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開拍後,其實問題還不少。


    不光是節奏問題,還有群演和專業演員之間的差別,雖然群演大多數時候都隻是背景,但隻要有他們出現的鏡頭裏,總會感覺有些不協調。就好像一艘和諧號高鐵火車頭,後麵拉著九十年代綠皮車廂一般。


    這個問題沒法有效的解決,隻能慢慢花時間去磨,慢慢調教。你畢竟不可能要求所有群演,都有主演的演技,拿的工資也不對稱啊。


    胡一飛在與薑聞、倪大紅、金士傑這些前輩藝人相處的時候,也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他那一套自以為聰明的溜須拍馬完全用不上了。他暗自琢磨了一下,也對,人家都活了大半輩子了,什麽話是故意恭維,什麽話是真心還聽不出來嗎。所以,胡一飛幹脆換了個套路,和人聊天,不談吃喝,不吹牛,不聊亂七八糟的事。


    比如跟金士傑聊天,因為他是唯一一個台灣來的,而且出道最早,在劇組很少有人找他說話。


    胡一飛就跟他聊九零年代台灣的老故事,聊時代變遷,以及當年華語影視圈的繁華。這些金士傑都是用歲月去經曆過的,一講起來就收不住。然後就自己說出了那些年代的娛樂圈繁華,以及當年如何跟林青霞一起演話劇等。


    人啊,一旦上了年紀就沒什麽值得炫耀了的,要是再不講點老黃曆,那和年輕人在一起還能說什麽?要是講老黃曆的時候,年輕人還不當成寶貝一樣虛心的聽,那講著還有什麽勁。


    還有倪大紅,別看話不多,其實也是個老油條。隻要你問起個什麽事,他基本上都知道。有時候還拍著胡一飛的手,將那誰誰誰的怪癖給抖出來。平時怎麽看也不像是八卦的人,沒想到竟然有這樣的一麵。


    孫洪雷……那不用管,顏王看起來威猛,其實現在也是個逗比。至於其他人,那就更不用說了。隻有薑聞比較難搞,你常常弄不懂他在想什麽。


    但胡一飛這次是擺明了要請他掌舵的,此前拍《尋槍》的時候就有過傳聞,劇組裏根本是薑聞在掌舵,陸川完全駕馭不住他,所以後來尋槍才會叫好叫座。這說明薑聞雖然嘴上說說自己要聽導演的,其實要是真拍的不和他心意,他一準就會放話反駁。而且以他的眼光和經驗,往往都能反駁得你無話可說。


    胡一飛雖然有重生的外掛,可現在要他跟薑聞比專業知識,那肯定是比不過的。與其到時候跟他吵,幹脆現在就把他要拍的那些戲份給他籌備,胡一飛隻要掌控大局不偏失整體節奏就行了。


    其實這麽一搞,也不是完全沒效果。胡一飛這份尊重,倒也贏得薑聞不少認可。而且劇組一分為二,拍攝進度直線上升。隻是他們兩個,卻是完全把廣電局的禁令當成了擺設。


    電視劇邊拍邊製作後期,這部劇未必需要主題曲,卻需要更加優秀的配樂。


    胡一飛這次沒有自己大包大攬,而是找了《無間道》係列的配樂陳光榮加盟。他現在又不窮,再也幹不出《大演習》時候大部分職位一個人包攬的事情。


    熙熙攘攘拍了一個多月,大家也在這個監獄裏當真待了一個多月,跟坐牢似的。


    央視的領導看到那四千萬的龐大投資,眼皮子就不停跳,哪怕有秦素茹作保也不抵用,非得自己來看看情況才放心。胡一飛幹脆直接將領導請進放映室裏,給他看了一遍已經製作好的前幾集。


    看完之後,領導久久無語。


    盡管預想這部劇應該不錯,可是看到成片後還是被驚豔了一把。


    這部劇的確集集精彩,每集都有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看點,雖然有些地方還有牽強和不合理處,就好像金鏞筆下已經除名的人物在後幾集又複活那樣。因為緊張、刺激、層出不窮的故事、主人公的能力、技藝、特長、天賦、奇遇甚至奇跡等等,早就把這些刺算作是骨頭裏挑出來的了。


    監獄題材可以折射自身困境,監獄裏的囚犯,天生矮別人一頭,國家卻從未關注過。


    沒想到現在一部劇,能將監獄題材寫的這麽精彩。


    其實現實生活何嚐不是又一種形式上的監獄呢。你可以說到處都是監獄,大家既是自由人,又身處於無形的牢籠中。


    某種意義上而言,監獄題材由此無往而不勝,看《刺激1995》逃離肖申克監獄,看《越獄》米帥能夠救出哥哥,讓觀眾痛快酣暢;即使米帥為了自己的目的丟掉了自己的腳趾頭,即使他要把幾個“惡魔”帶回何平社會,即使米帥給待他不薄的監獄長和女醫生帶來傷害,都絲毫不影響他稱讚米帥的智力並難於對他進行指責。


    掙脫枷鎖聯想到逃離宿命並進而希望自己能掌控自己的人生,通過讓不可能成為可能,從一個衝破秩序的行動進而發揮到精神上的“自由”,如果說人類精神上普遍存在逃獄心理,那麽監獄題材就是這樣的給人好夢。


    臨走時,領導拉著胡一飛語重心長道:“按理說,我們央視的大環境如此,但凡有違政策的東西都是不能播放的。你是趕上好時候了,國家入世以來成果匱乏,現在上級要加快適應國際化,無論經濟、生活、文化都要與國際化接軌。所以審核條件也放鬆了,也才有了你這部電影審核許可證的通過。但我這次看到成片,依然心驚肉跳,你自己知道原因嗎?”


    胡一飛表情沉重,“明白。”


    “好!”領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過我們央視也不是認死理的,這一次,我也認同了秦素茹的決定。希望你們之後的拍攝工作要再接再厲,爭取將這一部劇拍的更加仔細。”


    “多謝領導,多謝領導。”


    “恩,不用送了,你們回去好好拍戲吧。”


    送走了領導,胡一飛走了回來,範彬彬靠在牆邊候著他,手裏還拿著一隻梨在啃著,“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好著呢。”胡一飛張口就咬了梨一口。


    範彬彬嚇了一跳,直拍胡一飛的腦袋,“呀,你怎麽亂咬,梨子不能分吃的。”


    胡一飛大口咀嚼梨子,調笑道:“那什麽能分吃,葡萄還是蘋果?哦,它們都是成雙成對的,不用分吃,正好一手一個。”


    “滾!”範彬彬翻了一記嫵媚的白眼,一挺胸道:“還想吃葡萄,吃蘋果,給你你敢吃嗎?”


    “有什麽不敢的,等沒人的時候,我吃給你看。”


    範彬彬受不了他的眼神,知道這幫男人在監獄裏嗷了一個多月,渾身上下都有一股粗獷氣息。估計看到是個母的,就有衝動吧。沒準真亂來呢,她還未必扛得住。臉一紅,“滾蛋,毛都沒長齊的小兔崽子,嚇唬誰呢。”撂下一句狠話,趕緊撒腿就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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