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談如青投來曼妙的一個白眼,努努嘴朝著後麵那駕豪華大馬車示意,做了個鬼臉。張延齡知道她的意思,她是要自己當心那馬車裏的徐晚意聽到了發飆。


    想著這事兒倒也是挺有趣的,明明自己的正妻,尊貴的郡主就在這裏,自己反而跟她毫無交流。談如青跟自己尚未成親,自己卻也能當著徐晚意的麵和她眉目傳情,徐晚意就算看見了卻也無可奈何。這事兒當真是有些亂七八糟,啼笑皆非。


    外邊眾人的歡聲笑語也傳到了徐晚意坐著的豪華黑的大馬車裏。


    “侯爺家裏這些人真是沒見過世麵,這等山野景色有什麽好看的,卻也這麽開心。”詩情道。


    “可不是,這也算是景色麽?沒意思的很。”棋語也道。


    徐晚意本來眯著眼養神,聞言輕聲道:“打開車簾。”


    “小姐,沒什麽好看的,風大,還有灰塵,還有小蟲子。”畫意道。


    “打開,透透氣也好。我有些頭暈。”徐晚意皺眉道。


    畫意忙將車簾拉開,一股清風吹了進來,也確實飛進來幾隻小蟲子。不過外邊陽光明媚,張家眾人的笑語聲更大了。


    徐晚意眯著眼睛往窗口挪了挪往外看,正好看到張延齡騎著馬兒彎著腰跟前麵一輛灰色馬車裏的女子說話。兩人雙目對視,笑意盈盈,談的似乎很投機。張延齡還伸手在那女子的臉上輕輕摸了一把。徐晚意的心裏像是被人刺了一下,臉色也變了。


    “這談如青真是不要臉。她是張家什麽人啊?巴巴地跟著一起出來遊玩,還這麽不檢點,真是不害臊。”詩情也看到了這一幕,嘀咕道。


    “可不是,世上怎有這麽不自重的女子。瞧她笑的,仗著幾分姿色便這般放肆。真是不要臉。”棋語也道。


    “姑爺也真是,跟個蒼蠅一樣圍著她轉。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兩人又不是那種關係,真是惡心人的很。”詩情又道。


    “住口!”徐晚意終於忍不住了,沉聲喝道。


    幾名婢女忙住了口,不敢再說話了。徐晚意臉色蒼白的很,顯得甚是倦怠的樣子,默默的看著前方張延齡和談如青隔著車窗談笑的樣子,閉了眼睛籲了口氣。


    “拉上簾子吧。”徐晚意輕聲道。


    畫意忙答應了,伸手將車窗簾子拉上。


    一個多時辰之後,車馬浩浩蕩蕩抵達趙家莊。


    一進村口,田地裏的佃戶和村子裏的大人孩童便立刻湧了上來。眾人朝著張延齡行禮問好,張延齡也拱手向著眾人問好。孩童們嬉鬧著跟著車馬飛奔。阿秀探出頭來朝著眾鄉親打招呼,同時命葡萄兒她們將帶來的糖果分給跟著車馬奔跑的孩童們。村子裏一下子歡聲笑語熱鬧了起來。


    徐晚意掀開簾子看著外邊的情形,心中頗有些詫異。張延齡不是這些百姓的東家麽?還沒見過佃戶跟東家如此熱情的景象。徐晚意也跟隨哥哥徐延德去過兩次自家莊園,那情形跟這裏的情形可大不相同。在自家莊園裏,佃戶們躲得遠遠的,看他們的眼神都是膽怯謹慎的,哪有眼前這般熱烈和諧?


    張延齡這家夥到底是怎樣的人?為何這麽多人喜歡他?親近他?真是有些奇怪。


    車馬來到莊園宅院前停下,眾人紛紛下車將行李物品搬進宅院裏去。婢女們開始收拾後宅的房間屋子,徐晚意身子有些不適,直接進了屋子歇息去了。


    張延齡和談如青以及阿秀卻都是這裏的老熟人,幾人站在門口的空地上,跟眾佃戶聊起天來。詢問今年秧苗長勢,詢問老者身體是否康健等等,氣氛熱烈的很。


    正聊的火熱,詩情匆匆出來向張延齡稟報道:“姑爺,我家郡主好像身子不舒服。您快去瞧瞧吧。”


    張延齡一愣,忙道:“怎麽了?”


    詩情道:“下了車便吐了,在車上便說頭暈。”


    張延齡忙起身進屋,談如青吩咐小竹拿了藥箱也跟著張延齡一起往後宅而來。


    徐晚意麵色蒼白閉著眼斜靠在枕頭上。身旁幾名婢女手足無措的站著,見張延齡進來連忙行禮。


    “這是怎麽了?”張延齡看著徐晚意的樣子倒也可憐,畢竟是個嬌生慣養的,那裏吃的了這般苦。


    徐晚意睜開眼來似乎要行禮,身子一動又呃呃兩聲似乎要嘔吐。畫意忙拿渣鬥湊上前,徐晚意卻又什麽都沒吐出來,反倒弄的眼淚汪汪楚楚可憐。


    “我瞧瞧!”談如青走過來輕聲道。


    徐晚意看見談如青,立刻擺手叫道:“不用你瞧,莫來煩我。都出去。”


    張延齡皺了眉頭,徐晚意的態度頗為惡劣,很沒禮貌。適才還覺得她可憐,瞬間又覺得她無禮了。


    談如青倒是不以為意,走上前來柔聲道:“郡主,如青是大夫,自會為你診斷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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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晚意擺手道:“叫別的大夫來瞧,我不用你瞧病。”


    談如青輕聲道:“這是鄉野之地,哪裏有什麽大夫?遊方郎中也沒有一個。郡主隻當我是一個大夫便可。聽話,讓我瞧瞧。”


    張延齡也道:“郡主,不要意氣用事,有病可不能諱疾忌醫,身子要緊。不然難受的還不是你自己。”


    徐晚意閉著眼睛不說話。


    談如青伸手輕撫徐晚意額頭,徐晚意躲了一下,談如青卻堅決的將手掌附在她的額頭上,徐晚意皺了皺眉卻也不再躲閃了。談如青查了體溫,看了眼白,又號了會脈,噓了口氣站起身來。


    “什麽病?”張延齡問道。


    談如青微笑道:“暈車之症罷了。來的路上許是太顛簸了,郡主身子柔弱經受不住,所以有些眩暈。小毛病,並無大礙。”


    張延齡點點頭,放了心。暈車暈船倒不是什麽大事,隻是人有些難受罷了。


    “小竹開藥箱,拿芥根陳皮各半錢,磨成粉。”談如青輕聲吩咐道。


    小竹手腳麻利的動手,取出兩種藥材放入藥臼之中用小石杵迅速研磨。很快便研磨成粉末狀。談如青已經取了白紗鋪好,將粉末倒在白沙上裹了起來,用線鬆鬆紮成一個小藥包。


    “郡主用什麽喝茶?”談如青問道。


    詩情忙從一個包裹裏取出一隻白瓷小茶盞來,談如青接過來用熱水燙了一遍,將藥包丟在茶盅裏倒滿了水蓋上茶盅蓋子。不久後揭開茶盅,茶水已成橙紅之色,香味撲鼻。


    談如青拿了小勺一口口喂到徐晚意口中,徐晚意本以為會很難喝,誰知喝到口中覺得酸潤可口,加之有些口渴,一盞藥水很快喝的幹幹淨淨。


    “好了,郡主若是想喝的話可以再斟熱水泡一泡藥包,不過這藥包兩次之後便沒什麽滋味了,但藥力卻是夠了。之後歇息一會便好了。”談如青站起身來吩咐道。


    詩情畫意等幾名婢女忙點頭答應。談如青向徐晚意笑了笑道:“那如青便不打攪了,郡主歇息便好。”


    徐晚意一杯藥茶喝進去,其實已經立刻感覺好受多了。心中有些感激,隻是說不出口。談如青緩步出門而去,張延齡看了看徐晚意想說些安慰的話,但見徐晚意閉著眼,似乎也不願被人打攪的樣子,隻得轉身往外走。


    “侯爺。”徐晚意忽然叫了一聲。


    張延齡轉頭微笑道:“怎麽?”


    “替我謝謝談小姐。”徐晚意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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