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


    黑色的濃霧在瘋狂湧動,四周空氣被擠壓後響起綿密的音爆聲。


    西京號陸地方舟懸在魔域側方向的上空,但從魔域彌漫而來威壓卻影響到了方舟。方舟以鯤的骸骨為主材。鯤是異獸,魔域的氣息仿若喚醒了鯤骸骨上的一縷異獸殘魂,方舟開始震動了起來。


    李相白分神識感念符靈。袖裏乾坤術的方寸空間中許久未用過的十多張金光鎮妖符飛出,形成一個八卦圖案,貼在西京號的船樓上。


    震動逐漸平息了下來。


    守株待兔的李相白內心是有震撼的。


    長生殿排名第四的魔將南楚,修為怕是不遜色梁白門多少。


    骨骼奇特,血脈優於人族,同境比較,大周的武修是要絕對遜色魔族魔將。魔族血脈很相似冥界的巫祖,牛頭這樣的戰巫也是如此,能橫掃同境人族高手。


    所以麵對南楚這樣修為臻於化境的對手,隻要有機會,就一定要斬立決。


    從袖裏乾坤術的方寸空間中拿出班子瑜證道成聖的墨鬥。人騎乘木鳶,消失向魔域的北方。


    魔域內的南楚早就萌生了退意。


    南楚的肩甲、左右肋骨都有傷勢。


    左右肋部的甲胄崩碎,一尺長的劍傷卻早就愈合,疤都沒有。


    肩膀上的刀傷卻沒有痊愈,九幽王手中漆黑如墨法刀上的寂滅氣息如同李相白身中戮神槍後在體內留下的死氣。


    這股氣息隨著激戰的繼續,在南楚體內的破壞力在逐漸放大。


    兩名劍宗長老加入戰團,南楚意識到再要不走,恐怕真就沒什麽機會了,可問題是首先得要擺脫瘋子一樣的九幽王。


    九幽王披頭散發,唇紅,眼眸也紅。


    左肩被南楚的大劍砸中, 骨骼碎裂。


    王的男人,除了被李相白以金元寶算計得逞過一次, 什麽時候遭受過這樣的奇恥大辱。


    黑發飛揚, 右手持冥界最純粹陰氣煉製的法刀, 刀法大開大合,帶著你死我活的決然氣勢。劍宗的長老禦劍進入魔域, 稍微的打量局勢。一人馳援向沙秋河,另外一名長老手中長劍劍罡暴漲,流星拖尾般帶著淩人氣勢攻擊向南楚。


    南楚不退反進, 從九幽王的刀式攻擊中移形換位而出,重劍橫在身前,左手拇指扣在大劍身鋒上。


    重劍“嗡”的一聲反彈,敲碎撲麵而來的劍罡。人影繼續突進,手中重劍向下, 劍鋒恰到好處的低在了劍宗長老後續而來的劍罡上。


    手腕發力, 劍宗長老的一道劍罡直接被長生殿魔將手中的重劍挑起, 越過頭頂, 砸向身後方向九幽王。


    九幽王手中法刀砸碎劍罡,罡芒當中彌漫出來的劍意攪碎四周魔氣。九幽王視線的的遠端, 南楚手中的大劍和劍宗長老一把長劍在刹那間已經交擊無數次。


    交疊在一起的金鐵聲連成一道長音,南楚逼退劍宗長老,人化成一道殘影消失在魔域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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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幽王凶狠的瞪了一眼劍宗長老, 人如影隨形追上。


    “外麵有伏擊!”劍宗長老給九幽王傳聲。


    九幽王充耳不聞。


    “有李子爵的伏擊!”劍宗長老又補充了一句。


    “你麻麻!”九幽王罵了一句, 人退了回來。


    九幽王和梁白門一樣,對於李相白一手的陰招都有心裏陰影。


    魔域外。


    和夜色完全融合在一起的墨線以北方、西北為主, 拉出了一張天羅地網。


    墨鬥墨線布網, 其實和扈陽城外金寡婦蛛絲拉網一樣的原理。以墨線預警, 李相白在廣陵郡嵩陽城四合院伏擊白骨書生時就使用過。


    回到西京號的甲板, 李相白手持墨線一頭。


    並沒有等待太久。


    李相白感應到了墨線的震動。


    報讀方位的水平一點都不比江白衣差。


    “方位,平地經六十,周天八十四度, 距離二十四丈四尺。”


    李相白快速讀數,施展逝者如斯夫身法,人自原地消失。


    下一刻,李相白出現在墨線震動的方位。一張“敬日月天地符”打出。


    掐訣念咒, 人影急退。


    西京號甲板。


    江白衣劍眉飛揚。


    “平地經六十, 周天八十四度, 距離二十四丈四尺,符弩齊射!”


    操控雷弩、穿雲弩、投擲器的都是西京號的訓練有素的墨家弟子。


    綿密的機件咬合聲交疊在一起,各種符弩上的符文間有水月光芒綻開。下一刻,雷弩、破城弩拉出的光柱直去坐標點,風火雷電弩發射產生的光芒同時覆蓋了過去。


    魔域的外圍,翻滾著的煙霧被魁梧的人影衝開。


    還沒有平衡視野,南楚便聽到空氣中“嗤”的一聲,無數漆黑的線條抽打了過來,一幅明亮的山河畫卷在視線前方綻開。


    人直接被墨線抽打入“敬日月天地符”當中。


    大劍虛空劃出一道半弧,敬日月天地符被切開,南楚衝了出去。


    視線及其餘光擴散出去的方向,一片光芒。


    上千支的風火雷電弩,拉出光柱的雷弩、破城弩四麵八方而來,自頭頂砸下來還有五雷油池火咒石彈。


    魔域正北的上空,無數的光芒聚集成直徑數十丈的光球,下一刻,光球驚天動地的爆炸。衝擊波橫推百丈範圍,下方的魔域如幕布般被撕裂。


    九幽王罵罵咧咧的墜向地麵。


    光芒消散,魔將南楚懸在虛空。甲胄是完整的,但自甲胄縫隙間無數細碎光線迸濺而出,順著光線,甲胄下的肌膚皸裂,有金色的血液流出,隨同血液流出的還有南楚的生機。


    西京號上的甲板。


    秋虞扣動機括。


    視線前方的空氣被刻有五雷油池火咒符的石彈推開,拉出一道光芒的石彈飛躍二十四丈的距離,精準命中南楚。


    姑娘是甲板上唯一一名手持發射筒的非墨家作戰人員,江白衣報數,秋虞沒算出來平地經六十, 周天八十四度是什麽方位,發射筒始終未發射。


    南楚被轟的奄奄一息, 姑娘看得清楚人影,石彈發射了出去。


    “轟!”長生殿排名第四的魔將南楚四分五裂。


    江白衣多後悔,早知道這樣,自己的發射筒也不著急發射呀!


    殺長生殿排名第四的魔將,多炫耀!


    光球綻開,虛空震動的畫麵近乎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所有人也都看到了南楚魂飛魄散。


    西邊的天際已經發白,隨著南楚身死,潰敗終於一發不可收拾的從扈陽城外被圍困的大蒼軍隊當中產生。


    洶湧的喊殺聲中大蒼的軍隊開始尋求突圍,九幽王騎兵、戰車及其金吾衛則利用行雲流水的戰術不斷的將潰敗逃亡的大蒼軍隊整片整片的切割出來,隨後這些大蒼的士兵在禹國軍士、陰兵掀起的血浪中被撕碎。


    沒有如若鐵劍山之戰般出現蘇南客麾下大量烏合之眾投降的一幕發生。


    大蒼附屬國的軍士戰鬥力不及南楚本部精銳,但這些依附大蒼生存的小國士兵都知道投降帶來的連坐後果。


    所以戰鬥始終保持在一種冷硬、血腥的節奏當中。


    巳時,扈陽城外的空氣中彌漫著嗆人的血腥味,地麵血流漂杵,追殺聲向西北方向蔓延了過去。


    日光落在扈陽城殘破的城樓上,李相白打開符丸,將女帝落印符紙遞到禹國聖皇薑尚棠手中。


    男人逐字逐句的閱讀,手輕微的顫栗了起來,隨後將符紙交給給身側左丞相。


    不久之後,城樓上響起成片的嚎啕大哭聲。


    時間稍微的過度,扈陽城內百姓、皇室人員向西南後撤的指令自禹國聖皇薑尚棠口中傳達了下去。


    李相白倒是有點敬佩禹國聖皇。


    看得清局勢,沒發生禹國聖皇和一眾大臣死守扈陽不退,誓與扈陽共存亡的一幕出現。


    都知道南楚身死,大蒼血腥的報複會隨之而來。審時度勢,分得清輕重,是和莊國藍皇一樣的人物。


    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氣未散,西北方向追殺也還在繼續。


    城內民眾有組織的開始出城,老弱病殘的民眾上三艘大型陸地方舟。


    西京號上是皇室人員、朝廷官員女眷,剩下的空間,全部用來裝載禹國皇城內的典籍、宮內用品,還有城內書院、教禦院、文昌樓內的百家典籍。


    扈陽城樓,九幽王齜牙咧嘴,左肩坦露,李相白以天一神針縫骨。


    王的男人整個左肩骨被南楚的重劍敲碎,得動手術!


    一百七十二針,整舊如舊。


    日光落下,城內百姓撤出,偌大的扈陽城變得空空蕩蕩。


    殘陽如血,皇宮內一片狼藉。


    和秋虞、司馬望嶽、左公明等人一道進入皇宮,李相白遠遠便看到聖皇薑尚棠寂寥的背影。


    得,還要為安慰一下。


    上前兩步,補書匠前行的腳步頓了下來。


    李相白一臉痛惜的對自家兩位師長說了一句:“可惜呀!”


    然後補書匠蹲身,開始拾撿丟棄在地麵上的典籍。


    宮內完好無損的典籍都被運送上了方舟。無人問津,被丟棄的則是殘破的典籍、字畫。倉促後撤,典籍字畫損毀難免。


    秋虞知道李相白嗜典籍如命,賢惠的花神蹲身幫著拾撿,


    聽到身後動靜,禹國聖皇轉身。


    看到拾撿典籍的李相白,禹國聖皇愣了愣,“子爵這是做什麽?這些典籍已經破損不堪。”


    司馬望嶽衝著薑尚棠開口:“這是相白的職業習慣!”


    手中拿著一幅破裂的《仕女圖》,李相白衝禹國聖皇笑了笑:“一針一線,都不能留給大蒼!這叫堅壁清野!”


    禹國聖皇多感慨!


    堅壁清野,這是兵聖才有的思想呀!


    第322章 堅壁清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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