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大道梵音回蕩,那淡藍神光倏地鋪天蓋地,變成一種深邃的黑籃色,如鏡般籠罩半邊天空。此神境氣息異常濃烈,似乎非一日之功。分不清是劍影還是蛇影在其中跳動,李雍手腕隻一動,劍鋒的光照在黑藍色的光罩上,即刻反射出一道劍光來,宛然落雷般又迅又疾向大殿筆直落去。


    “轟!”


    大殿上方的水色護盾肉眼可見地向下凹陷,並在激烈反彈中迸發出強烈的餘波,眼看著就要招架不住而潰散,此刻燕離卻隻是盯著李雍的神境若有所思。


    李雍對這一擊頗為自得,但見燕離無動於衷,簡直怒不可遏。“燕小兒,本座即刻送你回歸星海,改一改你這目中無人的臭毛病!”


    他將銀蛇劍高高揚起,刹那間已舞了不知多少劍花,神境即刻開始醞釀,黑藍色的神光聚成了濃雲狀,原來他這神境就好像鏡子,會將光反射,反射出來的光,又變成劍光,頃刻間,數不清的劍光如同雷暴一樣傾瀉而下。單觀餘威未盡的第一記劍光,麵對這一下,離歌劍陣簡直如同紙糊,整個大殿怕都要跟著灰飛煙滅。


    麵對此巨威,燕離卻意味莫名地一笑,新取的青鋼劍拔出,他已消失在原地,正全心全意控製神境的李雍突然察覺心悸,想也不想地與一條大蛇變換了位置,下一刻,那大蛇的腦袋果然粉碎,跟著是軀體,如同前次,化為不規則的粒子散落在大殿周圍的石縫牆角草叢裏。


    李雍怒瞪著燕離,變成了黑色的嘴唇緊抿著,跟著如同受到重創,發出一聲狂吼,“你!”


    漫天如雷暴的劍光與覆蓋半邊天空的黑藍色的神境倏地煙消雲散,天地還複一片寂靜,宛然方才的情景皆是夢幻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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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麽察覺的?”李雍仍然佇立虛空,那詭異的霸氣不減分毫;但是他的身影有些單薄,他的嗓音也異常嘶啞,像被割裂了咽喉一樣。如果他充分了解過燕離的經曆,知道在他雖然很努力在修行的過程裏,後者遭遇了怎樣的磨礪,就不該心存僥幸。


    “你太急迫了。”燕離


    道。


    “急迫?”李雍道。


    “你表現得仿佛能殺死我,但你心裏清楚並非如此。”燕離道。


    “你錯了,本座確有自信。”李雍仍然狂傲。


    “那你大可徐徐圖之,何必在幫手到來之前出盡底牌呢。”燕離道,


    李雍一時語塞,又不願承認殺死對方可以取得無上榮譽的事實,隻得不甘說:“本座是心急了些,但你能從此處洞見破綻?”


    燕離道:“一步錯,步步錯。你心急之下,非要使神境老練,就不難料你還不能控製。”


    “萬一料錯呢?”李雍不甘心地咬牙問。


    燕離笑了起來,笑容格外的殘酷,“那麽我隻能殺死你,給那兩個陪葬了。”


    李雍設想當時的情境如果沒有發生改變,離歌一旦回到燕離手上,自己能撐過幾招?想此不禁全身一寒。忽然,他左右都看不見燕離的身影,寒意倏地遍布全身。


    二人在幾個呼吸間交鋒數十回合,李雍神境被破,終於不敵,三條大蛇都化為了不規則的粒子,散落到石縫、牆角和草叢裏,他自己也摔落在宮牆外的花園,生死不知。


    燕離落回宮殿上方,深鎖的眉宇,露出難以掩藏的疲憊。接連的鏖戰之後,真元所剩已不多。


    “說起來,燕大俠殺了我朝不止一個神捕了,他們到底有何冒犯之處,非要殺掉不可呢?”


    曼妙的嗓音從遠及近。燕離戰勝李雍之後沒過多久,以芝貴妃為首的追兵接踵而至。籃彩宮裝襯出芝貴妃柔軟的身段,這是一個無論在哪個場合都能出類拔萃的女人,沒有哪個男人能忽略她的魅力,連有些女人也不能。


    但偏偏,與她一道登場的幾個男人,以自身奪目的特點發出分庭抗禮的強烈的吸引力,讓人的目光不自主地在他們身上徘徊。


    “在我不過殺掉一個敵人而已。為了活下去而殺掉意圖殺他的敵人,實在不能稱之為罪過。”燕離最先看到的是與芝貴妃不分先後抵達的一個青袍


    獨腳老叟,他的麵龐清矍,紅中透紫,雙目似有逼人神光,雙手攏在長袖裏。他最讓人驚奇的是身法,因為此前隻見到一道紫色電光,誰能想到一個缺了一隻腳的人,速度卻在所有人之上呢?正因為他天生殘缺,所以他發誓要比所有人都快,由此苦練而成的身法在當世幾乎無出其右者。


    “沒想到昔日擁有‘一梭遊龍海天闊,上窮碧落下黃泉’的司徒空老先生,竟也成了朝廷的走狗。”


    “混賬!”司徒空怒叱一聲,整個人化作紫電,借身法掩飾擊出的右拳,隻聽“砰”一聲,燕離竟連藏劍也來不及施展就被擊飛出去,鮮血一路噴出來,落在宮殿穹頂的後方,險些摔到院子裏去,他咳了兩聲,抹去嘴角血跡站起來,“你已有二十年沒出手了,是嗎?”


    司徒空停下來望著他,“但老夫沒有忘記如何殺人,是嗎?”


    燕離道:“憑你的名氣、輩分與成就,為了這個皇朝,值嗎?”


    司徒空道:“小娃娃,你既知老夫名姓來曆,就不該用這種語氣,本來還想留你一個全屍,狂妄的小輩不配老夫的憐憫!”


    “這世道總是如此,你對別人客氣,他就會以為你是怕了他。”燕離取劍拔劍,青鋼劍摩擦劍鞘的聲音,犀利又刺耳,他瞬間來到司徒空的身前,但是沒想到後者以更快的速度閃身到他身後擊出一掌。


    司徒空不但在身法上傲絕當世,浸淫數十年的掌法,亦足可問鼎巔峰,他料定燕離絕躲不過去,所以用上了十成的力道,果然“砰”一聲結結實實地印在燕離的後背,“喀喀”的脆響中,血肉肉眼可見地凹陷進去,眼看著就活不成了。


    司徒空謹慎了一輩子,絕不願意栽在此處,所以哪怕已下足了殺招,仍然拚命催使真元吐出暗勁,非要將敵人的屍體也摧毀不可。


    他突然駭然色變,因為他感覺到掌中吐出的勁力不知被什麽給吸走,而且吐多少吸多少,像是遭遇了無底洞。他想到了什麽,臉色已從紫色變成慘白。


    “神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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