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延齡爬起身來,走到徐幼棠身旁道:“徐小姐,你扶著我的胳膊,咱們出了營地便沒事了。這件事是我的疏忽,這營地如此滑溜,百姓起床後一會定有許多人會摔跤,得讓他們鋪上些荒草樹枝才成。”


    徐幼棠不敢說話,緊緊抓著張延齡的胳膊,小心翼翼的出了這片雷區,這才鬆了口氣。


    “張侯爺……我……實在對不住,方才……”徐幼棠麵紅而赤的低聲結結巴巴道。


    “什麽?徐小姐你說什麽?剛才發生什麽了?我怎麽什麽都不記得了?”張延齡眨巴著眼睛裝傻充楞。


    徐幼棠愣了一下,噗嗤笑出聲來。她知道這張侯爺是故意裝傻充愣,避免自己難堪。心中倒是有些感激。剛才實在太尷尬了。


    “沒事了,多謝張侯爺。”徐幼棠輕聲笑道。


    她本來隻是一片好心,想來營地瞧瞧這裏的情形,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結果遇到這樣的事情,那可沒心情再多管閑事了。


    張延齡笑道:“我得謝你才是,若不是如此,我還不知這地麵上的安全隱患。若是歲數大的老百姓摔一跤,怕是要出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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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幼棠又紅了臉。張延齡看著她紅著臉的樣子甚美,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氣氛再次尷尬,好在張延齡很快岔開話題。


    “徐小姐,求你件事。”


    徐幼棠道:“什麽?”


    “一會你勸令尊幾句,讓他務必回去歇息。令尊做事很是盡心盡力,但也太拚命。昨晚他就在那粥棚之中對付了一夜,天這麽冷,這一夜怎麽受得住。你勸他回去歇息歇息,好好睡一覺,下午再來便是。”張延齡微笑道。


    徐幼棠抿了抿紅唇歎了口氣道:“哎,張侯爺有所不知。我爹爹那脾氣,可不聽人勸的。他做事一向如此。我勸怕也是沒用的。他曾經為了改進一件裝置,三天三夜沒睡覺,熬的都瘦了幾斤,直到想出辦法為止。為了辦事,他經常徹夜不眠。哎,我爹爹什麽都好,就是做事太認真,太執著。”


    張延齡微微點頭道:“這怕便是匠人精神吧。如今像你爹爹這樣實打實做事的人已經鳳毛麟角了。我對他很是欽佩。這次賑濟,若不是你爹爹幫我,我恐很難做好。你爹爹幫我解決了許多難題。你瞧這三角帳篷,便是你爹爹想出的法子。既省氣力又省物資,快捷方便。不然如何能安置這麽多百姓。”


    徐幼棠抿嘴一笑道:“這三角帳篷麽?那可是我給爹爹的建議。”


    張延齡訝異道:“啊?這原來是你的主意。”


    徐幼棠道:“算是吧,爹爹那天回去說,災民安置需要窩棚,搭建起來費時費力。我便想起小時候跟爹爹在外邊奔波做活搭的小棚子,便是這種樣式的。又簡單又方便,隻是不太保暖,也太狹窄低矮。我一說,爹爹便記起來了。這應該算是爹爹和我共同的主意。沒想到居然派上了用場,當真幫了忙。”


    張延齡拱手道:“多謝了,何止是幫了忙,幫了大忙了。若不是這些簡單的帳篷,災民們那裏避風?一夜過來還有命在麽?”


    徐幼棠微微點頭道:“張侯爺真是了不起啊,聽爹爹說,這裏的所有人都是張侯爺私人出力賑濟的。張侯爺救了這些百姓的命啊。真是個大好人。””


    張延齡笑道:“也沒什麽了不得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百姓們受罪。有能力便幫一些,沒能力也沒辦法。有多大能力便出多大力便是。”


    徐幼棠點頭道:“張侯爺說的是。我爹爹常說,憑良心做事,盡自己所能,不虧良心便好。”


    張延齡道:“這麽說,令尊和我倒是一種人了。知音啊,知音。隻是不知道令尊是不是這麽想。”


    徐幼棠覺得好笑,抿嘴道:“我們是匠人,你是侯爺,如何能是知音?”


    張延齡笑道:“知音是跨越一切的,地位貧富男女老少都不會妨礙。待這件事完了之後,我要登門拜訪。屆時希望徐小姐不要嫌我打攪。”


    徐幼棠笑道:“不會。歡迎張侯爺去和你的知音見麵,幼棠豈會嫌棄。”


    張延齡見她說話俏皮幽默,不覺笑出聲來,覺得這個徐幼棠倒是個開朗可愛的姑娘,跟他爹爹性格倒是有很大的不同。


    天色逐漸明亮,營地裏已經有百姓開始起身,蓬頭垢麵的探頭探腦。另一側的粥棚之中,阿秀等人已經熬好了第一鍋粥。粥飯的香氣已經彌漫在空氣之中,吸引的百姓們紛紛起床了。


    張延齡和徐幼棠回到了徐杲身邊,徐杲已經將一罐子粥吃的幹幹淨淨,本來疲憊憔悴的臉上此刻滿是紅光,額頭還冒著汗珠。


    “回來啦,沒給侯爺添麻煩吧。”徐杲抹著胡子笑道。


    “沒有,令愛提了個很好的建議,建議我們將地上鋪些柴草,免得結冰之後摔傷百姓。很好的建議。”張延齡笑道。


    徐幼棠臉上一紅,不敢接話。


    徐杲點頭讚道:“棠兒這建議好啊。我怎麽沒想到呢。”


    張延齡嗬嗬而笑,徐杲忽然指著張延齡的臉龐道:“侯爺你這臉是怎麽了?好像有幾個牙印子。被什麽咬了?”


    “啊?”張延齡嚇了一跳。一旁的徐幼棠也嚇了一跳,忙定睛看去,果然見張延齡的臉蛋上有幾顆細碎整齊的牙印,一瞬間麵紅而赤,知道是怎麽回事了。自己摔那一下,牙齒磕到張延齡臉上了。那不僅僅是親了一口,而是結結實實的咬了一口,那牙印正是自己留下的。萬幸的是沒有咬破。


    “牙印麽?這個……哦對了,適才營地裏有條小狗,衝出來咬了我一口,我一時沒注意。沒事,沒關係的。”張延齡道。


    徐杲皺眉道:“什麽小狗?營地裏哪來小狗?再說那也不是狗牙印啊。到底怎麽了?哎哎哎……阿棠你去哪兒?你這丫頭,回去也不打聲招呼麽?……也不跟張侯爺行個禮……這麽沒規矩的。”


    徐幼棠哪管他爹爹的埋怨,拎著竹籃匆匆逃離這個是非之地。徐杲莫名其妙的埋怨著,跟了幾步叮囑了幾句,回過頭來時,張延齡已經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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