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遲遲。</p>
已經是三更時分，景仁宮後庭春閣，張太後的臥房內，依舊有一燈如豆。</p>
張太後穿著薄薄的春袍坐在桌案旁，燭火照耀的桌案上，是一把碎裂的紙扇。她低著頭，小心翼翼的將扇子碎裂的地方拚湊齊整，然後拿著羽毛蘸著漿糊塗抹在上麵，將扇子慢慢的修補起來。</p>
這活兒很是累人，關鍵是張太後希望能夠做的盡善盡美，看不出痕跡來。所以一晚上便開始修補，一直到現在。</p>
終於最後一條裂痕被修補完畢，張太後直起身子，揉了揉酸痛的頸項，拿著扇子在燭火下觀瞧。</p>
“終究是能看出來的，哎。這個小猴兒，來了就闖禍。趕明兒得好好罵罵他。都是國公了，還是這麽冒失。過兩天，那人來了，若是見了這扇子，自己要解釋一番。”張太後自言自語道。</p>
想起那個人，張太後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來。自從這個人闖進自己的心裏之後，自己本來塌了的天又晴朗了起來，每天的生活也有了盼頭。感覺全身恢複了朝氣一般。</p>
當初，楊廷和來宮裏毛遂自薦，要教自己讀書畫畫的時候，自己其實並沒有什麽興趣。隻是想著打發日子，再說楊廷和也是內閣大學士，從他口中也能知道一些朝中的事情。也好時時的知道皇上都在做些什麽，朝廷裏安穩不安穩。</p>
可是一來二去，自己不知為何，便被楊廷和吸引了。</p>
他又博學多才，又風趣幽默。說話一套一套的，斯文有禮。跟自己講詩經的時候，將那些詩經裏的故事說的動人心魄，讓自己心裏都跟著難過。</p>
他說：“上古的時候，人們其實是很大膽的，為了追求所愛之人，敢於表達，敢於行動。到了如今，反而束縛了。這是一種倒退。人就該遵從本心，要敢愛敢恨。”</p>
他還說：“人之所以為人，便是有七情六欲，喜怒哀樂。便是知道追求美好之事。否則便如行屍走肉，活的如同禽獸一般，便失去了為人的意義了。”</p>
他說：“卓文君為了司馬相如寧願背負名聲，跟司馬相如私奔。放棄富貴生活，當壚賣酒。成就了一段人間佳話。”</p>
這些話，都給了自己深深的震動。</p>
他負手吟誦詩句的時候，樣子著實瀟灑。</p>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p>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p>
他的眼睛裏帶著火花，亮晶晶的讓人心慌。自己也不知怎麽，就陷入了這雙眼睛之中。</p>
自己本以為，此生最愛的是先皇。除了他，世間再無任何男子能讓自己愛慕。但是自己錯了。這個和先皇完全不同的男人，一個渾身上下都帶著才學的味道，瀟灑溫柔，多才多藝的男人，是這麽的讓人著迷。</p>
原來自己喜歡的男子不是木訥沉靜的人，而是這種才華橫溢的，言語風雅風趣的男子。之前自己都錯了。</p>
自己不是沒有過掙紮。自己是太後，怎能如此放縱自己。對皇上，對張家，對朝廷，這都是冒天下之大不韙，若是敗露，是要讓皇上蒙羞，是要讓張家遭到連累的。</p>
況且，自己這麽做，也讓死去的先皇蒙羞。</p>
可是，這一切就那麽自然的發生了。那個雨天的下午，是個多麽歡樂的下午。那是自先皇去世之後，自己過的最快活的一天。從那之後，每次相會，都是歡樂的令人期待的日子。</p>
內疚和歉疚是有的。晚上有時候會夢到先皇斥責自己。可是，是他先背叛自己在先的啊。先皇發誓隻愛自己一個人。但是他卻連一個青樓女子的誘惑都敵不過。他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情，還瞞著自己。他先背叛了我，他死之後，我為何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難道自己還有半輩子的時光，都要天天在這深宮之中煎熬下去？不能有半點歡愉？</p>
張太後托著腮坐在燭火下想著這些事情，表情一會歡喜，一會兒憂愁。其實直到現在，她心裏都是不安的。但是，相會相處的歡樂，又是她難以割舍的。</p>
每次相會之後，她一麵期待著下一次的重逢，但同時心裏又多了一重罪惡感。就像是喝毒酒，明知是毒酒，卻因為滋味美妙而停不下來。</p>
張太後輕輕搖著折扇，看著閃爍的燭火。心中一時想起了今日張延齡來時的情形。</p>
“今兒那小猴兒來，言語之中似乎有些怪異。他要我的玉佩做什麽？還有這新茶，他也說了一嘴。我是不愛喝茶，可是首輔愛喝啊。我是為他備著的，小猴兒是不是察覺出來什麽了？”</p>
張太後直起了身子，眉頭微微皺起，看著手中的折扇，又想起張延齡臨行時說的關於鸚鵡的那句話。</p>
“廊下那隻鸚鵡生的難看，還喜歡怪叫，適才差點嚇到我。二姐還是把它殺了的好。免得……免得驚嚇了旁人。”</p>
張延齡而話回蕩在耳邊，張太後皺眉細想，猛然站起身來。</p>
“就算鸚鵡鴰噪，卻也不用叫哀家殺了鸚鵡。小弟這話，是在暗示我麽？莫非他當真知道了？”</p>
張太後從來都不是一個敏感的人，她的性子就是大大咧咧愛笑愛鬧的人。朱佑樘喜歡的就是她的性子。天大的事，隻要聽到張太後爽朗的笑聲，便煙消雲散了。</p>
說好聽是大大咧咧，說不好聽，便是沒心沒肺。張延齡臨行前那麽明顯的暗示。在見她的時候那麽明顯的行為，她居然到現在才想明白。</p>
“紅玉，紅玉。”張太後站起身來朝外邊叫道。</p>
外邊居然無人應答。女官紅玉應該在外間侍奉的。</p>
張太後詫異的走出內房，來到外間。外間空無一人。張太後掀開簾子，探頭看著廊下。廊下的燈籠閃爍著，張太後的目光落到了廊下掛著的鳥架上。</p>
</p>
鳥架上兩支鸚鵡耷拉著翅膀掛在鏈子上，羽毛亂糟糟的，隨著夜風晃蕩著。鸚鵡就算睡覺也是站在架子上的，怎地會掛在鏈子上倒懸著。</p>
張太後慌忙出來，伸手一撥弄。兩隻鳥兒轉了個全，四隻眼睛直愣愣的瞪著張太後，嘴巴裏舌頭伸出，流著血跡。全身硬邦邦的，居然已經死了。</p>
“啊！”張太後驚叫了起來。</p>
“來人，快來人啊。”張太後叫道。</p>
“太後，奴婢在此。太後莫要驚慌。”一個人從回廊一頭飛奔而來。口中叫道。</p>
“張忠？你怎麽在這裏？”張太後驚道。</p>
“回稟太後，奴婢今晚當值，恰好路過景仁宮，便進來瞧瞧。太後怎地還沒睡？發生什麽事了？”張忠道。</p>
“這鳥兒……這鳥兒死了。”張太後指著兩隻鸚鵡道。</p>
張忠看了一眼，淡淡道：“死了兩隻鳥兒罷了，太後何必驚慌。這鳥兒鴰噪的很，死了便死了。”</p>
張太後驚訝的看著張忠，斥道：“這是什麽話？哀家的鳥兒被人弄死了。誰做的？”</p>
張忠道：“太後歇息吧，明兒奴婢查一查便是了。回頭奴婢弄兩隻畫眉鳥來養著便是。”</p>
張太後不想搭理張忠，四顧叫道：“紅玉？秀珠？小鄧子？人都去哪裏了？”</p>
張忠站在那裏不說話。張太後叫了幾聲，整個後殿好像空無一人，居然沒有一個人應答。但是四處的燈卻亮著，在夜風中晃悠著。</p>
“怎麽回事？張忠，你去把她們找來。人都去哪裏了？”張太後驚道。</p>
張忠輕聲道：“太後，您歇息吧。這會子，或許她們偷偷跑去那裏去偷喝酒了。明日再找吧。這幾個伺候太後不上心，看來得換一撥人了。如此偷懶，豈能在太後身邊侍奉。”</p>
張太後不說話，想了想徑自沿著回廊往中殿走。過了長廊，前麵便是幾名女官的住處。都是張太後貼身的女官。屋子裏還亮著燈。</p>
張太後一邊叫著紅玉秀珠的名字，一邊推門進去。一進門，便驚聲叫了起來。整個人癱軟在地。</p>
張忠跟在身後，連忙伏住。張太後滿臉驚惶，指著屋子裏吊著的兩個人叫道：“她們，她們上吊了，快救她們。”</p>
張忠進屋，兩名女官晃晃悠悠的吊在梁上，麵色烏青，眼珠子凸出，已經死透了。</p>
張忠找了剪刀割斷繩索，兩具屍體落地。紅玉正好頭對著張太後倒過來，眼睛直愣愣的看著張太後。張太後嚇得驚叫起來，往後爬行了幾步。</p>
張忠從裏邊走出來，手裏拿著一張紙。</p>
“太後，有遺書。奴婢給太後念念。罪人紅玉秀珠，喂鸚鵡時用錯了食料，鸚鵡吃了幹料又喝水，便脹死了。紅玉秀珠該死，自知犯了大錯，隻得一死謝罪。往太後恕罪。不要牽連我們家人。”</p>
張忠結結巴巴的讀著。這封遺書上的文字全是大白話，紅玉和秀珠也是識字的，也許是寫這些遺書的時候太慌張，所以寫成了大白話。</p>
“原來她們兩個喂死了鸚鵡，害怕了所以自殺了。這兩個人，太後還能責怪她們不成？哎，可惜了兩條性命。”</p>
張忠的聲音傳來。在張太後的耳朵裏，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一般。像是蒙在被窩裏說話。朦朧聽不清。張太後瞪著雙眼，大口呼吸，猛然間叫了一聲，雙目翻白，直接暈了過去。</p>
已經是三更時分，景仁宮後庭春閣，張太後的臥房內，依舊有一燈如豆。</p>
張太後穿著薄薄的春袍坐在桌案旁，燭火照耀的桌案上，是一把碎裂的紙扇。她低著頭，小心翼翼的將扇子碎裂的地方拚湊齊整，然後拿著羽毛蘸著漿糊塗抹在上麵，將扇子慢慢的修補起來。</p>
這活兒很是累人，關鍵是張太後希望能夠做的盡善盡美，看不出痕跡來。所以一晚上便開始修補，一直到現在。</p>
終於最後一條裂痕被修補完畢，張太後直起身子，揉了揉酸痛的頸項，拿著扇子在燭火下觀瞧。</p>
“終究是能看出來的，哎。這個小猴兒，來了就闖禍。趕明兒得好好罵罵他。都是國公了，還是這麽冒失。過兩天，那人來了，若是見了這扇子，自己要解釋一番。”張太後自言自語道。</p>
想起那個人，張太後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來。自從這個人闖進自己的心裏之後，自己本來塌了的天又晴朗了起來，每天的生活也有了盼頭。感覺全身恢複了朝氣一般。</p>
當初，楊廷和來宮裏毛遂自薦，要教自己讀書畫畫的時候，自己其實並沒有什麽興趣。隻是想著打發日子，再說楊廷和也是內閣大學士，從他口中也能知道一些朝中的事情。也好時時的知道皇上都在做些什麽，朝廷裏安穩不安穩。</p>
可是一來二去，自己不知為何，便被楊廷和吸引了。</p>
他又博學多才，又風趣幽默。說話一套一套的，斯文有禮。跟自己講詩經的時候，將那些詩經裏的故事說的動人心魄，讓自己心裏都跟著難過。</p>
他說：“上古的時候，人們其實是很大膽的，為了追求所愛之人，敢於表達，敢於行動。到了如今，反而束縛了。這是一種倒退。人就該遵從本心，要敢愛敢恨。”</p>
他還說：“人之所以為人，便是有七情六欲，喜怒哀樂。便是知道追求美好之事。否則便如行屍走肉，活的如同禽獸一般，便失去了為人的意義了。”</p>
他說：“卓文君為了司馬相如寧願背負名聲，跟司馬相如私奔。放棄富貴生活，當壚賣酒。成就了一段人間佳話。”</p>
這些話，都給了自己深深的震動。</p>
他負手吟誦詩句的時候，樣子著實瀟灑。</p>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p>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p>
他的眼睛裏帶著火花，亮晶晶的讓人心慌。自己也不知怎麽，就陷入了這雙眼睛之中。</p>
自己本以為，此生最愛的是先皇。除了他，世間再無任何男子能讓自己愛慕。但是自己錯了。這個和先皇完全不同的男人，一個渾身上下都帶著才學的味道，瀟灑溫柔，多才多藝的男人，是這麽的讓人著迷。</p>
原來自己喜歡的男子不是木訥沉靜的人，而是這種才華橫溢的，言語風雅風趣的男子。之前自己都錯了。</p>
自己不是沒有過掙紮。自己是太後，怎能如此放縱自己。對皇上，對張家，對朝廷，這都是冒天下之大不韙，若是敗露，是要讓皇上蒙羞，是要讓張家遭到連累的。</p>
況且，自己這麽做，也讓死去的先皇蒙羞。</p>
可是，這一切就那麽自然的發生了。那個雨天的下午，是個多麽歡樂的下午。那是自先皇去世之後，自己過的最快活的一天。從那之後，每次相會，都是歡樂的令人期待的日子。</p>
內疚和歉疚是有的。晚上有時候會夢到先皇斥責自己。可是，是他先背叛自己在先的啊。先皇發誓隻愛自己一個人。但是他卻連一個青樓女子的誘惑都敵不過。他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情，還瞞著自己。他先背叛了我，他死之後，我為何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難道自己還有半輩子的時光，都要天天在這深宮之中煎熬下去？不能有半點歡愉？</p>
張太後托著腮坐在燭火下想著這些事情，表情一會歡喜，一會兒憂愁。其實直到現在，她心裏都是不安的。但是，相會相處的歡樂，又是她難以割舍的。</p>
每次相會之後，她一麵期待著下一次的重逢，但同時心裏又多了一重罪惡感。就像是喝毒酒，明知是毒酒，卻因為滋味美妙而停不下來。</p>
張太後輕輕搖著折扇，看著閃爍的燭火。心中一時想起了今日張延齡來時的情形。</p>
“今兒那小猴兒來，言語之中似乎有些怪異。他要我的玉佩做什麽？還有這新茶，他也說了一嘴。我是不愛喝茶，可是首輔愛喝啊。我是為他備著的，小猴兒是不是察覺出來什麽了？”</p>
張太後直起了身子，眉頭微微皺起，看著手中的折扇，又想起張延齡臨行時說的關於鸚鵡的那句話。</p>
“廊下那隻鸚鵡生的難看，還喜歡怪叫，適才差點嚇到我。二姐還是把它殺了的好。免得……免得驚嚇了旁人。”</p>
張延齡而話回蕩在耳邊，張太後皺眉細想，猛然站起身來。</p>
“就算鸚鵡鴰噪，卻也不用叫哀家殺了鸚鵡。小弟這話，是在暗示我麽？莫非他當真知道了？”</p>
張太後從來都不是一個敏感的人，她的性子就是大大咧咧愛笑愛鬧的人。朱佑樘喜歡的就是她的性子。天大的事，隻要聽到張太後爽朗的笑聲，便煙消雲散了。</p>
說好聽是大大咧咧，說不好聽，便是沒心沒肺。張延齡臨行前那麽明顯的暗示。在見她的時候那麽明顯的行為，她居然到現在才想明白。</p>
“紅玉，紅玉。”張太後站起身來朝外邊叫道。</p>
外邊居然無人應答。女官紅玉應該在外間侍奉的。</p>
張太後詫異的走出內房，來到外間。外間空無一人。張太後掀開簾子，探頭看著廊下。廊下的燈籠閃爍著，張太後的目光落到了廊下掛著的鳥架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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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架上兩支鸚鵡耷拉著翅膀掛在鏈子上，羽毛亂糟糟的，隨著夜風晃蕩著。鸚鵡就算睡覺也是站在架子上的，怎地會掛在鏈子上倒懸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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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張太後驚叫了起來。</p>
“來人，快來人啊。”張太後叫道。</p>
“太後，奴婢在此。太後莫要驚慌。”一個人從回廊一頭飛奔而來。口中叫道。</p>
“張忠？你怎麽在這裏？”張太後驚道。</p>
“回稟太後，奴婢今晚當值，恰好路過景仁宮，便進來瞧瞧。太後怎地還沒睡？發生什麽事了？”張忠道。</p>
“這鳥兒……這鳥兒死了。”張太後指著兩隻鸚鵡道。</p>
張忠看了一眼，淡淡道：“死了兩隻鳥兒罷了，太後何必驚慌。這鳥兒鴰噪的很，死了便死了。”</p>
張太後驚訝的看著張忠，斥道：“這是什麽話？哀家的鳥兒被人弄死了。誰做的？”</p>
張忠道：“太後歇息吧，明兒奴婢查一查便是了。回頭奴婢弄兩隻畫眉鳥來養著便是。”</p>
張太後不想搭理張忠，四顧叫道：“紅玉？秀珠？小鄧子？人都去哪裏了？”</p>
張忠站在那裏不說話。張太後叫了幾聲，整個後殿好像空無一人，居然沒有一個人應答。但是四處的燈卻亮著，在夜風中晃悠著。</p>
“怎麽回事？張忠，你去把她們找來。人都去哪裏了？”張太後驚道。</p>
張忠輕聲道：“太後，您歇息吧。這會子，或許她們偷偷跑去那裏去偷喝酒了。明日再找吧。這幾個伺候太後不上心，看來得換一撥人了。如此偷懶，豈能在太後身邊侍奉。”</p>
張太後不說話，想了想徑自沿著回廊往中殿走。過了長廊，前麵便是幾名女官的住處。都是張太後貼身的女官。屋子裏還亮著燈。</p>
張太後一邊叫著紅玉秀珠的名字，一邊推門進去。一進門，便驚聲叫了起來。整個人癱軟在地。</p>
張忠跟在身後，連忙伏住。張太後滿臉驚惶，指著屋子裏吊著的兩個人叫道：“她們，她們上吊了，快救她們。”</p>
張忠進屋，兩名女官晃晃悠悠的吊在梁上，麵色烏青，眼珠子凸出，已經死透了。</p>
張忠找了剪刀割斷繩索，兩具屍體落地。紅玉正好頭對著張太後倒過來，眼睛直愣愣的看著張太後。張太後嚇得驚叫起來，往後爬行了幾步。</p>
張忠從裏邊走出來，手裏拿著一張紙。</p>
“太後，有遺書。奴婢給太後念念。罪人紅玉秀珠，喂鸚鵡時用錯了食料，鸚鵡吃了幹料又喝水，便脹死了。紅玉秀珠該死，自知犯了大錯，隻得一死謝罪。往太後恕罪。不要牽連我們家人。”</p>
張忠結結巴巴的讀著。這封遺書上的文字全是大白話，紅玉和秀珠也是識字的，也許是寫這些遺書的時候太慌張，所以寫成了大白話。</p>
“原來她們兩個喂死了鸚鵡，害怕了所以自殺了。這兩個人，太後還能責怪她們不成？哎，可惜了兩條性命。”</p>
張忠的聲音傳來。在張太後的耳朵裏，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一般。像是蒙在被窩裏說話。朦朧聽不清。張太後瞪著雙眼，大口呼吸，猛然間叫了一聲，雙目翻白，直接暈了過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