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財見平生眼神迷離、咧嘴傻笑,哼了一聲,不客氣地潑冷水:“若是讓人知道你是翦恒的徒弟,你會如何?”


    平生刹那就清醒了,“不會吧……”


    “用毒的人本就少,毒術高明的更少,扳扳手指頭,就能數出來,絕對不超過一個手掌。這其中翦恒最為厲害,也最為神秘。其他幾位都是亦正亦邪,仍在江湖上走動,沒聽誰收了什麽女弟子。你想怎麽掩飾?更何況翦恒的毒藥是他翦氏一脈的秘製毒藥,獨此一家。”


    平生滴下冷汗來。


    這江湖可不講道理,一言不合,拔刀相向都有可能。更何況是正邪相見呢?那是能滅了對方,就不給對方留一口氣,認不認識都無所謂。


    照王守財這麽一,平生似乎沒有退路了。不定,下次與宇文英見麵,就該逃命了。


    “再了,這奪命雙殺再怎麽厲害,宇文英逼退他們還是可以辦到的。隻是那個陣法麻煩了一,耗費些時間。可你偏偏逞強,強行出手!任姑娘,你還是沒記住自己的身份啊!亂來啊,真是亂來!”


    王守財一席話讓平生無地自容。


    這還沒完,王守財又歎息一聲:“這事先放一邊,翦恒多年未出現在江湖,他們暫時不會想到他。眼麵前倒是有件事情,非處理不可。”


    “什麽事情?”平生直了直身子,緊盯著王守財。


    “你來此之後可有得罪過什麽人?”


    平生仔細想了一會兒,道:“沒有。”


    “那就奇怪了……”


    “王掌櫃,怎麽啦?”


    “你沒發覺這次這些人的目標是你嗎?”王守財白了平生一眼。


    平生皺起眉頭,疑惑不解。


    “報我的名字是個障眼法。你看他們一行人,不讓實力最高的奪命雙殺來對付我,卻派來和你們周旋,這不是本末倒置嗎?”


    “也有可能是對付宇文英啊……不對……”平生嘴角抽動了一下。


    奪命雙殺的幾次攻擊都是衝著自己來的,而宇文英每次加以阻擋,正麵化去了那些殺招,讓平生錯誤地以為他們隻是想殺了礙眼的二人,並無主次之分。


    經王守財一撥,平生心下雪亮,也更為懼怕。要不是身邊恰巧有個宇文英,她可就死定了!


    “會不會是幽水閣?這陣法是幽水閣的東西吧?”平生眼睛一亮,拍案而起,“錯不了了!肯定是他們。上次水如幽還想從我嘴裏套出師父的消息呢!”


    “什麽?!”王守財也站了起來,“水如幽打聽翦恒?”


    “是啊,她是受故人之托,想找翦恒。”


    王守財聽後沉吟起來。


    平生不敢打擾。剛才一番對話讓平生對這個胖子極為佩服。到底比自己多吃了幾十年飯,見解和考量不是自己能比得上的。雖然王守財為人毛病一堆,對平生倒也是全心全意。


    “是借了師父的光啊。”平生心裏感歎,又一想,現在的麻煩也全是翦恒帶來的欸!沒了那個便宜師父,她隨隨便便投靠個什麽門派,也比現在輕鬆自在啊。最重要的是,可以去仗劍天涯啊!


    “唉……到底怎麽回事,等會兒就可以見分曉了。”王守財終於脫離思想者狀態,看向客棧的大門,慢慢道:“任姑娘,勞煩你去把李叫出來,有客人到了。”


    “什麽?”平生詫異。


    這時,客棧的門外亮起了光,映在窗戶紙上,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漸漸勾勒出一個曼妙的身姿,以及一個矮男人的身影。


    待平生找來李,王守財才命他去開門,自己則坐在正中的方桌邊上,麵朝大門,悠閑地品茶。


    門外兩人都是熟人。


    水如幽還是一襲紅衣,頭上多了個鬥笠,垂下一層黑紗遮住了俏麗的容顏。不過身上這股脂粉味和煙草味混合在一起的獨特氣息,平生不會記錯。


    她剛一進來,平生就鼻子發癢。幸好用了柳婆婆的偏方,已經不那麽容易打噴嚏了。


    掌燈的瘦男人,平生也曾見過,印象中水如幽叫他“三兒”。


    水如幽進屋後摘下鬥篷,嫣紅的唇勾起,朝王守財一笑,“深夜來訪,多有不當之處,還請王掌櫃包含。”


    “哪裏哪裏。六娘能來我這客棧,是王某人的福氣。隻怕這客棧地方,又破舊,倒是髒了六娘的鞋,那王某人可就罪過了。”王守財臉上的肥肉對其,笑得看不見眼睛。


    水如煙掩嘴淺笑,倒似良家婦女一樣嬌羞,“王掌櫃好生風趣。奴家這蒲柳之姿,哪能入得了王掌櫃的眼?要真,卻是奴家這汙了王掌櫃的客棧了。”


    那杆從不離手的煙杆此時掛在水如幽的腰間,隨著她娉婷的步伐,微微擺動,金色的煙杆頭部發著光。


    “六娘請用茶。”水如幽剛在王守財對麵坐下,李就端上茶來。


    這粗人難得輕輕放下茶杯,在美人麵前果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水如幽眉一揚,笑得更為燦爛,“多謝李師傅。奴家可還念著師傅的那道清蒸鱸魚呢。”


    李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黝黑的皮膚上泛起紅暈來,的話可不客氣:“客棧規矩,六娘不住店,我可不能燒菜給六娘吃。”


    “改日定當再住上一個月。王掌櫃,你可好?”水如幽眼波流轉,看向王守財。


    王守財摸摸八字胡,回答:“那是甚好。富貴客棧的天字一號房為六娘你空著呢!”


    平生站在王守財身後,把水如幽的表情盡收眼底。不光是水如幽,三兒的臉也抽搐了一下。


    平生心裏偷著樂,這二人肯定是被王守財狠狠宰過一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王守財似乎習慣了其他人對自己的反應,話鋒一轉,繼續道:“不過今日,我這客棧可不太平,恐怕要過些時日才能恭候六娘大駕了。”


    “這事情奴家也聽聞了。沒想到還有人膽敢在萬德城內行凶,還是在這光天化日之下殺人!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官府裏的老爺們可有些什麽?”水如幽眯了眯鳳眼,問道。


    王守財搖頭,“官府裏的老爺們可不管這些,也管不住這些。這奪命雙殺都請出來了,連宇文公子都不放在眼裏呢。這群人怎麽會怕官府?”


    “宇文公子?”水如幽一驚,“宇文公子今日也在?”


    “可不是。幸好宇文公子在,否則王某這店怕是不保了,連命都險些丟了。”王守財喝了口茶,吊著眼睛看水如幽臉上不停變化的表情。“任姑娘,有勞你和六娘講講那時候的情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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