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府。


    王毅興從大理寺一出來,先帶著人去四處尋找昭王。


    昭王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中途退場,從大理寺跑出去,連廝隨從都不帶,完全沒人知道他去哪兒了。


    王毅興遍尋他不見,隻好回來昭王府守株待兔。


    他姐姐王青眉已經貴為王妃,抱著剛滿月不久的兒子高高興興坐在暖閣。


    她是有子萬事足,正是過得心甜意洽的時候。


    隻是有時候想到她留在江南蔣家的長女,有些不足罷了。


    看見王毅興愁眉不展的進來,王青眉笑著道:“怎麽啦?什麽事情能難住我們三元及第的狀元郎?”


    王毅興一想到盛思顏在大理寺堂上的神情和語氣,就覺得有些心慌意亂。


    他完全沒有料到,盛思顏居然對他那樣決絕,那樣狠得下心……


    他到底是哪裏讓她不高興了?


    難道他真的做錯了?


    王毅興手捧著茶杯,默默坐了一會兒,深深歎了口氣,道:“大姐,我想向思顏提親。”


    “什麽?不行!”王青眉斷然否決,“你是什麽身份?她是什麽身份?若她真的是盛國公府的嫡長女還好些。可惜又是個假的,人人都知道她是父母不詳的孤女。你把娶回來,把你姐夫置於何地?把你姐姐和外甥置於何地?”


    每次都是這樣……


    王毅興聽得有些疲倦,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大姐。我娶我的妻子。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我娶了她。不會給姐姐姐夫丟臉的。”


    “不會丟臉?但是也不會長臉。”王青眉豎起兩道細細的柳葉眉,“你從就聰明伶俐,看人見事就極為明白,怎麽在這件事是就這樣鑽牛角尖呢?我了,她不能做正妻,最多做妾。做妾的話,一轎抬回來就是了,等生了兒子再抬二房。不就兩全其美?”


    做妾?


    “不可能。”王毅興想苦笑。


    他知道有些事情,他跟盛思顏的看法不一樣,但是在這件事上,他們的看法卻是驚人的一致。


    他真的去盛家讓盛思顏做妾,王大娘肯定拿刀砍他……


    “怎麽不可能?她現在不是勾著神將府的大公子?除了做妾,她難道還想嫁到神將府做正妻?哼,既然能給神將府的大公子做妾,為何不能給我三元及第的弟弟做妾?!”


    王青眉最疼這個弟弟,也知道這個弟弟有多本事。是他讓他們家揚眉吐氣,也讓她能挺直腰在昭王府做王妃。


    不然那些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了……


    雖然她不在乎。但是她現在有了兒子,她不得不為兒子打算。


    隻有自己的兒子有了好前程。他們王家才有世代的富貴。


    她弟弟王毅興也才有前程。


    所以她的弟弟,一定要娶個高門貴女,才能給她和她兒子撐腰。


    “不可能的。她不會做妾,我也不會娶別人。大姐,你就成全我吧。”王毅興很是難受,終於雙腿一彎,向王青眉跪下了,“思顏年紀,不懂事,我不能看著她被周大公子那樣的豪門權貴玩弄。人家那樣的家世,怎麽會讓她進門?就算做妾,人家也要的是身家清白的女子。”


    王毅興似乎看到了盛思顏被“始亂終棄”的前景,心裏很是心疼她。


    雖然她不懂他的心思,但是他會在以後的日子裏,讓他明白他的抱負和堅持。


    到時候他們夫唱婦隨,男主外,女主內,一定能將王家發揚光大……


    “我了不行就是不行!”王青眉惱了,抱著兒子站起來,“你就跪到明年都不中用。我實話跟你,有好幾家侍郎府上對你都很滿意,一直在打聽你有沒有定親。我都敷衍著他們,你的心思暫時不在這上麵。你要再強,我明兒就找人合,給你把親定了,斷了你的念想!”著,抱著兒子進了內室。


    王毅興失魂落魄地離開暖閣,一橫心,在王青眉正院的院子裏跪下了。


    王青眉和他都是固執的性子。


    王青眉見他跟她杠上了,也惱了,也不叫人去扶他,任他一個人跪在院子裏。


    這一跪,就是一夜。


    京城的臘月天,冷得徹骨冰寒。


    王毅興跪到第二天早上,就雙頰潮紅,已經著了涼,發起高熱。


    昭王不知道去了哪裏,到了天亮才回昭王府。


    在內院的院子裏看見跪得直直的王毅興,又從下人嘴裏知道王毅興在這裏跪了一夜,十分驚訝,忙命人將他扶起來,送到廂房去歇息。


    他進到內室,問王青眉出了什麽事。


    王青眉不悅地道:“我這個弟弟,有那麽多好姑娘不娶,非看上了那個父母不詳的孤女,喏,就是盛家的大姑娘。我好歹他都不聽,非要去提親。這個女子怎能配上我家的門楣?我弟弟是三元及第……”


    昭王聽得皺起眉頭,淡淡地打斷她的話,“……這種話就不要了。如果毅興真的是看上了她,你阻攔又有什麽用?”


    “怎麽沒用?我不答應,他就不敢提親。他是我弟弟,我跟他最親。”王青眉忙道:“王爺,您幫我弟弟找個好人家的姑娘吧。那盛家的大姑娘,真的不行。出身太差……”


    昭王歎氣,搖搖頭,“出身?你也會出身?”著,拂袖而去。


    來到王毅興歇息的廂房,昭王坐在他麵前,問道:“你真的想娶盛大姑娘為妻?”


    他以前沒有注意過盛思顏。


    直到昨天他在大理寺堂看見她粲然一笑,簡直讓他失魂落魄了一整夜。


    那一笑的神情跟想容實在太像了。


    他發瘋一樣想著想容,從大理寺一頭出來。他就去了以前他跟想容幽會的地方。盤桓了一整夜……


    現在想起來。他對這個姑娘的好感倍增。


    王毅興傷感地道:“我是真心想娶她。我隻想娶她。我這輩子不會娶別人的女人。王爺,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但是……”


    昭王伸手止住他,“我明白,我當然明白。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明白了。行,你既然拚了命也要娶她,我就成全你。我幫你去提親。”


    王毅興大喜,忙起身給昭王磕了三個頭。道:“王爺,隻要你答應,我姐姐一定會答應的。”


    昭王笑了笑,道:“你打算什麽時候去提親?”


    王毅興忙道:“越快越好!”


    “這麽著急?”昭王打趣他,又吩咐管事先去準備禮物,給盛國公府遞帖子。


    結果管事回來回報,盛夫人昨兒剛生了兒子,在家裏坐月子。盛國公府閉門謝客,誰都不見。


    “那沒法子了,等過完年吧。那時候盛夫人也坐完月子了。”昭王勸道。


    王毅興見姐夫終於鬆口。喜出望外,也不在乎多等一個月。忙頭道:“我聽姐夫的。”


    心裏一放鬆,他就覺得頭疼如絞,叫了一聲,捂著腦袋難受起來。


    昭王便送他去外院歇息,又給他找了大夫診治。


    ……


    盛國公府內院的臥梅軒。


    木槿在外間聽見盛思顏喚她梳洗,又“餓了”,忙在門口咳嗽一聲,才掀開簾子進來。


    周懷軒鎮定自若地從盛思顏床邊站起來,對她頭,轉身離去。


    “周大公子。”木槿笑著福了一福。


    周懷軒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走過,自己掀開簾子到和臥房相連的暖閣去了。


    “大姑娘,您可好些了?”木槿過來將盛思顏的床帳掛在兩旁的帳鉤上。


    薏仁拎了一桶熱水進來,“大姑娘,這是用老山參煮的水,您再去浸浸身吧。”


    盛思顏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隻這麽簡單的一個動作,她就有些氣喘籲籲,眼冒金星。


    她知道這是高燒剛好的後遺症,需要時間調養。


    “扶我起來,是要洗個澡,身上都餿了……”盛思顏輕聲抱怨著,抓著木槿的手,從床上起身。


    木槿忙將盛思顏半扶半抱,扶著她進到浴房裏麵。


    薏仁將熱水倒在澡盆裏,等盛思顏寬衣坐下去之後,她又出去拎了一桶老山參煮的熱水,坐在她的澡盆旁邊,給她往裏麵加熱水。


    盛思顏仰頭靠在澡盆的沿子上,被熱得有些發燙的水包裹著,舒服地歎了口氣,眯著眼睛笑道:“冬天泡熱水澡,隻是無上的享受……”著,她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凍瘡和硬繭,對身旁的薏仁道:“我上次用過的香膏還有嗎?”


    “還有呢。”薏仁忙道,“等大姑娘出去,奴婢就給大姑娘敷上。”


    盛思顏頭,嘟噥道:“臉上的凍瘡好得差不多了,可是手上的凍瘡和硬繭實在是太難去掉了。”


    那兩個月在山間的生活,給她留下的就是這樣雙手的硬繭。


    因為她要日日出去找東西吃,還要下山買東西,天天在野外穿行,皮膚曬黑了,也粗糙了。


    想起周懷軒總喜歡握她的手,盛思顏頓時覺得自慚形穢,一下子縮到水裏麵去了。


    “大姑娘!大姑娘!”坐在她澡盆旁邊的薏仁嚇了一跳,忙丟下水瓢站起來。


    盛思顏不知道,她和薏仁在浴房裏得話,一字不漏都傳到周懷軒耳朵裏了。


    他雖然坐在暖閣,跟浴房中間還隔著一間闊朗的臥房,但是他極為靈敏的耳朵還是將盛思顏和薏仁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薏仁突然提高的聲調當然也沒有逃過他的耳朵。


    周懷軒心裏一動,從太師椅上一躍而起,身形快得如同一道影子,迅速的穿過臥房,來到浴房門口,“阿顏?”擔心是不是盛思顏出了事。


    盛思顏聽見周懷軒的聲音從浴房門口傳來,忙從水裏鑽出來,驚慌失措地道:“沒事!沒事!你別進來!”著又嗔薏仁。“以後別竭竭嗷嗷的。我沒事。就是這熱水太舒服了……”


    薏仁忙捂住嘴,抱歉地笑道:“大姑娘,是奴婢的不是,剛才以為大姑娘掉到水裏去了。”


    周懷軒想了想,沒有再去暖閣,依然在盛思顏臥房的窗下坐著,兩手交握在胸前,靜靜地看著漏窗外的景色。


    盛思顏這下可知道周懷軒的耳朵有多靈敏了。


    她緊緊地閉了嘴。不再話,隻是在熱騰騰的的水汽中,舉著自己的手在眼前看個不停。


    “大姑娘別擔心,等夫人坐完月子,一定會給大姑娘想辦法的。”薏仁笑著往盛思顏的澡盆裏加了一勺熱水。


    她看著盛思顏的裸背,肌膚晶瑩剔透,如同上好的冰玉瓷。


    盛思顏在水裏拿起搓澡巾,往自己身上用力地搓,直到搓到全身都是紅印子才罷休。


    她仰頭,將毛巾裹成一團。


    毛巾上的水滴下來。順著她的脖子流到胸前那道深深的軟溝裏。


    軟溝兩邊兩團豐潤的凝脂極是渾圓挺拔,隨著她身子的轉動在水裏彈跳自如。漾起陣陣波浪。


    薏仁不心瞥見盛思顏的側影。


    極細致修長的脖頸,粉白的前胸,還有如同奇峰突起一樣的玲瓏曲線。


    看得薏仁臉都紅了,忙慌慌張張扭過頭,不敢再看。


    盛思顏雖然才十四歲,可是因為時候一直胖,該養脂肪的地方養得極好。


    如今別的地方都瘦了下來,唯獨胸和臀比較突出。


    這樣顯得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更加纖細。


    盛思顏從澡盆裏站起來,蒸騰的水霧中,她身姿如畫,已經是亭亭少女。


    薏仁忙拿一塊大的方巾將盛思顏從胸前以下裹起來,一邊囑咐道:“大姑娘別著涼了。這浴房的爐子今兒沒敢生,怕大姑娘受不了炭氣。”


    盛思顏大病初愈,確實聞不慣那股炭氣。


    她頭,笑著誇獎薏仁和木槿,“都是你們想得周到。”一邊,一邊裹著大方巾去浴房的屏風後麵擦淨了,再換上幹淨衣裳。


    洗了個澡,整個人都清爽了。


    盛思顏換上軟綢中衣,外麵罩上一件牡丹錦靚藍滾邊襖,散著褲腳,再披上一件在屋裏穿的湖青色銀鼠長袍,從浴房走出來。


    周懷軒回頭,看著盛思顏頭發濕漉漉的,散著披在肩上,更顯得一張被熱氣蒸騰的紅撲撲的臉格外精致。


    他皺了皺眉,“天冷,趕緊擦頭發。”


    盛思顏窒了窒,乖乖地應了一聲,坐到妝台前麵。


    木槿拿了好幾個幹淨的大巾子過來,給她一縷縷頭發地擦。


    周懷軒在旁邊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才道:“我要回去了。”


    盛思顏有些不舍。但是也知道,他昨晚一夜沒有回去,於情於理,他都應該回神將府了。


    “嗯,周大哥不吃了早飯再走?”盛思顏還是勸道。


    周懷軒想了想,頭,“嗯”了一聲,決定吃了早飯再走。


    盛思顏歡喜起來,忙端端正正坐好,讓木槿給她擦幹頭發,然後和周懷軒一起出去吃早飯。


    “枸杞呢?”盛思顏想起來這個孩子。


    昨天王氏又生了個孩子,盛思顏接生完回來就病了,也不知道枸杞是誰照看的。


    這些日子,枸杞都是在她的院子住著。


    木槿笑道:“老爺昨天來探大姑娘的病的時候,就把枸杞帶走了。別看枸杞天不怕地不怕,但是見了老爺,乖得跟避貓鼠似的。”


    “嗯,有人照看他就好。”盛思顏鬆了口氣,看了看早飯桌上的東西,吩咐道:“把這碟炸金銀饅頭給枸杞送去,他最愛吃這個。還有這個甜奶脂,是羊奶還是杏仁奶?”


    “今兒是杏仁奶。”木槿聞了聞。


    “哦,那就別送了。枸杞還,暫時不要吃杏仁奶。”盛思顏一一吩咐,又對周懷軒道:“周大哥,這籠蝦肉餡兒的籠包子你嚐嚐?”


    盛思顏坐下來,給周懷軒麵前擺了一個碟子,裏麵四個晶瑩剔透的包子。


    周懷軒不愛吃這些東西。但是盛思顏親手夾過來。他不由自主張嘴。就著盛思顏的手,一口一個,將四個籠包子嚼都不嚼,整個兒囫圇吞下。


    盛思顏看著好笑,“周大哥不愛吃這個?”


    周懷軒沒有話,低頭將一個紅豆餡的水晶糯米團子用筷子夾成四塊,隻揀了一塊送到盛思顏嘴邊。


    這是盛思顏最愛吃的心。


    但是她胃不太好,吃這種糯糯的東西。吃多了就胃痛。每次隻能的吃一解饞。


    沒想到周懷軒連她這個習慣都注意到了。


    盛思顏垂眸,張嘴將那團子含了,細細地咀嚼,慢慢咽了下去。


    周懷軒將剩下的那三塊一口一個夾到自己嘴裏,都吃了,再看了看盛思顏細瘦的手腕,凹陷的雙頰,不假思索從她麵前拿起粥碗,要喂盛思顏吃粥。


    盛思顏的雙頰一下子紅得簡直如同天邊的朝霞,忙要接過調羹。“……我自己來。”


    周懷軒卻不放手,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用手挑著一調羹粥,舉在她嘴邊,很是堅持。


    木槿和薏仁對視一眼,悄悄笑著,忙退了出去,走到門外的回廊下站著去了,將這個的偏廳留給盛思顏和周懷軒兩個人。


    “吃。”周懷軒簡單了一個字。


    沒了外人看著,盛思顏沒有那麽不好意思了,她慢慢張嘴,任他一口口將粥喂到她嘴裏。


    枸杞吃完早飯,跟著盛七爺過來看盛思顏。


    他跟盛七爺還不太熟,跟著走了一段路,就撒腿跑開了,帶著刺蝟阿財一溜煙來到盛思顏的臥梅軒。


    他跟個炮仗一樣匆匆忙忙穿過中庭,繞過影壁,來到盛思顏臥梅軒上房的回廊上,看見木槿和薏仁兩個大丫鬟在門口站著,叫了一聲,“大姊呢?”


    盛思顏在偏廳聽見,忙嗔道:“周大哥,若是讓枸杞看了,我這臉往哪裏擱?”


    周懷軒這才將粥碗放下,不動聲色站了起來,往偏廳的門那邊走過去。


    木槿和薏仁忙拉著枸杞的手,“枸杞,大姑娘正在吃早飯,你等大姑娘吃完再進去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要吃!我也要吃!”枸杞大叫大嚷,拚命往門那邊掙。


    周懷軒掀開門簾,低頭看著正在鬧騰的枸杞。


    枸杞見門簾開了,大喜回頭,卻看見是周懷軒一張冷冰冰的臉,頓時嚇得一抖。


    周懷軒看了看枸杞越發圓滾滾的身子,淡淡地道:“不許吃。”


    枸杞頓時眼淚汪汪,但是也不敢反駁,低聲應了聲“是”,垂頭站在門邊。


    盛思顏在門內聽見,隻想撫額,她有氣無力地道:“周大哥,別嚇枸杞。孩子都是這樣的,你讓他進來吧。”


    周懷軒在門邊讓開。


    枸杞哧溜一聲鑽了進去,就連阿財也順勢爬上那道不高的門檻,團起身子一咕嚕滾了進去。


    周懷軒邁步從回廊的台階上走下去,在中庭跟盛七爺遇到了。


    “七爺。”他拱了拱手,“我要回去了。”


    盛七爺忙道:“是該回去了。我們家這麽多事兒,這些日子多虧你了,我都聽思顏和她娘了。若不是你,他們娘兒仨就要死在外頭了。”著,對著周懷軒深深一拜,長揖在地。


    周懷軒往旁邊讓了一步,一禮都不肯受。


    “七爺,不用多禮。”他得言簡意賅,“回頭再叨擾。”


    盛七爺送他出去。


    從二門上出去,周懷軒四下看了看,見除了袖著手,縮著脖子站在離他們十步左右距離的周顯白以外,沒有別人,便壓低聲音問道:“七爺,思顏的身世……”


    盛七爺臉色一肅,“身世?什麽身世?思顏就是我們盛家的嫡長女,沒有別的爹娘。”企圖掩耳盜鈴。


    周懷軒的唇角翹了翹,頷首道:“嗯,我要的就是這句話。”


    盛七爺瞪了眼睛,狐疑問道:“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我回去了。”周懷軒又拱了拱手,大步離開。


    看著周懷軒遠去的背影,盛七爺覺得有種掉到坑裏的感覺。但是又想不出是什麽坑。頓時覺得很愁人……


    盛七爺因自在廟裏長大。心思很是單純,也藏不住事。他的心事經常明明白白擺在臉上。


    周顯白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不由一笑,踱過去低聲道:“盛國公,您就別想了,橫豎是好事……”著,哈哈大笑跟在周懷軒後麵離開盛家。


    來到門外翻身上馬。早已經騎在馬上的周懷軒回頭看了他一眼,道:“顯白,你臉很大……”然後一抖韁繩,驅馬而去。


    周顯白頓時拉長了臉,嘟噥道:“大公子,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您這樣當麵人家的短處,真的好嗎?”


    周顯白長得極為端正,濃眉大眼,下頜方正。看上去……唔……臉是不……


    他一直也以此為憾。


    一路皺著眉頭,垂頭喪氣跟在周懷軒回到神將府。


    從馬上下來。他正好聽見神將府兩個門子在嘮嗑。


    “……那些人是自取其辱!哼,這是看不起我們神將府!以為我們臉沒他們大?!”


    周顯白一下子回過神。——原來大公子是在誇他!


    嘖嘖,這拐彎抹角地,還讓不讓人活了……


    周顯白突然對大公子以後的媳婦兒充滿同情。


    周懷軒將韁繩扔到迎上來的門子手裏,自己拎了一角袍子,一彎腰進了神將府的角門,迅速往周老爺子在外院的書房行去。


    他知道這個時辰,周老爺子一定在外書房打棋譜……


    周老爺子果然坐在自己的棋房裏,一手拿著一本孤本棋譜,一手拎著一顆黑棋子,在棋盤上打譜。


    “咦,終於舍得回來了?”周老爺子抬頭,看見是周懷軒進來了。


    周懷軒順手關上門,坐到周老爺子對麵。


    他沒有話,一直靜靜地看著周老爺子打譜。


    過了一會兒,反而是周老爺子先忍不住了。他丟下手裏的棋譜,將棋盤上的殘局抹了,瞪了周懷軒一眼,“行了行了,別給我擺這幅臭臉。吧,你到底想怎樣?”


    周懷軒抿了抿唇,想著要如何開口。


    畢竟之前一輩子不娶妻是他,現在卻突然改口,**辣要去盛家提親,頭一個不放過他的就是周老爺子。


    “……盛家很慘。”周懷軒思索半天,冒出這樣一句話。


    周老爺子一聽暗樂,故作正經地頭,“是很慘。不過這關我們什麽事?”


    “四大國公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是您過的話。”周懷軒慢條斯理地道。


    “嗯。但是如果是吳家和鄭家很慘,你會不會管他們?”周老爺子笑眯眯地問道。


    周懷軒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定定地看了周老爺子一會兒,才淡淡地道:“盛家是獨一無二的。”言下之意,就是吳家和鄭家都不能跟盛家相提並論。


    周老爺子噗嗤一聲笑了,搖頭晃腦地道:“啊?盛家獨一無二?是盛家那大姑娘獨一無二才是吧?嘖嘖,能讓我們神將府口口聲聲這輩子不娶妻的大公子動心,光這份能耐,在大夏朝也注定是獨一無二了。”


    破天荒頭一次,周懷軒的臉有些紅了,但是他沒有被周老爺子的調侃嚇倒,反而坦然地看著周老爺子,淡淡地道:“嗯,她確實是。您想抱嫡長重孫,這是唯一的機會。”


    這樣的話,聽得周老爺子又興奮高興,又想吹胡子瞪眼。


    “你這是怎麽跟祖父話的你?!”周老爺子心花怒放,雖然好像是在指責他,其實語氣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


    周懷軒這樣明明白白地坦承,周老爺子又覺得唏噓。


    他養了這麽多兒子孫子,就這嫡長孫最像他。


    從脾氣到處事方式,都像他。


    唯一不像的,是對親事的態度。


    周老爺子本人對於自己的妻子沒有什麽要求。


    他是標準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隻要妻子能當家理事,性子和氣,別的事情他也不放在心上。


    生了孩子之後,他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


    隻是他三個兒子,他最操心的嫡長子周承宗卻不像他。


    周承宗在感情上拖泥帶水。雖然打仗的本事很厲害。但是在某些事上。確實糊塗得緊。


    後來周承宗娶了馮氏,生了周懷軒之後,周老爺子就把注意力移到這嫡長孫身上。


    周老爺子擔心周懷軒步了他爹周承宗的後塵,所以對他十分注意,並且對他看上的女子,關注度不比對周懷軒的關注少。


    還好,這一次,周懷軒的眼光不錯。至少比他爹強多了。


    但是周老爺子也不想就這樣痛痛快快地答應他。


    “這個啊……你看上人家了?但是盛大姑娘的身世……”周老爺子裝模作樣翻著棋譜,一副十分為難的樣子。


    以盛思顏父母不詳的身世,確實不夠格嫁到神將府做宗婦。


    這一,周懷軒早就考慮過。


    “身世?我們神將府還在乎身世?”周懷軒將一隻手擱在周老爺子的棋盤上,順手拈起一個白子,作勢要放下去。


    周老爺子眼前一亮,充滿期望地看著周懷軒道:“……來一盤?”


    周懷軒咳嗽一聲,兩個手指拈著那白子轉來轉去,淡淡地叫了一聲:“祖父……”


    周老爺子一聽這個久違的稱呼,簡直想要淚奔!


    他有快十年沒有聽過周懷軒叫他一聲“祖父”了。


    當初那個病怏怏的少年。如今已經是疆場上殺伐決斷的悍將。


    他從不叫苦,從不抱怨。也從不委屈,從不邀功。


    在這個神將府,周懷軒的名頭和功績直追他爹神將大人周承宗,但是在這個家裏,他依然如同一個影子,從來不摻合任何事情,也很少出現在各種場合。


    周老爺子對這個從生下來就病怏怏的孫子不無歉意。


    他曾經以為這個孫子沒救了,將希望放到另一個孫子身上。


    事實證明,他錯了。


    所以後來周懷軒就算對他有不恭敬的地方,他一都不怪他。


    但是在內心深處,作為一個祖父,他還是十分希望周懷軒能認他。


    這一聲久違了快十年的“祖父”,讓周老爺子差一老淚縱橫。


    他知道,對於這個沉默固執的孫子來,這樣叫他,已經是在服軟了。


    他還要求什麽呢?


    再作就矯情了……


    周老爺子清了清喉嚨,帶著因有了淚意而沙啞的嗓子,低沉地問:“你想娶盛大姑娘,可以。但是你要告訴我,為什麽以前會一輩子不娶妻這種話?”


    ※※※※※※※※※


    八千字大章,雙更合一了,含粉紅1650加更。粉紅加更已經跟上咯哦。求推薦票o(n_n)o終於忙完了,明天可以正常時間更新了。大家想看雙更不?求粉紅票哦。o(n_n)o


    。(未完待續。。)


    ps:  感謝karlking昨天打賞的和氏璧。感謝愛貓樂園昨天打賞的財神錢罐。感謝hi~可可昨天打賞的和氏璧。感謝冉須之、琥珀0818昨天打賞的香囊。感謝各位親昨天打賞的平安符。


    昨天晚上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也許是娘抽了,也許是被舉報了,總之是盛寵這本書一直看不到,被審核了好久。我隻想,作為作者,我不會刻意的寫肉,但是如果情節到了需要的時候,俺也不會因為怕就不寫。所以俺希望親們不要養文,要及時跟讀,這樣才能看到真正原汁原味的東西。因為這些東西,也許有一天就看不到了。o(n_n)o


    另外,俺看到群裏的主們聊王二哥的問題。俺會仔細考慮的。雖然俺這幾天很忙,不能在群裏跟各位主交流,但是會抽時間看各位主的疑問和交流的結果。


    俺很歡迎各位主對俺的文提出意見。如果俺覺得主們聊的某些劇情不錯,又不影響文的整個格局和走向的話,俺可以適當的加到文裏,並且會注明是出自那位主的意見。所以,群裏的主們,趕緊去粉絲樓回個貼,讓俺能把你們跟起的賬號對照起來。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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