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倫娜被抬了進來。已然昏迷不醒，渾身上下髒兮兮的，頭發蓬亂，麵容憔悴蠟黃，和當初見到的已經判若兩人。</p>
“身上有血汙，應該有傷，可知傷在何處？”張延齡看著被放在床上的海倫娜問道。</p>
“她是個女子，沒敢檢查。”陳式一道。</p>
張延齡點頭，吩咐道：“去叫兩名鯤鵬號上的廚娘來。”</p>
陳式一忙命人去請，過了許久，才從碼頭上停靠的鯤鵬號上叫了兩名婦人過來。兩名婦人不知何事，頗有些緊張。</p>
“這女子受了傷，我們不太方便檢查傷口。你二人檢查檢查，傷口在何處。順便……給她擦洗一下。”張延齡吩咐道。</p>
兩名婦人應了，進張延齡的大帳去辦事。張延齡和陳式一站在外邊。大年三十的夜晚，天色漆黑一片，遠處海潮聲聲，樹木森然，一片寂清。</p>
“公爺覺得，發生了什麽事？”陳式一問道。</p>
張延齡搖頭道：“得問了她才知。但一定是發生了變故。她身上帶傷，定非是來刺探的。倒像是逃命的。”</p>
陳式一苦笑道：“逃命？逃到我們這裏？那不是自投羅網麽？正好拿了她，要挾他父親就範。”</p>
張延齡看了陳式一一眼，陳式一忙哈哈笑道：“卑職說笑罷了，我等怎會做這等卑鄙之事。我們要光明正大的戰勝對手，自不會用這等齷齪主意。”</p>
張延齡沉聲道：“你明白就好。兩軍交戰，禍不及婦孺。也不是私人恩怨。自不可用卑鄙手段。這是底線。”</p>
陳式一笑著點頭。兩人說話間，裏邊傳來婦人的驚呼之聲。張延齡和陳式一對望一眼，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但又不好闖進去。隻得耐心等候。</p>
不久後，一名婦人出來稟報道：“國公爺，給她擦拭好了。沒有衣服換，我們見旁邊掛著公爺的綢緞袍子，便給她裹上了。回頭我們去船上拿些幹淨衣服來給她穿。”</p>
張延齡不關心這個，沉聲道：“辛苦二位，找到傷口了麽？”</p>
“找到了，傷口都爛了，在大腿上。也不知是受了怎樣的傷，有一個洞。”那名婦人忙道。</p>
張延齡心中一緊。大腿受傷，已然潰爛，那豈不是要感染。一旦感染，便無藥可醫了。這得趕緊救治。</p>
“不好了，好像人不行了。”大帳裏傳來另外一名婦人的聲音。</p>
張延齡聞言二話不說衝了進去。隻見燭台照耀之下，床上的海倫娜穿著自己長長的袍子，露出一雙雪白的腿。此刻她身子往上弓起，雙目上翻，正在痙攣。</p>
一名婦人在旁束手無策不知如何是好。</p>
張延齡快步上前，伸手過去捏住海倫娜的嘴巴，順手將一團布塞進海倫娜的嘴巴裏。</p>
“痙攣之時，防止她咬斷自己的舌頭。她這是失血過多造成的痙攣，此刻命在擔心。好在還沒發熱，說明感染不重。快去取一罐清水來，加一小撮鹽，一點點就好，嚐不出味道就成。快去。”張延齡大聲說道。</p>
婦人趕緊去準備鹽水。張延齡走到床頭在自己的背囊之中逃出一些藥物。一個碧綠的小瓶子，一罐子急救散。想了想，又從背囊裏取出了一截麻布繩。</p>
“陳兄弟，幫個忙。幫我將她綁住。”張延齡道。</p>
陳式一嗔目道：“公……公爺，不用這樣吧。這有些不大好吧。”</p>
張延齡喝道：“廢什麽話？一會灌了藥和淡鹽水之後，得替她處理傷口。她要是吃痛亂動，便不好處置了。”</p>
陳式一哦哦連聲，心道：我會錯意了。</p>
於是忙協助張延齡用布索將海倫娜固定在床鋪上。繩子一捆上，給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陳式一都不敢再看海倫娜，借口外邊有事，退出大帳去。</p>
張延齡也不想讓他在這裏站著，一會處理海倫娜傷口，陳式一在旁站著有些不便。自己沒辦法，粗通一些醫術，隻能自己來。</p>
</p>
一大罐淡鹽水取來，張延齡取出兩顆八寶護心丸融化在水裏，然後將水罐送到海倫娜嘴邊。布團扯出之後，海倫娜牙齒緊咬住，張延齡伸手捏著她的鼻子，迫得她張口，將瓦罐中的水一口一口的灌了下去。</p>
海倫娜劇烈掙紮，瓦罐中的水灑了不少，將她胸前衣服弄濕了一片。張延齡的睡袍本來輕薄，弄濕之後頓時有些不堪。加之身上捆著布條，更是不能直視。</p>
張延齡看了兩眼，不免心頭發慌。洋妞本錢不小，濕衣之下若隱若現，著實令人心跳加速。</p>
張延齡暗罵了自己一句，拿起薄被蓋在海倫娜身上，深呼吸幾口，這才平靜下來。</p>
海倫娜開始是抗拒的，但是後來下意識的主動吞咽了。因為她的身體裏流失了大量的水分和鹽分。急需補充。她之所以痙攣，其實便是流血過多，身子脫水之故。</p>
補充水分，輔之以八寶護心丸急救之後，當無性命之虞。但是接下來必須要處理傷口，敷上急救散止血以及防止感染。</p>
此刻也顧不得太多了，張延齡按照婦人的指點，掀開長袍下擺，在海倫娜晶瑩雪白的大腿外側，找到了那處傷口。傷口確實已經開始潰爛，海倫娜應該自己處理包紮過，所以才撐到了現在，但是此刻傷口已經紅腫有化膿的跡象。一旦感染後果不堪設想。</p>
而且，張延齡很快發現，這是一處槍傷。子彈從側後射入，並未穿透肌肉。那說明子彈留在了大腿裏。要想傷口痊愈，便必須要先將子彈取出才能上藥包紮。要是不取出來的話，子彈會在體內發生感染，會有不可預料的後果。</p>
事不宜遲，隻能將子彈挖出來。張延齡取出匕首，在燭火上消毒。之後將海倫娜的大腿抬起，露出後側傷口。</p>
“海倫娜小姐，得罪了。必須取出子彈，你要忍著些。”張延齡嘀咕道。也不知出於迷糊狀態的海倫娜能不能聽到。</p>
兩名婦人眼睜睜的看著張延齡將匕首刺入了海倫娜的大腿傷口之中，見他用匕首在裏邊挑撥著血肉。血水順著海倫娜的大腿往下流，簡直觸目驚心。</p>
海倫娜痛的大叫了起來，她已經不痙攣了，但是還在昏迷。劇痛讓她瞬間清醒了過來。睜眼看到有人在她大腿傷口上搗鼓，嚇得她尖叫了起來。</p>
“莫叫，海倫娜小姐，不要動，我在給你治療傷勢。取出子彈。你忍一忍。”張延齡滿頭大汗。海倫娜在自己大帳裏這麽一叫，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對她做些什麽呢。</p>
海倫娜也認出了張延齡，哭道：“你在做什麽？不要折磨我了。”</p>
張延齡咬著牙用匕首切開傷口，想了想，伸出食指用藥粉擦了擦，便將手指伸進傷口小洞裏去摳索。</p>
“哎呀，不要用手指摳啊。痛死我了。你這個惡魔，我要殺了你。”海倫娜大叫起來。</p>
大帳外邊眾親衛麵麵相覷，神色古怪。國公爺在大帳裏對著一個女子用手指摳。這畫麵簡直不敢想。侯爺到底是不是在給那女子療傷啊？</p>
張延齡不為所動，用力控製住海倫娜的大腿，將她的大腿整個抱在懷裏。手指在傷口裏慢慢的往裏探。手指雖然會讓海倫娜很痛，但是這是大腿上的傷口，用匕首危險性極大。萬一弄斷了大動脈，那便送了海倫娜的小命。手指反而靈巧些，可以掌握分寸。</p>
這番疼痛，簡直難以想象。一個人往你傷口裏用手指摳進去，在裏邊蠕動，其痛苦可想而知。海倫娜疼的死去活來，渾身大汗淋漓。</p>
終於，張延齡抽出手指來，隨著他手指出來的是一顆小小的橢圓形的鉛彈。佛郎機人的火繩槍射的便是這種橢圓形的鉛彈。</p>
“吧嗒”一聲，鉛彈被張延齡丟進了銅盆裏，發出清脆的響聲。</p>
“好了，鉛彈取出來了，這下可以上藥了。海倫娜小姐，安靜些。第一次自然是很痛的。下次你便能忍受了。”張延齡道。</p>
“還有下一次麽？我再也不要了。”海倫娜嗚咽道。</p>
這幾句對話大帳外的士兵們聽了又是生出一番聯想。什麽第一次很痛，這真的是在療傷麽？</p>
“該上藥了，傷口又開始流血了，還要防止感染。”張延齡道。</p>
“你用手指那麽捅進去，能不流血麽？”海倫娜哭道。</p>
“好了好了，你忍一下，上藥不會很疼，但是外邊這些傷口的腐肉要清理一些，可能有些疼。不過應該可以忍受。你咬住布團。張口，咬住。”</p>
為了避免麻煩，張延齡再一次將布團塞進海倫娜的嘴巴裏。然後開始割除腐敗的傷口外邊的爛肉。海倫娜感受到了劇痛，卻也隻能嗚嗚有聲，再也不能扯著嗓子大叫了。</p>
切了腐肉，將一整罐的急救散灑在傷口上，再用紗布緊緊包紮好。張延齡這才將海倫娜嘴巴裏的布團取出來。海倫娜卻已經疼的沒有氣力叫喊，胸口起伏，在那裏劇烈的喘氣了。</p>
“好了。上了藥，應該沒事了。我這藥很是靈驗。海倫娜小姐，你好好睡一覺，醒來後應該便會好多了。”張延齡在盆裏洗了手，一邊擦手一邊道。</p>
海倫娜有氣無力的道：“張……張公爵，我有事要找你幫忙。”</p>
張延齡擺手道：“明日再說吧，你需要休息。”</p>
海倫娜叫道：“是急事，不能耽誤，你聽我說。”</p>
張延齡轉身往外走，沉聲道：“再急也得明日，你需要休息。不然你會死的。天大的事也沒有命重要。我辛辛苦苦救了你，你也不道聲謝。你們佛郎機國的人真是沒禮貌。罷了，我也不跟你計較。”</p>
海倫娜急著說事情，但是張延齡已經出了大帳。海倫娜被綁在床上，渾身也沒有氣力，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張延齡離開。躺在床上，渾身像是散了架一般，傷口又疼痛，身子又虛弱。</p>
不久後，八寶護心丸的催睡休養的副作用起來，海倫娜很快便昏沉沉睡了過去。</p>
“身上有血汙，應該有傷，可知傷在何處？”張延齡看著被放在床上的海倫娜問道。</p>
“她是個女子，沒敢檢查。”陳式一道。</p>
張延齡點頭，吩咐道：“去叫兩名鯤鵬號上的廚娘來。”</p>
陳式一忙命人去請，過了許久，才從碼頭上停靠的鯤鵬號上叫了兩名婦人過來。兩名婦人不知何事，頗有些緊張。</p>
“這女子受了傷，我們不太方便檢查傷口。你二人檢查檢查，傷口在何處。順便……給她擦洗一下。”張延齡吩咐道。</p>
兩名婦人應了，進張延齡的大帳去辦事。張延齡和陳式一站在外邊。大年三十的夜晚，天色漆黑一片，遠處海潮聲聲，樹木森然，一片寂清。</p>
“公爺覺得，發生了什麽事？”陳式一問道。</p>
張延齡搖頭道：“得問了她才知。但一定是發生了變故。她身上帶傷，定非是來刺探的。倒像是逃命的。”</p>
陳式一苦笑道：“逃命？逃到我們這裏？那不是自投羅網麽？正好拿了她，要挾他父親就範。”</p>
張延齡看了陳式一一眼，陳式一忙哈哈笑道：“卑職說笑罷了，我等怎會做這等卑鄙之事。我們要光明正大的戰勝對手，自不會用這等齷齪主意。”</p>
張延齡沉聲道：“你明白就好。兩軍交戰，禍不及婦孺。也不是私人恩怨。自不可用卑鄙手段。這是底線。”</p>
陳式一笑著點頭。兩人說話間，裏邊傳來婦人的驚呼之聲。張延齡和陳式一對望一眼，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但又不好闖進去。隻得耐心等候。</p>
不久後，一名婦人出來稟報道：“國公爺，給她擦拭好了。沒有衣服換，我們見旁邊掛著公爺的綢緞袍子，便給她裹上了。回頭我們去船上拿些幹淨衣服來給她穿。”</p>
張延齡不關心這個，沉聲道：“辛苦二位，找到傷口了麽？”</p>
“找到了，傷口都爛了，在大腿上。也不知是受了怎樣的傷，有一個洞。”那名婦人忙道。</p>
張延齡心中一緊。大腿受傷，已然潰爛，那豈不是要感染。一旦感染，便無藥可醫了。這得趕緊救治。</p>
“不好了，好像人不行了。”大帳裏傳來另外一名婦人的聲音。</p>
張延齡聞言二話不說衝了進去。隻見燭台照耀之下，床上的海倫娜穿著自己長長的袍子，露出一雙雪白的腿。此刻她身子往上弓起，雙目上翻，正在痙攣。</p>
一名婦人在旁束手無策不知如何是好。</p>
張延齡快步上前，伸手過去捏住海倫娜的嘴巴，順手將一團布塞進海倫娜的嘴巴裏。</p>
“痙攣之時，防止她咬斷自己的舌頭。她這是失血過多造成的痙攣，此刻命在擔心。好在還沒發熱，說明感染不重。快去取一罐清水來，加一小撮鹽，一點點就好，嚐不出味道就成。快去。”張延齡大聲說道。</p>
婦人趕緊去準備鹽水。張延齡走到床頭在自己的背囊之中逃出一些藥物。一個碧綠的小瓶子，一罐子急救散。想了想，又從背囊裏取出了一截麻布繩。</p>
“陳兄弟，幫個忙。幫我將她綁住。”張延齡道。</p>
陳式一嗔目道：“公……公爺，不用這樣吧。這有些不大好吧。”</p>
張延齡喝道：“廢什麽話？一會灌了藥和淡鹽水之後，得替她處理傷口。她要是吃痛亂動，便不好處置了。”</p>
陳式一哦哦連聲，心道：我會錯意了。</p>
於是忙協助張延齡用布索將海倫娜固定在床鋪上。繩子一捆上，給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陳式一都不敢再看海倫娜，借口外邊有事，退出大帳去。</p>
張延齡也不想讓他在這裏站著，一會處理海倫娜傷口，陳式一在旁站著有些不便。自己沒辦法，粗通一些醫術，隻能自己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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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罐淡鹽水取來，張延齡取出兩顆八寶護心丸融化在水裏，然後將水罐送到海倫娜嘴邊。布團扯出之後，海倫娜牙齒緊咬住，張延齡伸手捏著她的鼻子，迫得她張口，將瓦罐中的水一口一口的灌了下去。</p>
海倫娜劇烈掙紮，瓦罐中的水灑了不少，將她胸前衣服弄濕了一片。張延齡的睡袍本來輕薄，弄濕之後頓時有些不堪。加之身上捆著布條，更是不能直視。</p>
張延齡看了兩眼，不免心頭發慌。洋妞本錢不小，濕衣之下若隱若現，著實令人心跳加速。</p>
張延齡暗罵了自己一句，拿起薄被蓋在海倫娜身上，深呼吸幾口，這才平靜下來。</p>
海倫娜開始是抗拒的，但是後來下意識的主動吞咽了。因為她的身體裏流失了大量的水分和鹽分。急需補充。她之所以痙攣，其實便是流血過多，身子脫水之故。</p>
補充水分，輔之以八寶護心丸急救之後，當無性命之虞。但是接下來必須要處理傷口，敷上急救散止血以及防止感染。</p>
此刻也顧不得太多了，張延齡按照婦人的指點，掀開長袍下擺，在海倫娜晶瑩雪白的大腿外側，找到了那處傷口。傷口確實已經開始潰爛，海倫娜應該自己處理包紮過，所以才撐到了現在，但是此刻傷口已經紅腫有化膿的跡象。一旦感染後果不堪設想。</p>
而且，張延齡很快發現，這是一處槍傷。子彈從側後射入，並未穿透肌肉。那說明子彈留在了大腿裏。要想傷口痊愈，便必須要先將子彈取出才能上藥包紮。要是不取出來的話，子彈會在體內發生感染，會有不可預料的後果。</p>
事不宜遲，隻能將子彈挖出來。張延齡取出匕首，在燭火上消毒。之後將海倫娜的大腿抬起，露出後側傷口。</p>
“海倫娜小姐，得罪了。必須取出子彈，你要忍著些。”張延齡嘀咕道。也不知出於迷糊狀態的海倫娜能不能聽到。</p>
兩名婦人眼睜睜的看著張延齡將匕首刺入了海倫娜的大腿傷口之中，見他用匕首在裏邊挑撥著血肉。血水順著海倫娜的大腿往下流，簡直觸目驚心。</p>
海倫娜痛的大叫了起來，她已經不痙攣了，但是還在昏迷。劇痛讓她瞬間清醒了過來。睜眼看到有人在她大腿傷口上搗鼓，嚇得她尖叫了起來。</p>
“莫叫，海倫娜小姐，不要動，我在給你治療傷勢。取出子彈。你忍一忍。”張延齡滿頭大汗。海倫娜在自己大帳裏這麽一叫，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對她做些什麽呢。</p>
海倫娜也認出了張延齡，哭道：“你在做什麽？不要折磨我了。”</p>
張延齡咬著牙用匕首切開傷口，想了想，伸出食指用藥粉擦了擦，便將手指伸進傷口小洞裏去摳索。</p>
“哎呀，不要用手指摳啊。痛死我了。你這個惡魔，我要殺了你。”海倫娜大叫起來。</p>
大帳外邊眾親衛麵麵相覷，神色古怪。國公爺在大帳裏對著一個女子用手指摳。這畫麵簡直不敢想。侯爺到底是不是在給那女子療傷啊？</p>
張延齡不為所動，用力控製住海倫娜的大腿，將她的大腿整個抱在懷裏。手指在傷口裏慢慢的往裏探。手指雖然會讓海倫娜很痛，但是這是大腿上的傷口，用匕首危險性極大。萬一弄斷了大動脈，那便送了海倫娜的小命。手指反而靈巧些，可以掌握分寸。</p>
這番疼痛，簡直難以想象。一個人往你傷口裏用手指摳進去，在裏邊蠕動，其痛苦可想而知。海倫娜疼的死去活來，渾身大汗淋漓。</p>
終於，張延齡抽出手指來，隨著他手指出來的是一顆小小的橢圓形的鉛彈。佛郎機人的火繩槍射的便是這種橢圓形的鉛彈。</p>
“吧嗒”一聲，鉛彈被張延齡丟進了銅盆裏，發出清脆的響聲。</p>
“好了，鉛彈取出來了，這下可以上藥了。海倫娜小姐，安靜些。第一次自然是很痛的。下次你便能忍受了。”張延齡道。</p>
“還有下一次麽？我再也不要了。”海倫娜嗚咽道。</p>
這幾句對話大帳外的士兵們聽了又是生出一番聯想。什麽第一次很痛，這真的是在療傷麽？</p>
“該上藥了，傷口又開始流血了，還要防止感染。”張延齡道。</p>
“你用手指那麽捅進去，能不流血麽？”海倫娜哭道。</p>
“好了好了，你忍一下，上藥不會很疼，但是外邊這些傷口的腐肉要清理一些，可能有些疼。不過應該可以忍受。你咬住布團。張口，咬住。”</p>
為了避免麻煩，張延齡再一次將布團塞進海倫娜的嘴巴裏。然後開始割除腐敗的傷口外邊的爛肉。海倫娜感受到了劇痛，卻也隻能嗚嗚有聲，再也不能扯著嗓子大叫了。</p>
切了腐肉，將一整罐的急救散灑在傷口上，再用紗布緊緊包紮好。張延齡這才將海倫娜嘴巴裏的布團取出來。海倫娜卻已經疼的沒有氣力叫喊，胸口起伏，在那裏劇烈的喘氣了。</p>
“好了。上了藥，應該沒事了。我這藥很是靈驗。海倫娜小姐，你好好睡一覺，醒來後應該便會好多了。”張延齡在盆裏洗了手，一邊擦手一邊道。</p>
海倫娜有氣無力的道：“張……張公爵，我有事要找你幫忙。”</p>
張延齡擺手道：“明日再說吧，你需要休息。”</p>
海倫娜叫道：“是急事，不能耽誤，你聽我說。”</p>
張延齡轉身往外走，沉聲道：“再急也得明日，你需要休息。不然你會死的。天大的事也沒有命重要。我辛辛苦苦救了你，你也不道聲謝。你們佛郎機國的人真是沒禮貌。罷了，我也不跟你計較。”</p>
海倫娜急著說事情，但是張延齡已經出了大帳。海倫娜被綁在床上，渾身也沒有氣力，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張延齡離開。躺在床上，渾身像是散了架一般，傷口又疼痛，身子又虛弱。</p>
不久後，八寶護心丸的催睡休養的副作用起來，海倫娜很快便昏沉沉睡了過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