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陵郡、景陽郡交界的原野上。


    白茫茫的大霧籠罩了方圓數十裏的區域,激烈的戰事已經持續了半日時間。


    夜色落下,火焰燃燒,符弩在霧氣中拉出一道道醒目的痕跡,血水蔓延,地麵赤紅。河岸邊閃爍著微光,不計其數的大蒼士兵、獸軍屍體倒伏在血水中。


    一名手持狼牙棒的獸兵自血水中搖搖晃晃的起身, 腳下的水麵露出一個人影,水甲符兵從血水中冒出,手中大劍狠狠貫入獸兵身體。


    “嗤”的一聲,胸口被拉開,獸兵栽倒在河水當中。


    河道成了修羅場。


    五千多名迂回攻擊向背嵬軍側翼的獸兵在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內先是遭受背嵬軍弩兵符弩覆蓋射擊,混亂中水甲符兵自水下襲擊,大半的獸兵死在河道當中, 屍可斷河。剩下的獸兵狼狽撤回。


    視野拔高,大霧彌漫的原野上, 李相白的背嵬軍、藍邑指揮的莊國軍隊近二十多萬大軍和長生殿排名第二的魔將海崖所部十多萬兵力形成了一個方圓數十裏,犬牙交錯的龐大戰場。


    海崖原本是長生殿排名第三的魔將,排名第二的扶蘇統管長生殿,海崖成了長生殿的第二,第一依舊是鎖陽城方向的魔將舍餘。


    戰團中,時而能看到莊國騎兵、背嵬軍騎兵從濃霧的一頭冒出,在震耳欲聾的馬蹄聲中衝入另外方向的一片濃霧中。


    嘈雜的低嶺上,身材魁梧的海崖身披大氅,騎著一頭黑虎,目光死死的盯著遠端被濃霧籠罩的戰團方向。


    濃霧中,四道光柱升空,符法形成的光芒中青龍白虎朱雀玄武撲出,龍吟虎嘯的聲音遠遠的傳來。青龍在大霧中上下翻飛,不時有虎豹騎軍士掀入空中,隨後被碎裂。


    符獸推進的方向,低空風起湧動,雷聲陣陣, 匹亮的紫色光芒衝開大霧, 手持紫矛的男人所到之處,無人能擋。


    海崖騎乘的黑虎低聲的咆孝了一下,說道,“讓我去會會李相白!”


    海崖拍了拍黑虎,說道:“下一次,這次沒機會了!”


    視線再一次望過去,看向符獸所在的方向時海崖臉上的神情變的複雜起來。


    李相白扭轉了整個戰場的局勢,確切的說是莊國南方的局勢,還有可能影響到大周胭脂郡方向的戰事。


    自禹國北境千裏躍進,隨後蛙跳攻向莊國夏陵郡陵陽城,李相白以青鳥傳信給景陽城的莊國聖皇藍邑。


    藍邑呼應李相白,景陽城內莊國十五萬精銳南下,在夏陵郡和景陽郡的交界處展開血腥的廝殺。


    藍邑和海崖算是死敵,蘇慕台取莊國三郡,隨後大軍南下,和藍邑對峙的就是海崖。數月期間,雙方大小戰事無數, 互有勝負, 但掌握局勢的是海崖。


    你死我活的大戰因為從陵陽郡而來的李相白加入產生了變數。


    李相白取陵陽城,以鯤方舟調兵, 沒耽擱多少的時間。


    海崖接收到赫連瞻台自陵陽方向以青鳥傳送過來的符信,兵法造詣遠遠超出赫連瞻台的海崖立刻意識到出問題了。


    自己和藍邑對壘,原本占據了上風,可李相白取陵陽這是一石三鳥的計劃。


    取陵陽,呼應藍邑前後夾擊自己。


    李相白蓄勢而來,自己招架不住前後被夾擊,莊國方向一旦失勢,藍邑和李相白又會兵合一處,南下攻擊向胭脂郡。


    分析到了李相白的意圖,但為時已晚。


    海崖接收到信息之前,藍邑早就收到了李相白青鳥傳過來的信息,說背嵬軍奪取陵陽,大軍以鯤方舟調兵北上。


    結果海崖還沒來得及擺脫死死糾纏著自己的藍邑所部,李相白帶領的背嵬軍已經掩殺了過來。


    半日激戰,李相背嵬軍未抵達之前占據上風的海崖直落下風。


    夜色落下時,海崖再一次接收到寶瓶關方向的信息。


    馳援向陵陽的兵力遭遇大周軍隊伏擊,兵敗,寶瓶關丟失。


    海崖知道再不撤,就真沒機會了。


    和李相白單挑打一架,沒必要。


    佉羅騫肉身都毀在了李相白手中,陵陽城的一眉道人也拿李相白沒轍,不冒這個險。


    視線收回來,海崖對黑虎說了一聲,“走了!”


    四隻來自大蒼妖部的混沌獸造霧,一條一條的指令傳達下去,海崖借助大霧的掩護開始向西後撤,去向是禹國。


    大霧彌漫,李相白沒找到海崖。


    但對於海崖指揮的這支軍隊凶悍戰鬥力,李相白真的歎服,絕對高出背嵬軍,是和身經百戰太玄騎一樣的軍隊。


    應該是大蒼最精銳的部隊之一。


    背嵬軍數次以多對少的包圍住對手,但都被大蒼騎兵以剛硬的衝殺撕開一條裂縫後突圍了出去。


    但就是和大蒼這樣的精銳對陣,背嵬軍適才能在血與火中被錘煉成真正的虎賁之師。


    零星的戰鬥持續到子夜時分廝殺聲稀疏了下來。


    濃霧散去,龐大的戰場呈現在所有人的視線內。


    血流漂杵,大蒼軍隊的弩車、投石車扔的滿地都是,數隻小山一樣的太歲癱在地麵,發出有氣無力的低吟。


    藍邑帶領的騎兵從前方匯合而來,一艘飛舟先於藍邑的抵達落在李相白麵前。


    兵甲丸覆身,紫色甲胃的藍小蝶從飛舟上跳了下來,出現在李相白麵前。


    姑娘歪著頭!


    怎麽感覺李同堂又變了?


    自然變了,上一次姑娘看到李相白的時候補書匠還沒以盤古真血淨化血脈呢!


    李相白歪著頭也在看著藍小蝶。


    姑娘穿上這一身甲胃,很有形呀。


    迎合著李相白目光,讓補書匠多看了一會,直到藍邑領軍靠近,藍小蝶適才收兵甲丸,呈現在李相白麵前的是又是一成不變的大紫衣。


    不過很貼身,將原本就玲瓏的身體烘托的淋漓盡致,再看看藍小蝶眉眼間的神情,水汪汪的盡是別後重逢不加掩飾的喜悅,自表白之後,姑娘是真放開了。


    藍邑看李相白便隻有純粹的欣賞,這一仗打的太漂亮了!


    兩軍匯合,大軍原地休整,一日後南下。


    李相白、藍邑、聖後乘坐飛舟直奔陵陽城。奪取了寶瓶關的白項、嶽寒山已經等候在陵陽城。


    背嵬軍在城外紮營,不入城內,城內戰事遺留下來的痕跡隨處可見,但彌漫在城內民眾間的卻是喜氣洋洋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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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的陵陽城回來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陵陽城的城樓上,李相白鄭重其事的將莊國的旗幟插了上去,對著藍邑說了一句:“陵陽城完璧交給聖皇了!”


    藍小蝶長吸口氣,感覺內心有什麽東西在融化。


    藍邑動容,拍了拍李相白肩膀,站在城樓,手指從陵陽城外蜿蜒南下的河道說道:“這條河發源自莊國都成大梁西北的山地,一路南下,進入大周。在胭脂郡的時候被稱為眉水。自今日起,莊國境內,這條河就叫白河,取伯爵字裏麵‘白’”


    “這如何使得!”


    “這如使不得,陵陽也可以取名白城。”藍邑笑著說了一句。


    李相白不說話了,藍邑就這性子,也罷,計較這個做什麽。


    晚間藍邑、聖後、藍小蝶、藍安石都在背嵬軍的軍營中用膳,實實在在體會了一把背嵬軍夥食水準的藍邑連番感慨大周財大氣粗,背嵬軍的士兵竟然還能喝到奇珍異寶熬的粥。


    莊國的聖皇如何知道其中玄機。


    背嵬軍粥裏麵的奇珍異寶都是李相白從赫連瞻台身上得到的戰利品。


    藍邑離去,藍小蝶陪著李相白沿軍營邊上的白河散步。


    不久之後兩人坐在河畔。


    姑娘將數月不見李相白時發生在身邊的點點滴滴都倒豆子一樣說了出來。


    包括藍小蝶到大周都城,想要到鳳鳴山看望李相白,被女帝拒絕的一幕。


    李相白倒是沒多想,自己在練兵,女帝拒絕藍小蝶探望也沒毛病。


    言落,藍小蝶又笑著對李相白說道:“以後看不到李同堂,我就坐在白河邊上想你!”


    然後姑娘就如同當日在郡府閣樓時一樣,貼了過來,一個溫暖的吻落了下來。


    隻不過這一次沒有落在麵頰,而是李相白的嘴唇。


    沒後續了!


    姑娘麵頰緋紅,臉上卻是帶著笑意,唇也沒有收回去,就那麽貼著,長長的眼睫毛在抖動,姑娘明亮的眼睛卻是看著李相白。


    姑娘看過聖後給的畫卷,但不得要領,不知道怎麽繼續!


    收回去吧,又有點舍不得。


    就保持笨拙的姿態看著李相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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