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裏的老板,一直坐在櫃台後,身上披著一件黑紗,看到他的人,都會十分好奇。


    因為從頭到腳都籠罩在黑紗裏,看不到他的相貌,也分不清他是男是女,甚至連他是不是人類修士都不清楚。


    收帳時,從黑紗下麵伸出來的,手上也戴了手套,店裏的夥計不多,就算是特別忙的時候,他也不會起身走出來。


    他坐在櫃台後麵,有人結賬,收錢的時候,才會動一下,沒人見他離開過,他身下的那根板凳,也沒人見他吃過東西,休息過。


    這家客棧,從早到晚一直都是開著的,他也成了這家客棧的標誌。


    最開始,來這裏的人,還覺得他很詭異,時間久遠,人們已經習慣了,當他那一天真正不在了,反而會不習慣吧。


    傍晚,正是客棧熱鬧的時分。


    客棧裏麵已經坐滿了人,大多數都是人類修士,還有一部分就是在外麵很少見的,其他種族,化成人形的修士。


    有散發著樹葉清香的,有頭上頂著長長的毛耳朵的,還有後麵卷起一根尾巴的。


    在這裏看到這些,似乎特別正常,任何一個人類修士,臉上都沒有表現出驚訝。


    西方雖然已經在生長樹木了,但空氣中的血腥味,依然十分刺鼻,加上屋內人多嘈雜,空氣不流通,讓人感覺非常煩悶。


    喬一恒的真身是一隻熊,名字聽著溫文儒雅,其實是個很粗獷的漢子,光看他的背影,就能猜到他的真身。


    喬一恒這個名字,是他母親唯一留給他的。


    喬一恒剛剛化成人形,就到這裏來了,雖說他有能力,讓自己變得舒服些,但在充滿危險的地方,沒人願意將靈力花到這上麵。


    喬一恒要了一壺水,從早上坐到現在,隔壁桌的修士一直喋喋不休到現在,從上午到現在,一直沒停過。


    “他都不口幹嗎?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喬一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件事翻來覆去說了好多次了,他再念叨,別真把那個魔族給招來了。”


    “看他體型,應該是隻鸚鵡。”一個灰袍修士無奈的說,“他這個種族就是這樣,我隻是想不明白,鸚鵡是怎麽化形的?”


    “管他怎麽化形的,別煩我就好。”喬一恒呼了一口氣。


    “所以我們絕對不能和他一起,再等等吧,我們兩走不進去。”灰袍修士放低了聲音。


    “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喬一恒將杯子裏的水,一口飲盡,“再等一天,不管有沒有人,明天必須出發。”


    隔壁桌的修士,依然不停的摧殘著喬一恒的耳朵,他握著茶杯很久,才忍住沒將杯子,朝他砸過去。


    “你經常到這邊來嗎?”同桌的灰袍修士,神秘兮兮的問道,“你能看出他的修為嗎?”


    灰袍修士,手指指著櫃台後的掌櫃。


    喬一恒目光瞟了過去,“看不出來,但他給我的感覺很危險。”


    “比你的修為還高?”灰袍靠近喬一恒,“說真的,真想看看他麵紗下的臉,長什麽樣?”


    “收斂一點吧。”喬一恒拍了拍灰袍的肩,“直覺告訴我,他很不好惹,而且這還是他的地盤。”


    “沒錯,能鎮住這麽多強者的人,不可能是弱者。”灰袍喝了一杯水,“我隻是有點好奇。”


    喬一恒裂開嘴,友好的笑著,作為一隻熊,他實在無法理解人類的心思,他想,或許這就是,母親要離開他的原因吧?


    喬一恒已經活了一千多年了,對於修真者來說,這個年齡也不算小了,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以熊的形態生活,但是活了這麽久,足以讓他明白很多人情世故。


    喬一恒想,自己永遠也做不到,他們那樣,對任何事都充滿熱情,眼眸裏總是閃著好奇的光輝。


    就把這次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任性吧。雖然化成人形,可以隨意在修真界行走,但他還是喜歡一個人,在洞穴裏待著。


    喬一恒突然想起很小的時候,和母親一起住在房屋裏的情景。


    雖然母親終日愁眉不展,房屋也破破爛爛,但好歹可以算是一個家,喬一恒突然很懷念,那個在岩石上搖擺不穩,不能遮風也擋不了雨的家。


    自從母親離開後,他也從來沒回去過了,這時候突然特別想回去看一眼。


    再等等吧……


    喬一恒一手握著茶壺,一手握著茶杯,一股清香突然飄進他鼻中。


    一陣風吹過來,將屋內難聞的氣味全都吹散,隻留下一股清新的香氣,讓人通體舒暢。


    真是大手筆,喬一恒在心裏讚歎。


    客棧嘈雜的氛圍,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的人,包括坐在櫃台後的掌櫃,都齊刷刷的望向大門處。


    隻見一男一女,牽著手並排著從門口,慢慢走進來。


    女的穿著白色的衣裳,肩上停著一隻黑色的鳥,以喬一恒千年的見識判斷,她身上的衣服用的絲線,比天蠶還要珍貴。


    領口和衣袖上繡著複雜的紋路,是喬一恒從來沒見過的古老陣法,她身旁的男子和她穿的同一款的衣服,隻是外麵披了一件黑色的鬥篷,隻露出一個光潔的下巴,和一雙修長的手。


    “老板,還有空房間嗎?”女子的聲音意外的,非常好聽。


    不像族人女修的粗啞,也不像花族和狐族那樣勾人,給人的感覺很溫和,像春風一樣。


    喬一恒將淚光移到她臉上,才驚覺她長得非常舒服。


    不是一眼就讓人驚豔的那種,而是越看越覺得好看,越看越移不開眼。


    喬一恒眼睛突然刺痛了一下,收回目光,喬一恒發現,客棧裏所有的人,都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旁邊的灰袍修士,扯了扯喬一恒的衣袖,“看出來了嗎?”


    喬一恒搖搖頭,“看不出來。”


    喬一恒的祖上,有神獸的血脈,雖然到他這一代,已經很淡薄了,但他對靈力的感知,卻比一般修士好很多。


    所以他負責看其他修士的修為,根據他們的修為,來判斷要不要跟他們一起走。


    一天之內,接連有好幾個人看不出來了,喬一恒困惱的抓抓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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