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聲望去。


    卻見一直劃水的喬恩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眾人頭頂。


    他微笑著,宛如羽毛般從天空緩緩飄落。


    場中,傑洛和喬尼神色複雜。


    倒是瓦倫泰大總統一臉欣喜,“喬尼.喬斯達,你聽到了嗎,你的兄弟已經給你指明了道路......”


    忽然,他臉色一變,狠狠道:“所以,趕緊把聖骨給我交出來!”


    被d4c鎖住的喬尼死死咬牙,內心反複掙紮。


    最後,隻得長歎一聲,放棄了身上的「聖人遺體」。


    ‘聖人左臂’、‘聖人脊椎’、‘聖人身軀’析出體外。


    傑洛見了,也默默取出‘聖人右臂’。


    法尼.瓦倫泰眼神一亮,想也不想地選擇了融合。


    至此......


    ‘心髒’、‘雙耳’、‘雙腿’、‘雙眼’、‘左臂’、‘右臂’、‘身軀’、‘脊椎(2/3)’已然聚齊!


    瓦倫泰大總統周身泛光,氣勢一升再升。


    他不說話,沉默地看向喬恩。


    喬恩聳聳肩,“先放了喬尼。”


    聽到這話,法尼.瓦倫泰思索片刻,輕輕點頭。


    與本體心意相通的d4c立即主動鬆手。


    失去了「聖人遺體」,喬尼一下子癱坐在地。


    “能自己過來嗎?”喬恩關切地問。


    喬尼雙拳緊握,聲音無比沙啞,“沒問題。”


    說完,便自顧自的爬向了喬恩。


    一寸、兩寸、三寸......


    喬尼無比費力地爬行,一如最初的模樣。


    兜兜轉轉,又回到原點


    ——從「零」,再度變為「負數」。


    傑洛看得眼眶發熱。


    故意偏過了頭。


    “沒什麽大不了的,傑洛。”喬尼突然喊道:“直視我,直視......我們的失敗!”


    傑洛心中一顫。


    強迫自己把視線重新放回喬尼身上。


    他扯扯嘴角,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喬尼,你這家夥真的是......”


    話沒說完,就被瓦倫泰大總統開口打斷,“無聊的戲碼到此為止吧。


    喬恩.喬斯達,依照約定,我放過了喬尼.喬斯達,現在輪到你了!”


    喬恩眨眨眼睛,老老實實遞出最後一塊‘聖人脊椎’,“事到如今,我還能說什麽呢?總之,恭喜你,總統先生,這場‘遺體爭奪戰’是你贏了。”


    瓦倫泰大總統深深看了喬恩一眼,隔空取過最後一塊聖骨,內心一片火熱。


    是啊。


    他贏了。


    他擊敗了所有「被選召者」,成為了最後,也是唯一的贏家!


    “遺體眷顧著這個國家,眷顧著我法尼.瓦倫泰。”


    喃喃自語一句,瓦倫泰大總統麵帶虔誠之色,將最後一塊聖骨融入自己的身體。


    霎時間。


    天降金光,神音響徹。


    法尼.瓦倫泰身後,驀然出現了一道虛幻的巨大人影。


    那人影看不清相貌,也不著衣物,從頭到腳被聖潔的白霧遮掩,散發出令人親近的氣息。


    喬恩有些臉紅。


    別人看不穿白霧,他倒是能看得清清楚楚。


    輕咳一聲。


    他將喬尼架起,“辛苦。”


    喬尼搖頭苦笑,“讓你失望了......”


    “失望?不,我一點兒都不失望。”喬恩否認道:“事實上,我很樂於看到這樣的結果。”


    喬尼:???


    喬恩並不解釋。


    打個響指,將傑洛以及波克洛等人傳送回原本的世界。


    ......


    ......


    街麵一片混亂。


    空氣彌漫著刺鼻的濃煙。


    逃離戰場的波克洛克先是一愣。


    隨即,急切地問道:“怎麽樣,你們贏了嗎?”


    沒人說話。


    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波克洛克頓時麵如土色,“完了完了,這下死定了。”


    在少林寺不能得罪方丈;


    同理,在美利堅也不能得罪總統。


    波克洛克本身就是個鄉下小子,無權無勢,有了和政府作對的前科,以後這日子可怎麽過喲。


    邊上,露西用力地揪著衣角.


    逃亡千裏,橫跨了大半個美利堅,最後卻還是沒能反抗命運。


    真是好不甘心啊......


    這時,癱坐在地的喬尼歎了口氣,道:“事到如今,隻能盡快偷渡到國外了。


    雖然很殘酷,但這個國家已經沒有了我們的容身之地。”


    傑洛壓壓帽簷,接茬道:“去我的國家吧。”


    “‘那不勒斯王國’?不行不行,大總統肯定會派殺手來殺我們,不如去遙遠的東方!”波克洛克提出了不同的意見,“比如霓虹,聽說美利堅人在那裏地位很高。”


    說到這兒,他幾乎要哭了,“我......我要當人上人。”


    這就是歐皇本皇的恐怖直覺。


    如果讓他順利偷渡到霓虹,沒準兒真能成為小日子過得還不錯的日本人的座上賓。


    露西滿臉愁容,幽幽地看向喬恩。


    卻發現喬恩正饒有興致地rua著迷妹的金毛。


    無明業火湧上心頭。


    她一把拽過溫柔恬靜的妹妹,“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欺負露娜!”


    喬恩:......


    講道理,明明是她主動蹭過來的好嗎?


    不過。


    算了。


    是時候攤牌了。


    稍微醞釀了一下情緒,喬恩正色道:“既然‘遺體爭奪戰’已經塵埃落定,有些事我就不瞞著大家了。”


    聞言,傑洛和喬尼就像觸電了似的支棱起來。


    來了來了。


    大的要來了!


    波克洛克和露西不明所以,疑惑地盯著喬恩。


    喬恩指指天,“我,其實就是你們口中的「聖人」。”


    語落,場麵一片寂靜。


    別說是波克洛克和露西了,就連早有心理準備的喬尼和傑洛都驚訝地說不出話。


    不是轉世。


    也不是‘守護者’。


    而是「聖人」本尊?


    怎麽......


    怎麽會是「聖人」呢......


    你怕不是在逗我!


    喬恩撓撓眉梢,“不管你們信不信,我就是「聖人」本尊,如假包換。”


    眾人:(?_?)


    穀棧


    就在這時,喬恩體表忽地冒出陣陣金光。


    他愣了下。


    隨意揮揮手。


    一列美輪美奐的股蒸汽列車悄然出現於天際。


    正是集齊了所有「幸運」與「不幸」得到的產物——‘愛之列車’!


    喬尼等人有些不知所措。


    喬恩則微笑著邀請眾人上車。


    等所有人都乘上了‘愛之列車’,他召出替身。


    然後。


    時間逆轉!


    ......


    ......


    「時間」


    「空間」


    「命運」


    ‘愛之列車’不斷穿梭。


    喬尼等人紛紛趴在窗邊,眼神呆滯地看著窗外之景。


    “為了彌補一些錯誤。”喬恩輕輕開口,“我推動了這個世界的誕生。”


    沒有人說話。


    眼前的一切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突然,喬尼激動起來。


    因為他在窗外看到了‘自己’!


    不對。


    那不是他。


    穿的是他的衣服、戴的是他的帽子。


    但那絕不是喬尼.喬斯達。


    而是法尼.瓦倫泰!


    視線中,法尼.瓦倫泰躺在電影院前,鮮血流了一地。


    這場景喬尼太熟悉了。


    正是因為這次意外,才造成了他下半身癱瘓!


    “恭喜你喬尼,你的「不幸」已有人替你承受。”喬恩微微一笑。


    伴隨他的話語。


    喬尼的下半身竟奇跡般康複!


    “這......”他不可置信地站起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向「聖子」法尼.瓦倫泰獻上由衷的敬意吧,他以一己之力抗下了這個世界所有的不幸,讓每個人都有機會獲得真正的「幸福」。”喬恩耐心解釋道。


    「聖子」替世人受難!


    在無限的平行世界,經曆無限的苦難。


    光是想想,喬尼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道:“表哥......不,聖人,這是您設計好的?”


    “別那麽見外,除了比你們強億點,我和你們並無區別。”喬恩勾住喬尼的肩膀,態度一如往常,“至於是不是我設計好的,我可以明確地回答你,是。”


    嘶~


    好陰險!


    這就是傳說中的「聖人」本尊?


    如果梵蒂岡那些神父修女知道了「聖人」性格如此惡劣,一定會哭到泣不成聲吧......


    喬恩鬆開喬尼,嘿嘿壞笑,“實話和你說吧,我給法尼.瓦倫泰的聖骨,並不是「聖人遺體」的一部分,而是我替身的一部分。


    也就是說,在最後關頭,我奪走了‘愛之列車’的控製權。


    當然,這多少有些不光彩。


    為了補充總統先生,我刻意將美利堅的國運和他綁定在了一起。如果他真是出自真心熱愛這個國家,熱愛這個國家的人民,那麽他受的苦難越多,力量也就會越強,成為真正的「聖人」。”


    拋開感情因素,喬恩還是比較欣賞大總統的,並沒有趕盡殺絕。


    喬尼等人似懂非懂。


    喬恩笑笑,“當你們下車的時候,會發現時間回退到了傑洛奪冠的那一瞬間。不要害怕,也不要緊張,沒有人會記得紐約城的騷亂。”


    說著,他看向波克洛克,“你的「幸運」被我影響,沒能讓你贏得sbr大賽......不過沒關係,我會用‘愛之列車’的能力補償你,讓你從今往後,不管做什麽都順順利利。”


    緊接著,他又看向露西,“至於你,留好我送你的棉襖,某種意義來說,那可是傳說中的‘聖物’。留著它,保你和史蒂芬.史提爾白頭偕老,長命百歲。”


    再然後,他看向傑洛,“傑洛,我的好兄弟,你的自創歌曲和冷笑話真的很棒,不要讓旁人磨滅你的創作熱情。還有,如果你要結婚,千萬不要忘記,我是你的第一伴郎。”


    聞言,傑洛嚅囁著嘴唇,半天說不出話。


    喬恩拍拍老夥計的肩膀,“你會大富大貴,且長命百歲的,我保證。”


    最後,喬恩的目光落在喬尼身上。


    “喬尼。”他輕輕開口,“很抱歉騙了你,不過如果你願意,我們依舊是表兄弟。”


    沉吟片刻,喬尼點點頭,“當然,你是我叔叔喬瑟夫.喬斯達的獨子,喬恩喬斯達,我失散多年的表哥。”


    喬恩樂了,彈了下喬尼帽子上用以裝飾的馬蹄鐵。


    “你小子和我是一類人,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不過有一點你要記住,以後如果遇到什麽解決不了的問題,比如「詛咒」之類的,千萬不要蠻幹,記得找我,至於聯係我的方法,隻要不間斷在心裏默念三遍我的名字就行。”


    說來也是真的慘。


    原本命運軌跡中存活的喬尼,為了解決妻子身上的怪病,最後居然被「詛咒」反噬,被自己的爪彈奪走了生命。


    今年喬尼十九歲。


    也就是說,這家夥還剩十年可活。


    喬恩可不想哪天心血來潮過來這邊,看到的卻是自家表弟冷冰冰的墓碑。


    喬尼聽出了喬恩話中深意,認真地點頭,“嗯,我知道了。”


    “nice。”


    喬恩打了個響指。


    說話的功夫。


    喬尼等人已經徹底被‘愛之列車’的能力影響。


    從此以後,他們的人生必定會一帆風順......


    也就是說。


    是時候分別了。


    “好了,天底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你們該下車了。”喬恩拍拍手,“拜拜啦各位,有空我會來看你們的。”


    如此隨性的話語,真不像教典中記載的「人間聖者」。


    不過......


    這樣就好。


    這樣的喬恩.喬斯達,才是他們所熟知的喬恩.喬斯達。


    波克洛克和露西與喬恩揮手作別。


    露娜壓根兒動都不動,一副‘喬恩哥哥去哪我去哪’的乖巧模樣。


    露西無奈,又抱著異父異母的親姐妹哭了好一會兒。


    喬尼深深吸了口氣,對喬恩點頭。


    至於傑洛,則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哭喊道:“不管你是不是「聖人」,以後一定要記得來‘那不勒斯王國’看我啊!要不然我會寂寞的你這混蛋!”


    喬恩苦笑,“知道了,實在不行你就和喬尼一樣,在心裏默念三遍我的名字,我就會出現的。”


    “那就說好了!”傑洛止住眼淚,鄭重其事地交給喬恩一顆鐵球,“這東西送給你,算是這次冒險的紀念品吧。”


    喬恩沒有推辭,“那就多謝你啦,尤裏烏斯·凱撒·齊貝林。”


    “不許用哪個名字叫我。”傑洛威脅似的舉起拳頭,“如果有下次,小心我揍你!”


    喬恩投降般舉起手。


    玩笑衝淡了分離的傷感。


    喬恩目送眾人下車,然後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這時,露娜湊過來,“喬恩哥哥,接下來我們去哪裏呀?”


    喬恩順勢揉了揉迷妹柔順的頭發。


    “哪裏有遺憾,我們就去哪兒。”


    說來也巧。


    語落的瞬間。


    ‘愛之列車’自行發動,化作一道流光遁入無盡虛空。


    喬恩微微眯起眼睛。


    恍惚間。


    他看到了一個身上插滿黑棍,奄奄一息的白發男人。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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