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景恪這一番話,眾人都驚訝不已。這是啥情況?被人這麽噴,還給人家出主意?服軟了還是咋滴?


    不過話說回來,寫詩詞噴一噴天然居指不定還真是個好辦法,以前怎麽就沒有想到呢?


    甘元峰想得更多,冷笑道:“想逼迫我寫詩詞,好看我出醜是嗎?好呀, 我就成全你,剛好我偶得了一首詩……”


    陳景恪突然出聲打斷他,道:“不,我沒興趣逼迫你寫什麽詩詞,隻是想告訴大家一條成名的捷徑。”


    “之前隻有表彰吹捧天然居的,從未有人公開抨擊過,誰第一個嘲諷必定能揚名。”


    “我剛才也想到了一首針砭事鬼神的詩,就獻醜給大家拋磚引玉, 希望大家再接再厲爭取創作出更多好作品。”


    眾人更是摸不著頭腦了,這又是啥意思?自己寫詩嘲諷自己?還是想秀一把自己的學問?


    話說你就這麽自信,敢在我們這許多士子麵前寫詩?


    當下就有人起哄道:“好呀,聽說這些對聯都是陳真人所寫,我們對你的學問仰慕已久,隻是一直無緣得見,今日也好長長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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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陳真人請說,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聆聽佳作了。”


    “陳真人出手一定非同凡響……”


    這些讀書人有起哄的,有無所謂的,也有不忍的,但並無一人出聲為他說話。其他樓層吃飯的人也都被吸引了過來,紛紛圍觀。


    隻有甘元峰身旁的那個士子, 有些不悅的道:“元峰兄, 過了。”


    甘元峰笑道:“田兄稍安勿躁,難道你不想欣賞一下陳真人的大作嗎。”


    那田兄眼見勸不住,隻能無奈的退開。


    麵對這種情況, 陳景恪心中更是憤怒,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冷靜,朗聲道:


    “宣室求賢訪逐臣,賈生才調更無倫。”


    聽到這兩句,眾士子馬上知道是漢文帝召見賈誼的故事,這是在用典了。


    還沒等他們想出更多,陳景恪就念出了最後兩句:“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霎時間整座酒樓鴉雀無聲,安靜的落針可聞,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向這個剛剛還被他們嘲諷的道童。


    張娉也小嘴微張,大眼睛怔怔的看著他。


    這首詩,真的是他寫的?


    嘲諷辛辣無比的傳世佳作,更難得的是完美契合剛才的主題。更讓他們無法接受的是,這首詩是陳景恪用來嘲諷自己的。


    你們不是說我以鬼神取悅聖人嗎,我承認了且寫詩幫你們嘲諷自己,你們看著辦吧。


    但,這真的是用來嘲諷自己裝神弄鬼的嗎?不,這是在活生生的打在場所有人的臉。


    我一個被你們嘲諷的道教子弟,用一首詩打敗了你們這群文人, 丟人的是誰?


    至於寫詩把臉打回去……他們還有點自知之明, 就算再給他們十年二十年,也寫不出這種佳作。


    很多人想到剛才的態度都羞愧難當。


    甘元峰也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道童,這時他在傻也知道踢到鐵板了,今天很可能揚名不成反要出醜。


    事實上他猜的完全沒有錯。


    念完詩看著被鎮住的眾人,陳景恪心中高喊了一句‘冷門詩人李商隱YYDS’,鎮住這群渣渣簡直輕而易舉。


    然後目光停留在了甘元峰的身上,他怎麽可能會放過這個始作俑者。


    不過他沒有趾高氣昂的追問,而是擺出一幅謙卑的姿態,道:“拙作讓甘郎君見笑了。對了,剛才你說也作了一首詩?不如一起說出來,也好讓我學習一番?”


    “……”甘元峰尷尬不已,吭哧半天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自家知自家事,那首詩要是現在拿出來,這個人就真丟盡了。


    這時那位田兄似乎心有不忍,起身朝陳景恪深深鞠躬道:“甘兄方才多有孟浪之處,還望真人寬宏大量給他一個改過的機會。”


    陳景恪沒有說話,隻是澹澹的看著甘元峰,等著他的作為。


    酒樓內的眾人也都看向了他,不過再也沒有了剛才的認同和欣賞,有的隻是冷漠和質疑。


    還是那句話,文人最終還是要靠手中的筆說話的,現在很明顯甘元峰敗了。


    正所謂自作孽不可活,主動挑釁別人還被人用他最擅長的東西打敗,很難讓人產生同情心。


    甘元峰一張臉頓時化成了豬肝色,惱羞成怒的道:


    “你才幾歲怎麽可能寫出如此佳作,就算是打娘胎裏就開始讀書也寫不出來。不知道從哪偷來的詩也敢炫耀,就不怕別人找過來嗎?”


    那位田兄失望的搖搖頭,然後退到一邊再不說話。


    陳景恪的眼神也冷了下來,本來還想著息事寧人,現在看來完全沒必要了。


    也好,最近想拿天然居做文章的人越來越多了,剛好殺雞儆猴震懾一下那些宵小。


    想到此處,他開口說道:“給臉不要臉。”


    “你……”甘元峰憤怒的指著他。


    “你什麽你,難道不是嗎?”陳景恪打斷他的話,滔滔不絕的道:


    “真以為大家不知道你的目的嗎?什麽為讀書人抱不平,不過是想通過標新立異揚名而已。”


    “可是你考慮過沒有,每日來天然居用餐的權貴不知道有多少。若惹惱了哪位大人物,這許多讀書人的前途該怎麽辦?”


    “你自己作死也就算了,竟然還想拉著大家一起下水,實在陰險下作無恥之極。”


    聽到這話眾人的臉色又是一變,下意識的朝樓上包廂看去。


    他們天天跑天然居高談闊論是為了什麽?不就是因為這裏時常有權貴來吃飯,想要吸引對方的注意嗎。


    這可不是妄想,自天然居的雅名傳揚出去之後,時常有讀書人被吃飯的權貴看中舉薦為官。


    要是因為剛才的事情惹惱了哪家權貴,後果會很嚴重。


    且,被嫉妒衝昏頭的眾人終於想到了陳景恪的背景:皇後的甥子,晉陽公主的準駙馬,能自由出入皇宮隨時見到帝後,和朝中眾多權貴交往密切。


    或許他不能成就一個人,但絕對有能力毀掉一個人。當眾和他鬧僵,受害的隻能是他們自己。


    想到這些,眾人看甘元峰的目光更是多了幾分不滿和憤恨,就是他蠱惑大家的。


    甘元峰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隻感覺手腳發涼天旋地轉。


    他知道,自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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