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山莊。


    宴廳之外,兵刃的交觸碰撞之聲不絕於耳,所有人都凝視著場中的二人,無不為之心驚。


    在場不少都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但見這二人交手,卻是說不出怪異。


    心驚二人的內力之深厚,怪異二人打鬥出招的方式。


    身陷囹圄的毗盧遮耶感觸最深,要不是身為出家人,他都要指著對方的鼻子破口大罵了!


    楊靈應付起對方的招式,也是越發的嫻熟,竟是以戰養戰,漸漸轉守為攻,打得毗盧遮耶倉惶應對。


    江湖爭鬥,最忌憚高手遇高手,二者相爭不下,極易兩敗俱傷,但是想楊靈這種高手對方還是第一次見。


    內力渾厚無比,可招式卻如孩童打架一般,沒有章法。


    若是將人比作紙張的話,像是金無量和毗盧遮耶這群高手,便是一本本武林秘籍,深厚的張頁比作內力,庸庸碌碌的普通人沒有內力,便隻能是一張紙頁,上麵書寫的是他們的一生,白紙黑字,平平無奇。


    像是楊靈這種,一本深厚的秘籍,上麵卻全是白紙,無章無錄,不說秘籍,就連本記事錄都算不上,但偏偏就是這無數的白紙,卻是將他與毗盧遮耶的比鬥刻畫在了上麵,使其變得不再單調,豐富起來。


    而楊靈此刻知悉對方的武功路數,已是渾然不懼,出招數次強攻,打得對方措手不及,難以招架。


    “混賬小子,你這是跟誰學的?”


    毗盧遮耶終於忍不住了,破口大罵。


    雖然這降魔杵的運用之法並非他最厲害的武功,但此刻平白無故的被人破了去,無異於是自斷一臂,心中豈能不怒。


    楊靈微微一怔,看著他的口型猜出了個大概,說道:“就是看你使的啊!”


    毗盧遮耶:……


    “既然你想學,老衲便讓你學個夠!”


    隻見毗盧遮耶大喝一聲,整個人如狀若雄獅般,氣勢陡然暴漲,降魔杵以三棱帶尖處猛戳而來,似是劍法一般直刺,卻又帶著幾分厚重,不如普通劍法那般輕靈多變。


    雖是直麵刺來,楊靈卻覺得一股渾然之氣將他包裹,退無可退,衣無可攻,隻能迎麵相接。


    “古怪!”


    “確實古怪!”


    楊靈江湖閱曆淺薄,對各門各派的招式皆不熟悉,隻知能擋則擋,能退則退,能攻便攻,能逃便逃這十二字真言,卻是完全認不出對方所使的半路招數。


    但他不識得,在場的高手眾多,所有人的見識加在一起,便十分廣博了!


    隻聽金無量和林遠達接連歎道。


    方緣師太似有所悟,不過出家人不可妄言,當即稍作停頓,待看清後,再行判別。


    楊靈見無可退,無可攻,無可逃,便隻能擋這一條路,當即鼓足內力附著與劍尖之上,向著對方的尖棱刺去。


    隻聽鐺的一聲,劍尖與尖棱撞擊在一起,楊靈的長劍立時不受控製的彎曲起來,若不是他內力深厚,隻怕對方這一刺的力道就能將長劍震斷不可。


    毗盧遮耶一擊不得,降魔杵用力向前推去,想把楊靈的長劍折斷,二人這一擊之下,竟是比拚起


    了內力。


    但見是毗盧遮耶將楊靈的長劍震斷,還是楊靈將對方的降魔杵彈開,不比剛才,這一番比拚,二人皆無退路,除非分出勝負不可。


    毗盧遮耶心中不信,不信對方小小年紀,內力當真能比拚得過自己。


    楊靈毫不示弱,一身強悍無匹的內力如海潮般洶湧擊出,衣袍鼓蕩,真氣在二人兵刃的交觸間形成一道罡氣,互相僵持不下。


    就在這時,楊靈突然發覺自己丹田一熱,一股並不屬於他的內力化作海勢融於他潮浪般的內力之中,猛然想著對方橫推而去。


    轟隆!


    噗嗤!


    毗盧遮耶隻覺得手臂之上傳來一股不可抗的巨力,隨即手中的降魔杵脫手飛出,砸在地上,震碎八塊青磚,整個人忍不住倒退出去,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適才對方那突然暴漲的內力直接將他震傷,如今體內氣血翻湧不止,五髒如烈火灼燒般疼痛難抑。


    不過這僅僅隻是身體上的傷,最要命的還是心靈的創傷,他此刻已然是個懵逼的狀態,想不到他自幼修習佛法,勤練武功,五十年後,才有了這一身驚世駭俗的武功,然而這個武功就仿佛有新手保護期一般,隻在南少林小浪了一下,今日竟被一個不到二十的少年擊敗。


    這叫他情何以堪?


    半生練武,本以為是揚名之時,卻不曾想出場即巔峰,來到中原遇到的第二個對手,就敗下陣來。


    而且還是敗在比拚內力上,他隻覺得自己五十年都活在狗身上了,還不如一少年來得強。


    楊牧正納悶自己丹田中的那股內力從何而來,忽見毗盧遮耶臉色一陣變幻,眼神怔怔望著前方,不知在想什麽。


    殊不知對方已經被他打自閉了!


    招式歪門邪道也就罷了,內力還如此深厚,毗盧遮耶從未像今日這般討厭與一個人交手。


    不止毗盧遮耶,金無量等人也是滿臉的不真實。


    雖然心中猜想對方的內力強悍,不弱於毗盧遮耶,但直到對方真正以內力擊敗了毗盧遮耶,他們才真正感受到這一幕所帶來的震撼有多大。


    換句話說,比拚內力,他們全都不是楊靈的對手,因為他們可能連毗盧遮耶都不如,沒辦法,年紀在那,別人比你多練二三十年,你拿什麽比內力?


    除非你有神功護體,但這世界上哪來這麽多神功。


    在場之人,或許也隻有金無量能與對方一較高下。


    方緣師太自出家不過二十餘載,雖然見識廣博,但論到武功,則遠不如這二人。


    實則金無量心中也是很虛的,他大器晚成,到了三十來歲,練功才練出點門堂,到現在七十大壽,不過四十年的功力,裝裝逼還行,與真正的高手比較,還是稍遜幾分。


    就是在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中,他也頂多算中等偏上,入不了頂流。


    可以說,如果他與毗盧遮耶交手,五十招分高下,百招之內必敗無疑。


    別看對方處處被楊靈的怪招鉗製,但真實實力擺在那,容不得他小覷。


    胖瘦藏僧見師父怔在原地,地上吐出的鮮血在午陽的映照下分外刺眼,趕忙上前關懷問到。


    毗盧遮耶僧袍一揮,將二人逼退出去,突然上前幾步,將掉落在地上的降魔杵撿了起來,隨即一臉陰沉的看著楊靈。


    “內力上老衲不如你,但武功比的不全是內力,老衲已然能勝你!”


    說罷,他又以降魔杵的尖棱處做劍勢揮刺向楊靈,後者沒有察覺到那種渾然之意,頓時可以抽身閃避,見招拆招之際,同時將對方的招數默默幾下,好作思量,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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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見對方這次的招數比之前還要怪上幾分,斜披的寬大紅袍於右臂上落下一大片的袖袍,降魔杵揮舞之間,袖袍亦是跟著揚起,不禁遮擋視線,他左手藏於僧袍之下,可隨時變招出招,即使踢出腿來,楊靈都難以察覺。


    隻聽得嗤嗤破空聲襲來,簌簌的袖袍聲擾人耳目,讓楊靈不得不連連後退,生怕中了對方一招,再也無力反抗。


    此刻他也看出對被打出了真火,招招致命狠辣,是拚著殺了他來的,他亦不傻,豈會站著不動,讓對方打。


    一個後仰險險避過對方的降魔杵,隨即一劍揮出,向著他的袖袍斬去,切了這礙眼的玩意兒,他便不會這般被動了。


    隻見毗盧遮耶早有防備,用力藏三分,手腕翻轉間,調轉尖棱處反向楊靈揮劍的手腕刺去。


    不過是拚得一塊僧袍,卻能斷對方一隻手掌,如何看都是值得。


    楊靈也是發現了對方的意圖,危機之下,握著長劍的手陡然一鬆,向後撤去,待對付的尖棱刺了個空,又快速探出左手將劍柄接過,反挑對方下顎。


    不過他左手劍用得不太熟練,偏差幾分,刺向了對方的咽喉。


    眼看著就要刺中,卻見對方不避不躲的迎了上來。


    就當楊靈意外自己的劍尖即將刺破對方的咽喉時,卻聽得一聲鐺響,長劍定格在了他的咽喉處刺入半寸的位置,不見鮮血流出,也沒有刺穿。


    楊靈何時見過這般場景,不由得驚出一聲冷汗,咽喉乃是人體薄弱之處,哪怕是內力都難以護持,有時候高手殺人隻需一劍封喉,任你內力再深厚,一劍下去,不是留下一道血痕,就是人頭分離,豈會像現在這樣,對方用喉結夾住劍尖。


    簡直匪夷所思!


    見楊靈一臉震撼,毗盧遮耶忍不住得意起來。


    “老衲未出家前跟著江湖賣藝人跑過幾年,這硬氣功可還了得?”


    隻見楊靈突然臉上的神色有震撼轉為疑惑。


    毗盧遮耶濃眉一皺:“你不信?哼,人人都說這咽喉頂槍的硬氣功乃是假把式,老衲今日便讓你們中原人瞧瞧,你們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有多了得!”


    說著便以喉結夾住對方的劍尖,一股真氣流淌在喉窩處,保護著咽喉不會被刺穿,頂著楊靈的長劍便往前退去,楊靈嚇得連連後退。


    “服不服,服不服,服不服!”


    毗盧遮耶嘴裏不停的叫著。


    一連叫了數遍,都不聽對麵的楊靈作答,心中不禁惱怒起來。


    這時,隻聽得身後一道略顯無奈的聲音響起:


    “這位大師,楊少俠封閉了聽覺,你說的話,他是聽不到的……”


    場麵,瞬間變得尷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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