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決定的做出,可能是深思熟慮之後,也可能是臨時起意。


    可能是理性的,也可能是一時衝動。


    吳天做出抽取盤古開天玄黃功德之氣,都是屬於後者。


    臨時起意,一時衝動,刹那靈感,心動之下。


    都是感性的,但他卻沒有遲疑。


    因為這是他心裏的想法。


    他遵從了自己的心意。


    因為他認為對,就這樣做了。


    不問前因,不問後果。


    但憑本心。


    就這麽任性。


    疼他能忍,痛他也能忍。


    唯,違逆自己的心意,他不能忍。


    修道是為長生嗎?


    洪荒的道人哪個不是長生?


    那修道是為了什麽?


    是為了讓這天地眾生都不能違我意!


    這大概就是他心中的大自在。


    也是他的魔道大自在。


    我意,不是天意,也不是地意,不受眾生裹挾,不為善惡左右,我意,是我意,是心意,是我的心意。


    吳天痛並快樂著,他稱之為痛快!


    痛來自神魂,快感來自心靈。


    仿佛有什麽在被剝開,仿佛有什麽即將出來。


    那是一雙好奇的眼睛,躍躍欲試,興奮,戰栗,顫抖。


    如包裹在蠶繭中的蛹,他想出來,看看外麵的世界。


    即便以前他也能感知到外麵的世界,甚至能看到,但終是隔著蠶蛹,不痛快。


    蠶蛹保護著他,但也束縛著他。


    隨著一絲絲玄黃之氣抽離。


    吳天對天地感知也在擦拭。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幕。


    他第一眼看到洪荒的震撼。


    日月同輝,星辰億萬,流光飛逝。


    絢爛,輝煌。


    那是洪荒新生的天空,還有諸道爭流。


    他隻看了一眼,就被玄黃遮住了望眼。


    玄黃遮住了他的眼睛,也護住了他。


    因為那時的他還太孱弱。


    一個孱弱至極的靈魂體,若是沒有玄黃之氣護住。


    便是被那些先天靈光擦著掃到,也要魂飛魄散,更不要說被撞上還不死了。


    隨之他被風之靈光撞上了,他被帶到了西方,又被吸入了魔羅福地。


    盤古的咽喉之中。


    最後在滅世黑蓮中安家。


    這些都是他後來知道的。


    一道靈魂,護住他的玄黃氣,一道先天風靈,一顆黑蓮蓮子。


    這就是他的所有。


    一個蛋,蛋黃,蛋清,蛋殼。


    蛋清是他的風行之道。


    已經被他斬了出去。


    蛋殼是他魔道,他在斬道的路上。


    蛋黃他現在在抽離。


    那麽剩下的就是他靈魂。


    也就是他。


    一切都清楚了,他最根本的還是他。


    其他都是外物,都是外來的。


    這是他和洪荒先天生靈最大區別所在。


    他們都是道孕育的靈。


    而他不是。


    他比道先存。


    有了他,才有了後來的一切。


    不管是玄黃也好,風行也罷,都是依附他存在的。


    他是主,他們是道。


    是先有的他,後有的道。


    這個先後次序很重要。


    三道依次是,風行,魔道,太陰。


    三道皆入我懷。


    不是我是三道之靈。


    這也造就了,他與三道的關係不是順,而是逆。


    他是逆修大道,而一眾先天之靈是順道而下。


    因為道是他們,他們也是道。


    而吳天,截然不同。


    他不是道,道也不是他。


    隻能說他有道。


    道並不是他的本體。


    清風不是,魔道不是,明月更不可能是。


    好吧,那個誰,先叫明月了。


    他的根本不是道,而是他。


    道毀人亡,在他這裏不存在。


    身死道消,在他這裏也不適用。


    他死了,道,大概還能獨存。


    尤其是清風。


    就像他的心髒一樣。


    總給他一種,你死了,我也會好好活下去的感覺。


    當然,對此,他一點都沒有感到被安慰到了。


    魔道還沒斬出。


    他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本命。


    他的本命就是靈魂。


    現在的元神核心。


    他已經不再孱弱了。


    他已成元神。


    也不需要玄黃功德保護了。


    他想脫了玄黃功德之氣織就的這件衣服。


    吳天痛並快樂著。


    在無盡的痛苦中煎熬,卻也在明悟己身中快樂。


    我有凡心一顆。


    久被大道關鎖。


    今日道開光生。


    照破山河萬朵。


    吳天終於明悟了我是我,或者說找回了自己。


    三道之上,還有一個我。


    當執道而行。


    也難怪他覺得他神魂上很有天賦。


    不過以前,有三道珠玉在前,他神魂又被層層包裹,自然成了小透明。


    若不是層層剝離出來,也許他一輩子都不會知道,自己的根本大道就在那燈火闌珊處,一直等他驀然回首。


    也許他一直等不到他,他也會錯過他。


    錯過了,他和他,都將悔恨一生。


    道成無悔,他數次都差點邁出那一步。


    他的心總是又將他拉回來。


    他告訴他不是。


    第一次他明悟了風行大道。


    那本該是他順理成章應該走的大道。


    就連他大哥也是這麽認為。


    但他卻舍了,糊裏糊塗的舍了,沒有理由。


    因為他沒有心動,理智告訴他,這是最契合你的大道。


    但他的心卻無動於衷。


    無感!


    吳天最後找到了答案,執念,和喜歡。


    其實這才是他那次最大的收獲。


    因為他在逐漸靠近答案。


    可惜他當時沒有往下細究。


    大概細究多半也找不到答案。


    隻因遮住他望眼的東西太多。


    第二次,他在須彌山明悟了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無量的萬法之道。


    他以為他找到了,因為他喜歡。


    其實那隻是錯覺,他隻是很靠近了而已。


    讓他誕生了他找到了的歡喜和錯覺。


    他找到的不過是表象,是他心中顯化的表象,幾近於道。


    但還不是道。


    這也是他最危險的一次,若不是在東海之上發現了問題。


    他也不會追尋到這裏,才有這第三次明悟。


    或者說明我。


    大徹大悟。


    三次悟道,三次明悟,他才找到了我。


    真不容易!


    但這一刻的滿足,和喜悅,是無法形容的。


    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這是人生三大境界的第三重,也是他的第三重明悟。


    一重一重,他都在提升,也在靠近。


    沒有前兩次明悟,就不會有這第三次的明悟。


    沒有‘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的步步登高遠望,和‘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的堅持和煎熬,就不會有‘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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