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迅速結束，起火的敵軍戰船開始下沉，船上眾佛郎機士兵跳入海水之中撲騰掙紮。</p>
汪鋐張隱等人請示射殺海麵上的佛郎機國水軍。張延齡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合適的，這幫家夥遠道而來，跑到大明撒野，殺了那麽多大明百姓。這就是一夥強盜，難道還跟他們客氣不成。</p>
再者，船上可沒有太多的空間來容納他們。清水食物都很有限，可不能浪費在這幫人身上。</p>
在張延齡的默許下，汪鋐等人開始對海麵上的佛郎機人進行射殺。但是還沒開始，卻被海麵上的異景驚呆了。</p>
無數條海鯊不知何時從海島水道之中遊了進來。三角形的魚鰭在海麵上滑動如同風帆一般。這一帶漁產豐富，海水溫暖，本來鯊魚就多。它們嗅到了血腥味便成群結隊的遊了進來，準備大快朵頤。</p>
很快，海麵上的景象便慘不忍睹。上百條鯊魚衝進海麵上的人群，開始了殘酷的屠殺。它們的氣力很大，捕獵的手法也很奇特。它們會從水下猛然竄出，將人頂上空中重重的摔再水裏，像是戲耍一般。實際上是想要將對方摔暈摔死，便於進食。</p>
海水翻騰，鮮血翻湧，慘叫聲不絕於耳。鯊魚越來越多，佛郎機士兵們被鯊魚殺死數百人，又淹死了數百。其餘人奮力遊泳，往海島上遊去。</p>
不得不說，此時此刻的佛郎機士兵遊泳技術堪稱精湛，距離兩三裏的海麵，一般人遊個幾百步便精疲力竭了，但是因為有鯊魚襲擊的危險，他們發揮了全部的潛力，毫不停歇的遊了兩三裏。</p>
這讓張延齡想起了一個笑話：假如攀登珠穆朗瑪峰的話，後麵跟個大老虎，豈非是個人都能爬上去。</p>
數百佛郎機士兵爬到岸上，跌跌撞撞的鑽入島上樹林之中。陳式一準備上岸追殺，卻被張延齡給攔住了。</p>
“這樣的海島，缺水缺糧，毒蛇叢生，他們在這島上能撐多久？沒有船，他們哪裏也去不了。便在島上活活等死。小島雖不大，咱們上島去搜他們也要花費很長時間，搞不好還會被他們狗急跳牆傷了人。得不償失。讓他們去便是。”</p>
張延齡說的沒錯，這些小島看上去樹木青翠，好像是生機勃勃的樣子。但其實都是紅樹林。這些紅樹林無需淡水，在海水裏也能存活。</p>
這樣原始的小島，又在熱帶之地，島上毒蛇毒蟲不計其數，蠻荒之極。除非這幫人有很強的生存技能，否則根本別想活下去。</p>
事實上，亞新等人四百多人逃上伶仃島上之後，雖然躲過了追殺，躲在林木之中挨到第三天，便有人因為缺水而死。他們發瘋般的在林子裏尋找水源，還別說，真被他們找到了前段時間下雨積攢的一處泥坑。</p>
這幫人也顧不得許多了，雖然水已經發黑發臭，他們也咕咚咕咚的喝個飽。當晚，便有人開始腹瀉，肚子劇痛。次日上午，上百人已經起不了身了。</p>
亞新身體不錯，雖然也腹瀉不止，但是硬是扛過來了。他知道這島上待不得，於是下令用樹枝樹木編造船隻出海。他們忍饑挨餓造了幾條小船。期間因為砍伐樹木，被樹上纏著的到處都在的青色毒蛇咬中十幾人，還被地上的蠍子蜇傷了十幾人。</p>
因為無藥醫治，便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死去。</p>
好容易剩下的幾人造好了小船，剩下的百多人乘船出海。不久後小船便開始滲漏。最終，亞新等人全部喪生大海之中，無一得活。</p>
</p>
這些都是後話，暫且不提。</p>
此刻，戰鬥結束，敵軍戰船也在半個時辰之後紛紛沉沒。六艘大船帶著旋渦沉入海底，海麵上的熱鬧也恢複了平靜。除了飄浮的殘肢斷腿，以及一些雜物之外，什麽也不剩下了。</p>
張延齡有些肉疼，佛郎機人的大船雖然是保不住了，但是船上還有那麽多的佛郎機炮以及彈藥物資，卻因為實在來不及搶救而統統放棄了。那些東西才是寶貝。</p>
雖然說自己已經能鑄造比佛郎機炮還厲害的虎嘯炮，但是，那些佛郎機炮卻也是當今世界一等一的重型火器，價值不菲。就這麽看著它們隨船沉下海底，實在有些心疼。</p>
不過好在，此戰策略正確，勝的幹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整場戰鬥，隻有誘敵的遼東號鐵甲艦上的七名士兵受傷。一人被彈片繃進肚子裏，傷勢較重。其餘幾人都是輕傷。可以說，這場戰鬥是完美的勝利。</p>
上上下下的表現都可圈可點。戰鬥之時，炮手槳手們沉著冷靜，操作得當，沒有絲毫的慌亂。第一次的正式和佛郎機人的作戰打成這樣，已經很讓張延齡滿意了。</p>
“國公爺，船沉之前，宣府號的兄弟從船艙中救了十幾名女子。您看如何處置。”陳式一稟報道。</p>
張延齡一驚，忙命船隻靠近宣府號鐵甲船，站在船舷上看見對麵甲板上圍坐著一群衣衫襤褸的女子。張延齡頓時明白是怎麽回事了。</p>
“馮麻子，這是你的人救出來的？”張延齡隔著船舷叫道。</p>
“是啊，沒想到船艙裏還有人，末將帶著人準備冒險去搶些物資出來的，結果發現她們被關在船艙裏。便救了出來。她們說，都是廣東百姓，被佛郎機人擄掠上船……受盡了淩辱。其他船上也都有數十名女子，可惜了。”馮麻子叫道。</p>
張延齡沉默了。暗罵自己考慮不周，應該派人檢查敵船的。這麽看來，其他幾艘船上也有被擄掠而來的婦人，但卻都沒能逃出來，隨著敵船一起沉沒了。</p>
陳式一在旁低聲罵道：“狗娘養的佛郎機國的混賬，白皮豬狼心狗肺，這都是他們的錯。”</p>
張延齡籲了口氣，看了陳式一一眼。他知道這是陳式一在勸解自己。確實，這筆賬得算在佛郎機人頭上。</p>
“問問她們，想不想回家？我們可派小船送她們回家。”張延齡大聲叫道。</p>
“不不，我們不回家，我們這個樣子，如何回家？哪有臉回去？軍爺，我們回去還不如跳海死了。”馮麻子一問，眾女子紛紛哭叫道。</p>
張延齡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當初攻克屯門之後，島上數十名被擄掠的女子也是如此。她們回去之後，反而會遭受白眼和指責，搞不好還得死。</p>
“找個地方安頓她們便是。找個島嶼放下她們。”陳式一道。</p>
張延齡搖頭道：“不成，都是婦孺，在這外海小島上放下她們，那便是讓她們等死。不如這樣，補給船上正好需要人手。讓她們去補給船上清掃打理便是。也沒什麽危險。”</p>
“這……咱們去打仗，怎能有婦人同行。而且還是肮髒的婦人。”汪鋐在旁忙道。</p>
張延齡皺眉瞪著他道：“汪大人，你這是什麽話？這些是被殘害的女子，她們是受害者，她們難道願意如此？什麽肮髒的婦人？她們本都是良家女子，遭遇劫難才落得今日地步。倘若她們中有人是你的姐妹，你當如何？”</p>
汪鋐麵紅耳赤，忙道：“國公爺息怒，卑職說錯話了。”</p>
張延齡沉聲道：“我也不是要訓斥你，隻是要將心比心。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大明百姓。她們被佛郎機國的賊子殘害，那其實是朝廷的失職，是我們的失職。想清楚這一點，該羞愧的是我們自己。她們無錯。”</p>
汪鋐躬身道：“卑職知錯了。”</p>
張延齡這才放過了他。這年頭，女子地位極低。汪鋐這種想法更是普遍的想法。張延齡其實也知道自己說幾句話並不能改變汪鋐的想法，也無法改變現狀。但是，這種事在自己麵前，隻是要說出來的。</p>
馮麻子詢問了眾女子的意見，她們都願意去補給船上做事。這時候隻要不讓她們回家，她們寧願跟著兵馬在海上飄著。</p>
午後時分，艦隊於伶仃島南十裏集結，以一字型縱向編隊開始往大海深處航行。</p>
下一個目標便是占城國的新港。這是佛郎機人距離大明最近的一處海港基地。張延齡要奪下此處，作為大明海貿路線上的第一處站點。</p>
關於占城國，張延齡出發之前可是查閱了許多的資料，詢問了許多大臣。</p>
占城國和他北邊的安南一樣，其實說起來都是向大明俯首稱臣納貢的屬國。和北邊的阮氏安南王朝南北對峙。</p>
占城國國王的敕封都是成化二十年大明朝成化皇帝敕封的國王。大明朝曾有兵馬駐紮於占城國。後來黎氏篡亂，奪國王位，將大明兵馬逐出了占城國。大明曾經一度準備發兵攻打，但是黎氏很快服軟，願意成為大明屬國，恢複藩屬關係，這次作罷。</p>
現如今的占城國便是黎氏在位的後黎王朝。</p>
新港是位於占城國和安南國兩國交接的占城國所屬的一處港口。幾年前，佛郎機國東方艦隊副總司令亞新率軍進攻占城，占城國無法抵禦，便隻得給了他們新港，作為他們的盤踞之所。並且允許他們在占城國控製海貿生意。</p>
這件事占城國也曾上奏大明朝，但是大明朝自顧不暇，哪裏管的上這些。再說多年未曾派人來出使，對於占城國的情形，大明朝其實早已不聞不問了。</p>
在翰林院的文獻之中，張延齡讀到一段關於占城國和安南的基本概括的描述，倒是認為極為精髓。</p>
那段記載是這麽寫的。試全文錄之。文曰：</p>
其國無霜雪，四時皆似夏，草木常青。民以漁為業，無二麥，力穡者少，故收獲薄。</p>
國人皆食檳榔，終日不離口。不解朔望，但以月生為初，月晦為盡，不置閏。分晝夜為十更，非日中不起，非夜分不臥，見月則飲酒、歌舞為樂。</p>
無紙筆，用羊皮槌薄熏黑，削細竹蘸白灰為字，狀若蚯蚓。有城郭甲兵，人性狠而狡，貿易多不平。</p>
戶皆北向，民居悉覆茅簷，高不得過三尺。部領分差等，門高卑亦有限。飲食穢汙，魚非腐爛不食，釀不生蛆不為美。人體黑，男蓬頭，女椎結，俱跣足。</p>
……</p>
張延齡看到這些文字之後大笑不已。這番記載不可謂不寫實，不可謂不傳神。</p>
汪鋐張隱等人請示射殺海麵上的佛郎機國水軍。張延齡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合適的，這幫家夥遠道而來，跑到大明撒野，殺了那麽多大明百姓。這就是一夥強盜，難道還跟他們客氣不成。</p>
再者，船上可沒有太多的空間來容納他們。清水食物都很有限，可不能浪費在這幫人身上。</p>
在張延齡的默許下，汪鋐等人開始對海麵上的佛郎機人進行射殺。但是還沒開始，卻被海麵上的異景驚呆了。</p>
無數條海鯊不知何時從海島水道之中遊了進來。三角形的魚鰭在海麵上滑動如同風帆一般。這一帶漁產豐富，海水溫暖，本來鯊魚就多。它們嗅到了血腥味便成群結隊的遊了進來，準備大快朵頤。</p>
很快，海麵上的景象便慘不忍睹。上百條鯊魚衝進海麵上的人群，開始了殘酷的屠殺。它們的氣力很大，捕獵的手法也很奇特。它們會從水下猛然竄出，將人頂上空中重重的摔再水裏，像是戲耍一般。實際上是想要將對方摔暈摔死，便於進食。</p>
海水翻騰，鮮血翻湧，慘叫聲不絕於耳。鯊魚越來越多，佛郎機士兵們被鯊魚殺死數百人，又淹死了數百。其餘人奮力遊泳，往海島上遊去。</p>
不得不說，此時此刻的佛郎機士兵遊泳技術堪稱精湛，距離兩三裏的海麵，一般人遊個幾百步便精疲力竭了，但是因為有鯊魚襲擊的危險，他們發揮了全部的潛力，毫不停歇的遊了兩三裏。</p>
這讓張延齡想起了一個笑話：假如攀登珠穆朗瑪峰的話，後麵跟個大老虎，豈非是個人都能爬上去。</p>
數百佛郎機士兵爬到岸上，跌跌撞撞的鑽入島上樹林之中。陳式一準備上岸追殺，卻被張延齡給攔住了。</p>
“這樣的海島，缺水缺糧，毒蛇叢生，他們在這島上能撐多久？沒有船，他們哪裏也去不了。便在島上活活等死。小島雖不大，咱們上島去搜他們也要花費很長時間，搞不好還會被他們狗急跳牆傷了人。得不償失。讓他們去便是。”</p>
張延齡說的沒錯，這些小島看上去樹木青翠，好像是生機勃勃的樣子。但其實都是紅樹林。這些紅樹林無需淡水，在海水裏也能存活。</p>
這樣原始的小島，又在熱帶之地，島上毒蛇毒蟲不計其數，蠻荒之極。除非這幫人有很強的生存技能，否則根本別想活下去。</p>
事實上，亞新等人四百多人逃上伶仃島上之後，雖然躲過了追殺，躲在林木之中挨到第三天，便有人因為缺水而死。他們發瘋般的在林子裏尋找水源，還別說，真被他們找到了前段時間下雨積攢的一處泥坑。</p>
這幫人也顧不得許多了，雖然水已經發黑發臭，他們也咕咚咕咚的喝個飽。當晚，便有人開始腹瀉，肚子劇痛。次日上午，上百人已經起不了身了。</p>
亞新身體不錯，雖然也腹瀉不止，但是硬是扛過來了。他知道這島上待不得，於是下令用樹枝樹木編造船隻出海。他們忍饑挨餓造了幾條小船。期間因為砍伐樹木，被樹上纏著的到處都在的青色毒蛇咬中十幾人，還被地上的蠍子蜇傷了十幾人。</p>
因為無藥醫治，便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死去。</p>
好容易剩下的幾人造好了小船，剩下的百多人乘船出海。不久後小船便開始滲漏。最終，亞新等人全部喪生大海之中，無一得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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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後話，暫且不提。</p>
此刻，戰鬥結束，敵軍戰船也在半個時辰之後紛紛沉沒。六艘大船帶著旋渦沉入海底，海麵上的熱鬧也恢複了平靜。除了飄浮的殘肢斷腿，以及一些雜物之外，什麽也不剩下了。</p>
張延齡有些肉疼，佛郎機人的大船雖然是保不住了，但是船上還有那麽多的佛郎機炮以及彈藥物資，卻因為實在來不及搶救而統統放棄了。那些東西才是寶貝。</p>
雖然說自己已經能鑄造比佛郎機炮還厲害的虎嘯炮，但是，那些佛郎機炮卻也是當今世界一等一的重型火器，價值不菲。就這麽看著它們隨船沉下海底，實在有些心疼。</p>
不過好在，此戰策略正確，勝的幹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整場戰鬥，隻有誘敵的遼東號鐵甲艦上的七名士兵受傷。一人被彈片繃進肚子裏，傷勢較重。其餘幾人都是輕傷。可以說，這場戰鬥是完美的勝利。</p>
上上下下的表現都可圈可點。戰鬥之時，炮手槳手們沉著冷靜，操作得當，沒有絲毫的慌亂。第一次的正式和佛郎機人的作戰打成這樣，已經很讓張延齡滿意了。</p>
“國公爺，船沉之前，宣府號的兄弟從船艙中救了十幾名女子。您看如何處置。”陳式一稟報道。</p>
張延齡一驚，忙命船隻靠近宣府號鐵甲船，站在船舷上看見對麵甲板上圍坐著一群衣衫襤褸的女子。張延齡頓時明白是怎麽回事了。</p>
“馮麻子，這是你的人救出來的？”張延齡隔著船舷叫道。</p>
“是啊，沒想到船艙裏還有人，末將帶著人準備冒險去搶些物資出來的，結果發現她們被關在船艙裏。便救了出來。她們說，都是廣東百姓，被佛郎機人擄掠上船……受盡了淩辱。其他船上也都有數十名女子，可惜了。”馮麻子叫道。</p>
張延齡沉默了。暗罵自己考慮不周，應該派人檢查敵船的。這麽看來，其他幾艘船上也有被擄掠而來的婦人，但卻都沒能逃出來，隨著敵船一起沉沒了。</p>
陳式一在旁低聲罵道：“狗娘養的佛郎機國的混賬，白皮豬狼心狗肺，這都是他們的錯。”</p>
張延齡籲了口氣，看了陳式一一眼。他知道這是陳式一在勸解自己。確實，這筆賬得算在佛郎機人頭上。</p>
“問問她們，想不想回家？我們可派小船送她們回家。”張延齡大聲叫道。</p>
“不不，我們不回家，我們這個樣子，如何回家？哪有臉回去？軍爺，我們回去還不如跳海死了。”馮麻子一問，眾女子紛紛哭叫道。</p>
張延齡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當初攻克屯門之後，島上數十名被擄掠的女子也是如此。她們回去之後，反而會遭受白眼和指責，搞不好還得死。</p>
“找個地方安頓她們便是。找個島嶼放下她們。”陳式一道。</p>
張延齡搖頭道：“不成，都是婦孺，在這外海小島上放下她們，那便是讓她們等死。不如這樣，補給船上正好需要人手。讓她們去補給船上清掃打理便是。也沒什麽危險。”</p>
“這……咱們去打仗，怎能有婦人同行。而且還是肮髒的婦人。”汪鋐在旁忙道。</p>
張延齡皺眉瞪著他道：“汪大人，你這是什麽話？這些是被殘害的女子，她們是受害者，她們難道願意如此？什麽肮髒的婦人？她們本都是良家女子，遭遇劫難才落得今日地步。倘若她們中有人是你的姐妹，你當如何？”</p>
汪鋐麵紅耳赤，忙道：“國公爺息怒，卑職說錯話了。”</p>
張延齡沉聲道：“我也不是要訓斥你，隻是要將心比心。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大明百姓。她們被佛郎機國的賊子殘害，那其實是朝廷的失職，是我們的失職。想清楚這一點，該羞愧的是我們自己。她們無錯。”</p>
汪鋐躬身道：“卑職知錯了。”</p>
張延齡這才放過了他。這年頭，女子地位極低。汪鋐這種想法更是普遍的想法。張延齡其實也知道自己說幾句話並不能改變汪鋐的想法，也無法改變現狀。但是，這種事在自己麵前，隻是要說出來的。</p>
馮麻子詢問了眾女子的意見，她們都願意去補給船上做事。這時候隻要不讓她們回家，她們寧願跟著兵馬在海上飄著。</p>
午後時分，艦隊於伶仃島南十裏集結，以一字型縱向編隊開始往大海深處航行。</p>
下一個目標便是占城國的新港。這是佛郎機人距離大明最近的一處海港基地。張延齡要奪下此處，作為大明海貿路線上的第一處站點。</p>
關於占城國，張延齡出發之前可是查閱了許多的資料，詢問了許多大臣。</p>
占城國和他北邊的安南一樣，其實說起來都是向大明俯首稱臣納貢的屬國。和北邊的阮氏安南王朝南北對峙。</p>
占城國國王的敕封都是成化二十年大明朝成化皇帝敕封的國王。大明朝曾有兵馬駐紮於占城國。後來黎氏篡亂，奪國王位，將大明兵馬逐出了占城國。大明曾經一度準備發兵攻打，但是黎氏很快服軟，願意成為大明屬國，恢複藩屬關係，這次作罷。</p>
現如今的占城國便是黎氏在位的後黎王朝。</p>
新港是位於占城國和安南國兩國交接的占城國所屬的一處港口。幾年前，佛郎機國東方艦隊副總司令亞新率軍進攻占城，占城國無法抵禦，便隻得給了他們新港，作為他們的盤踞之所。並且允許他們在占城國控製海貿生意。</p>
這件事占城國也曾上奏大明朝，但是大明朝自顧不暇，哪裏管的上這些。再說多年未曾派人來出使，對於占城國的情形，大明朝其實早已不聞不問了。</p>
在翰林院的文獻之中，張延齡讀到一段關於占城國和安南的基本概括的描述，倒是認為極為精髓。</p>
那段記載是這麽寫的。試全文錄之。文曰：</p>
其國無霜雪，四時皆似夏，草木常青。民以漁為業，無二麥，力穡者少，故收獲薄。</p>
國人皆食檳榔，終日不離口。不解朔望，但以月生為初，月晦為盡，不置閏。分晝夜為十更，非日中不起，非夜分不臥，見月則飲酒、歌舞為樂。</p>
無紙筆，用羊皮槌薄熏黑，削細竹蘸白灰為字，狀若蚯蚓。有城郭甲兵，人性狠而狡，貿易多不平。</p>
戶皆北向，民居悉覆茅簷，高不得過三尺。部領分差等，門高卑亦有限。飲食穢汙，魚非腐爛不食，釀不生蛆不為美。人體黑，男蓬頭，女椎結，俱跣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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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延齡看到這些文字之後大笑不已。這番記載不可謂不寫實，不可謂不傳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