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顯白帶著那個裝著假梅瓶碎片的包袱來到盛國公府門口,齊十個軍士,氣勢洶洶地道:“兄弟們,有人用假貨糊弄咱們!上門去抄他丫的!”


    居然有人敢不把神將府和大理寺聯合頒出的告示放在眼裏!


    神將府的軍士齊喝一聲“喏!”,便了十個身強力壯的人,帶著盛國公府的老管事,跟在周顯白後麵,一起往東城的祥雲閣撲去。


    祥雲閣是大夏京城裏僅次於恒舒典的當鋪。


    而恒舒典是財神吳家的產業。


    祥雲閣卻是從當鋪發家的,不可同日而語。


    但是除了恒舒典,大夏皇朝的當鋪也就數祥雲閣了。


    周顯白帶著十個神將府軍士來到祥雲閣,一進去就將那包袱往當鋪的櫃台上一扔,拍著櫃台吼道:“你們東家呢?!趕快給爺滾出來!”


    當鋪的朝奉戰戰兢兢地從櫃台後麵勾著腰出來,對周顯白拱手行禮道:“這位爺,您有何貴幹?”


    “貴幹?”周顯白一把抓住朝奉的衣領,怒道:“你別給我裝傻!你們東家偷了盛家的梅瓶不,還回去的,居然是個假梅瓶!我呸!你們祥雲閣就是這樣做生意的?!是不是你們讓人贖回去的東西,早就偷梁換柱了?啊?!”


    那朝奉渾身一個激靈,連連擺手道:“沒有沒有!大爺您可別亂話!我們祥雲閣是大買賣,太皇太後的娘家昌遠侯府是我們祥雲閣的大股東,我們怎麽會做這樣沒品的事?”


    “啊呸!就是因為不要臉的昌遠侯府是你們的大股東。所以你們才會做這樣不要臉的事!”周顯白將那朝奉抓了過來。指著那包袱裏的碎瓷片。問道:“你自己看,這就是你們當鋪還回去的千峰翠色秘窯瓷梅瓶。你自己抹著良心,這是秘窯瓷嗎?!你們當鋪弄虛作假,到底坑了多少昧良心的錢啊?也不怕生兒子沒屁眼兒!”


    那朝奉看了一眼那些碎瓷片,忙道:“大爺,您可不能誣賴我們。我們還回去的,確確實實是千峰翠色的秘窯瓷梅瓶。您用這個……”


    言下之意,是周顯白拿了假的碎瓷片來誑他們當鋪。


    周顯白氣得笑了。頭道:“好啊你,我倒要看看,你是憑什麽這麽膽兒大,連我拿過來的東西都敢顛倒黑白!”


    外麵圍觀的人群漸漸多了,有人在人群裏故意指指,神將府是“惡霸”,“仗勢欺人”!


    周顯白回頭怒道:“仗勢欺人?你們還沒見過什麽叫仗勢欺人!把人家一家**得趕盡殺絕,才叫‘仗勢欺人’!你們有見過拿著碎瓷片跟人辯論真假的惡霸嗎?!——哼,爺我今兒也不跟你們客套了。我仗勢欺人,我也不要那梅瓶了。給我砸!凡是瓷器。統統砸碎了,大家賺不成!”


    周顯白一聲令下。神將府的軍士立刻掄起殺威棒,往當鋪裏麵衝進去,見瓷器就砸得粉碎,從屋裏的陳設,砸到當鋪收上來的東西,後來連金銀器皿都不放過,統統打扁壓碎,弄得全不成樣子。


    當鋪的夥計們早已經飛跑去報給東家知曉。


    祥雲閣的東家姓張,當年將自己家的嫡女送給昌遠侯府的嫡長子文震雄為妾,再加上一半祥雲閣的股份為嫁妝,才讓昌遠侯府成為祥雲閣的庇護。


    祥雲閣也才迅速成長為大夏皇朝第二大的當鋪。


    這一次瓜分盛國公府的庫房財物,昌遠侯府吃下大頭,祥雲閣跟著喝了湯。


    就這一湯水,就夠成為祥雲閣的鎮店之寶了。


    可惜還沒捂熱,神將府的周將軍就殺了回來,一心為盛國公府撐腰,不僅剁了昌遠侯文賢昌的雙手,還逼得昌遠侯府自斷臂膀,將他們派到盛國公府的下人盡數砍頭殺死。


    然後大理寺就發了告示,讓京城各有關人等歸還搶奪偷占的盛國公府的財物。


    很多人都嚇壞了,馬上將盛國公府的東西全數送回,甚至附上可觀的“利息”。


    但是也有人大著膽子,想蒙混過關。


    可以這些人低估了神將府給盛國公府撐腰的決心。


    周顯白沒想到祥雲閣還跟昌遠侯府有這樣的淵源,他鬧起來就更肆無忌憚了。


    這樣的靶子簡直是送上門來給人抽的!


    祥雲閣的東家張員外氣喘籲籲地跑出來,哭喪著臉道:“這位官爺,不要再砸了!我們真的已經還回去了!人家給我們的,就是那一個啊!您要是假的,那我們也是被人騙了……”


    “還嘴硬!”周顯白冷笑,手一揮,將後麵跟著他們來的盛國公府善於鑒寶的老管事叫了上來,“你去他們庫房看看,有沒有你們盛家的梅瓶!”


    老管事應了一聲,跟著神將府的軍士往祥雲閣當鋪的庫房裏去了。


    張員外傻了眼,忙跟著進去,對老管事和神將府的軍士打躬作揖地道:“兩位稍安勿躁,讓我進去看一看,興許是下人拿錯了……”


    “不用你去!”那神將府的軍士將他推到一旁,示意盛家的老管事進去。


    老管事進去看了一圈,出來的時候,手裏抱著一個千峰翠色的秘窯瓷梅瓶,來到當鋪前麵的大堂上,臉色鐵青地問被推出來的祥雲閣東家張員外,“你不是你們拿到的是假的嗎?那這是什麽?!”


    張員外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眼看自己當鋪的名聲要毀於一旦,一咬牙,狠心道:“這是我們當鋪自己的東西,你們這夥強盜!”


    啪!


    周顯白一巴掌抽在他臉上,將他打得臉歪到一邊。


    盛家的老管事將梅瓶放到桌子,道:“給我打一盆清水!”


    當鋪的夥計猶豫了一會兒。端過來一盆清水。


    老管事接過水瓢。將清水舀到梅瓶裏。等梅瓶裝滿了水,拿到日頭底下,可以清清楚楚看見,梅瓶口裏的水麵上映出一個“盛”字!


    “看見了吧?我們盛國公府的東西,都是有記號的。你們是從哪個姓盛的那裏收的這個梅瓶?可有憑證?”老管事理直氣壯地問道。


    外麵的群眾一片嘩然。


    祥雲閣的競爭對手在人群中趁亂叫道:“祥雲閣好心黑啊!連神將府他們都敢騙,也不知道騙了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多少東西!”


    “可不是!當進去的是真貨,等你贖出來,就變成假貨了!——祥雲閣退錢!”


    “退錢!”


    “退錢!”


    一群在祥雲閣當過東西的人衝過來。拿著當票和當初贖回來的東西要求鑒別。


    張員外一看不對,拚命給自己人使眼色,讓他們去昌遠侯府請救兵。


    “東家,昌遠侯府已經閉門謝客好幾天了,進不去啊……”他的夥計悄悄道。


    周顯白見他們還在旁邊鬼鬼祟祟算計,冷笑一聲,“這下你們都信了吧?!這個當鋪,就是黑心中的黑心!我今天就替天行道,來啊!把這當鋪給我砸了!”


    神將府抄家分隊出動,活兒自然做得十分漂亮。


    將祥雲閣當鋪裏麵的東西砸得一片稀爛。包括庫房和地窖,一個都不放過。


    首飾全揉成一團。木器釘得粉碎,瓷器早就砸得稀爛,還有大毛衣裳和綢緞料子,全都被他們潑上油漆。


    祥雲閣的後堂,是一個七進大院子,也是張家人的住處。


    神將府的抄家分隊也沒有放過,在周顯白的指揮下,衝進他們的內院庫房,將裏麵的東西同樣是一頓狠砸。


    張家後院頓時響起一片鬼哭狼嚎之聲。


    張家的老太太氣得連聲大叫:“去請姑爺回來!”


    周顯白抱著胳膊,在門口呸了一聲,道:“一個妾,你們也敢以昌遠侯府的親戚自居,真是好大張臉!”


    看砸得差不多了,周顯白才懶洋洋地一揮手,“走吧,回去複命。”


    他們帶著人從祥雲閣離開的時候,隻帶走了盛家那個千峰翠色秘窯瓷的梅瓶,其餘的,不過是統統砸爛而已。


    回到盛國公府,周懷軒帶著周顯白和那個梅瓶去見內院見盛思顏。


    周顯白繪聲繪色將他們在祥雲閣裏大鬧的一場得眉飛色舞,末了還笑道:“祥雲閣也是運氣不好。誰的親戚不好做,偏偏要做昌遠侯府的親戚。這不正好用他們來祭旗立威了!”


    盛思顏笑道:“也不算是他們運氣不好。他們不過是倚仗昌遠侯府是他們的後台,所以連神將府都敢騙,也活該他們倒黴。”


    周顯白連連頭,“還是盛大姑娘看得明白。昌遠侯府算個什麽東西!——我們神將府不發威,他們就當我們是病貓了!”


    周懷軒看了周顯白一眼。


    周顯白忙閉了嘴,摸了摸鼻子,道:“我再出去看看。自從我們去祥雲閣大砸了一通,來還東西的人就更多了。”著,一溜煙跑了出去。


    盛思顏臥梅軒的東次間裏,就隻坐著盛思顏和周懷軒兩個人。


    此時天色已快黑了,婢女們在院子裏和回廊下拿著火燭掌燈。


    明亮的燈光透過煙霞色的窗紗照進來,正好映在盛思顏的側臉上,越發顯得紅暈似火。


    周懷軒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隻覺得那股甜香被燈火催得越發旺盛。


    兩人隔著一張的香榧木案幾坐著。


    周顯白一走,兩人反而沉默下來。


    周懷軒本來就不愛話。


    盛思顏倒是愛話,但是就因為隻有兩個人在屋裏,她又不好意思了,低了頭默默地想心事。


    被周懷軒盯著的側臉如同著了火一樣。


    貝殼般瑩潤細白的耳垂也漸漸染上胭脂色。


    屋外傳來婢女們低聲笑的聲音,還有更遠的地方似乎有人在吆喝,那聲音隔著重重院落,穿林越水而來,聽在耳朵裏,像是隔了歲月一般聽不真切。


    盛思顏的神情有些恍惚。


    一隻手放在案幾上輕叩桌麵,鳳眸半垂,長長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輕輕忽閃。


    周懷軒眼望著窗子的方向,另一隻手卻悄悄伸出,想再握一握盛思顏的手。


    噌!


    指尖傳來一陣刺痛。


    周懷軒猛地一驚。


    他摸到什麽?


    扭頭一看,竟是刺蝟阿財不知道什麽時候摸過來了,蹲在盛思顏的手邊上。


    背上軟軟的刺此時根根豎起,如同針尖一樣鋒利。


    周懷軒的手指,就是在阿財的背上被紮破了。


    血珠滾落,滴在案幾上。


    阿財往後退了幾步,似乎很是害怕。


    但還是勇敢地守在盛思顏身邊。


    盛思顏回頭,看見周懷軒抿著薄唇,一隻手拎著阿財背上的尖刺,眼神十分不善。


    “阿財!”盛思顏忙從周懷軒手裏救下阿財,“你什麽時候跑來的?啊?你還把周大哥的手給紮破了?你太過份了,來,給周大哥道個歉。周大哥大人有大量,一定不會怪罪你的。”


    盛思顏托著軟軟的阿財在手心裏,向周懷軒做磕頭狀。


    周懷軒扯了扯嘴角,“不會……”才怪!


    盛思顏笑著放下阿財,問道:“周大哥,給我看看你的傷口。”


    這傷,本來不值一提。


    不過……


    周懷軒運了運氣,將那傷口撐得大些,然後伸手過去,給盛思顏看。


    盛思顏托著他的手掌,舉在眼前細看。


    “啊?這個洞可是紮得太大了。”盛思顏瞪大眼睛,圓亮的鳳眸看向阿財,“阿財,你真是太過份了。我看你的刺,也要修剪一下了。”


    阿財又往後挪了挪,胖胖的身子如皮球般在地上滾動,悄沒生息地隱藏到屋角的黑暗中。


    盛思顏忙去自己的藥箱裏拿了藥水和棉布,過來給周懷軒包紮。


    周懷軒伸著手,任盛思顏忙碌,給他把紮破的手指頭包得嚴嚴實實。


    “周大哥,你要有不舒服,就跟我。”盛思顏左右看了看,見沒人在旁邊,輕聲道:“我也會瞧病的。不比我娘差哦……不過周大哥不要跟別人。如果我爹知道,我和娘都會有麻煩的。”


    周懷軒淡淡“嗯”了一聲,並沒有問為什麽。


    盛思顏本來惴惴不安地準備了一堆辭要解釋,但是周懷軒一句話都不問,她什麽就信什麽的樣子,讓她很是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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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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