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希孟一度以為，自己已經見慣了大場麵，哪怕是幾十萬人的決戰，洪武皇帝登基，他都能坦然麵對，不就是一個出師典禮嗎？</p>
又有什麽了不起的？</p>
但是他想錯了，這是一場凝聚所有人信念的戰爭，天下蒼生，無數的百姓，都盼著這一天……張希孟以騎兵開道，從府邸出來，一條用黃土鋪就的新路，直通校軍場。</p>
在路上，竟然撒上了鮮花香草。</p>
馬蹄踏過，足底生香。</p>
“馬蹄香草過，人隨凱歌還！”</p>
兩旁的百姓齊聲大吼，祝願將士，能夠順利歸來。</p>
馬背上的張希孟心中振動，忍不住勒住戰馬，向兩旁看去。</p>
頓時密匝匝的人群中發出呼喊之聲，“張相公凱旋而歸啊！”</p>
“張相公打個漂亮的大勝仗。”</p>
“滅了韃子，重興華夏啊！”</p>
……</p>
聲聲呼喊，殷切期盼，悉數落到了自己的身上。</p>
張希孟當真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他不是自己一個人，而是代表著千千萬萬的百姓，代表著天下軍民。</p>
此戰，必勝！</p>
張希孟到底沒有說出什麽，隻是朝著兩旁的百姓抱拳，隨即打馬向前。</p>
在他的身後，祝願之聲，此起彼伏。</p>
張希孟一路趕到校軍場，距離還有三百步，李善長一身冠服，等候在路旁。</p>
“恭迎張督師！”</p>
張希孟勒住戰馬，衝著李善長躬身，“多謝李相公，恕我甲胃在身，不能全禮！”</p>
李善長二話不說，竟然伸手抓過張希孟的馬韁繩。</p>
“公為天下計，我為公牽馬！”</p>
說完，堂堂左相竟然真的當起了馬童，在前麵替張希孟牽馬墜蹬，向著校軍場而去。雖說了解朝局的都知道李善長和張希孟之間，到底誰說了算。</p>
可是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以左相之尊，牽馬前行，也是給足了張希孟麵子。</p>
就這樣，李善長在前，引著張希孟進入校場。</p>
在兩旁，全都是大漢將軍，這些士兵身長麵大，威武雄壯，一個甲胃鮮明，熠熠生輝，好像天兵降世臨凡一般。</p>
著實威嚴！</p>
也幸好裹了些綢緞，讓張希孟看起來更魁梧一些，不然別說將軍們了，就算是這些大漢將軍也比不上，江楠著實是有心了。</p>
等張希孟進入了校場，來到了中間的位置，他這才從馬背上下來。徑直走向禦座，麵見朱元章。</p>
今天的老朱，冕旒冠，龍袍，沒有鎧甲，隻是簡單配著天子劍。</p>
瞧著張希孟快步走來，老朱滿臉笑容，他竟然站起，向前走了幾步，迎接張希孟到來。</p>
“臣，右丞相，北伐征虜督師張希孟，拜見陛下！”</p>
朱元章臉上含笑，眼中盡是欣賞。</p>
時至今日，張希孟依舊年輕，身形提拔，五官英俊，器宇不凡，名揚天下……稍微翻看一下張希孟的履曆，都會讓人驚歎道五體投地的地步。</p>
他最引人矚目的自然是劃分時代，引領潮流，興一家之學，輔一朝盛世的功績……時至今日，張子之學，民本之說，已經成為天下顯學，不光學生要讀，官吏要考，普通百姓，也要知曉。</p>
這是哪怕孔老夫子都沒有達到的高度。</p>
諸葛武侯是自比管樂，張希孟卻是比孔夫子更有功績，比薑太公更勝文名。</p>
得天獨厚了屬於是。</p>
而在此之外，張希孟在財稅上麵頗有建樹，成立糧食銀行，推行商科考試，籌建稅務部。在對外上麵，張希孟指點毛貴，開創外交學科，訂立準則，成為大明對外打交道的根基。</p>
大力興學，籌建天下最好的學堂，數以百萬計的蒙童入學。</p>
鼓勵工業發展，改善女子地位，促進外貿發展。</p>
一路數下來，甚至連張希孟擔任時間不長的水師大都督，也是有聲有色，遺澤不少。</p>
時至今日，張希孟又要多一個金光閃閃的頭銜。</p>
北伐統帥！</p>
此前朱元章已經任命了征虜大將軍和兩位征虜副將軍。</p>
如今張希孟淩駕在三位大將之上，是名副其實的三軍督師，總攬一切大權，負責光複燕雲之地。</p>
毫無疑問，這又是一個讓人頭暈目眩的高位。</p>
張希孟也僅能勉強控製，不至於失態，可掌心裏，早就是汗水了。</p>
朱元章主動拉起張希孟，笑道：“先生稍候，咱這裏有一份詔書。”</p>
老朱聲音不高，張希孟連忙點頭，他主動站在了朱元章身側。</p>
而老朱則是從參政朱升手裏，接過一份詔書。</p>
這份詔書，正是宋廉起草，張希孟潤色，朱元章最終敲定的北伐檄文。</p>
朱元章展開詔書，目視全場，隨即高聲朗讀。</p>
“檄諭燕薊秦晉之人曰：自古帝王臨禦天下，皆中國居內以製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國，未聞以夷狄居中國而製天下也。自宋祚傾移，元以北狄入主中國，四海豪傑，前赴後繼，皆以抗元恢複，為畢生之誌……”</p>
這篇檄文從一開始，就言明天下誌士，反抗元廷不曾斷絕，紅巾是集大成者，而大明朝就是繼承這一股法統……</p>
毫無疑問，這就是當初張希孟在崖山之時，倡導的內容。</p>
如果如同曆史上的那樣，沒有這一套主張，朱元章就必須承認元廷正統地位，然後才能闡發抗元道理。</p>
可是有了張希孟的理論支持，老朱的底氣一下子就足了起來。</p>
咱未曾反叛元廷，奈何元廷無有人君之福！</p>
“元之君臣，不遵祖訓，廢壞綱常，有如大德廢長立幼，泰定以臣弑君，天曆以弟酖兄，至於弟收兄妻，子烝父妾，上下相習，恬不為怪，其於父子君臣夫婦長幼之倫，瀆亂甚矣。此乃胡風橫行，社稷蒙生。故有識之士皆曰，驅逐胡虜，恢複中華！”</p>
老朱利用這一段，痛罵元廷荒唐，天下紛亂，皇室胡作非為，正是胡風侵染，敗壞華夏，故此需要驅逐胡虜，恢複中華。</p>
“故君失其道，又加以宰相專權，憲台報怨，有司毒虐，於是人心離叛，天下兵起，使我中國之民，死者肝腦塗地，生者骨肉不相保，古雲:胡虜無百年之運，驗之今日，信乎不謬!”</p>
……</p>
朱元章抑揚頓挫，聲若洪鍾，痛斥元廷之失……在校場之中，除了滿朝重臣，軍中將士，竟然還有應天百姓，三教九流，齊集於此。</p>
</p>
甚至也先帖木兒等人，也有幸參加誓師大典。</p>
麵對老朱的痛斥，也先絲毫不覺得什麽不對。</p>
元廷確實爛到了極點，已經無可救藥，趕快毀滅了算了。</p>
朱元章痛斥元廷之後，隨即話鋒一轉，“予本淮右布衣，因天下大亂，為眾所推，率師渡江，居金陵形勢之地，得長江天塹之險。時至今日，疆域遼闊，西抵巴蜀，東連滄海，南控嶺南，湖湘漢沔，兩淮徐邳，皆入版圖，奄及南方，盡為我有。民稍安，食稍足，兵稍精，控弦執失，猛士雲集。予恭承民心，罔敢自安，故起大兵，擇良臣，誓師北伐，解民倒懸。不敢有須臾遲疑。”</p>
老朱這幾句話則是追憶自己發展壯大的過程，有指出雖然準備尚有不足之處，但是救民心切，也就顧不得什麽了。</p>
精兵猛將，賢臣督師，這自然說的是張希孟。</p>
一篇檄文說到了這裏，也差不多要收尾了。</p>
“朕慮民人未知，反為我讎，絜家北走，陷溺猶深，故先諭告：兵至，民人勿避。予號令嚴肅，無秋毫之犯，歸我者永安於中華，背我者自竄於塞外。予恐中土久汙膻腥，生民擾擾，故率群雄奮力廓清，誌在逐胡虜，除暴亂，使民皆得其所，雪中國之恥，爾民其體之!”</p>
“如蒙古、色目，原非華夏族類，然同生天地之間，有能知禮義，願為臣民者，與中夏之人撫養無異。故茲告諭，想宜知悉。”</p>
老朱將檄文念完，在場軍民百姓，悉數跪倒，山呼萬歲。包括也先帖木兒等人，喊得尤其大聲。</p>
天子再次申明，蒙古、色目，願意歸附，與華夏之民無異。</p>
從此之後，他們皆是華夏之民，當真是天命造化，福澤不淺！</p>
朱元章念過之後，一轉身，張希孟急忙上前躬身。</p>
“督師張卿！”朱元章滿臉紅光道。</p>
“臣在！”</p>
“朕命你總攬兵權，北伐燕雲，光複故土，重興華夏！”</p>
張希孟稍微一頓，隨即大禮參拜。</p>
“臣，謹遵聖旨！此戰大勝，不負陛下，不負蒼生！”</p>
朱元章滿意點頭，隨即摘下腰上的寶劍，遞給了張希孟，而張希孟的佩劍則是被老朱接過，放在了一旁的托盤上。</p>
“先生當持此寶劍，掃蕩元匪，匡扶中華！”</p>
“臣遵旨！”</p>
張希孟握緊明顯沉了不少的寶劍，大步走下高台，隨即翻身上馬，抽出寶劍，高高舉起。而後又縱馬馳騁，從一隊隊的明軍前麵掠過。</p>
大家夥看得頗為驚訝，好家夥，原來咱們張相公還是文武雙全，這騎術很高明啊！</p>
張希孟還能說什麽，他也是南征北戰這麽多年，豈能連馬都騎不好？</p>
張希孟縱馬掠過之處，萬勝之聲，聲震雲霄，氣衝鬥牛。</p>
終於，張希孟從所有隊伍麵前掠過。</p>
他立身軍前，高舉佩劍。在張希孟身後，又出現了一杆大旗。</p>
火紅的旗幟，迎風飛揚。</p>
在旗幟上麵，有四個字：克複燕雲！</p>
見到這一幕，在場的不少人突然覺得眼睛酸澀，有淚水忍不住流出。</p>
自割讓燕雲十六州算起，已經四百餘年。</p>
這四百餘年間，中原大地，遭受了一個又一個失敗，國土淪喪，黎民變為牲畜牛馬……多少仁人誌士，意圖恢複，結果功虧一簣，甚至無故冤殺。</p>
累累白骨，萬千血淚。</p>
今日，終於有了足夠的膽氣，可以恢複燕雲，重興華夏了！</p>
“嶽元帥，宗爺爺，在天之靈莫散，好好看看啊！”</p>
“文丞相，丹心長存，大軍北伐，替你報仇了！”</p>
“陸放翁，王師北定中原了，你也可以安息了！”</p>
……</p>
萬千呼聲，匯聚到張希孟身上，秉持著無數人心願的北伐，終於到了！</p>
張希孟突然振臂，揮動寶劍，“尊奉皇命，出師北伐！”</p>
刹那間，所有目光，都注視著他。</p>
將士依照安排，邁著整齊步伐，昂揚出征，百姓歡呼，此起彼伏，還有無數報社撰稿人，奮筆疾書，窮盡一切詞匯，記錄下激動人心的一刻！</p>
又有什麽了不起的？</p>
但是他想錯了，這是一場凝聚所有人信念的戰爭，天下蒼生，無數的百姓，都盼著這一天……張希孟以騎兵開道，從府邸出來，一條用黃土鋪就的新路，直通校軍場。</p>
在路上，竟然撒上了鮮花香草。</p>
馬蹄踏過，足底生香。</p>
“馬蹄香草過，人隨凱歌還！”</p>
兩旁的百姓齊聲大吼，祝願將士，能夠順利歸來。</p>
馬背上的張希孟心中振動，忍不住勒住戰馬，向兩旁看去。</p>
頓時密匝匝的人群中發出呼喊之聲，“張相公凱旋而歸啊！”</p>
“張相公打個漂亮的大勝仗。”</p>
“滅了韃子，重興華夏啊！”</p>
……</p>
聲聲呼喊，殷切期盼，悉數落到了自己的身上。</p>
張希孟當真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他不是自己一個人，而是代表著千千萬萬的百姓，代表著天下軍民。</p>
此戰，必勝！</p>
張希孟到底沒有說出什麽，隻是朝著兩旁的百姓抱拳，隨即打馬向前。</p>
在他的身後，祝願之聲，此起彼伏。</p>
張希孟一路趕到校軍場，距離還有三百步，李善長一身冠服，等候在路旁。</p>
“恭迎張督師！”</p>
張希孟勒住戰馬，衝著李善長躬身，“多謝李相公，恕我甲胃在身，不能全禮！”</p>
李善長二話不說，竟然伸手抓過張希孟的馬韁繩。</p>
“公為天下計，我為公牽馬！”</p>
說完，堂堂左相竟然真的當起了馬童，在前麵替張希孟牽馬墜蹬，向著校軍場而去。雖說了解朝局的都知道李善長和張希孟之間，到底誰說了算。</p>
可是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以左相之尊，牽馬前行，也是給足了張希孟麵子。</p>
就這樣，李善長在前，引著張希孟進入校場。</p>
在兩旁，全都是大漢將軍，這些士兵身長麵大，威武雄壯，一個甲胃鮮明，熠熠生輝，好像天兵降世臨凡一般。</p>
著實威嚴！</p>
也幸好裹了些綢緞，讓張希孟看起來更魁梧一些，不然別說將軍們了，就算是這些大漢將軍也比不上，江楠著實是有心了。</p>
等張希孟進入了校場，來到了中間的位置，他這才從馬背上下來。徑直走向禦座，麵見朱元章。</p>
今天的老朱，冕旒冠，龍袍，沒有鎧甲，隻是簡單配著天子劍。</p>
瞧著張希孟快步走來，老朱滿臉笑容，他竟然站起，向前走了幾步，迎接張希孟到來。</p>
“臣，右丞相，北伐征虜督師張希孟，拜見陛下！”</p>
朱元章臉上含笑，眼中盡是欣賞。</p>
時至今日，張希孟依舊年輕，身形提拔，五官英俊，器宇不凡，名揚天下……稍微翻看一下張希孟的履曆，都會讓人驚歎道五體投地的地步。</p>
他最引人矚目的自然是劃分時代，引領潮流，興一家之學，輔一朝盛世的功績……時至今日，張子之學，民本之說，已經成為天下顯學，不光學生要讀，官吏要考，普通百姓，也要知曉。</p>
這是哪怕孔老夫子都沒有達到的高度。</p>
諸葛武侯是自比管樂，張希孟卻是比孔夫子更有功績，比薑太公更勝文名。</p>
得天獨厚了屬於是。</p>
而在此之外，張希孟在財稅上麵頗有建樹，成立糧食銀行，推行商科考試，籌建稅務部。在對外上麵，張希孟指點毛貴，開創外交學科，訂立準則，成為大明對外打交道的根基。</p>
大力興學，籌建天下最好的學堂，數以百萬計的蒙童入學。</p>
鼓勵工業發展，改善女子地位，促進外貿發展。</p>
一路數下來，甚至連張希孟擔任時間不長的水師大都督，也是有聲有色，遺澤不少。</p>
時至今日，張希孟又要多一個金光閃閃的頭銜。</p>
北伐統帥！</p>
此前朱元章已經任命了征虜大將軍和兩位征虜副將軍。</p>
如今張希孟淩駕在三位大將之上，是名副其實的三軍督師，總攬一切大權，負責光複燕雲之地。</p>
毫無疑問，這又是一個讓人頭暈目眩的高位。</p>
張希孟也僅能勉強控製，不至於失態，可掌心裏，早就是汗水了。</p>
朱元章主動拉起張希孟，笑道：“先生稍候，咱這裏有一份詔書。”</p>
老朱聲音不高，張希孟連忙點頭，他主動站在了朱元章身側。</p>
而老朱則是從參政朱升手裏，接過一份詔書。</p>
這份詔書，正是宋廉起草，張希孟潤色，朱元章最終敲定的北伐檄文。</p>
朱元章展開詔書，目視全場，隨即高聲朗讀。</p>
“檄諭燕薊秦晉之人曰：自古帝王臨禦天下，皆中國居內以製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國，未聞以夷狄居中國而製天下也。自宋祚傾移，元以北狄入主中國，四海豪傑，前赴後繼，皆以抗元恢複，為畢生之誌……”</p>
這篇檄文從一開始，就言明天下誌士，反抗元廷不曾斷絕，紅巾是集大成者，而大明朝就是繼承這一股法統……</p>
毫無疑問，這就是當初張希孟在崖山之時，倡導的內容。</p>
如果如同曆史上的那樣，沒有這一套主張，朱元章就必須承認元廷正統地位，然後才能闡發抗元道理。</p>
可是有了張希孟的理論支持，老朱的底氣一下子就足了起來。</p>
咱未曾反叛元廷，奈何元廷無有人君之福！</p>
“元之君臣，不遵祖訓，廢壞綱常，有如大德廢長立幼，泰定以臣弑君，天曆以弟酖兄，至於弟收兄妻，子烝父妾，上下相習，恬不為怪，其於父子君臣夫婦長幼之倫，瀆亂甚矣。此乃胡風橫行，社稷蒙生。故有識之士皆曰，驅逐胡虜，恢複中華！”</p>
老朱利用這一段，痛罵元廷荒唐，天下紛亂，皇室胡作非為，正是胡風侵染，敗壞華夏，故此需要驅逐胡虜，恢複中華。</p>
“故君失其道，又加以宰相專權，憲台報怨，有司毒虐，於是人心離叛，天下兵起，使我中國之民，死者肝腦塗地，生者骨肉不相保，古雲:胡虜無百年之運，驗之今日，信乎不謬!”</p>
……</p>
朱元章抑揚頓挫，聲若洪鍾，痛斥元廷之失……在校場之中，除了滿朝重臣，軍中將士，竟然還有應天百姓，三教九流，齊集於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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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也先帖木兒等人，也有幸參加誓師大典。</p>
麵對老朱的痛斥，也先絲毫不覺得什麽不對。</p>
元廷確實爛到了極點，已經無可救藥，趕快毀滅了算了。</p>
朱元章痛斥元廷之後，隨即話鋒一轉，“予本淮右布衣，因天下大亂，為眾所推，率師渡江，居金陵形勢之地，得長江天塹之險。時至今日，疆域遼闊，西抵巴蜀，東連滄海，南控嶺南，湖湘漢沔，兩淮徐邳，皆入版圖，奄及南方，盡為我有。民稍安，食稍足，兵稍精，控弦執失，猛士雲集。予恭承民心，罔敢自安，故起大兵，擇良臣，誓師北伐，解民倒懸。不敢有須臾遲疑。”</p>
老朱這幾句話則是追憶自己發展壯大的過程，有指出雖然準備尚有不足之處，但是救民心切，也就顧不得什麽了。</p>
精兵猛將，賢臣督師，這自然說的是張希孟。</p>
一篇檄文說到了這裏，也差不多要收尾了。</p>
“朕慮民人未知，反為我讎，絜家北走，陷溺猶深，故先諭告：兵至，民人勿避。予號令嚴肅，無秋毫之犯，歸我者永安於中華，背我者自竄於塞外。予恐中土久汙膻腥，生民擾擾，故率群雄奮力廓清，誌在逐胡虜，除暴亂，使民皆得其所，雪中國之恥，爾民其體之!”</p>
“如蒙古、色目，原非華夏族類，然同生天地之間，有能知禮義，願為臣民者，與中夏之人撫養無異。故茲告諭，想宜知悉。”</p>
老朱將檄文念完，在場軍民百姓，悉數跪倒，山呼萬歲。包括也先帖木兒等人，喊得尤其大聲。</p>
天子再次申明，蒙古、色目，願意歸附，與華夏之民無異。</p>
從此之後，他們皆是華夏之民，當真是天命造化，福澤不淺！</p>
朱元章念過之後，一轉身，張希孟急忙上前躬身。</p>
“督師張卿！”朱元章滿臉紅光道。</p>
“臣在！”</p>
“朕命你總攬兵權，北伐燕雲，光複故土，重興華夏！”</p>
張希孟稍微一頓，隨即大禮參拜。</p>
“臣，謹遵聖旨！此戰大勝，不負陛下，不負蒼生！”</p>
朱元章滿意點頭，隨即摘下腰上的寶劍，遞給了張希孟，而張希孟的佩劍則是被老朱接過，放在了一旁的托盤上。</p>
“先生當持此寶劍，掃蕩元匪，匡扶中華！”</p>
“臣遵旨！”</p>
張希孟握緊明顯沉了不少的寶劍，大步走下高台，隨即翻身上馬，抽出寶劍，高高舉起。而後又縱馬馳騁，從一隊隊的明軍前麵掠過。</p>
大家夥看得頗為驚訝，好家夥，原來咱們張相公還是文武雙全，這騎術很高明啊！</p>
張希孟還能說什麽，他也是南征北戰這麽多年，豈能連馬都騎不好？</p>
張希孟縱馬掠過之處，萬勝之聲，聲震雲霄，氣衝鬥牛。</p>
終於，張希孟從所有隊伍麵前掠過。</p>
他立身軍前，高舉佩劍。在張希孟身後，又出現了一杆大旗。</p>
火紅的旗幟，迎風飛揚。</p>
在旗幟上麵，有四個字：克複燕雲！</p>
見到這一幕，在場的不少人突然覺得眼睛酸澀，有淚水忍不住流出。</p>
自割讓燕雲十六州算起，已經四百餘年。</p>
這四百餘年間，中原大地，遭受了一個又一個失敗，國土淪喪，黎民變為牲畜牛馬……多少仁人誌士，意圖恢複，結果功虧一簣，甚至無故冤殺。</p>
累累白骨，萬千血淚。</p>
今日，終於有了足夠的膽氣，可以恢複燕雲，重興華夏了！</p>
“嶽元帥，宗爺爺，在天之靈莫散，好好看看啊！”</p>
“文丞相，丹心長存，大軍北伐，替你報仇了！”</p>
“陸放翁，王師北定中原了，你也可以安息了！”</p>
……</p>
萬千呼聲，匯聚到張希孟身上，秉持著無數人心願的北伐，終於到了！</p>
張希孟突然振臂，揮動寶劍，“尊奉皇命，出師北伐！”</p>
刹那間，所有目光，都注視著他。</p>
將士依照安排，邁著整齊步伐，昂揚出征，百姓歡呼，此起彼伏，還有無數報社撰稿人，奮筆疾書，窮盡一切詞匯，記錄下激動人心的一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