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的進攻又一次拉開了序幕,打頭陣的依然是M270多管火箭炮的急促射,看來敵人今天晚上再也沒有什麽新花樣了。


    當火箭彈的軌跡劃過夜空向我們陣地墜落的時候,眾人七手八腳地收拾東西沿著坑道入口魚貫而入。把沒吃完的壓縮餅幹揣進兜裏,彎著腰準備最後一個進入坑道時我回頭看見兩個坦克兵利索地溜進坦克和上頂蓋。


    59式坦克具有三防能力,為適應敵人的塑料空氣炸彈增加了蓄電池,這樣不用使用主發動機和輔助發動機就能提供三防功能。否則發動機會因缺氧停機,裏麵的士兵當然沒法活了。蘇秦他們在敵人使用塑料空氣炸彈的時候提前躲進坑道裏,所以這輛坦克能活到今天。其他兩輛就沒那麽幸運,都是在進行戰場機動的時候被敵人摧毀的。


    坑道的前麵一段有三十多米長,非常寬敞,可以容納一輛坦克機動。這裏原來是52牽引榴彈炮的地下陣地,經過擴建地下坑道四通八達,現在已經有三層了,核心部分的坑道被反複加固。我們進入坑道的入口在一棟廢棄的老式廠房車間裏。廠房非常結實,敵人反複轟炸都沒有完全炸塌。


    在廠房前麵大約00米的地下坑道裏是52榴的彈藥庫,我和老雷在昨天上午找定向地雷的時候曾經逛進去過,裏麵大概放著兩千多發,都沒有上引信。敵人的航空炸彈和55毫米重炮將那片地表炸開了一個大坑,但離儲藏室還有三米。隻要不被敵人的鑽地彈直接命中就不會被摧毀,而且敵人再富也沒那麽多鑽地彈一顆顆地試。老雷昨天晚上曾經試想在陣地堅守不住的時候給炮彈裝上觸發引信,把上麵的敵人坦克炸上天。還好我們的重炮及時進行覆蓋射擊,否則我們沒準早就和敵人同歸於盡了。


    沿著地下坑道走了幾分鍾我們來到前沿的地下觀察哨,李瑋從潛望鏡裏向外觀察一會後迅速向新來的戰士發布命令。“你們在這一帶已經作戰多天了。敵人估計還會采取老戰術,坦克在最前麵打頭陣,步兵戰車居後三四百米,中間是敵人的步兵;敵人的攻擊機和武裝直升機殿後。自動榴彈發射器射手注意和反坦克導彈手協調,一個壓製敵人步兵,一個攻擊敵人坦克尾部。出手要快免得被步兵戰車和飛機發現攻擊。隻要擊中敵人一輛坦克,敵人就會陷入混亂。敵人正麵的協同部隊是多國組成,表麵上人多士眾,實際上缺乏協調默契,戰鬥力不會太強,特別是由東南亞國家士兵組成的地麵部隊,他們缺乏與現代化裝甲部隊混合作戰的經驗。易牙,你注意與炮兵保持聯係,在敵人快陷入混亂時呼叫火力給紮成一團的敵人致命一擊。”


    “是”在我身後一個身背報話機身材魁梧的戰士答道。在隱約的光線裏我看見他手上拎著一副大概是密位測量儀的東西。


    “衛悲回,你對陣地坑道熟悉,狙擊手就由你帶著他們轉一轉。他們自己會選擇活動線路的。”


    我答應了一聲立刻帶著狙擊手沿著坑道熟悉地形。這一帶我已經活動三天了,剛上陣地的時候我還寸步不離地跟著老雷,在坑道裏麵轉來轉去,一會在陣地最沿從敵人撤退的比經之路上快速放上感應雷;一會從陣地側翼向敵人步兵和火焰噴射器手掃射,吸引敵人坦克和步兵戰車轉向,讓它們薄弱的側麵、背麵裝甲暴露在反坦克手和59坦克的直接攻擊火力下。三天下來上下左右坑道不知跑了多少遍,閉著眼睛都能找到路。


    最後一名狙擊手從我的視線裏消失後,我匆忙趕回觀察哨,路上看見李瑋正指揮幾個戰士把07毫米火箭炮彈放在坑道麵向敵人一方的壕溝出口裏。“擺它們幹嗎?又沒有炮了,總不能擺這嚇唬敵人吧?”我有點奇怪地問道。


    “呆會你就知道了”一個戰士神秘地笑著答道。手上沒閑著,把坑道裏找來的軍用蓄電池用電話線接在火箭彈尾部。


    我沒空研究他們的工作,獨自一人回到觀察哨,伏在潛望鏡上朝敵人陣地看去。


    敵人機械化部隊的出發陣地距我們大概有5000公尺,躲在用工程機械臨時挖掘的掩體裏。由於過於大意,敵人以為我們沒有遠程壓製炮火,為節省集結的時間,昨天晚上部隊就在我們陣地前沿不遠處大量集結,準備一舉突破我們這道防線。結果我們重炮突然的急促射給敵人造成了重大的殺傷,黎明前的突擊就不了了之了。


    今天晚上的夜色更加晦暗,沒有月亮,也看不見星星。今天白天空氣非常悶,外麵大概起風了,風裏帶著一股濃濃的潮腥氣。我伏身的地方紅壤也散發著濕潤的泥土氣息。今天晚上要下大雨了。現在已經進入江南的梅雨季節,再過幾天雨水會更多。長江也快進入汛期了。


    “下雨吧,也許敵人就更難進攻了。”我想到。


    找到幾具煙霧發生器、三個反坦克感應雷,其中一個已經被我用電話線纏上留了大概三四米長的牽引線頭,用編織袋裝上;在牆角的彈藥箱裏拿出兩個5式步槍的彈夾,檢查了一下槍械後把彈夾插進身上的彈夾帶。那幾個手雷就不帶了,免得影響機動。彈藥已經不多了,這些都是從犧牲的戰友身上收集來的。後麵坑道裏有老雷他們從打死的鬼子那裏收集來得武器彈藥,有自動步槍、卡賓槍,還有一門從敵人擊毀的戰車上拆下來的30毫米機關炮。但我大都用的不熟,M的瞄準裝置不便快速近距瞄準射擊,不如用自己的東西來得順手。


    拖著編製袋,我來到坑道地表出口的轉彎處,等待著敵人55毫米火炮呆會十來分鍾壓製射擊結束後出去布雷。


    十幾秒鍾後空中傳來炮彈刺耳的滑行聲音,我立刻捂上耳朵。第一發55毫米榴彈炮彈落在離我幾十米的地方,然後更多的炮彈落在陣地的前後左右。整個大地都在呻吟,雖然我背靠著一米多厚堅固結實的鋼筋混凝土牆壁仍能感覺到坑道的震動,牆頂不時有混凝土碎屑落在我的鋼盔迷彩套布上。以前我隻是在在電影電視上看到這些場景,覺得非常有趣,可當你身臨其境的時候卻一點也沒有興致了。炮彈在空氣中爆炸引起的聲波震動讓人渾身難受,就像幾隻手反複拉扯你大腦裏的神經一樣。第一次在坑道裏經曆炮擊的時候我幾乎快被震瘋了,緊緊地捂著耳朵躲在坑道最下麵,這讓人覺得簡直是無法忍受,卻又無處可逃無法躲避的感覺我這輩子都永生難忘。


    一陣陣刺鼻的炸藥硝煙順著風飄進掩體,被炮彈炸起的泥土和混凝土碎塊砸在坑道洞口我對麵的牆壁上再彈落在我的腳下。我低著頭試圖借這個時候休息一下,盡量不去理會敵人的炮擊。


    終於,敵人的炮擊停止了。我把槍放在一邊,從編織袋裏抱出三十多斤重圓柱狀纏著電線的感應雷一躍跳出了掩體,貓著腰順著戰壕向前沿敵人坦克可能經過的地方摸去。那裏是一個坎坡,兩側地勢平緩,離我們大約有00多米的距離,非常適合鬼子坦克進行火力壓製。今天上午我就瞄上這個地點,準備晚上在這給鬼子來個驚喜。


    小心翼翼地爬到這個坎坡的頂部我把感應雷的保險打開,輕輕地將感應雷底朝下用電線緩緩放下坎底。“祝你好運!”我心中默念,人卻已經飛快地向壕溝裏爬去。


    在這裏任何一點的行動遲疑可能就會被敵人用紅外觀察裝置和戰場雷達觀察到,招致鬼子裝甲車上的炮火打擊壓製或者被鬼子藏匿的狙擊手盯上,雖然我們身上穿的迷彩服能夠屏蔽紅外輻射信號。這三天來,我身邊就有很多的同誌在表麵工事運動中被敵人打死打傷。


    夜色變得更加黯淡了,我深一腳淺一腳摸回了出發地,把剩下兩個反坦克雷擱在坑道後麵拐角牆上的儲物洞裏,拿起槍拎著編織袋向陣地右側移動。稠濃的夜空中不時有敵人盲目射擊的30毫米機關炮曳光彈劃過。繞過臨時開挖的防子母彈壕,把編織袋裏的煙霧發生器分別布置在幾個掩體出口處我隨後鑽進地下工事。這裏也有一部紅外潛望鏡,我趴在上麵觀察敵人的行動。在這裏我可以從好幾個掩體出口向敵人後麵的步兵掃射,吸引敵人的裝甲車轉向。


    敵人的戰車終於在暗夜中露出了輪廓,大概有十一輛,三輛坦克呈三角形打頭陣,身上有披掛裝甲保護,後麵是步兵戰車和兩輛高大的自行高炮,不時向我們的陣地開炮壯膽。空中隱約穿來直升機噴氣發動機和槳葉旋轉的轟鳴聲,敵人的步兵還看不清楚。


    戰爭打到這個份上,敵人的力量也遭到很大程度的削弱。現在投入一線作戰的部隊缺乏訓練。在前一段時間與我們守備部隊的陣地攻堅戰中敵人有經驗的官兵大量傷亡,還沒有及時恢複補充。這幾天鬼子的混成部隊由於協調有問題,對我們陣地的攻擊始終被牽著鼻子走,有力使不上。


    從口袋裏掏出半截餅幹咬了一口,我又把餅幹放回兜裏,嘴裏慢慢地嚼著。剛才忙了一陣子頭上都冒出一層細小的汗珠。我趴在潛望鏡上等待著出擊的最好時間。


    敵人的坦克距我們大約一千公尺的時候,突然在我們陣地響起了火箭彈發射的聲音,旋既一道道火箭彈尾焰出現在我的視線中。


    “他們怎麽把火箭彈打過去的?”我開始有些詫異,但更多的是興奮。


    火箭彈在敵人步兵群和戰車之間逐個爆炸,其中一枚恰巧擊中了一輛步兵戰車的前裝甲。敵人整齊的進攻隊型開始打亂,戰車開始亂哄哄地左右機動。看到敵人手忙腳亂的模樣十分好笑。


    鬼子坦克停了下來,開始向剛才火箭彈的發射陣地開炮。反應過來的裝甲戰車和自行高炮也加入了炮擊。足足轟了五分鍾敵人才繼續向我們陣地逼進,不過速度更加緩慢。


    當鬼子坦克距我在的前沿陣地不足兩百米的時候,我離開了潛望鏡,拎著槍直奔離敵人坦克最近的掩體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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