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怕的後坐力!蕭楓和宋布衣兩個人承受了機關炮發射時絕大多數的後坐力,強烈的震動與撞擊把他們的虎口都震破了,鼻孔和嘴角也淌出了汩汩的鮮血。他倆的臉色變的殷紅可怕。


    “布衣,快!”蕭楓吃力地從牙縫中吐出三個字。兩個人齊齊悶哼了一聲,開始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轉身。隻見兩人粗壯的脖子上血管突起。


    張廷玉把關切的目光從同伴身上收回,抬頭開始急切地搜尋鬼子另一架直升機。他的目光開始變得淩厲攝人。


    左邊天空上鬼子駕駛員顯然被這突兀其來的地麵炮火驚呆了,但畢竟是久經訓練的老手,立刻猛拉機頭,掉轉機身準備爬高撤離。是鬼子的“科曼奇”火力支援型號,異常靈活,轉眼之間已經把距離拉開有一倍多了。


    張廷玉穩住火炮,調整著射角,瞄準正在迅速逃逸戰場的“科曼奇”。


    “想跑?”


    “躺下吧!”火炮隨著張廷玉的怒吼再次向天空中噴射炙熱狂野的彈流。


    還沒完全看清鬼子直升機在空中爆炸解體的景象,我們四人再也站不穩,被機關炮強烈的後坐力推得向後栽倒。伴隨著一堆彈殼滾動在地上的雜亂聲,火炮砸在地麵發出一陣鏗鏘巨響。


    蕭楓和宋布衣重重地撞在坑道的牆壁上再仆倒在地。我和張廷玉好一點,背撞在牆上就止住了。我身上掛的炮彈彈鏈也掉在地上。


    “蕭楓!布衣!你們兩個怎麽樣?停得住嗎?”我和張廷玉急切地伏身扶起他倆。


    借著陣地上炮彈爆炸的閃光,我們看見他們臉色慘白,更多的鮮血從他倆鼻孔和嘴角湧了出來。我們用手擦著血,急切地叫著他們的名字。


    好半天,這倆位戰士才相繼睜開了眼睛。我長出了一口氣。


    “打完這仗我一定要好好吃一頓豬肝!”宋布衣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把我們三個人逗樂了。


    “我也想,不過到哪去找頭豬啊?”蕭楓哼哼著回了一句。


    “快!我們把他倆扶到下麵休息一會。”張廷玉說道。


    隱蔽休息室裏還有一些藥品。我們倆把他們攙扶到那裏後把他們背靠牆放在地上,翻箱倒櫃找到內服的野戰急用止血藥後給他倆服下。戰場上沒有水,這兩個人隻有艱難地把藥粉吞下。


    “你們先在這休息,別在亂動了。我倆先上掩體看看。”說完我和張廷玉轉身出去。


    當走在去上層坑道的路上張廷玉突然想起了那個鬼子的便攜通信設備,拉著我來到堆放繳獲的敵人彈藥的房間。


    “好了,老衛你試試聽一下鬼子在說些什麽?”張廷玉擺弄了一會,把這個頭戴式通信設備調出聲音後遞給了我。


    挎上那枝美製R0D卡賓槍,張廷玉和我一前一後來到坑道頂層。


    隨著越來越接近坑道頂部,我清晰地聽到鬼子急促的交談聲。


    “他們說30秒後有蝗蟲飛到”我向張廷玉說道。


    “是55毫米榴彈”張廷玉拿起喉部送話器低低地說:“中校,敵人馬上有55榴彈打過來,得通知兄弟們隱蔽。”


    過了片刻,隨著炮彈在空中滑行刺耳的尖嘯聲,陣地上響起了一片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地麵又陷入了震栗,簌簌的混凝土碎塊落在我們的頭盔上、肩膀上。爆炸結束後好一會我才鬆開堵著耳朵的手指,整個胃被剛才的爆炸震得翻騰不止,那種想吐卻吐不出東西的感覺折磨著我讓人苦不堪言。張廷玉也靠在牆邊大口地喘著氣。


    這就是戰爭。沒有鮮花,沒有清新的空氣,甚至沒有安靜的夜晚;隻有致命的子彈與炮火,隻有彌漫在周圍那嗆人的硝煙,還有那躲在暗夜角落中隨時會把筋疲力盡的你推下死亡深淵的死神。


    我們都被這場戰爭絞緊了神經,互相尋找著對方的弱點,尋找著機會給對手致命一擊。盡管我知道戰爭的殘酷,可是隻有你親身經曆過後才知道它的滋味:在希望和絕望中,在興奮與沮喪中,在清醒與疲憊中,一夜的戰鬥都會讓你品嚐到人生裏許許多多難忘的體會。這就是戰爭!每個人好象都在飛快地流逝著生命,一個夜晚的經曆就能讓你蒼老。


    張廷玉推了還在陷入沉思的我。站起身來,我們來到坑道出口邊。敵人又開始了火力掃蕩,外麵不時有彈片和濺起的泥土塊掉進來。敵人步兵又慢慢地摸了上來,不斷地用火焰噴射器噴射和自動榴彈發射器轟擊。外麵漆黑的夜色不時被照亮。剩下的敵人直升機仍然在陣地上徘徊,不過聽聲音好象遠了許多。


    “我們得想個辦法把敵人趕下去。不然會陷入與敵人的坑道突擊戰。”我邊注意收聽鬼子哇啦哇啦的交談邊說道。我們又呆了一會。


    這時張廷玉收到命令。“準備出擊!我們的人會用照明彈掩護。”


    打開步槍保險,我們又向坑道掩體出口靠近了一些。


    天空中出現了一發照明彈爆炸形成的明亮光球。我們停頓了一下,待掩體外麵鬼子盲目發射的榴彈爆炸過後伏身趴上掩體。在明亮的照明彈照耀下,我們看見下麵一大片鬼子的身影在前麵不遠處散布著。突然的照明彈讓鬼子們睜不開眼,特別是那些戴著夜視裝備的重火力射手,他們都停止前進,四處尋找隱蔽處。


    不用招呼,我們陣地上的各個火力點同時向敵人開火。自動榴彈發射器、機槍、衝鋒槍、自動步槍同時向鬼子們招呼過去,一時打得鬼子們鬼哭狼嚎,四處逃竄。


    敵人步兵終於向後撤下兩三百米。不過代價是陣地下麵新添的二十多具屍體。


    我們縮回坑道躲避鬼子們報複的炮彈掃射。兩個彈匣已經打完了,我回到下麵補充了兩個,還揣上幾個手榴彈,準備應付可能和鬼子打混戰的情況。


    敵人仍然賴在我們陣地前麵不遠處。又是一陣55毫米榴彈的覆蓋轟擊。整頓後鬼子又靠了上來。


    還是用老辦法,等照明彈升空後我們殺出了坑道。


    不到一分鍾的接觸作戰,鬼子再次抱著頭逃了下去。陣地前麵再次多了十多具屍體。


    從耳機裏我聽到大概是敵人指揮官的怒罵聲。敵人開始互相指責。這也難怪,擁有如此強大的火力,又是地空協同作戰,沒有道理被我們打得如此狼狽。可是敵人的進攻確實被連續阻擋,還搭上了一輛坦克、兩架直升機還有幾十具步兵的屍體!看來今天晚上鬼子指揮官又要度過一個不眠之夜了。


    如果鬼子知道守衛這片陣地的中國士兵隻有不過區區十來個,坦克隻有一輛,還是老式的59型,又沒有多少反坦克裝備,那估計指揮官要活活氣死。


    又過了二十多分鍾,這會鬼子也不用重炮支援了,在坦克炮、步兵戰車和直升機機關炮的火力支援下撲了上來。


    “敵人好象把自行迫擊炮也調過來了。”從敵人落在陣地上的炮彈聲響中張廷玉辨認出鬼子加強了火力。


    利用測距設備,鬼子的自行迫擊炮可以不受照明彈影響給他們的步兵提供間接火力支援。敵人大概有炮兵測量員予以調度,或者利用數據鏈通過直升機上的戰場觀測吊倉進行火力指揮。


    密集的火力覆蓋讓我們根本不可能有機會殺出掩體。敵人這回改變進攻策略,火炮隻管逐層進行戰場火力遮蔽,掩護步兵直至我們坑道掩體的入口處。


    戰場再次被硝煙所彌漫,嗆人的硝煙被風帶進了坑道中。鬼子的推進很快,不到五分鍾,我們又聽到鬼子兵在離我們不遠處運動的槍聲。


    為防止被火焰噴射器傷到,我們被迫退到坑道更深的位置,在一個轉彎處等待機會。


    “這樣可麻煩了。右麵陣地和我們隔開了,如果被鬼子堵在坑道口,那李瑋他們兩個人就危險了。”張廷玉開始擔憂起李瑋他倆了。


    “是啊,得想個辦法擺脫目前的不利局麵。”我答道。“實在不行,我就把後麵的彈藥庫給點上。”


    這時張廷玉的耳機又響了,他邊聽著臉上邊露出笑容。“快走,上掩體!”


    我疑惑地看著他。不過沒有猶豫,提著槍向外麵衝去,邊跑邊把一個手榴彈擰開蓋。


    外麵照明彈剛剛點亮,鬼子已經亂成一團,遠處有兩輛敵人的裝甲車燃起了熊熊大火,剩下的車輛在左右機動,那兩輛坦克正在盲目開炮;鬼子步兵已經爬上我們陣地,正在起勁地向坑道掩體裏開火,我們突然的出現讓他們大吃一驚。


    原來是蘇秦他們趁著前一陣敵人的潰退悄悄埋伏在中央陣地的建築裏,敵人裝甲戰車以為有空軍支援我們不敢出現在表麵陣地上,所以大搖大擺地進行火力壓製。沒想到我們這輛坦克不要命,冒險出現。結果被連續擊毀兩輛。沒等敵人瞄準射擊,李瑋命令發射照明彈。這下敵人又開始陷入纏鬥。


    當我從一個掩體處把敵人趕到下麵的坡底,準備跑到另一個掩體處射擊敵人的時候,聽到鬼子在通信器裏哇哇叫趕快撤退500米的命令。我頓覺疑惑,他們反複在喊一分鍾後有騎掃帚的女巫降臨。


    “這是什麽意思?不對!”我趕快跑回去問張廷玉。


    他正在起勁地掃射著敵人,對我突然把他拉進坑道非常惱火。“幹嗎?趕快消滅敵人啊!”


    “騎掃帚的女巫是什麽意思?”我問道。


    “是敵人對戰區外撒布的自航式燃料空氣炸彈起的別號,這時候問這幹嗎?”張廷玉鼻子都氣歪了。


    “敵人的燃料空氣炸彈將在幾十秒後到達!趕快叫弟兄們隱蔽!”我吼道。


    “什麽?不可能!現在陣地上鬼子還在和我們纏鬥呢。”張廷玉也急了,一撒手準備向外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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