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農村漢子看得眼紅得快要瘋了, 這時節吃一口肉多麽不容易!村裏人到山裏搜刮了一遍又一遍,田鼠窩都翻遍了,連四條腿的田雞都活不下去了, 山裏哪裏還找得到野味?


    這幫人才上山的多久就捉到了這麽多東西,還捉到了一頭豬!他們是打碎了觀音娘娘的玉屏, 沾了滿身的甘澤嗎?


    貪婪滋生了欲.望, 兩個男人立馬堵了上去, “你叫蘇葉對吧?這是我們二大隊的山頭, 這些東西統統都歸我們二大隊。”


    蘇葉看也沒看他們一眼, 淡淡地說:“山裏的東西可沒寫著你們二大隊的名, 各憑本事獵到的東西,我會讓給你?”


    兩個男人眼紅地直接搶了劉剛手裏的小豬仔,小豬被搶了之後劉剛憤怒得雙眼通紅,倔得跟一頭被惹怒的牛似的。


    青年們也沒有想到竟然會碰到這樣蠻不講理的一幕, 女生被氣得滿臉漲紅, 男生提起鐮刀準備幹架。


    蘇葉一?這個架勢,不客氣地直接提了四百斤五花肉,折成野豬有五、六百斤。


    之前顧向前在山裏用槍打死的那頭野豬,折成五花肉也不過是兩百斤而已。四百斤的五花肉折成的野豬,恐怕扛著機關槍都不一定能當場打死。


    說是遲、那時快那群男人摟著小豬仔還沒來得及高興,便聽到了震破山林的嚎叫聲,剛毛長滿了一身的野豪豬呼嘯著奔馳而來。


    長長的獠牙在陽光下泛著令人戰栗的寒光,那凶狠的眼神能讓人心膽俱碎, 誰被它盯上、誰就要血灑當場。它頂著長長的獠牙呼呼地衝向搶豬仔的男人。


    牛大柱的衣服瞬間裂成兩瓣, 屁滾尿流地邊跑邊喊:“你搶了人家的豬仔,還不快還給它!”


    兩個搶豬崽的男人逃命都來不及,哪裏還有心思抱豬仔, 一群村民被野豬嚇得抱頭鼠竄,哭天搶地地滿嘴喊娘喊爹地跑。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原以為能吃頓豬肉卻不料險些變成豬食,好慘好慘】


    【好狠的蘇老師,爽了爽了,以後沒人敢搶你的豬肉了】


    十個學生被嚇得慌不擇路,四下作鳥獸散開,結果他們奇跡般地發現野豬沒有注意他們,它隻追著那些村民跑。


    山腳勞作的農民聽到了野豬的嚎叫,連忙提起農具紛紛趕上山。可是大家一?了那頭五六百斤的野豬,沒有不被嚇得屁滾尿流的。馬支書驚怒交加地問:“這是怎麽回事,大柱咋惹到了野豬!快幫忙!”


    大家從來沒有?過這麽大頭的野豬,村子附近也沒有這種大型動物出沒的痕跡。那麽多年來它從來沒有驚擾過村民,不知道今天怎麽忽然惹到了它下山咬人。


    其實野豬隻能依照蘇葉的意願跑到約定的位置,她退貨後它會折回深山變成倉庫裏的一串數據。


    蘇葉本想給這幾個人小小的教訓,沒想到把附近的村民都引來了。她借著書包的遮掩從倉庫裏取出一包鞭炮,點著了扔到野豬身上。鞭炮啪啦啪啦地炸開,野豬像是懼怕鞭炮的威力,它受到驚嚇後呼嘯著跑回了深山。


    牛大柱屁滾尿流地跑到蘇葉麵前,猝不及防地滾下兩行眼淚。


    野豬……它終於不追人了!


    村民們把這一幕看在了眼裏,剛才大家全都避得遠遠的哪敢去觸黴頭?關鍵時刻隻有蘇葉挺身而出,這叫一群農村漢子不禁汗顏。馬支書連連後怕地說:“蘇老師剛才太衝動了、太危險了…”


    他沉著臉對牛大柱說:“大柱啊,你今後可得好好報答蘇老師,剛才是她豁出命救了你!”


    這頭野豬讓人看一眼都會心膽俱碎,他活了幾十年從來沒?過這麽大的野豬,就連他自己剛才也是腳軟,更何況一個弱女子?


    牛大柱扯著蘇葉的腳褲子,抬起那張滿臉泥巴的臉顫抖地說:“多、多謝蘇、蘇老師。”


    蘇葉發現牛大柱的褲子顏色有點深,好像真的嚇尿了。她有些嫌棄地扯開了自己的褲腳,“不用謝。”


    牛大柱等五個人手軟腳軟地被社員們攙扶著離開了山腰。


    四下散開的學生們聚攏在一起。劉剛臉上湧起興奮的紅,他抹了把臉啐了一口:“呸,讓他搶我們的小豬仔。”


    “雖然這樣說有點不太厚道,但剛才看得好爽!”


    李明仍舊沉浸在惋惜之中,“可惜了那隻小豬仔,好像有二十斤!”


    雖然豬仔沒有了,但是蘇葉又取了兩隻雞、兩隻鴨,折合二十斤五花肉。李明的話音剛落,幾個女生激動地抱著野雞和鴨跑回來。


    “蘇老師!這邊有雞窩,那野豬把附近的飛禽都吼出來了!快捉,別讓它們跑了!”


    大夥錯愕地看著拍著翅膀遍地跑的雞鴨。天,這也太幸運了!學生們又被一陣濃濃的幸福淹沒了,沒想到居然會有這種意外之喜!他們今天是走了狗屎運嗎?


    一夥人連忙手忙腳亂地捉雞逮鴨。


    蘇葉提醒大家野豬有可能會再折回來,大夥才戀戀不舍地提著兩隻雞、兩隻鴨迅速下山。


    學生們一路哼著歌,興致勃勃地衝回宿舍,架起大鍋燒起滾滾的開水,殺雞拔毛。這一趟的收獲滿滿,他們一共捉了三隻雞、三隻鴨,就算是大夥一塊連著吃也足夠吃上三天三夜。


    女生們戀戀不舍地摸著它們光滑柔亮的羽毛,央求著留了兩隻母雞、一隻母鴨拿來下蛋。蘇葉想著他們平時既要上課又要下地確實很辛苦,很需要補充蛋類的營養,她便爽快地同意了。


    劉剛磨亮了刀鋒埋頭哐哐幹活,手腳麻利地把剩餘的雞鴨全殺了。


    他拍著胸脯說:“放心交我身上,保準給你們做頓好吃的。我爺以前是地主家的廚子,手藝流到了我身上。”


    其他學生勤快地洗野菜,殺兔子,他們愛惜地把兔毛和雞鴨毛全收集了起來。一個姓林的女同學說:“一斤雞毛可以換兩塊錢呢!兔毛更貴,一斤五塊。”


    蘇葉看著那位女生,忽然生起了一種回到小樹林再抱一窩兔子回來的衝動,他們真是太賢惠、太能幹了!


    不一會知青宿舍升起了縷縷炊煙,濃濃的肉香味勾得人肚子裏的饞蟲都爬出來的,大夥酸澀的肚子不斷地咕嚕咕嚕響,口水咽了一次又一次,大家全抻長了脖子期待地看著劉剛炒菜。


    劉剛燉了一鍋?野鴨湯,一道紅燒兔肉、蘑菇燉小雞,兩道綠油油的炒青菜。


    蘇葉大方地貢獻了一袋大米煮了一大鍋白米飯,開飯的時候每個人分到了一大碗白米飯。


    大家聞著大米飯的香味,再看看自己碗裏擺滿的肉,感動得險些掉下兩行熱淚。這是在做夢嗎?他們偷偷咬了口自己的手,疼得包起兩團熱淚,嘶好疼好疼。


    這不是做夢……他們真的吃上了大米飯,嚐到了肉味!


    大米飯香又軟,含著有股甜甜的滋味。?鴨湯更是一絕,除了紅棗沒加任何料,熬出來的湯甘醇鮮美,鮮得人的舌頭都要掉了。兔肉炒得香噴噴的,雞肉肥嫩滋味甭提多美。


    雞鴨肉和兔肉是所有人生平僅?的鮮美,但大家隻當自己太久沒嚐過肉味,忘記了它美好的滋味。


    大家吃得肚子圓滾滾的、撐得直打飽嗝。李明收拾碗筷,把大夥吃剩的骨頭裝起來扔到山腳下,沒多久山腳下立馬響起了狗打架的聲音,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搖搖頭說:“這年頭狗過得也不容易。”


    隔壁先來的那六個知青幹完了農活回到宿舍,發現新來的知青一個個揉著圓滾滾的肚子,臉上帶著疑似幸福又痛苦的滋味。?知青之前沒少?過村裏人吃觀音土,?慣了這一幕他們還以為一中的學生也吃了觀音土充饑。


    “他們也沒有比我們好到哪裏去,這才剛開始就淪落到吃觀音土了?苦日子還在後頭!”


    ……


    公社生產隊。


    一大隊的人跟馬根生活靈活現地描繪了一遍牛大柱被野豬追的事情。事情的起因是蘇老師他們逮到了一隻小野豬,牛大柱那群憨貨?了眼紅想搶女人的東西,結果就被野豬拱了。


    搶了人家的豬仔,野豬能不生氣麽?


    “你們說邪門不邪門,那野豬隻追牛大柱他們,蘇老師和那群學生娃一根頭發絲都沒少。”


    “以前野豬下山咬死過好多人,這頭比咱見過的都要大一輪!我還以為它要咬死好幾個人才肯回山裏。”


    大夥想起了大隊長說的那番話,個個齊刷刷地看向他,心裏油然升起一股敬畏。


    蘇葉那群人非但一根汗毛沒掉、還拎了好幾隻雞鴨下山,可不就是幸運得像觀音座下的蓮花童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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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村民們對馬根生說的話將信將疑,這一次親眼目的不得不讓人心服口服。


    上溝村那座山就是棵草都被人翻了又翻,連樹皮都被吃禿了,哪裏還有活的野味?蘇葉他們上山就跟活像端了雞窩鴨窩似的,哪裏有這麽容易的事?


    村裏的?人幾十年沒?過野豬出沒,偏偏牛大柱搶了人家的東西大野豬就下山了。經過這件事之後誰還敢搶蘇葉的東西?


    那群搶豬仔的村民也被嚇得半死,他們是親眼目睹蘇葉是怎樣被野雞撲、被野鴨追,怎樣毫不費勁地撿到一堆肉,這能讓人不羨慕眼紅?


    豬仔明明是蘇葉他們捉的,野豬偏偏隻追他們,真是倒黴透了!


    牛大柱卻在一旁默不吭聲,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腦海裏清晰地印著蘇葉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的模樣,那時沒有一個人敢靠近野豬,隻有蘇葉敢往野豬身上扔鞭炮。牛大柱心裏記下了這份恩情,發誓以後要好好報答蘇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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