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幾艘佛郎機戰船冒著炮火和濃煙衝出來，朝著延綏號撲過去。幾艘船上的火炮也開始轟鳴發射。</p>
密集的炮火照亮了海麵，延綏號迅速機動，並且瞬間完成了燈火管製，消失在佛郎機人的視野之中。佛郎機人隻得用炮火覆蓋整個區域，進行覆蓋式的轟擊。</p>
一炷香時間過後，突前的聖杯號戰船上的佛郎機士兵猛然有了發現。就在他們前方裏許之處，炮火爆炸的光影之中，一艘龐然大物的身影出現在自己麵前。</p>
聖杯號上的佛郎機人頓時如炸了鍋一般，他們還傻乎乎的朝著之前延綏號消失的地方開炮，沒想到對方居然已經摸到陣前了。</p>
延綏號沒有給聖杯號太多的時間，船身斜側，一輪猛烈的炮火過後，聖杯號被七八枚炮彈擊中。船上燃起大火，火光迅速蔓延，照亮了周圍的海麵。船上的佛郎機士兵像下餃子一般往水裏跳，瘋狂逃命。</p>
但延綏號卻也暴露了位置，聖十字號旗艦和其餘四艘戰船就在左近，他們立刻調轉炮口一邊迫近一邊轟擊。</p>
柳潭早想過後續，他就是要趁著黑夜偷襲一艘敵船，然後轉頭就走。利用鐵甲寶船的高機動性和抗擊打能力全身而退。就算挨上幾炮，柳潭也一點不怕。</p>
延綏號的靈活性和他龐大的身軀不相稱。兩側船舷的旋轉擼槳激起一片浪花，旋轉槳葉在水下轉的猶如風車一般。巨大的推進力幾乎是將延綏號原地推進轉開了個彎，整個船身向內側傾斜了近十度，像是要側翻一般。</p>
這種極小半徑的掉頭，超強的靈活性豈是這時代的船隻該有的。</p>
當然了，其實對一艘普通大船而言，這似乎沒有必要。因為大船的轉彎就是需要不疾不徐，保持穩定，而沒有必要追究極小半徑的迅速掉頭。</p>
但是，對於一艘戰船而言，機動性和靈活性在戰鬥中的作用可想而知。</p>
事實上除了延綏號，大明無敵艦隊之中還沒有其他船隻能做得到這一點。這是因為當初延綏號受過重創，經曆過大修。有感於海戰實戰帶來的一些感悟，張延齡在大修的時候向修造工匠們提出了一個要求。或者說那不是要求，而是一種設計。</p>
國公爺提出的設計便是，能否在推進的旋轉擼槳上設計一個翻轉機構。能夠讓擼槳翻轉，這樣便可以進行反向推動。這個想法驚呆了眾人。</p>
經過一番鑽研，幾名修造老師傅解決了這個問題。他們拿延綏號作為試驗船，在他們的旋轉擼槳上進行了結構的改動，讓這些擼槳可以進行翻轉。通過一個特定的木輪結構進行方旋轉槳葉在方向上的改變，從而讓前進變成後退。這一改，延綏號成為了第一艘能夠倒著航行的船隻。在轉彎上更是可以一側推進，一側後拉，形成合力。能在極小的半徑內掉頭。</p>
隻不過，這種裝置加裝了轉換軸之後，會對船隻的航行造成一些影響。對擼槳的結構產生一些不好的影響。所以張延齡最終決定還是將來召集大批工匠進行這方麵的設計改良，以保證這種想法得以完美的實施。</p>
不過延綏號上的改造過的擼槳結構倒也保存了下來。也正因為延綏號有了這樣的改造，柳潭才敢這麽幹。因為他自信能夠迅速脫離佛郎機人的圍攻。</p>
事實也正是如此，延綏號快速掉頭，快速撤離。船尾挨了幾炮，但是鐵甲承受了壓力，並沒有受到太多的損傷。反而是船上虎嘯炮連番發射，一枚鐵彈擊中旗艦聖十字號的船樓，打穿了船廳側壁，驚得船廳中的佛郎機指揮官大叫出聲。</p>
數次機動，借助黑夜的掩護，延綏號脫離對方圍堵和炮火，往後撤離。柳潭麵色肅然的站在船廳之中，目光炯炯的掃視海麵，緊盯著敵軍的動向。</p>
柳潭今年剛滿四十，他本是窮苦人家出身，十五歲為了生計參加軍隊，在延綏鎮戍邊。因為行事踏實，作戰勇敢，幾年後被提拔為小旗官。</p>
弘治九年韃靼人襲擾延綏邊鎮長城隘口，數千韃子猛攻隘口，連破三道隘口，最後抵達山羊隘。山羊隘乃是最後一道城牆關隘，越過山羊隘便可長驅直入，進入延綏鎮內陸之地。柳潭率領手下三十名士兵便駐紮於此。</p>
那一戰柳潭和三十名士兵堅守了兩天一夜，人死的救剩下七個人，憑借堅固隘口，接連擊退韃子十幾次進攻，硬是等到後方援軍的抵達。</p>
韃子被延綏鎮邊軍包圍絞殺，死傷上千，最後不得不铩羽而歸。明軍士兵收攏隘口屍體的時候，將柳潭從死人堆裏給拖了出來。柳潭身上九處傷口，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p>
之後整整休養了半年傷勢才恢複了。至今還有一枚鐵箭頭在大腿肉裏沒有挖出來。因為距血管太近，沒敢挖出箭頭，便隻剪斷箭杆，縫合傷口了事。直到現在，每逢陰雨，柳潭還是腿上酸痛麻痹，痛苦之極。</p>
那一戰固然差點要了他的命，也讓他的身體遭到了極大的傷害，給他的生活帶來了極大的痛苦。但是，那一戰他所表現出來的悍勇無畏之氣也讓他名揚軍中。</p>
後來京城團營兵馬從各地選拔優秀士兵和將領，他因為這場戰鬥而被選拔入振威營當了總旗。十幾年過去，他也一路慢慢的升官，成了振威營一名中級將領，成為幾名把總之一。</p>
柳潭其實並不適應京營的生活，他是窮苦出身，看不慣京營將領們浮誇糜爛的生活。他在邊鎮戍邊多年，也不習慣京營無所事事的懶散。但是沒有辦法，京營風氣如此，他也無法改變。柳潭不和他們一起胡亂，反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p>
但柳潭從未在京營的散漫之中放縱自己，多年來，他也讀了不少兵書，鑽研作戰之法。雖然他不知道這麽做的意義何在，但是他總不甘心一輩子如此，總覺得會有用處。</p>
當初張延齡提督振威營的時候，柳潭對他的第一印象便很好。因為張延齡張口便說出了自己在山羊隘的戰鬥。那說明當時還是侯爺的張延齡對他們是用心的。</p>
這位侯爺後來的所為，更是讓柳潭看到了希望。他整頓振威營，強訓振威營，整飭風氣，淘汰了一批人。起初在振威營之中背地裏可是個個說他怪話，但是柳潭從不說。因為他看到了這位年輕侯爺的抱負。他是做事的人。</p>
再後來，跟隨張延齡平安化王之亂，平劉寵之亂，柳潭更是見識到了張延齡的風采。雖然他比張延齡年長十幾歲，但心裏對張延齡卻充滿了崇敬和佩服。柳潭心中知道，跟著張延齡，或許能遂平生之誌。</p>
此次組建艦隊出海，開辟海貿商路，重現當年鄭和船隊的榮光，如此偉業，柳潭心中興奮不已。他也知道，護國公建造戰艦的目的必是要在海上作戰，因為和佛郎機人的作戰不可避免。</p>
所以在船隊準備的一年多時間裏，柳潭請教了許多水軍將領，學習海戰之策，便是為了能夠大展身手。張延齡對柳潭也甚為信任，將延綏號交給他指揮，讓他成為軍中重要領軍之人，這是何等的信任和尊重。</p>
而且，延綏號這個船名也頗有深意。當年他正是在延綏邊鎮揚名軍中。延綏長城山羊隘一戰，正是他前半生的高光時刻。護國公將延綏號鐵甲船交給自己指揮，必是含有這種讚許和期盼之意。讓自己指揮延綏號，再現當年在延綏山羊隘的輝煌。</p>
當然了，護國公從未明說過，這一切都是柳潭自己心裏所想。但他自從出海作戰後，確實是全力以赴的。</p>
這次，國公爺命他守住這處深水航道的時候，柳潭心中感動不已。這是國公爺的信任，才讓他肩負如此重大責任。而今日的情形，跟當年山羊隘的血戰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同樣是敵人強大，數量眾多，同樣是自己守著隘口，隻不過是水路隘口。所不同的是，自己比當年決心更大，手段更多，作戰的船隻和火器更是極為強大。</p>
今日一戰，柳潭到目前為止表現的堪稱完美。他有信心能夠守住這裏，他也一定能守住。</p>
柳潭神情肅穆的看著海麵之上。後方幾艘敵軍戰船失去了自己的目標，正在徒勞而盲目的往海麵開炮。柳潭的打算是，往東側迂回裏許之後殺個回馬槍。他已經盯上了另一艘佛郎機戰船。還是采用突襲轟擊，打傷便是目標，沉了最好。一擊即走，充分利用火力和機動力，以及鐵甲船的防護力。對方在這狹窄的航道上也不可能全部進攻。便以這種零敲牛皮糖的方式，讓對方感到痛苦。拖延住對方便是勝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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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刻，柳潭忽然看到了從東側而來的一艘龐大的戰船的身影。他愣了愣，認出了那是張麻子的寧夏號。寧夏號本在東側海域封鎖，怎地朝著自己這裏來了？而且沒有進行燈火管製，船上燈火通明。</p>
“他幹什麽？”柳潭驚愕叫道。</p>
“不知道啊，他們好像衝著敵船去了。莫非……莫非是以為我們吃緊，來救援我們？吸引對方船隻火力助我們脫困？”手下將領皺眉道。</p>
柳潭驚醒過來，副官說的沒錯，事情恐怕正是如此。馮麻子的寧夏號亮著燈斜斜的向著南邊的幾艘船衝過去，這不是來救援是什麽？</p>
柳潭簡直要氣瘋了，自己要他救什麽？自己已經燈火管製了，脫離了對方的視線。對方已經失去了目標，這從他們胡亂射擊的火炮便可看得出。</p>
“馮麻子啊馮麻子，你壞了我的大事了。你可真是……哎……傳令，打出燈語，命寧夏號急速後撤。回到東邊海域。快。”柳潭一邊跺著腳，一邊叫道。</p>
“柳將軍，用燈語信號的話，便會暴露我們的位置了。”副將沉聲道。</p>
柳潭怎不知會如此，但他隻能如此。</p>
“顧不得了，我懷疑對方在東側有進攻戰船，隻是進行了燈火管製。寧夏號再不後撤，便等於讓開了航道。馮麻子啊，大事恐怕要壞在你手裏了。”柳潭長聲歎息道。</p>
密集的炮火照亮了海麵，延綏號迅速機動，並且瞬間完成了燈火管製，消失在佛郎機人的視野之中。佛郎機人隻得用炮火覆蓋整個區域，進行覆蓋式的轟擊。</p>
一炷香時間過後，突前的聖杯號戰船上的佛郎機士兵猛然有了發現。就在他們前方裏許之處，炮火爆炸的光影之中，一艘龐然大物的身影出現在自己麵前。</p>
聖杯號上的佛郎機人頓時如炸了鍋一般，他們還傻乎乎的朝著之前延綏號消失的地方開炮，沒想到對方居然已經摸到陣前了。</p>
延綏號沒有給聖杯號太多的時間，船身斜側，一輪猛烈的炮火過後，聖杯號被七八枚炮彈擊中。船上燃起大火，火光迅速蔓延，照亮了周圍的海麵。船上的佛郎機士兵像下餃子一般往水裏跳，瘋狂逃命。</p>
但延綏號卻也暴露了位置，聖十字號旗艦和其餘四艘戰船就在左近，他們立刻調轉炮口一邊迫近一邊轟擊。</p>
柳潭早想過後續，他就是要趁著黑夜偷襲一艘敵船，然後轉頭就走。利用鐵甲寶船的高機動性和抗擊打能力全身而退。就算挨上幾炮，柳潭也一點不怕。</p>
延綏號的靈活性和他龐大的身軀不相稱。兩側船舷的旋轉擼槳激起一片浪花，旋轉槳葉在水下轉的猶如風車一般。巨大的推進力幾乎是將延綏號原地推進轉開了個彎，整個船身向內側傾斜了近十度，像是要側翻一般。</p>
這種極小半徑的掉頭，超強的靈活性豈是這時代的船隻該有的。</p>
當然了，其實對一艘普通大船而言，這似乎沒有必要。因為大船的轉彎就是需要不疾不徐，保持穩定，而沒有必要追究極小半徑的迅速掉頭。</p>
但是，對於一艘戰船而言，機動性和靈活性在戰鬥中的作用可想而知。</p>
事實上除了延綏號，大明無敵艦隊之中還沒有其他船隻能做得到這一點。這是因為當初延綏號受過重創，經曆過大修。有感於海戰實戰帶來的一些感悟，張延齡在大修的時候向修造工匠們提出了一個要求。或者說那不是要求，而是一種設計。</p>
國公爺提出的設計便是，能否在推進的旋轉擼槳上設計一個翻轉機構。能夠讓擼槳翻轉，這樣便可以進行反向推動。這個想法驚呆了眾人。</p>
經過一番鑽研，幾名修造老師傅解決了這個問題。他們拿延綏號作為試驗船，在他們的旋轉擼槳上進行了結構的改動，讓這些擼槳可以進行翻轉。通過一個特定的木輪結構進行方旋轉槳葉在方向上的改變，從而讓前進變成後退。這一改，延綏號成為了第一艘能夠倒著航行的船隻。在轉彎上更是可以一側推進，一側後拉，形成合力。能在極小的半徑內掉頭。</p>
隻不過，這種裝置加裝了轉換軸之後，會對船隻的航行造成一些影響。對擼槳的結構產生一些不好的影響。所以張延齡最終決定還是將來召集大批工匠進行這方麵的設計改良，以保證這種想法得以完美的實施。</p>
不過延綏號上的改造過的擼槳結構倒也保存了下來。也正因為延綏號有了這樣的改造，柳潭才敢這麽幹。因為他自信能夠迅速脫離佛郎機人的圍攻。</p>
事實也正是如此，延綏號快速掉頭，快速撤離。船尾挨了幾炮，但是鐵甲承受了壓力，並沒有受到太多的損傷。反而是船上虎嘯炮連番發射，一枚鐵彈擊中旗艦聖十字號的船樓，打穿了船廳側壁，驚得船廳中的佛郎機指揮官大叫出聲。</p>
數次機動，借助黑夜的掩護，延綏號脫離對方圍堵和炮火，往後撤離。柳潭麵色肅然的站在船廳之中，目光炯炯的掃視海麵，緊盯著敵軍的動向。</p>
柳潭今年剛滿四十，他本是窮苦人家出身，十五歲為了生計參加軍隊，在延綏鎮戍邊。因為行事踏實，作戰勇敢，幾年後被提拔為小旗官。</p>
弘治九年韃靼人襲擾延綏邊鎮長城隘口，數千韃子猛攻隘口，連破三道隘口，最後抵達山羊隘。山羊隘乃是最後一道城牆關隘，越過山羊隘便可長驅直入，進入延綏鎮內陸之地。柳潭率領手下三十名士兵便駐紮於此。</p>
那一戰柳潭和三十名士兵堅守了兩天一夜，人死的救剩下七個人，憑借堅固隘口，接連擊退韃子十幾次進攻，硬是等到後方援軍的抵達。</p>
韃子被延綏鎮邊軍包圍絞殺，死傷上千，最後不得不铩羽而歸。明軍士兵收攏隘口屍體的時候，將柳潭從死人堆裏給拖了出來。柳潭身上九處傷口，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p>
之後整整休養了半年傷勢才恢複了。至今還有一枚鐵箭頭在大腿肉裏沒有挖出來。因為距血管太近，沒敢挖出箭頭，便隻剪斷箭杆，縫合傷口了事。直到現在，每逢陰雨，柳潭還是腿上酸痛麻痹，痛苦之極。</p>
那一戰固然差點要了他的命，也讓他的身體遭到了極大的傷害，給他的生活帶來了極大的痛苦。但是，那一戰他所表現出來的悍勇無畏之氣也讓他名揚軍中。</p>
後來京城團營兵馬從各地選拔優秀士兵和將領，他因為這場戰鬥而被選拔入振威營當了總旗。十幾年過去，他也一路慢慢的升官，成了振威營一名中級將領，成為幾名把總之一。</p>
柳潭其實並不適應京營的生活，他是窮苦出身，看不慣京營將領們浮誇糜爛的生活。他在邊鎮戍邊多年，也不習慣京營無所事事的懶散。但是沒有辦法，京營風氣如此，他也無法改變。柳潭不和他們一起胡亂，反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p>
但柳潭從未在京營的散漫之中放縱自己，多年來，他也讀了不少兵書，鑽研作戰之法。雖然他不知道這麽做的意義何在，但是他總不甘心一輩子如此，總覺得會有用處。</p>
當初張延齡提督振威營的時候，柳潭對他的第一印象便很好。因為張延齡張口便說出了自己在山羊隘的戰鬥。那說明當時還是侯爺的張延齡對他們是用心的。</p>
這位侯爺後來的所為，更是讓柳潭看到了希望。他整頓振威營，強訓振威營，整飭風氣，淘汰了一批人。起初在振威營之中背地裏可是個個說他怪話，但是柳潭從不說。因為他看到了這位年輕侯爺的抱負。他是做事的人。</p>
再後來，跟隨張延齡平安化王之亂，平劉寵之亂，柳潭更是見識到了張延齡的風采。雖然他比張延齡年長十幾歲，但心裏對張延齡卻充滿了崇敬和佩服。柳潭心中知道，跟著張延齡，或許能遂平生之誌。</p>
此次組建艦隊出海，開辟海貿商路，重現當年鄭和船隊的榮光，如此偉業，柳潭心中興奮不已。他也知道，護國公建造戰艦的目的必是要在海上作戰，因為和佛郎機人的作戰不可避免。</p>
所以在船隊準備的一年多時間裏，柳潭請教了許多水軍將領，學習海戰之策，便是為了能夠大展身手。張延齡對柳潭也甚為信任，將延綏號交給他指揮，讓他成為軍中重要領軍之人，這是何等的信任和尊重。</p>
而且，延綏號這個船名也頗有深意。當年他正是在延綏邊鎮揚名軍中。延綏長城山羊隘一戰，正是他前半生的高光時刻。護國公將延綏號鐵甲船交給自己指揮，必是含有這種讚許和期盼之意。讓自己指揮延綏號，再現當年在延綏山羊隘的輝煌。</p>
當然了，護國公從未明說過，這一切都是柳潭自己心裏所想。但他自從出海作戰後，確實是全力以赴的。</p>
這次，國公爺命他守住這處深水航道的時候，柳潭心中感動不已。這是國公爺的信任，才讓他肩負如此重大責任。而今日的情形，跟當年山羊隘的血戰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同樣是敵人強大，數量眾多，同樣是自己守著隘口，隻不過是水路隘口。所不同的是，自己比當年決心更大，手段更多，作戰的船隻和火器更是極為強大。</p>
今日一戰，柳潭到目前為止表現的堪稱完美。他有信心能夠守住這裏，他也一定能守住。</p>
柳潭神情肅穆的看著海麵之上。後方幾艘敵軍戰船失去了自己的目標，正在徒勞而盲目的往海麵開炮。柳潭的打算是，往東側迂回裏許之後殺個回馬槍。他已經盯上了另一艘佛郎機戰船。還是采用突襲轟擊，打傷便是目標，沉了最好。一擊即走，充分利用火力和機動力，以及鐵甲船的防護力。對方在這狹窄的航道上也不可能全部進攻。便以這種零敲牛皮糖的方式，讓對方感到痛苦。拖延住對方便是勝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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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刻，柳潭忽然看到了從東側而來的一艘龐大的戰船的身影。他愣了愣，認出了那是張麻子的寧夏號。寧夏號本在東側海域封鎖，怎地朝著自己這裏來了？而且沒有進行燈火管製，船上燈火通明。</p>
“他幹什麽？”柳潭驚愕叫道。</p>
“不知道啊，他們好像衝著敵船去了。莫非……莫非是以為我們吃緊，來救援我們？吸引對方船隻火力助我們脫困？”手下將領皺眉道。</p>
柳潭驚醒過來，副官說的沒錯，事情恐怕正是如此。馮麻子的寧夏號亮著燈斜斜的向著南邊的幾艘船衝過去，這不是來救援是什麽？</p>
柳潭簡直要氣瘋了，自己要他救什麽？自己已經燈火管製了，脫離了對方的視線。對方已經失去了目標，這從他們胡亂射擊的火炮便可看得出。</p>
“馮麻子啊馮麻子，你壞了我的大事了。你可真是……哎……傳令，打出燈語，命寧夏號急速後撤。回到東邊海域。快。”柳潭一邊跺著腳，一邊叫道。</p>
“柳將軍，用燈語信號的話，便會暴露我們的位置了。”副將沉聲道。</p>
柳潭怎不知會如此，但他隻能如此。</p>
“顧不得了，我懷疑對方在東側有進攻戰船，隻是進行了燈火管製。寧夏號再不後撤，便等於讓開了航道。馮麻子啊，大事恐怕要壞在你手裏了。”柳潭長聲歎息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