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姮第一次想和這魔頭談合作。


    就算他暴躁地對她說了個“滾”字。


    她說:“你幫我用攝魂之術讀取他們的記憶,找出幕後之人,順便清除他們體內的魔氣,你有什麽要求,我可以酌情答應你。”


    魔頭:“放我出來。”


    謝姮果斷拒絕:“不行。”


    “自斷一臂。”


    “不行。”


    “殺了謝涔之。”


    “不行!”


    這不行那不行,那就免談。


    那魔頭陰冷地哼笑一聲,像是在嘲笑她的誠意。


    謝姮微微沉默,又說:“除了放你出來和害人,別的我都可以答應你。”


    那魔頭沒理她。


    謝姮原本要放棄了,轉身要走,才走了一步,便聽他說:“找機會去藏雲宗密閣,找出一則關於衛折玉的密卷,交給我。”


    衛折玉?


    這是誰?


    謝姮腳步一滯,“成交。”


    謝姮從不騙人,魔頭先幫她攝取心魂,找出幕後真凶,她再找機會潛入密閣,一定給他把事情辦妥。


    那四個被五花大綁的弟子被拖到封印前,魔頭即將開始施法,舒瑤想要暫時避一避,謝姮卻把她叫住,“你隨我一起。”


    舒瑤指了指自己,表情有些迷茫,“我?我不合適吧……”


    舒瑤是想避嫌來著。


    她也不傻,打從看到有人追殺謝姮,謝姮又能瞬間使出那麽厲害的靈火,再加上她背後的印記,舒瑤就覺得這事不簡單。


    說不好,還會是什麽大事。


    就算有個掌門爹在背後撐腰,舒瑤也不想摻和進藏雲宗的事。


    但謝姮就是看中了她這一點。


    舒瑤不是藏雲宗的人,與她沒什麽瓜葛,日後更能為她作證,一個人看到的真相,有時候並不叫真相。


    舒瑤猶豫了一下,八卦心作祟,加上謝姮讓她看,她想了想,也還是隨謝姮進去了。


    謝姮溫聲交代:“我為你護法,保你不被魔氣影響,你隻需站在此處,凝神靜氣。”


    舒瑤點點頭,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謝姮,欲言又止。


    她就是很納悶,謝姮都傷成這樣了,為什麽還能又是查真凶又是護法的,這人就一點都不累,也不會痛的嗎?


    舒瑤和謝姮同時閉目,開始施法。


    謝姮雙手結印,指尖凝聚著一縷刺目的紅光,紅光向四周擴散,卷起四麵八方的落葉飛石,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從頭頂展開,將她和舒瑤包裹其中。


    封印藍光大盛,那四個白衣弟子瞬間被魔氣包圍。


    謝姮腦海中閃現一幕幕畫麵。


    “去禁地斬殺魔化的妖獸,助謝姮一臂之力。”


    殿中屏風後,金獸吐納的煙霧中,一抹修長的身影靜靜立在那裏。


    是謝涔之。


    天光照入窗欞,他的輪廓隱在明暗之間,投落一片虛影,僅僅隻是側身說話,舉手投足間便攜著清貴威嚴之氣。


    殿中除了那四個弟子,便隻有謝涔之一人。


    那四人一齊領命,退出大殿,卻在拐角之處遇見一個人。


    “啊!”江音寧正拿著裝滿糕點的食盒,猝不及防撞到一人的身上,狼狽地往後踉蹌一步,險些摔了,撞掉了其中一人手上的禁地令牌。


    “哎呀,抱歉。”小姑娘手忙腳亂地去拾地上的令牌,把令牌重新還給對方,滿懷歉意道:“我不是故意的。”


    那弟子微笑點頭道:“不礙事。”


    隻是打了個照麵,便分道揚鑣。


    回憶散去。


    謝姮重新睜開眼。


    記憶裏的內容很短,似乎什麽都沒有,也沒發現什麽蹊蹺之處,謝姮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一邊的舒瑤也睜開了眼睛,疑惑道:“他們來之前隻見過陵山君和雲錦仙子,陵山君並未吩咐他們殺你,可雲錦仙子也不過是撞掉了一塊令牌而已,好像並沒有人在背後指使,是不是你想多了?”


    謝姮沉默著,也說:“的確如……”還未說完,腦中電光火石一閃。


    令牌?


    會不會是令牌有蹊蹺?


    謝姮疾步向前,直接伸手直接去摸他們腰間的令牌。


    那令牌乃是鐵製,縱使已被火燒得漆黑,用手一抹,便恢複如初。


    謝姮摸出一人身上的令牌,又緊接著去摸下一個,依次摸了過去,動作非常熟練。


    “哎你!”舒瑤驚叫一聲,看她直接上手去摸那些男弟子,動作毫不含蓄,眼皮子一跳,頗有點不好意思地扭過頭去。


    謝姮很快就摸到了一些不尋常的東西。


    她拿出其中一塊令牌,指尖一抬,循著令牌上的一縷特殊的氣息,從那些人的腦子裏抽出一條條如針般細的黑色長蟲。


    一邊抽,他們一邊發出慘叫聲,痛苦地在地上打滾。


    謝姮抽出了一隻,又抽出一隻。


    一連就抽出了四隻。


    長蟲在掌心扭動,泛著絲絲黑氣。


    謝姮眸色一沉。


    “就是此物。”謝姮說:“這是魔域的禍心蠱,背後有人操控,能鑽進人體之內,從而控製人的心智。”


    舒瑤聞聲湊過來,看到謝姮掌心裏的蟲子時,倒吸一口涼氣。


    “如果隻有令牌上有它的氣息,令牌又隻有江音寧接觸過,那難道真是她?”


    舒瑤摸著下巴,看了看謝姮,突然想起自己曾聽到的那些八卦謠言,有些好奇,“江音寧真要殺你?你不是剛在劍陣裏救了她嗎?還有……這是魔域之物,她是從哪弄來的?”


    謝姮用力捏著掌心的令牌,抿唇不語。


    她現在有點亂。


    她與江師姐之間分明無冤無仇,她自認以師妹的身份待她,也從未做出過任何冒犯江師姐的事。


    江師姐明明也是涔之的師妹。


    江師姐那日主動挽她的手,也分明是一副單純可愛的樣子。


    何止是旁人,就連謝姮,也信了她的柔弱無害。


    如果真是江師姐做的……那她為什麽要殺她?


    是因為涔之麽?還是因為什麽其他的秘密?


    謝姮突然驚覺,從頭到尾,她可能都被蒙騙了。


    根據今日之事,再聯想萬劍台之事,如此小小魔域蠱蟲,若被攜帶在身上,微弱的魔氣足以刺激數千年的神劍之靈,繼而放出六道殺星陣。


    正好她當時路過,誤打誤撞成了被懷疑的那個人。


    他們懷疑了所有人,甚至逼得她立誓,卻始終沒有去懷疑江音寧。


    這樣一來,似乎都有了解釋。


    可江音寧隨身攜帶魔域的蠱蟲幹什麽?!


    她怎麽會與魔有關係?


    謝姮身子晃了晃,驀地驚出一身冷汗。


    倘若真是如此,那涔之……會不會有危險?江音寧的目的又是什麽?


    謝姮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身邊的人。


    她沉下心來,抬眼,正好撞見舒瑤窺探過來的眼神,謝姮略一抿唇,笑意溫淡,“這件事我會去查清楚,你不必擔心。”


    “這是你們藏雲宗自己的事,誰擔心了……”舒瑤一僵,嘀咕了一聲。


    一邊嘀咕,一邊心道,謝姮這性格真是沒救了,人家明擺著要害她,她居然還讓別人不擔心,哪天死了也不知道。


    不過這想法也隻在心裏想想,舒瑤覺得今天和謝姮走得太近,已經是犯規了,她才不要更關心謝姮了,顯得有點沒麵子。


    舒瑤問:“這四個人怎麽處置?”


    謝姮說:“他們已恢複正常,也是被人利用,可以放了。”


    說著,謝姮親自拿了匕首過去,將他們身上的繩子割開,想了想,掏出袖中的天樞草,將天樞草的靈力逼入他們體內,為他們療傷。


    舒瑤看著謝姮拿出天樞草,隱隱就覺得有些奇怪——之前江音寧擅闖禁地,好像就是為了拿天樞草給陵山君吧?怎麽天樞草又在謝姮的手上?謝姮這麽喜歡陵山君,居然沒有把天樞草給他嗎?


    那四個弟子逐漸恢複清醒,看清楚四周的環境,想起發生了什麽,嚇得麵無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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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姮長老……”其中一人愧疚道:“弟子不知為何突然被控製了心智,險些傷了長老,弟子實在是罪該萬死!”


    其他弟子也麵露懊惱之色,紛紛自責——


    “虧我們一身修為,受君上之命斬妖除魔,如今竟然自己也差點成了魔!實在是慚愧!”


    “若不是長老您,弟子們隻有死路一條,您的恩情,弟子們謹記於心!”


    “都怪我們太過莽撞。”


    謝姮微微一笑,蹲下身來,柔聲道:“不怪你們,左右尊使有要事在身,你們也是第一次被派來禁地,這裏發生的事,我不說出去,你們也別說出去,如何?”


    若他們出去領罰,被魔氣控製並不是小的罪過,屆時苦牢的懲罰是難免,他們不死也脫一層皮。


    謝姮卻說,不將這事說出去。


    那四個弟子麵麵相覷,都有些難以置信。


    謝姮笑道:“好啦,快收拾收拾,我讓我的靈獸去拿一套幹淨的衣物來,你們換上之後,便立刻回去複命。倘若君上問起,便說是我在萬劍台受傷耽擱了時間,知道了嗎?”


    說著,她站起身來,正要去吩咐白羲,還未走幾步,那四個弟子卻齊齊跪了下來。


    “長老今日之恩,弟子們一定謹記!”


    謝姮腳步一頓。


    許久,她回身無奈一笑,輕輕比了個“噓”的手勢。


    她說:“什麽都沒發生,你們也無須記得我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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