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軒轅屠的話,月汐瑤如水般的眸子閃過一道波瀾。


    沒人知道她內心的苦楚,旁人或許豔羨她生得一副好皮囊,芳名流傳。但她卻知道,這副皮囊並不是屬於她的,雖是與生俱來,可卻非天下之獨絕,在她之前,同樣有這麽一個人的存在。


    那位生來便集萬千尊寵於一身,不過及笄之年便被定為如意閣一下代閣主的繼承人,有著冠絕天下的美名,才貌雙絕,讓世間男子無不傾慕,文成武功,皆是信手拈來,乃是天下間獨一無二的奇女子。


    而就是這般絕世天驕,卻是不幸早夭。


    她自有意識以來,便憑著這張與其十分相似的臉,得到了如意閣的傾力培養,代價就是,從此以後,成為她,代替她。


    從那天起,當年的月瑤,便是現在的月汐瑤,就是名字,都是對方的……


    或許她擁有讓人羨慕的生活,可從沒有人問過她自己想怎麽樣,想做什麽,是否真的要成為一個替代品,而活一生。


    但今日,終於有人告訴她,可以做自己……隻是,她真的還能做回自己嗎?


    月汐瑤知道,自己沒有那般驚才豔豔,也永遠不可能成為她,但如意閣的人都希望自己成為她,而她,似乎也隻有這一條路可走。


    不過她還是滿懷感激的向軒轅屠施了一禮:“汐瑤銘記軒轅爺爺的謹言!”


    軒轅屠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麽,反倒是好奇的問起楊靈。


    “義弟,你怎麽與丁老頭打起來了?”


    楊靈見都是與軒轅屠頗的相識之人,心中的氣也消了不少,淡笑道:“不打不相識,都過去了!”


    青衣少女感激的看了楊靈一眼,心中大舒一口長氣。


    軒轅屠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好,反正你又沒吃虧,那就過去了!”


    丁千夜滿頭黑線,總感覺自己被這老頭內涵了,但沒有證據。


    “青鸞,你可知錯?”


    月汐瑤突然的一聲輕喝,讓一旁的青衣少女嬌軀一震,連忙跪倒在地,低頭道:“青鸞知錯!”


    “既然知錯,還不向楊少俠賠罪!”


    月汐瑤之前在房中,不過是簡易的門紗相隔,對外麵的事也是聽了個大概,起初以為對方隻是個登徒子罷了,便想著有青鸞處理即可,但知曉了前因後果的她,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一切都是誤會。


    不過誤會也需要有人來承擔。


    青鸞深知如意閣的規矩,對月汐瑤的話不敢違抗,當即向楊靈躬身一禮,聲音略帶沙啞:“奴婢不該對楊少俠不敬,求少俠原諒。”


    月汐瑤也是盈盈一拜,歉意道:“多有冒犯之處,還望少俠見諒!”


    楊靈本就不是小氣之人,在看到對方都是軒轅屠的熟人後,心中早就釋然了,見二女如此鄭重,趕忙說道:“一切都是誤會,解開了就好,在下也多有無禮之處,還請青鸞姑娘不要介意!”


    現在想到,自己冒失的來找對方,屬實有些欠考慮,至少也應將來曆言明才是。


    青鸞抬頭看了他一眼,瞧他臉色如常,眼神清澈真摯,並非是那些虛偽之輩,畢竟在旁人看來,自己不過是個婢女,屬於下賤之人,別說無錯了,就


    是有錯也不會自貶身價的向一個侍女致歉,哪怕是滿口仁義道德的讀書人,勉強下作,也不見絲毫真誠之意,像是楊靈這樣的,她還是頭一次見。


    “青鸞,楊公子與你說話呢!”


    月汐瑤見她微微低著頭,不作回答,不由提醒道。


    青鸞先是一怔,隨即拜道:“一切都是我之過錯,楊少俠海量汪涵!”


    軒轅屠見這客氣來客氣去的甚是麻煩,當即打斷道:“義弟,即是誤會,就不必多說,陪我和丁老頭喝酒去。”


    丁千夜白眉一皺,不悅道:“誰說要跟你喝酒了!”


    軒轅屠伸手搭在楊靈的肩膀:“我這義弟,劍法天下第一,能跟他一起喝酒,你這老小子還不懂珍惜?”


    聽到這話,丁千夜不禁眼前一亮,有些意動,不過考慮到月汐瑤的安危,他說道:“那來我房間喝吧!”


    “場地隨你挑!”軒轅屠大方道。


    故友重逢,他自是有無盡的話要說,然而有些話難以說出口,就隻能接著酒意,不吐不快了!


    “你這老酒鬼啊!”


    丁千夜無奈一笑,隨後命青鸞下去安排些酒菜來,向月汐瑤點了點頭。


    後者會意,微微欠身,退回了房間內。


    “道友,請!”


    丁千夜雖鼻青臉腫,但在楊靈麵前,還是保持了十足的敬意。


    “多謝老先生!”


    楊靈向來是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


    至於軒轅屠,丁千夜自是不帶理會,自顧自的進入房間之中。


    軒轅屠撇了撇嘴,大步走了進來,當腳步剛跨入門房內時,便聽到前麵的丁千夜飄飄然的說了聲:“把門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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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王八蛋!”


    軒轅屠暗罵一聲,回頭將門關上了。


    待三人落座,丁千夜有些好奇的問道:“適才多有糾纏,還未認真請教少俠名諱!”


    是打架打忘了吧……楊靈暗自腹誹,但臉色不變,微微含笑道:“在下楊靈,丁老先生直呼我名字即可。”


    “果然是楊少俠,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麵,今日有幸與少俠相識,實乃丁某三生有幸!”


    之前的不過都是丁千夜自己的猜測罷了,對方並未明確回答過自己,此刻當麵請教,方顯得自己知禮數,而非適才的粗鄙之相。


    楊靈倒是沒想這麽多,幾乎是有問必答。


    反倒是後麵進來的軒轅屠,閑的摳腳。


    一直問到關鍵之處,他才將注意力投來。


    “少俠當真打贏了這老匹夫?”


    一旦涉及到軒轅屠的話題和事,丁千夜的知禮明儀便不複存在。


    楊靈認真的說道:“當日隻是僥幸勝了大哥半招,不敢說嬴,而且事後,我也虛脫暈倒,若是生死之戰,我必死無疑。”


    軒轅屠麵露得意,對這個回答十分滿意。


    然而他顯然低估了丁千夜在針對自己這件事上有多執著,執著到甚至連讀書人的臉麵都不要了。


    “誒,少俠


    此言差矣,勝了便是勝了,豈有半招一招之差,人嘛,還是要知廉恥的,像是當年,我敗給劍俠柳清歌也是輸了半招,但這麽多年來,我驕傲了嗎?我自豪了嗎?輸了便是輸了,沒什麽好狡辯的。”


    丁千夜字正言辭的說,目光時刻留意著一旁軒轅屠的表情變化,見他氣得滿臉鐵青,心中別提多高興了,就是胡子都不禁翹了起來。


    不過軒轅屠也不是好欺負的,自顧自的朗聲道:“唉,也不知是誰,枉稱天下第一,結果被一個後起之秀打到自閉,據說某人為此還閉關了三年那?怕不是在閉關,而是自覺丟臉,不好意思見人吧!說不得,還躲在哪哭呢!”


    啪!


    丁千夜怒拍桌案,臉色十分難看:“老匹夫你夠了啊,揭人不揭短,罵人不罵娘,你連這點基本道德都不講了嗎?”


    軒轅屠雙手一攤,挑釁道:“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


    “你……”


    見兩人又有吵起來的趨勢,楊靈趕忙轉移話題:“丁老先生,還未請教這劍俠柳清歌是何人?”


    適才在二人在交談時,他常見丁千夜提及此人,言語中極為推崇,再加上他與軒轅屠爭吵的隻言片語,大概也能猜出些什麽。


    一聽這話,丁千夜頓時就來了興趣,也顧不得與軒轅屠爭執,興致勃勃的說:“說起這柳清歌,當真是個百年難遇的劍道天才,呃……不過與你比起來,倒是略遜一籌。”


    本來說到興起,可他又想到坐在自己麵前的這一位似乎更勝,當即改口。


    要說柳清歌雖然天才,但在劍道大成挑戰自己的時候,也已有三十多歲,而且那時的他,也不過初入劍道形意之境,遠不如現在的楊靈這般妖孽。


    楊靈見他突然扯到自己身上,連忙說道:“丁老先生還是講講這位劍俠吧!”


    這兩個字,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了,同為用劍之人,對方被冠以“俠”名,這其中怕是還有什麽更為人樂足道哉之事。


    丁千夜微微點頭,繼續開口:“這位劍俠,當真無愧於俠名,自他嶄露頭角之際,便以劍客的身份行走江湖,十數年來,他殺惡寇,斬山匪,所到之處,必使青天朗日,便是朝廷的貪官也不曾放過,懸其首級於城牆之上,昭示天下。


    所作所為,上到江湖門人,下到平民百姓,無不為之欽佩,即是如此膽大妄為,天下樓也將其列入了天下十絕之一的劍絕,江湖中人為其正名,一個俠字。”


    說到這,就是丁千夜的眼中,也不禁露出一抹敬意,即便是當年的他,也做不到如此瀟灑,或是一見誤終身,讓他的心,從此沉寂了吧!


    此時此刻,他的腦海中不由浮現一道倩影,若隱若現,還未來得及看清,便夢幻泡影般破碎。


    隻聽一旁的軒轅屠突然說道:“世間稱得上俠之大成者,我軒轅屠隻佩服鎮守冀州城的掌皇禦南風,其他人不過是俠之小者,算不上什麽,也不值一提!”


    丁千夜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反駁的話,可又覺得什麽話都顯得那般無力。


    冀州城,禦南風,這是一個傳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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