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臨時的住所後,奈良善將信拿出來看了看。


    信封沒有封死,奈良善很輕易就看了裏麵的內容,絲毫沒有不該看他人信件的道德感。


    裏麵的內容很簡單,潦草的慰問了一下對方的近況,然後說明自己剛剛遇到了一個天才,現在將這個孩子介紹到對方門下,希望可以留下教導呼吸法,是個有望成為新一代柱的好苗子。


    第二天,奈良善就向旅館的店主打聽了伊吹山的位置,然後被告知那座山位於岐阜縣那邊,而奈良善目前位於福井縣,簡單的說,路實在過於遙遠。


    “實在是太遠了,得坐火車才行。”店主搖頭說道,“但是火車要去大城市才坐的到。”


    至少得跑去大野市才行,奈良善掰著手指算了算路程,全速前進的趕路大概也得三天吧。


    這還要是直線距離,也就是翻山越嶺。


    不過他本就不著急去,完全可以慢慢走,就算翻山越嶺也不怕,奈良善已經將念能力的基本鞏固完畢,現在正在磨煉念能力的應用技能,在安靜的山林裏還可以冥想。


    可惜直到現在,奈良善對於開發自己的獨有技能仍舊沒有任何思路。


    若是在走到伊吹山之前還沒有新的想法,就先學習一下呼吸法,找找靈感?


    奈良善買了新的幹糧後,離開了那個小城鎮,一路往伊吹山的方向走去。經過了好幾個村落,偶爾停下歇腳,花上幾個錢在村子裏買一點新的水糧,還有婦人幫忙縫補弄破的外套。


    “這麽小的孩子一個人出行真可憐。”為奈良善縫補外套的婦人一邊拿捏針線,一邊碎碎念叨。


    奈良善低頭啃飯團子,他知道對方不是真的需要自己回答,隻是縫補時聊上幾句沒營養的話,若是真那麽善心,完全可以不收他那幾個銅子的縫補費。


    果不其然,婦人一邊說一邊道:“不過這世道上,可憐的人也太多了,就像是村東邊的沢村家的……”她話還未說完,就聽到村東邊突然爆發出的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不,求你了,這個孩子絕對……不行,啊!!”


    縫補的婦人抬頭看過去,興致盎然的眼睛都在微微發亮,手中動作也停了。


    “滾開,臭婆娘,勞資需要錢,知道嗎,錢!要不是你這模樣實在不好看,我連你也一起賣了。”一個男人手裏夾著一個女孩,另外一隻手揪著長發女人的頭發,將人踹倒在地,女人搖頭嗚嗚的不肯,抱著男人的大腿不讓人走。男人煩了,隨手抄起地上的一塊石頭,對準女人的腦袋就要砸。


    慘案眼瞅著就要發生,然而下一秒,男人的手似乎被什麽拍飛,手中的石頭掉落在地上,砸中了男人自己的腳背。


    男人哎喲一聲,丟下女孩和女人,捂著自己的腳背不停叫喚。


    “哎?”縫補的婦人瞪大眼睛,“剛剛怎麽了?”


    捏起一塊石子用指尖彈過去的奈良善在衣服上蹭了蹭手指,對縫補婦人道:“我的衣服,什麽時候補好?”


    “馬上,馬上。”縫補婦人回神,訕笑著說道。


    奈良善對她點點頭,從椅子上站起來,邁著小短腿走了過去。


    男人仍舊在捂著胳膊左右張望,那一小塊石頭的速度快到讓人看不清,伴隨的力道自然也大,男人的胳膊被砸破了口子,血正在往外流著。


    “你要帶她去哪裏?”奈良善指著那個女孩問道。


    女孩約摸五六歲的模樣,看起來也就比奈良善矮了一點。


    “當然是賣掉啊?你小子是誰啊?”男人吼道。


    “哦,是嗎。”奈良善從口袋裏摸出一點錢,遞過去,“夠不夠?”


    女孩和女人都抬起頭驚訝的看著奈良善。


    男人瞪大了眼睛看著奈良善手裏的錢,錢當然是夠得,還多餘了,隻不過……這麽大點孩子就能拿出這麽多錢來,男人不由得有了其他念頭。


    “你買小女孩做什麽?小鬼,你家大人呢?”男人粗暴的問道。


    “沒有大人。賣不賣?”


    男人嗤笑,揪住奈良善的衣服將人提起來:“哎呀,臭小子還挺有錢的,不如多賞我一點?”說著就要翻奈良善的衣服。


    村裏其他對男人暴行視若無睹的人都將視線挪了過來,給奈良善縫補衣服的婦人更是不知所措,男人是這村裏有名的痞子,這個孩子怕是……


    正當所有人這麽想的時候,讓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被提著的男孩歎了口氣,一隻小手伸出來,捏住了男人的手腕,緩緩用力。


    男人原本帶著惡意笑容的表情漸漸凝固了起來,汗也慢慢往下流淌,齜牙咧嘴:“疼,放開,放開!!”


    奈良善沒有鬆開,他甚至還微微一笑,再次加大了力氣。


    能單手推動一噸鐵門的力氣,哪裏是一個粗野漢子能比的,沒一會男人就跪下討饒,一米七八的漢子,跪在了一個一米出頭豆丁麵前,看著很是可笑。


    “我賣,不,送給您了,無論是這孩子,還是這婆娘,都歸你了!!”


    奈良善滿意鬆手。


    男人捂著青紫的手腕,一個字都不敢多說,轉身跑了。跑遠了,才底氣不足的喊了一聲‘魔鬼’。


    奈良善隻輕輕瞥了一眼,男人一個哆嗦,再也不敢放屁,走的沒了蹤影。


    這種隻敢在老實人麵前發狠的痞子,內在裏其實比誰都慫。


    奈良善坐回原來的位置,驚的縫補婦女渾身僵硬,看著距離自己不過一米遠的孩子,再也不敢碎碎念什麽八卦,低頭拚命縫補衣服。有一小塊沒補好,還拆線重新補了一次。


    被家暴的婦人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髒兮兮的衣服和頭發,牽著小女孩的手走了過來,俯身對奈良善致謝。


    “多謝您,真的……”


    “以後,他還會揍你。”奈良善抬頭問道,“有什麽打算嗎?”


    女人看著自己小小的女兒,多年的家暴已經讓她眼裏沒了多少神采,想想道:“我聽路過這個村子的人說,西邊有一個寺廟,供奉著萬世極樂教的教主,會救助無助的人,我想去看看……原本是打算這幾日動身,隻是一直沒機會……”


    或許是察覺到女人想跑的心思,最近男人看的都很緊,然後在今天,男人喝了幾口酒,開始鬧了起來。


    原本以為會失去最後一個女兒的女人,卻意外在這次的暴行中得救。


    “你也同我們一起走吧,那個男人,在那邊的城鎮裏,認識幾個一起喝酒的男人。”女人低聲道,毫不客氣的用‘那個男人’來稱呼自己的丈夫。


    奈良善看了縫補的婦人一眼,婦人嚇得差點把針紮進自己肉裏,趕快縫補完外套,哆哆嗦嗦的遞給了奈良善。


    奈良善要給她錢,婦人也隻是搖頭,奈良善將錢放在自己坐著的椅子上,和女人以及女孩一起離開。就如之前所說,他時間很充裕,女人指的極樂教寺廟的方向和奈良善要去的伊吹山是不同方向,不過無妨,護送女人走一程,耽誤不了什麽。


    同行的路上,奈良善才知道女人的名字叫做沢村直子,女孩的名字叫做菜子。


    沢村直子是在十年前嫁給那個男人的,如今已經二十八歲了。嫁給男人的十年期間,沢村直子一直有努力做一個好妻子,好母親。但奈何肚皮不爭氣,連續生了三個孩子,都是女孩。


    其實生男孩還是生女孩,都不是女人的鍋,按照基因所說,這應該得問父親。撒的是小麥種子,難道還妄想長出大蒜嗎。


    但是在男人眼裏,這就是女人的錯,沒有一個會生的肚皮,在這個時期,還是更重視可以傳承的男生,而不是嫁出去的女孩。不過女孩有一點好,可以賣錢。


    將女孩賣到花街去,獲得的錢要比賣男孩得到的更多。


    但是問題又來了,女人的模樣很一般,男人則是歪瓜裂棗,這兩種基因的相加,要多低的概率才會出一個貌似天仙的女兒?大女兒隨了母親,花街的人看著模樣周正,勉強可以當個陪襯的,給了點錢。二女兒模樣隨了爹,白給花街都不是很想要,男人糾纏不休,花街的人丟了點錢當個打雜的,把男人打發走了。


    男人大喊賠錢了,都不夠孩子長大用的飯錢。


    三女兒,就是現在陪在沢村直子身邊的菜子,模樣比前兩個女孩都好,男人早就惦記要賣了,隻是沢村直子一直攔著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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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沢村直子一直忍耐著,因為父母曾經說過,女人嫁出去了,就是別人家的人,要好好聽話,和丈夫過日子,不要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回娘家來拖累家人。


    沢村直子知道,自己與其說是被嫁出去了,不如說是被丟出去了。


    “家裏人其實都不太喜歡我。”沢村直子輕聲說道,“我知道的。”


    出生時趕上荒年,勉強有幾口吃的活下來了,但仍舊被父母嫌棄。


    嫁人後沒多久婆婆重病死了,被丈夫怒罵帶著晦氣。


    連續生下三個孩子都是女兒,更是被男人指著鼻子,倒了大黴娶她這樣的女人。


    連沢村直子自己都覺得,她來到這個世上,是為了受罪的。


    尤其是近幾年,男人的脾氣越來越暴躁,沾了賭後更是沒救,每日每夜的都要喝酒,無論是田地裏的活計,還是生活費的賺取,全部都堆在了沢村直子身上,去年懷孕又被男人打流產後,沢村直子就在想,這樣的日子不能繼續下去了。


    總有一天,她會被男人打死的。


    “真是的,我和你說些什麽啊……”沢村直子不好意思的對奈良善笑了笑。或許是路途太漫長,說著話的時候,就慢慢將話題聊到了自己身上,也或許,她真的很想和人吐一吐肚子裏的苦水,好暢快些。


    奈良善卻腳步一頓,指著前麵:“你說的寺廟,是山上的那個嗎?”


    沢村直子牽著女兒的手,恍然抬頭,看到了位於半山腰的建築,隱匿在樹木中的建築頂端,刻著蓮花雕塑。


    沒想到傳說中的萬世極樂教,比預想中的還要近。難怪常常看到有人路過村子,要去那裏。


    “哎,應該是了。”沢村直子眼中散發著希望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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