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要坐船去……


    盛思顏一窒。


    雖然她知道清遠堂後麵就是一個湖,和鬆濤苑隔水相望,但是……去敬茶認親,不應該走正路過去比較合適嗎?


    按這些大家子的規矩,在內院隻有老封君一樣的人物才能坐轎子或者滑竿、步輦比如周老夫人這樣的輩份才可以。


    盛思顏和周懷軒在神將府雖然不算是最輩,但也是孫輩,是不可能擺譜在內院裏也坐轎子的。


    當然,成親第二天要坐轎子去敬茶認親,是個人就會浮想聯翩……


    那肯定是不行的。


    至於坐船,她還沒有見別人家有過這樣的排場。


    內院有湖,還可以坐船……


    盛思顏一轉念就想了這麽多,但是也沒有出言反駁,隻是柔順地頭,輕輕“嗯”了一聲。


    周懷軒唇邊彎起一個若有若無的笑意,帶著她繞過回廊走到後院。


    那裏真的有座伸到水裏的竹跳板。


    邊上停著兩艘船。


    一艘烏棚船,大概能坐三個人。


    還有一艘大一些的樓船,雖然有兩層船身,但還是比較低矮。


    烏黑的底板,原木的船身,隻刷了清漆。


    樓船二樓的窗戶上飄著細白的窗紗,停在岸邊的垂柳下,美好得似一幅畫。


    盛思顏看見這幅天然去雕飾的美景,有一刹那屏住了呼吸。


    “上船吧。”周懷軒托著她的手,走向烏棚船。


    一個船娘忙跟了上來,在船後搖著木槳。


    盛思顏的丫鬟則匆匆忙忙從清遠堂的大門出去。跟著神將府原來的下人去鬆濤苑外麵伺候著。


    果然是兩之間直線最短。


    他們直接坐了船去鬆濤苑。比那些丫鬟婆子繞個大圈子跑過來的速度還要快。


    周懷軒扶著她的胳膊。將她抱下船的時候,盛思顏的丫鬟婆子才剛看見人影。


    下船的時候,盛思顏在周懷軒心翼翼的攙扶中,突然明白了他要坐船的意思,臉上不由自主紅了紅。


    他一定還是聽見了薏仁在屋裏的話,知道她身子“不舒服”了。


    確實是不舒服。


    雖然用了她娘給她專門配的藥,但是昨夜的損耗實在太大。


    她雖然心智上成熟了,但是這具身子才十四歲。要到六月才滿十五歲。


    而周懷軒已經是個二十四五歲的成年男子。


    經過昨夜,她的兩條腿都快合不攏了。走路的時候,就像是美人魚被剖開魚尾,在刀鋒上行走一樣。


    如果可以,她其實是想一整天躺床上歇息的。


    可惜她不能,敬茶認親,她必須到場。


    隻好咬緊牙關,裝作沒事人的樣子,跟著周懷軒出來。


    周懷軒是為了不讓她多走路,才提出坐船的吧……


    盛思顏心裏升起一陣暖意。


    她看了周懷軒一眼。目光溫柔眷戀。


    周懷軒看著她眼下用香粉也遮不住的青黑,別過頭。握了握她的手,“……以後再不會了。”他輕聲道。


    盛思顏不知該如何接口,隻好微笑著抬頭看鬆濤苑的大門。


    門樓像是用一整塊巨大的大石頭雕琢而成的,


    平平常常的屋子,但是透著盎然的古意,像是已經經曆的千年風雨,早已被歲月洗去了浮躁和塵埃。


    周懷軒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淡淡地道:“神將府從大夏立國就在這裏了。”


    也就是,確實是經曆過千年的風雨,一都不是誇張。


    盛思顏讚歎一聲,“這門樓好別致。”


    周懷軒麵無表情地領著她進了鬆濤苑的院門。


    鬆濤苑是周老爺子和周老夫人住的院子,算是內院的正院。


    因今天是盛思顏敬茶認親的日子,神將府的人都來了,也帶來了各自的下人,在院子裏的甬道兩旁候著。


    他們進來的時候,這些下人不知道在竊竊私語些什麽。


    不過他們一進來,這些人立刻住了嘴,垂手侍立,對他們行禮。


    周懷軒拉著盛思顏的手,目不斜視地走過甬道,繞過影壁,上了鬆濤苑正房的台階。


    “大公子和大少奶奶來了!”


    正房門口站著兩個俏麗高挑的丫鬟。一見他們過來,忙打了簾子。


    簾子一開,屋子裏剛才似乎有人話的嗡嗡聲就停下了。


    盛思顏知道自己已經來晚了,讓人久等,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在門口的時候,她鬆開了周懷軒的手。


    周懷軒也沒有強求,先一步跨過門檻。


    盛思顏保持著落後半個身子的距離,也跟著跨過門檻。


    她的丫鬟婆子此時終於跟了上來,都在院子裏跟別房的下人站在一起。


    鬆濤苑的上房和院門口的門樓一樣,布置陳設處處透著拙樸的古意,有股沉澱已久的感覺,讓盛思顏有些浮躁不安的心漸漸安靜下來。


    “來了。”周老爺子笑嗬嗬地了一句,大手一揮,“好啊,成親第一天就是要這樣。你們兩口以後一定要好好過日子。別的禮都是虛的,你們好生給我生幾個大胖重孫抱才是正經。”


    一句話就把他們來遲的失禮之處給彌補了。


    但是這話裏的意思又太過直白,盛思顏的雙頰染上淡淡的紅暈。


    她也深知這是因為昨晚拜堂出現的事故,周懷軒一句“好酒,好戲”,讓周老爺子也覺得不護著他們些,就過不去了。


    所以周懷軒才毫不在乎今天來晚吧……


    因為這是那些人欠他的,他不過是取了的利息而已。


    馮氏看著盛思顏,越發歡喜。但是也沒發話。靜靜地坐在周承宗旁邊。又去看周懷軒。


    周懷軒淡淡頭,往盛思顏身邊站過去。


    下人拿來蒲團放在周老夫人和周老爺子麵前的地上。


    吳三奶奶笑著上前道:“來,先給老爺子、老夫人敬茶。”


    盛思顏跪了下來,對著周老爺子和周老夫人磕了兩個頭,接過下人端上來的茶盤,先敬給周老爺子,然後敬給周老夫人。


    有周老爺子開始的時候一錘定音,神將府沒人再敢有動作。


    本來想譏諷他們來遲的人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也隻好把話咽到肚子裏去了。


    盛思顏順利地敬茶認親,從周老爺子和周老夫人那裏領了兩個份量沉沉的紅包。


    周老夫人還笑著:“太簡薄了。我們大少奶奶什麽好東西沒有,這就拿著玩吧,不想要了可以打賞下人。”


    長輩賜的東西,輩怎麽可能拿去打賞下人?這是在她張狂呢還是暗示她不孝?


    盛思顏收起笑容,雙手捧著周老夫人給她的紅包,跪得直直地,臉上露出極膽的樣子,一雙鳳眸不知所措地看向周老夫人旁邊的周老爺子。


    周老夫人臉上的笑容僵在那裏。


    她沒料到盛思顏不僅沒有出言反擊,也沒有向周懷軒求救。而是看向了坐在她身邊的周老爺子……


    可以,以周老夫人在神將府的地位。她誰都不怵,哪怕是周懷軒也不敢在人前對她不敬。


    唯獨周老爺子,是她不可能觸動的存在。


    盛思顏擺出一副讓周老爺子做主的樣子,恰恰是穩準狠地打到了周老夫人的七寸。


    周老夫人的目光變得幽深,對盛思顏的衡量又多了一層意思。


    周老爺子被盛思顏的目光看得一愣,隻好給她解圍,“哈哈,太簡薄就再加唄!堂堂神將府,還能拿不出像樣的東西?——來人!把我前些日子從外地帶回來的東西拿過來,都給清遠堂送去吧。”


    都……送去!


    堂上的周家幾房人臉色頓時一變。


    他們可是知道周老爺子前些日子去外地帶回來的東西是什麽!


    那可是他們周家所有的產業半年的出息!


    按以前的規矩,應該是一半歸周老爺子和周老夫人,剩下的一半,大房和三房各拿兩成,二房拿一成。


    但是就因周老夫人了一句紅包“太簡薄”,就被周老爺子把周家半年的出息都送給了盛思顏!


    不過今日來認親的人,不止他們周家直係的這三房人,還有旁支偏支的周家族人。


    有外人在,這直係三房人也隻變了變臉色,並沒有人出聲。


    周老夫人臉上又擺起微笑,頷首道:“正該如此。”著,招手讓盛思顏過去,拉著她的手道:“好孩子,你祖母我最疼你夫君。你嫁與他,以後也是我最疼的孫媳婦。以後這府裏不管什麽東西,你們都是頭一份的。如果有人不滿,你讓他們來跟我老婆子話!”


    這也是個精得不得了的人。


    盛思顏在心裏暗暗品度。


    明明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


    但是因為周老爺子表了態,並且用周家所有產業的半年出息敲打了她,所以她馬上轉了彎,漂亮話得好像這就是她的原意,是她親手把周家所有產業半年的出息都給她一樣……


    “祖母祖父厚愛,孫媳婦不敢辭。”盛思顏笑著了句客氣話。沒有表忠心,也沒有故作大方地推辭。


    周老夫人對她嘻嘻一笑,對站在她旁邊的吳三奶奶道:“你多學著兒!別看你在神將府管了這麽多年的家,還沒有人家一個姑娘乖巧伶俐。”


    吳三奶奶用帕子捂著嘴笑道:“老夫人您知道我向來是笨的,隻會做苦工。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就好了。”著,也走過來拉著盛思顏的手,“來,這是你爹娘,過來磕頭吧。”


    款款將她帶到周承宗和馮氏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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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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