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既然都到齊了,就開始吧。”


    張逸楓率先打破了沉默,“想必諸位心裏都有數,今日就兩個議題,一個是聯盟名號,一個是誰家主導。本人作為離恨天掌座,理該為離恨天爭取更多的利益,是以即便此事麻煩,也不得不站出來。而諸位的之所以到場,想必也都有自己的理由,不如就圍繞這個理由說道說道,看看究竟是誰更合適做這個首領。我先說罷,離恨天為反攻龍皇朝廷,費了千餘年心血,為了兵不血刃拿下二十多座城,十數代人默默無聞地淹沒在時光長河裏,而且離恨天作為檄文的發起者,不論是大義還是實力,我們都當仁不讓!”


    姬玄雲立刻道:“這樣說的話,本王也要說兩句了。長久以來,魏王境就是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我那皇帝叔父時時刻刻想要收回洛京,從本王還是世子的時候就開始算計,這些,本王都生受了。近些年來,朝廷收複八境的野心昭然若揭,若不是魏王宮起首,發動魏起聯盟頑強抵抗,人界早已是龍皇的天下,還談什麽反攻?你離恨天要做首領,本王第一個不答應!根據檄文正文,張掌座討伐的是昏君,可這天下若得一個明君又如何?本王若登位,這天下必然太平。屆時縱然暴露女兒身,也沒有誰敢對我說三道四!”這最後一句話,她是在心裏對自己說的。


    “哼,據我所知,小霸王出兵很不光彩,到了龍騎軍團進攻瑞安城才被知曉,恐怕是忌憚龍皇的餘威吧。”顧清幽冷冷說。


    “顧清幽你什麽意思?”姬玄雲臉色一變,“鳳凰殿滅時,本王毫不知情,你難道就因此對本王懷恨在心?”


    “誰說鳳凰殿滅了?”顧清幽臉色也變了,“隻要我在一日,鳳凰殿就永遠存在!你一句話就想抹去鳳凰殿?”


    “我就說一定會相當麻煩!”眼看二女就要吵起來,張逸楓頭疼地開口道,“在座的都是盟友,請二位和平地探討,不要傷了和氣。顧少殿主,你不如介紹一下自己的競爭力,倘若事有不為,大夥就用票決,以票數多者勝。”


    顧清幽道:“鳳凰殿可以不做首領,但是誰也別想左右鳳凰殿的意誌!”她就像一隻突然獨立麵對險惡叢林的幼虎,一有風吹草動就張牙舞爪。


    張逸楓苦笑道:“不用少殿主說,這是理所當然的。盟會的核心首要宗旨,就是各自為政,無論攻下龍皇之後,誰占了多少城池,都不能有異議,能割讓交易,就盡量割讓交易,戰後彼此井水不犯河水,誰先違反盟約,就會遭到其他勢力的攻擊。這些我都讓人擬在了盟書裏。來吧,隻要以和為先,都可盡情地發言。”


    連海青衫道:“山莊秉持先賢‘兼愛非攻’的理念,絕不主動挑起戰爭;然家父戰死獸潮,連海山莊接連遭遇劇變,如今已近凋敝,為傳承故,首領之位亦是當仁不讓。如若由連海山莊主導這場戰爭,在場諸位可持連海錢莊三分紅利,且以諸位名義存銀,不收分毫利息。”這就是赤裸裸的利誘了。


    張逸楓笑道:


    “憑貴莊的實力,確有底氣說這話。”


    “荒唐。”長州府所在的雅間發出一聲淡淡的駁斥。


    “願聞高見。”連海青衫道。


    那女子道:“檄文所述現象確有其事,龍皇朝廷多番不顧百姓死活,聯軍是為了討伐昏君而來,若為區區身外之物,長州絕不參與。連海山莊開開錢莊罷了,打仗還是交給別人吧。”


    連海青衫有些淩厲地微微一笑,“是嗎,長州王新登基不久,頗是鋒芒畢露。既要討教打仗,不如讓在下出個問題,你若答得好了,再來教訓別人不遲!”


    女子道:“我聽著。”


    連海青衫道:“兩軍於山中遭遇,軍備相當,一軍四萬,五百騎,餘者皆是步兵;一軍隻得五千,有三千騎,問後者如何取勝?”


    女子道:“很簡單。”


    連海青衫道:“我聽著。”


    女子道:“有修行者即可。”


    連海青衫道:“若沒有呢?”


    女子道:“修行者存在是既定的事實,你為何要以將之抹消為前提呢?”


    連海青衫一時語塞。


    女子繼續道:“當下形勢便是如此,從打入龍皇境,若沒有修行者,現下恐怕還在攻城,正因為不存在能困住修行者的天險,是以作為一個首領,首要便是定義戰爭的性質,其次要對軍隊了如指掌,如此方能正確地排兵布陣。統帥者,最忌不切實際,請連海莊主務必認清現實。”


    連海青衫想了想,歎了口氣道:“你是對的。”


    姬玄雲心說這女人說話怎麽跟紙鳶姐姐似的,聲音也像。她站起來想過去看看對方的真麵目,但是就在這個時候,蓮花池水下一震,一個巨大的氣泡發著“咕噥”聲向上急湧,不知什麽東西“砰”的衝破了水榭的地麵木板,然後轟然炸開一團黑色的煙霧。


    水榭內全是高手,他們都沒想到水中竟然藏著埋伏,第一反應是張逸楓搞的鬼,但緊跟著又推翻,若離恨天要與龍皇朝廷一起算計他們,著實不用如此麻煩;若離恨天是打算卸磨殺驢,龍皇朝廷的實力可還是完整的,張逸楓除非得了失心瘋,否則不可能做出如此愚蠢的行為。


    “小心,這煙有古怪!”燕離終於從不可自拔的情境中清醒過來,一麵警示眾人,一麵探出神識,試圖找出潛在的敵人。可是隨著黑色煙霧擴散籠罩整個水榭,他發現神識像浸入了海水裏,所探皆隻得一片黑暗,五感更是被完全剝奪,連耳旁兩個使女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這是什麽?神通?寶具?”


    燕離念如電轉,這世上能憑煙霧就阻隔神識與五感的,他根本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突然脖子一緊,似乎有什麽東西纏了上去,他下意識地一模,似乎是項圈,他的心頓時往下沉,因為源海忽然間感應不到了。修


    行者的源海,就是修行者的性命,隻要不死,是不可能感應不到的,現在卻發生了這樣匪夷所思的現象,那就隻有一個解釋了,脖子上的項圈是“縛神圈”,而且是班固秘密鑄造的加強版,甚至能鎖住神聖領域的元神。


    叮!


    有鈴鐺的聲音輕微地一響,黑暗的煙霧被迅速吸走。


    燕離五感恢複,才發現是身旁的冷情使用了一件寶具。周圍靜悄悄的,兩個使女臉色煞白地對視著,又不知所措地看向燕離。


    “我不知道除塵鈴真的有用,早點用就好了!”冷情自責地說,然後關切道,“燕公子,你沒事吧?”


    “無妨。”燕離經過簡單的嚐試,肯定了以自己的符籙造詣不可能解開縛神圈,就掀簾出去,其餘人也都出來了,各自都看到了其他人脖子上的縛神圈,臉色都很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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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速發煙信!”


    “如此暴雨,發不得,快派人去!”


    “來不及了!”張逸楓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因為他已經感應到了血腥味,恐怕周圍的離恨天弟子都已被敵人殺死。


    “你不是靈體麽?怎麽還會中招?”姬玄雲叫了起來。


    “長州王!”燕離左看右看,就是少了一人,隻得將目光鎖定對麵唯一的簾子未掀起來的雅間,不加猶豫地衝過去一看,雅間裏竟不見半個人影,再細一看,隻見在椅子的位置,墨竹簾被利器切開一個洞口,他連忙鑽過去,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被兩個使女提劍追殺。


    “紙鳶!”這一刻他的血全衝到了腦子裏去,猛地拔步衝去,由於失去了修為,他一時無法適應隻憑肉身之力的奔跑,隻覺雙腿沉重得如同上了鉛,又看那兩個使女猛提速,他怒吼一聲,衝鋒數步便往前一撲,抱住熟悉的身影撲倒,後背立刻中劍,兩條血口汩汩淌血,他全不在意,急看身下女子,卻是一怔。


    “你是誰?”


    這是一張陌生的臉,沒有什麽表情,似乎也沒有回答燕離問題的意思。突然,她的眼神發生急切的變化,燕離還沒有會意,她的雙手不假思索地從燕離的兩肋穿過去,“嗤嗤”兩個利刃入肉的聲響無比的刺耳。


    “你是紙鳶!”燕離的心重又火熱起來,他不用回頭看就知道是兩個使女的劍向他刺過來,身下女子則用雙手手掌做了盾牌,替他擋下。他在這一刻無比肯定身下女子的身份,用力一拍地麵,撐起身體的同時,從虛空抓了一滴水珠,猛然施出一記回身斬。


    水珠瘋狂吸取空氣中的水氣,化為劍狀,劍鋒凜冽深寒,兩顆頭顱就飛了出去。


    “劍術不錯。”女子或者說長州王站了起來,給手掌的傷口敷上藥,然後定定地看著燕離,“我不想騙你,我確實是,不過方才即便換一個人,這樣拚死救我,我也會替……”話未說完,已被燕離用力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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