人的表現太平靜了,孤蒼雁自認他就屬於城府極深之人,但這二者卻展現出比其更沉穩的態度,這明顯不合理,除非對方知曉一些他們被突然扔到這片樹林中的真相。


    隨即其氣息稍稍引動,便見那已經取出一支丈二紅槍的俊美男子,以一股強橫的槍意鎖定住了自己。


    ‘法相境!不是剛突破,大概在初期積累了一些底蘊。’


    孤蒼雁充滿歉意的抱拳一禮道。


    “我沒有惡意,隻是我太緊張了,畢竟突然來到這陌生之地,想要知道一些現實情況,卻又”


    孤蒼雁以眼神示意還倚靠在大樹的那個白衣男,心中則是確認了之前的猜想,因為一波小小試探已經讓其發覺出,這兩人絕不是比他還具有城府的野心家。


    因為這暴露氣息的下意識反應,已然說明一切。


    而在又借此確認了這兩人知道一些真相後,孤蒼雁又以其和善的假麵連連道歉,這也讓對方默默收起了迸發的槍意。


    ‘蘇醒過來的順序是按照實力嗎那麽呢個槍男雖被提前喚醒,但也應該是在那莊稼漢之後,這也說明莊稼漢更強,不過大概率是不如我的,隻是那邊的白衣男.’


    在隱約確認自己的實力是除了白衣男外的最強者後,孤蒼雁也是暗鬆了口氣,其當即喚醒了卓東來。


    按照原本順序的話,其大概也是第七、八位,處於目前加上自己共十五人裏的中流層次。


    在剛剛一瞬暴露氣息時,孤蒼雁也順便摸清了除了白衣男和莊稼漢外,其他人的虛實。


    境界從天象境到通脈境不等,再算上自己這隻差一線就達到天衍境的法相圓滿,戰力跨度著實有點兒大的誇張。


    “這什麽情況?”像卓東來這等心機深沉之人,雖有些小緊張,卻也沒表現的咋咋呼呼,再確認孤蒼雁這個算是半熟人的存在後,他便主動與其更接近一些。


    並一邊觀察當下情況,一邊悄悄傳音詢問。


    與此同時,按照正常順序,第四人自然蘇醒過來,他在環視一圈後,便主動開口詢問,結果就是從白衣男口中得到了剛才孤蒼雁問時的答案。


    而卓東來一邊小心聆聽,一邊也從孤蒼雁的傳音中知曉了現下情況。


    隨即其主動說道。


    “我的情況和孤前輩差不多,之前在那座鬼城裏.”


    卓東來沒有隱瞞經過,包括自己屬於獻上他結拜大哥的人頭,才得到了這苟活下來的機會,也包括其後他不要顏麵的當狗,也被對方直接扔到那暗無天日的囚牢中。


    想要發掘出線索,就必然需要一些坦白,特別是在對方的實力遠勝於自己,且心機更為深沉的強者麵前,及時低頭抱大腿又有什麽錯。


    至於自尊顏麵,若是卓東來糾結於這些,他也不會被羽蒼渺選中,活下來的也不會是他,反倒是那位柴玉關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隨即孤蒼雁也簡單和對方交換了下情報。


    這也包括他是在與赤煌簡單交手後,主動投降認輸這一點。


    相比較來說,孤蒼雁比卓東來更注重一些臉皮,可事有輕重緩急,他們同時選擇主動投降,且甚至遞上投名狀這點,本就是極具參考性的情報之一。


    “這麽說的話,之前並非是要將我們無止盡的囚禁下去,而是為了眼下像為了完成那白衣男所說的任務,提前磨磨我們的性子?亦或等待這項任務開啟前的空白時間,才讓我們遭受那段孤獨。


    這樣看來,我們目前的情況必然與鬼市有關,嗯?特別是您說的那兩位,我大概猜到他們的真實身份了。”


    卓東來有些目光怔怔的看向手背,他剛才的分析表述十分流暢,隻是在提到鬼市的時候,一股很淡很淡卻從手背直接蔓延至全身的灼燒感一閃即逝。


    好歹作為一名禦空境武者,他並不認為自己剛才的是錯覺。


    隻是這一瞬的發現,讓他感到無厘頭的同時,又有一種莫名的危機感湧入心頭。


    仿佛他要再嚐試多說幾次鬼市,便會直接死去一樣。


    這也讓其略顯不自然的將話題轉移到槍男和莊稼漢的身上。


    孤蒼雁自然注意到對方剛剛表述中的停頓,不過現在他更在意的是,那兩位聯合起來可能在戰力上威脅到自己之人的身份上。


    “他們是誰?”


    “北疆十王之二,拓跋菩薩和厲若海,他們所在的部落也在北蠻覆滅前,化整為零的融入.成為那刀狂劍癡手下的爪牙。


    其實之前在我們舉辦聯盟的時候,是嚐試過拉攏對方,但派去的使者還未說到正題,就被那蠻子當場斬殺。”


    “你在避諱那兩個字?是不願說,還是不能說?”


    “不能說。”


    當揭開槍男即是厲若海,莊稼漢便是拓跋菩薩之後,這讓孤蒼雁已經確認,目前的情況也是鬼市在暗中操控,隻是卓東來這麽奇怪的表現,又讓他覺得不解。


    是因為猜到所謂的真相,會讓他們有危險嗎?


    就在他要把這個疑問問出之際,場上已經逐漸陷入混亂的嘈雜聲中。


    “你們是誰?是誰將老子擄到這裏的?”


    “我明明在家睡大覺啊,這裏是哪裏?”


    “小桃紅呢,我明明記得昨晚.”


    “這裏還是西北州府嗎,怎麽元氣濃度也不太對”


    拋出最後問題的是一個達到天象境的強者,其觀察比較細微,但也因此讓他湧現出更多的恐慌。


    還有一個嬌媚女子試圖用其妖嬈的身姿來迷惑在場之人獲取情報,隻是除了個看起來有些愣頭青的少年外,其他人都是下意識遠離此人。


    畢竟在這奇怪的地方,危險既來自外麵,也源於他們這些看起來如無頭蒼蠅卻又是相同處境的陌生人。


    直至最後一個高大漢子起身,討論聲愈發響亮的時候,白衣男終於不再倚靠著那棵樹了。


    之前其實也有人直接詢問這個情緒態度看起來和他們完全不同的白衣男身上,隻是其再又重複了一遍回答後,便直接選擇充耳不聞。


    有個看起來比較莽撞的男人意圖拿其開刀挑事,隻是在沒有得到他人響應後,此人便收起了那副魯莽的麵容,這也反倒讓在場這些人開始更加互相警惕起來。


    “安靜一些。”白衣男的聲音很冷也很淡,未加持自身功力,就是以平常說話的語氣音量,但這也讓現場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我先想想從哪兒開始說起。”


    而在眾人的注視下,他憋出這麽一段話後,頓時讓個別人更加不滿。


    “要不你先介紹一下自己?”麵向白衣男的十四人中,有一個提議道。


    白衣男頗為讚賞的看向對方,隨即甩了一下其垂在膝蓋前的衣襟,那股子正氣到極致的氣度,更是讓原本剛剛冒出的一些竊竊私語直接收聲。


    “諸位可聽過一句話,叫做平生不識陳近南,縱稱英雄也枉然!而本座即是這傳言中的陳近南!”


    “陳近南?是宿命身嗎?他很厲害嗎?”孤蒼雁悄悄向一旁好似臉色直接垮掉的卓東來傳音問道。


    他已經發現自己在一些情報信息儲備上遠不如對方,包括宿命身的資料搜集方麵,盡管在玩家的肆意傳播下,一些宿命故事想要打探出來並不是太難。


    可其中需要的人力財力並不少,這對於之前跑單幫的孤蒼雁而言,自然也沒有這個精力。


    直至在慕容複請其出山時,他才草草了解了一些故事人物。


    隻是其中並沒有陳近南。


    但在看到卓東來這完全懵掉的表情後,對於這麽一個心機深沉之人來說,能讓其無法進行表情管理,在孤蒼雁想來也應該是一位強者才對。


    可卓東來在聽到孤蒼雁詢問後,表情變得愈發扭曲,就像是吃了蜜蜂屎一樣,有點兒甜,又很惡心,難以形容。


    “這我不確定他說的陳近南是不是我知道的那個.不過他剛才提到的那句話,倒是很有可能就是那個人。”


    “平生不識陳近南,縱稱英雄也枉然嗎.好大的口氣,也確實十足正氣的宣告,那麽說這是一個位於英雄之上的正道高手,這在宿命身的傾向性上來說,對我們不利,畢竟你是反派,我也是。”


    孤蒼雁微微皺起眉頭,他還在認真分析,甚至聯想到接下來可能無意與之起衝突的可能性。


    這也讓卓東來的表情越發失控,就在他準備認真向孤蒼雁解釋的時候。


    其他愣在場上一分鍾的人,也已經逐漸反應過來。


    “你是鹿鼎記裏的那個陳近南?”


    “天地會總舵主?被個小癟三偷襲而死的傻子?”


    “臥槽,你們關注點應該是《鹿鼎記》這宿命故事的下限有多低吧,那裏麵內功都快修不出來了,換到咱們這裏,恐怕淬體境的小娃娃都能力搏天下前十高手!”


    “那他不就是個廢物,裝什麽啊!”


    “我真是草了,虧得我還擔心他是主導一切的黑手,結果就這?陳近南?我特麽一隻手就能摁死他!”


    之前現場眾人所積攥的焦躁、畏懼、壓抑、恐慌等等負麵情緒,這時直接一窩蜂的向著陳近南宣泄出來!


    孤蒼雁也越聽越不對味,他甚至不再傳音,因為在愈演愈烈的聲討諷刺中,他的話語像是融入河流中的一滴水珠,不會被任何人察覺到。


    “鹿鼎記這個宿命故事,還有這個陳近南很弱?”


    “能在金係宿命身裏競爭倒數,就像他們剛才說的,淬體境扔裏麵都可以力鬥十大高手,凝氣境近乎就是妥妥的天下第一,當然裏麵有個特殊武器叫做火槍,貌似是能威脅到淬體境武者的生命。


    但也就到這個層次了,稍強一些凝氣境,也都能輕鬆避開。”


    “所以他在裝樣子?”孤蒼雁現在也懵了,他看向氣度非凡,即便遭受眾人吵嚷,甚至更激動地辱罵,也還是不形於色的陳近南,總覺得有種莫名的怪異。


    直至有一人直接發難道。


    “聽說陳總舵主有一項絕技叫做凝血神爪?”(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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