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暖再接到楊子成的電話時有些驚訝,好多年沒聯係的老同學,倆人高中坐了三年同桌,感情不錯,上大學那會兒還互相看過,後來結婚就少聯係了。


    接通了那邊直接喊暖兒,感情一點兒不生疏。


    她輕快的嗯了一聲,又調侃他:“大少爺怎麽想起跟我聯係了?”


    “老子離婚了!你趕緊安慰安慰我。”


    路暖笑笑:“你另覓新歡了?”


    “臥槽,還是同學嗎!我是那種人嘛,她跟老情人舊情複燃了,孩子都生了,說離婚。”


    路暖道:“你這暴脾氣也能忍,她說離就離?”


    “人家說不喜歡我,我還揪著不放,不是腦子有坑嗎?”


    果然是男人的腦回路,毫無迂回之地。


    那邊又說:“你老公介意不介意,我想讓你找你舒緩下情緒,臥槽他媽我太憋屈了,離婚這事兒我爸媽都不知道,孩子也跟著她,財產給了她一半兒,我去她奶奶的,越想越他媽鬱悶。”


    路暖爽快道:“來吧,我離婚了,單身。”


    “什麽?!”那邊調子拔了不少。


    “跟你差不多,他出軌,就離了。”


    果然是時間的原因,路暖現在提起這個已經心平氣和,甚至是麻木。


    這話無疑火上澆油,那邊粗口不斷。


    “傻逼玩意兒,就那chuodiao還出軌,我他媽的也是聽見新聞了,他是腦子灌腸了還是被驢踢了,你也是,這麽大的事兒一個人悶著,早說我過來給他一棍子,看他再犯,現在還來得及嗎?老子過去一棍子輪死他。”


    路暖聽那邊楊子成罵罵咧咧的,笑道:“算了,離婚一年多了。”


    他還在那邊罵,末了又道:“傻逼滾了就滾,趕明兒我給你找個富二代。”


    “多富?多二?”


    “比我富沒我二。”


    路暖失笑:“你怎麽回事兒?”


    那邊十分煩躁,不滿的情緒快衝破手機屏幕了:“過去再跟你說,我才把孩子要回來,到時候去你家躲躲,對了你們那邊冷不冷,我姑娘不經凍。”


    路暖訝然,趕緊勸道:“你別衝動,離婚是你們大人的事兒,別拿孩子開玩笑。”


    “知道知道,我坐飛機過去,幾個小時而已,就這麽說定了,你準備準備,太他媽操蛋了。“他在一堆抱怨聲中結束了這通電話。


    路暖看著手機發呆,什麽黃道吉日,一個一個都離婚,不過見見也好,她有好多話想找個人說說,找個同病相憐的人說說。


    …………


    向博涵又遇到了幸巧巧,他從張逸凡辦公室裏出來見到的。


    又是向博義,他對給自己換工作的事兒耿耿於懷,各種借口讓向博涵過來找張逸凡,倆人真是哭笑不得。


    張逸凡也奇怪了:“很少人像你這樣的,我們公司不差。”


    向博涵無奈道:“我什麽都不會,根本不是想不想的問題。”


    向博涵意思了意思就出門了,他還得想個辦法應付一下向博義,不然家裏會打來電話轟炸。


    用郗淼的話說,你沒正經工作就沒五險一金,沒五險一金年紀大了沒保障,沒正經工作也找不到好媳婦兒,找不到好媳婦兒影響下一代,下一代還會影響下一代……後患無窮。


    感情他哥清華畢業直接讀了哈佛,出來找了個‘煤球’就基因改良了?


    向博涵不想理論這些,說了又要吵吵,因為他兩邊喊爸媽的事兒已經吵吵過一回了。


    況且他跟路暖‘冷戰‘一周了,也沒心情再找事兒。


    當時向博涵沒注意到幸巧巧,還是對方先看見自己的,人家打了招呼他不好不回。


    幸巧巧有些小興奮,邀請他一起吃飯。


    向博涵應了,倆人去了附近的餐廳。


    本來就沒什麽共同語言,隻能幸巧巧沒話找話道:“你換了住處?”


    他先入為主,第一個想到路暖,是路暖告訴她的?心裏莫名軟了一下。


    幸巧巧笑笑:“小惠跟我說的,她在樓下做前台。”


    向博涵有些失望。


    她又說:“小惠他們去你家了嗎?”


    向博涵搖頭:“沒呢,明陽有事兒推遲了。”


    幸巧巧哦了一聲,兩人各自吃飯,猶豫了一會兒,向博涵又問:“你那個朋友呢?”


    “嗯?”


    “路暖?她不跟你一起工作?我記得你們上次一起過來。”


    相親那次,幸巧巧尷尬笑笑:“不是,她做銷售的,我也很久沒見到她了,怎麽說這個?”


    他波瀾不驚:“哦,瞧著她麵相不好,印象深刻些,別介意,我有點兒職業病。”


    幸巧巧嗯了一聲,感情總是讓人盲目,她隻顧著打開兩人的話匣子,卻沒多想。便繼續道:“是啊,她是挺倒黴的,她老公出軌之後就沒運氣好過。”


    向博涵看了幸巧巧一眼,投以平靜的目光,他在等下文。


    幸巧巧被鼓舞了似的,繼續說:“有個女的對她前夫一見鍾情,路暖前夫以結婚為由拒絕她,後來那女的死纏爛打,路暖前夫就把人介紹給路暖弟弟了。”


    向博涵恍然的哦一聲。


    幸巧巧攪著飯心裏不舒服,怨道:“誰知道他倆怎麽搞到一起了,被路暖捉jian在床,就開始鬧。說起來她媽媽也氣人,遇到這種事兒肯定要離婚的啊,她媽媽竟然讓路暖忍著,還說什麽男人都會犯錯,改了就好了,況且她前弟媳婦兒懷孕了,離婚鬧的大家都不好看。路暖脾氣急,離婚淨身出戶,她弟媳婦兒把孩子流了也離婚了。雞飛蛋打,家裏還跟路暖大吵了一架。“


    向博涵心裏明白個七七八八,他想起第一次見麵,她穿著單薄,煞白的臉上唯一點紅唇刺眼,那時候她的眼睛就跟天上的月亮似的,黑裏透著的光亮,不是升起的希望,是泯滅的絕望。


    怪不得呢,像個刺蝟一樣。


    他低頭開始思考這段關係,是好是壞,現在是個契機,如果是她是另一種人還好,偏偏她是路暖,這麽一想,向博涵覺得自己肩上發沉。


    幸巧巧見向博涵沒什麽興致,以為自己太長舌討人嫌,便問了句:“飯不合胃口嗎?”


    “哦。”他回神,“沒什麽,早飯吃的晚,不是很餓。”


    她心底鬆了口氣,換了個話題問:“聽說向先生搬了個四合院。”


    “嗯。”


    “介意我去看看嗎,也慶賀你喬遷之喜。”


    “想去就去吧,你也認識小惠,跟他們商議好定個時間就行,我一直有空。”


    從餐廳出來,向博涵胸口悶的慌,下了地鐵站口,這個時候上下班高峰期,烏泱泱的全是人,還沒安檢他又折了出來,一路走到公交站口。


    今天有點風,涼絲絲的,穿厚穿薄都適宜,槐樹開敗了花抽新葉,黃綠黃綠的,再過些日子就該油光發亮了,那時候就該烈日炎炎,蟬鳴陣陣,這樣的好天氣,一年也沒幾天。


    他蹲著等了會兒,公交也沒來,瞥見旁邊的小攤兒便去買了包煙,熟練的拆開了包裝才發現沒打火機,又跟攤販借了個火。


    煙味兒剛剛入口嗆的他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向博涵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大爺道:“小夥子,不會抽煙啊。”


    他看著手上的煙笑笑:“戒了好幾年了。以前覺得抽一口能上天,現在怎麽這麽……”他皺著鼻頭:“惡心。”


    大爺一臉慈祥:“吸的就是個癮,年輕的時候都要來兩口,好玩兒,說白了也就那樣。”


    “哪樣?”


    “危害身體。”


    向博涵笑笑,眯著眼道:“大爺,我瞧你不像是擺攤的。”


    老人家豎大拇指:“小夥子有眼力。“


    向博涵難得碰上這種有閱曆的老人,倆人便在那兒閑扯了兩句。老人家說以前是個幹部,還真是有架勢,叨叨叨叨說個不停,向博涵眼見著錯過了好幾輛車。


    大爺又說:“小夥子,現在的年輕人難得你這麽有耐性,一般不愛聽我這老頭子叨叨。”


    向博涵笑笑:“聽聽你們說挺好的,漲世麵。”


    一會兒過來個老太太給老爺子送了飯,又念叨了幾句才走。


    向博涵道:“大爺,你們感情挺好的啊,怎麽走到一起的?”


    “媒人介紹的。”


    向博涵笑:“大爺兒女不管你們?”


    “他們都有工作,恨不得把時間掰成兩半用哪兒有空管我們,也不用他們,我倆正好,來了這兒不對那兒不對。”他吃了兩口麵,開始說自己不滿:“現在的人太浮躁,社會也太浮躁,人就活的是個心氣兒,他們都不知道心氣兒是個啥,成天瞎忙活,就知道喝什麽咖啡,傷身。”


    “我爺爺也說活著是心氣兒,不過一個時代一個節奏。”


    大爺頻頻點頭:“理解理解。”又問:“小夥子找對象了沒?”


    他笑了笑不知道該答什麽。


    大爺又說:“男人多現實,不過眼也別太高找個順眼的最好,老伴兒老伴兒,能跟走到頭的才是好。”


    向博涵沒考慮過婚姻這個事兒,一時被擺上台,心裏莫名發慌,恰好公交過來,他指了指道:“老人家,先回去了,你注意點兒身體啊,再見。”


    坐上公交,向博涵還能看到那個老頭,穿著樸素,擺個小攤,還樂嗬嗬的。


    他看了看手裏煙,一把握了直接拋進了垃圾桶,想了想還是給路暖撥了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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