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斌神色不變,沉聲道:“這件事暫且不要下結論,得查出來端倪才成。此事極為惡劣,敢對侯爺下手的人,那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但也要弄清楚具體情形,不宜妄作猜測。”


    張延齡道:“我並沒有妄做猜測,我可以肯定的是,這夥人就是衝著本侯爺來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牟斌皺眉沉思片刻道:“侯爺,這件事,你打算如何處置?此事太大,我錦衣衛衙門恐怕難以處理。此事怕是要稟報皇上,請皇上定奪了。死了這麽多人,外庭三法司恐也要插手了。”


    張延齡點頭道:“此事自然是要稟報皇上的。這件事我是受害者,如何查案的事情我便不摻和了。我是錦衣衛衙門官員,出了這樣的事理當先稟報牟指揮使。至於牟指揮使如何定奪,我卻不宜多言。我隻希望不管這案子最終是誰查,定要查清事實,抓出元凶,將他們繩之於法才是。”


    牟斌點頭道:“侯爺所言甚是。你放心,此事本人定為侯爺做主,找出元凶,查個水落石出。敢動侯爺,便是跟我錦衣衛衙門過不去,是可忍孰不可忍?侯爺,我是這麽想的。我擬即刻奏請皇上,將此案歸於我錦衣衛衙門全權查辦,不讓他人插手。以免發生包庇隱瞞的事情。說實話,查案子,我隻信咱們衙門內部的人。三法司我可信不過。不知侯爺意下如何?”


    張延齡微微點頭道:“牟大人愛怎麽著怎麽著吧,我沒意見。我家中上下人等,妻妾眾人都受驚嚇,特別是我的夫人如意郡主,受的驚嚇很大。說實話我現在隻想帶著她們回家安頓,請郎中來給郡主安神調理。這事兒還不知道我那老丈人定國公能不能饒過我呢。其他的事情我也管不著了。”


    牟斌點頭道:“好好好,那你便帶著家人回去安頓歇息,其他的事本人來辦。對了,一些事發的細節,恐怕隨後還需要人來和侯爺核實記錄。這些都是該進行的程序,侯爺還需配合才成。”


    張延齡點頭道:“大人放心,該配合的我一定全力配合,不會怠慢辦案的兄弟們的。不過這幾日我得在府中陪著家裏人,得告假幾日才成。”


    牟斌忙道:“那是當然,慢說幾日,歇息個十天半個月的也是應該的。將家中安頓好了,侯爺再去衙門便是。替我向尊夫人問安。”


    張延齡拱手道謝。


    當下移交了車上的屍首以及死者的兵器等物,兩具張家仆役的屍首也被移交,因為需要仵作做死因核實等相關的手續。不過牟斌承諾盡快交還仆役屍體,讓張延齡為他們安葬,以告慰死去仆役的家人。


    移交屍首的時候,牟斌看到了幾名死者的死狀,甚為驚訝。因為那些人死的太恐怖的,臉上身上被打成篩子一般,有的胸口骨頭和肉都被轟出了一個大洞,實在才慘。


    張延齡告訴他,幸虧自己弄了幾隻火銃帶著,本來是要在山野打鳥打兔子的,沒想到卻派上了用場。並且透露火銃是從幾位小公爺手裏借的。


    牟斌心中當然不太信。這傷勢倒確實是火器所傷。不過軍中火銃要達到這樣的轟擊效果,那恐怕得麵對麵照著臉和胸口轟才成。再不濟也不能出十步之外。


    按照已知的情形,有數十名強人圍攻張家十幾名仆役隨從,怎會給張延齡這種麵對麵轟殺的機會。就算能轟殺數人,其餘人也會一擁而上將張延齡千刀萬剮,又怎麽會逃走?這裏邊絕對是有些貓膩的。


    ……


    張延齡在西山官道遇襲的消息很快便在京城之中傳開來。這種事傳播的速度一向很快。京城裏最需要的便是這種爆炸性的消息來刺激眼球,再加上又是張延齡這樣身份的人,自然更具有傳播的價值。


    很快,百姓們發揮聰明才智,各種奇奇怪怪的版本段子都開始流傳。


    有說是西山中的山匪草上飛出來打劫,正好遇到張侯爺一家出門遊玩,於是便動了手。結果反而被張侯爺的護院隨從打敗,落荒而逃。


    有的說,不是土匪打劫張侯爺,而是張侯爺帶著手下主動動手。說那幫山匪本來隻是出西山透口氣的,沒想到被張侯爺給逮著了。


    還有的說,根本不是什麽山匪強盜,而是張侯爺的仇家對張侯爺下的手。想要伏擊張侯爺。說是張侯爺去年在朝廷裏得罪了人,有人想乘機對他下手。


    如此種種,各種胡言亂語,各種奇葩猜測。總之造謠動動嘴,辟謠跑斷腿。你永遠不要低估謠言傳播的威力,也永遠不要高估普通百姓的辨別力。越是荒誕不經的謠言,便越有市場。越是明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便越是會被傳的猶如親見一般的神乎其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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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者聚精會神,說者口播橫飛手舞足蹈指天畫地發誓,亂哄哄一團。


    張延齡在午後未時迎來了定國公府的第一撥前來詢問的人。定國公徐光祚和小公爺徐延德親自前來探望。一方麵是得到張延齡派人去稟報的西山遇襲之事,得知了徐晚意受傷的消息。另一方麵也是聽到了街頭的那些奇葩言論,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所以前來求證。


    張延齡正在後宅正房中陪同談如青為徐晚意的傷勢進行換藥治療的時候,定國公父子直接進了後宅,在仆役通報之前便已經到了後宅正房院外。


    “到底怎麽回事?妹子,妹子,你傷勢重麽?”徐延德徑自衝進院子裏來,後麵跟著氣喘籲籲麵色凝重的徐光祚。


    不待張延齡迎接,定國公父子二人已經進了屋子。徐晚意臉上的藥膏抹了一半,半邊臉好好的,半邊臉被青黑色的藥膏塗著,看上去著實恐怖。此刻來不及遮掩,被徐延德一眼瞥見,便立刻炸了鍋。


    “哎呀呀,妹子,你怎麽變成這樣了?怎麽成了個醜八怪了?張延齡,你是幹什麽吃的?一大家子都沒事,怎地單單傷了我妹子?哎呦,這可怎麽好?這以後可怎麽見人啊。我可憐的妹妹啊。”


    徐晚意本就擔心自己破相,聽了談如青說不會破相的話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不敢相信,聽徐延德這麽一說,頓時渾身冰涼。


    “哥哥,我變成一個醜八怪了麽?”徐晚意道。


    “那還用說?簡直是夜叉了。完了完了完了,這下完了。妹子你可千萬別照鏡子。你放心,哥哥遍請天下名醫也得給你治好。”徐延德道。


    徐晚意差點要暈過去了。


    徐光祚出言嗬斥道:“延德,不要胡說八道。不是說隻是灼傷了一塊皮膚罷了,那有什麽嚴重的?怎麽會成醜八怪?晚意莫聽你哥哥大驚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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