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可利用的條件,瞬間在燕離的腦海走過一遍,然後他就徹底地歸於沉靜,等待著狂風暴雨的到來。


    “什麽意思?”上官金虹的眼睛射出逼人的神光。


    金盛的話頭忍不住一滯,旋即冷笑道:“上官飛鴻早在昨晚,在滿春院就被掉了包,現在這個人已經不是你兒子了。”


    “老大不是老大,”上官金虹道,“那是誰?”


    “古觀瀾。”金盛道。


    “古觀瀾?”上官金虹道。


    “他還有一個名字叫燕離。”金盛似乎已經完全豁出去了,“不如說古觀瀾也是假的身份,這才是他的本名。”


    “是這樣嗎?”上官金虹緩緩地轉過頭去,看不出喜怒,注視著燕離。在他平淡的表麵下,似乎正有雷霆醞釀。


    燕離神色平靜,“我不認識這個人,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金盛發出尖銳的吃吃的冷笑,“你還要演到什麽時候?上官幫主不如把這個人交給我,我保證幫您拷問出真正的上官飛鴻的下落。”


    說著急不可耐地伸出手,想要抓住燕離,突覺警兆鬥升,迎麵一道勁風襲來,不由自主地抽回手來擋。


    嘭!


    一道恐怖的氣爆聲,震得大廳晃動不止。


    金盛悶哼一聲,連連退了數步,臉如金紙,難以置信地瞪著上官金虹,“我幫你揭穿他,你打我是幾個意思?”


    上官金虹淡淡地道:“老大並沒有承認,大人這麽冒失急躁,倒更像是欲蓋彌彰。況且你說抓人就抓人,眼裏還有沒有漕幫,還有沒有我上官金虹?”這話已說的很不客氣,也隻有漕幫的幫主才有這樣的底氣


    “上官幫主要怎樣才肯相信我?”金盛火氣直冒,卻隻能強行壓住。


    “除非他自己承認。”上官金虹道。


    “如果他死都不承認呢?”金盛道。


    “那他就是上官飛鴻。”上官金虹道。


    “好!”金盛怒極反笑,“我揭下他的麵具讓你瞧瞧,看看你還會不會說這種話。”


    “我讓你動了嗎?”上官金虹忽然道。


    金盛先是一怔,旋即腿一軟,險些跪倒下去。


    他終於從魔怔中清醒過來,背後已出了一大片冷汗。


    胸腔起伏數次,沙啞地道:“非常人行非常事,上官幫主的手段,本官算是領教了!”說罷轉身就走。


    然後客廳內就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這仿佛已成了上官家的慣例,一言不合就沉默。


    不知過去多久,上官金虹站了起來,輕輕地撣了撣兩肩不存在的灰塵,丟下一句,“好自為之。”然後便走了。


    他一走,燕離便虛脫了般,躺坐在就近的椅子上,猶自怔怔地無法回神。


    隨著大腦漸漸活躍,思考愈加深入,他漸漸恢複了力氣,喃喃地道:“最後一個疑問,沒想到是這樣解開的。”


    說完搖了搖頭,徑自離去。


    ……


    巨鹿境和魏王境的交界地有個叫文莊的地方。


    這一天走進來一行人。


    以姬紙鳶為首,她女扮男裝,換了個麵貌。


    玥兒自然跟隨在側。“大人,前麵就是文莊了。”


    寡婦村如今儼然是個有結構的組織,跟隨她來的還有被龍皇府流放到此的官員,說話的正是其中一個,名叫魏然,看來是個“老學究”,但不論是說話還是做事都很有條理,法度也掌控得十分精準,是個不可多得的高才。


    “嗯。”姬紙鳶道。


    “那麽大一個牌子,需要你來提醒?老魏啊老魏,你莫不是也想學我溜須拍馬的本事?不如你來求我,求我教教你,免得水準那麽低,我都替你感到丟臉。”


    說話的是個看來很奸猾的老頭,也就是他那一番話,姬紙鳶才會出現在文莊。


    這老頭名叫尉遲真金,不但跟魏然是老相識,還是針鋒相對的死對頭,隔三岔五總要吵上一架。


    雖說是吵架,但魏然總是一副不溫不火的樣子,到底算不算“吵”,還有待研究。


    他一聽這話,不惱也不鬧,像白開水一樣,不溫不火地道:“我就是說出一個事實,事實就是事實,沒有味道可言;然而真是‘造化弄人’,一進你的嘴裏,立刻就臭不可聞了。”


    不溫不火的口吻,卻也是針尖對麥芒,毫不相讓。


    尉遲真金摸了摸山羊胡,不以為恥,還十分得意地道:“你別管它是香是臭,這就是我的本事,別人也包括你,還未必能夠呢。”


    “俗。”魏然道。


    “你那麽高雅,”尉遲真金冷笑道,“怎麽也被貶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了?”


    “自然是看不得比你還俗的俗人。”魏然看來有些惱恨。


    “喲嗬!”尉遲真金滿臉嘲笑,“不是踹死了端陽公主的愛馬嗎?說的好像自願似的,真不要臉!”


    “真的嗎真的嗎?”玥兒立刻滿眼睛小星星,十分崇拜地道,“魏爺爺居然也有那麽霸道的一麵,玥兒好想看看哦。”


    魏然瞟了小姑娘一眼,眉頭微微皺起,沒有說話。


    小姑娘不以為意,仍自掛著天真無邪的笑容,拉住魏然的衣袖,“魏爺爺,你就告訴玥兒嘛,玥兒真的好想知道,您當時一定特別特別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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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鬆開。”魏然皺眉甩手。


    小姑娘噘著嘴不肯鬆開。


    魏然眼神驟然一寒,流出一絲堂皇正大的氣勢。


    玥兒好似遭了電擊,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姬紙鳶忽然停住腳步,扭頭望了一眼,然後將瑟瑟發抖的玥兒攬過去,清冷喝道:“魏然!”


    那氣勢倏然間全無,魏然神色平淡地朝姬紙鳶作揖道:“大人,忠言逆耳,此女不除,必釀大患!”


    姬紙鳶的美眸射出驚人的威嚴,道:“她是我義妹,傷害她就是傷害我,此事沒有餘地,記住了!”


    “你也安分一點,老去招惹他做什麽?”她的眼神非常嚴厲。


    “人家就是想知道嘛。”玥兒看來十分委屈,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但瞧著魏然時,嘴角卻不著痕跡地揚起,眼神深處透著絲絲的邪冷。


    魏然看得清楚分明,眉頭深深皺起。


    尉遲真金朝小姑娘眨了眨眼睛,道:“小玥兒放心,隻要尉遲爺爺在,區區一個魏然還動不了你。”


    “哼。”玥兒別過頭去,竟是對他愛答不理。


    尉遲真金也不惱,轉了轉眼珠子,笑嘻嘻地道:“小玥兒,你也叫我一聲尉遲爺爺,我就告訴你一件他當年的醜事怎麽樣?”


    小姑娘頓時又笑起來,笑得眯起了眼睛,奸詐得像一隻小狐狸,豎起三根軟乎乎的指頭:“三件。”


    尉遲真金慢慢地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笑道:“小玥兒,做人不可太貪得無厭。”


    玥兒想了想,忽然甜甜一笑:“尉遲爺爺。”


    尉遲真金這才嘿嘿一笑,對著玥兒耳語了幾句。


    玥兒聽罷,頓時吃吃的笑了起來,小臉上竟似多了幾分明媚。


    這時已進入文莊熱鬧繁華的街區。


    “大人,文莊造紙天下聞名,要不要買一些回去?”一個年輕的麵皮很白的俊秀青年這時候開口說道。


    姬紙鳶思索了一下,道:“曹俊,文莊造紙術能否習得?”


    “自然習不得。”被稱為曹俊的青年搖了搖頭。


    姬紙鳶有些失望。


    曹俊忽然又一笑,柔聲道:“不過在下卻有辦法偷師。”


    姬紙鳶道:“多久?”


    “最多三天。”曹俊自信滿滿。


    “好,那我們等你三天。”姬紙鳶定了主意。


    ……


    飛鵬堡。


    午後,院子涼亭。


    流木冰見在煮茶,不過動作有些生疏。


    春風拂麵,燕離愜意地伸了個懶腰。


    “你不做掩飾了?”流木冰見道。


    “什麽掩飾?”燕離道。


    流木冰見道:“這時候的上官飛鴻,應該去堡內的賭檔了。”


    說這兒是城中城一點沒錯。堡內不但有專門的賭檔,吃喝穿那也是應有盡有的。


    燕離輕蔑一笑,道:“我去了,他們還不得輸掉內褲啊!”


    “先撇開你這話裏的水分,你不擔心被人識破身份了?”流木冰見蹙眉道。


    燕離卻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忽然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知不知道天工神徒總共有幾個弟子?”


    “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了?”流木冰見道。


    燕離道:“上官飛鵬他們抓了個老頭,聽著形容很像古海源。古海源你肯定認識吧,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中你的暗器。”


    流木冰見吃了一驚,道:“你是說老爹被他們抓了?”


    “你看起來很驚訝,果然毫不知情啊。”燕離說完喝了口茶,然後皺臉道,“好苦。”


    流木冰見道:“老爹一向四海為家,蹤跡難尋,隻不過在火焰城停留久一點罷了。”


    “你真的能肯定是老爹?”她忍不住追問道。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燕離放下茶盞,頗有興致地冷笑道,“我倒要看看那個老東西落難倒黴的樣子。”


    說走就走。


    二人來到船廠,上官飛鵬驚訝地迎出來,“大哥怎麽有空來我這裏?”


    他也知道上官飛鴻每天下午都要去賭的。


    燕離笑道:“今天聽你說了那個倔強的老頭,不禁好奇他的骨頭到底有多硬。領我去見識見識可好?”


    PS:吃個夜宵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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